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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七书之却月-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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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阵,没看见一缕烟尘,也该下来吃点东西了。手下端上来一个木盘,里面两个盘子,一个是他最喜欢的白水煮羊头,另一个烤兔子。他刚刚撕下兔子腿咬了一口,有个兵从上面跑下来,兴奋地挥着手;
“来了,将军,敌人来了。”
姚灭豹继续大口嚼着兔子肉,含混地问:
“人多吗?”
兵说不多,也就百十号人。
姚灭豹真想踹这家伙一脚:
“百十号兵,你就欢实成这样,要是来千八百号,你他娘是不是就疯癫了?”
兵傻笑着挠挠头皮:
“没准是前锋尖兵,大队人马在后头呢。”
姚灭豹吃完一根兔子腿,缓缓起身。其实他也很兴奋,但必须在当兵的面前保住大将风度。带兵官不能像蝴蝶,见朵花就扇呼小翅膀。
他看了一阵,渐渐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晋军尖兵,到了这种地形下,应该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前进。而来者却是长驱直入的架势。这里的地形像一根羊肠子中间鼓起一个大包,进口和出口狭窄,仅能两匹马并行,而中间却有一个大大的空场,好像老天爷在这里挖过一口井。不错。这就是孙子所谓天井!姚灭豹在入口和出口都埋伏了重兵,在天井的四沿上居高临下地准备了弓箭手,堆好了无数石块。晋军在入口不会遇到任何麻烦,这也会麻痹他们,等一部分进入出口通道,大部分进入天井位置时。他会截断入口,瓮中捉鳖。
现在可疑的是晋军一路疾驰到入口处,突然就止步不前了。
要耐心。
这个时候谁能沉得住气,谁就有胜算。
许久,一个兵从下面跑上来:
“将军。有一个我们的人,说是带着赫连昌将军的手令,要面呈将军。”
手令用汉文写成,要他立刻撤下伏兵,让开通道,放朱龄石所部过去,不得违抗!
越来越不对劲了。
且不说皇子命令将军纵敌,光是这种传令方式就非常罕见。
匈奴人没有文字。一切命令都靠口头。汉人那边是口说无凭,白纸黑字才算数,但匈奴人看重的就是口头传达。所以族中人人一诺千金,说话算数,没有这种信义,全族根本无法生存。赫连昌如果有要紧事,可以传口令,为什么要写成汉文手令呢?
仔细看了看。汉文的确是赫连昌的手笔。赫连昌喜欢书法,在会写汉文的匈奴人里。算是顶级大家了。玺印更是假不了。
百思不得其解,阴阴地盯着传令兵:
“你身后是什么人?”
传令兵实话实说。把自己被郭旭俘虏的事情说了,把陈嵩绑架赫连璝的事情说了,把赫连昌和朱龄石订约的事情也说了。
姚灭豹几乎要气晕过去!
又是这个赫连璝,他总是恰到好处地冒出来破坏一切胜利的可能!
他居然被绑架了!
居然在自己的大营里被绑架了!
居然还有脸活着,拿自己的狗命换将士们浴血奋战得来的战果!
顿时觉得自己很滑稽,费尽心机,揣摩晋军的算盘,算无遗策地布设机关,一心要逮住晋军这头下山的猛虎,孰料自家窜出一头猪,先把机关拱了个底朝天!
他的第一冲动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绝不撤兵,就在这里兜住晋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但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决不能这样做!
那样你会得罪两个皇子。赫连昌会恨你不听他的话,而你的胜利又更显得赫连璝无能。
他慢慢地坐下来,细细读了赫连昌的手令,确认没有任何暗示、任何藏头、任何蓄意**之处,决心先跟晋军指挥官见见面,反正此时已经是藏不住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峡谷地带更是昏暗。晋军已经点起了火把。看见他走来,打头的晋军指挥官摘掉了头盔。姚灭豹顿时全身一紧,唯恐郭旭一张口来个姚将军别来无恙,暴露出他们曾经见过面。但郭旭显然比他预料的更圆滑一些:
“请问来人可是姚灭豹将军?”
姚灭豹稍稍松了口气:
“我是姚灭豹,你是哪位?”
郭旭继续往下演:
“久闻姚将军大名,我是北府兵军副郭旭,我们在池阳交过手。”
姚灭豹笑了笑说那次你们赢了,不过这一回你们过不去。你抬头看看这里的地形,你们再善战,也闯不过去,还是投降吧。我姚灭豹说话算数,绝对不伤害陷入绝境的人。
郭旭瞬间明白姚灭豹这是重复了一边去年在渭河边说过的话,以显示自己言出必行,只不过带着胜利者的优越感。他不能点破,那样不地道,但也不能让姚灭豹的优越感维持下去:
“是啊,我们也是,除了两军对垒,我们从不以众欺寡,对陷入绝境的人一向是不下手的。”
昏暗的光线掩饰了姚灭豹脸上的红晕。
郭旭说现在你们的大皇子下了手令,你还是把兵撤走吧。
姚灭豹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是皇子!
这句话一下子堵住了郭旭,让他许久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又不甘心就此败退:
“姚将军,何必要把人逼到绝路上呢?有些话要是说透了,传开了,怕于你不利。”
姚灭豹知道他的意思,冷笑了一声;
“郭将军。这样威胁人的话,一般是市井小人爱说的,实在不般配你的身份。”
郭旭被他抢白,竟然无从还嘴。眼看陷入僵局,有没有打通道路的胜算,正在焦灼。朱龄石的斥候赶到,说朱将军带着人马,距此不到十里,身后没有追兵,朱将军要郭将军赶紧和姚将军交接完毕。
姚灭豹内心其实更加纠结焦虑。他终于堵住了晋军大队人马。估算下来,这一仗能够歼灭七八千人,勋劳足以和赫连昌的青泥之胜媲美。天下之大,有几个将军一生中能有机会拿到这样的大捷呢?又有几个将军能够在有利地形下,以悬殊伤亡拿到这样的大捷呢?可是赫连昌的手令就摆在那里,匈奴人最看重的就是说话算数,要是出尔反尔,就算赢了。也会被国中人耻笑。赫连昌是要争着做皇帝的人,如果自己的约定自己撕毁,适足以给政敌。也就是赫连璝以最佳的鄙视理由。没人会觉得这是姚灭豹自作主张,因为你姚灭豹是赫连家族的奴才,要是没有主子暗示你,你哪敢胡来?这样的推断会变成流言,而赫连昌一定对此极为恼火。要是主子有命令而你违抗了,你就是别有用心!那样一来。你纵然杀敌无数,也不是功臣。而是乱臣贼子。
又一想,如果自己撤兵。赫连璝会怎么想?赫连璝是蒙羞者,他的哥哥为了救他,和敌人做了约定,这只能让他的耻辱更加深重。如果自己歼灭了这一部晋军,等于给他报了仇。甚至他估计赫连璝自己也会带兵追上来,因为这个约定是赫连昌的,他不受约束。可如果赫连璝不追上来,那么自己替他报了仇,他会领情吗?未必!姚灭豹的胜利不但反衬出他的失败,而且让他显得像个输不起的的无赖。
思来想去,倒是两头不讨好。
是赫连勃勃会怎么想?
在皇帝还活着的时候,做臣子的一心讨好皇子,这是最大的愚蠢。不应该顾忌皇子的感受,应该不遗余力地把一个大胜利献给皇帝。可是一来皇帝总归是要换人的,得罪了今天的皇子,就是惹怒了未来的皇帝,这样鼠目寸光的事情,姚灭豹不能做。更何况,赫连勃勃这次出征的本意是拿下长安,而不是全歼晋军,他不愿意彻底得罪铁腕刘裕,否则他完全可以动作快一点,把晋军堵在长安城里聚而歼之。
正在这个时候,有个兵过来,在他耳朵背后悄悄说了几句。
姚灭豹一震,向后走几步,低声问道:
“人多吗?”
兵说黑乎乎的看不清,感觉到处都是。
姚灭豹认定关中晋军没有绕到他背后的可能,只能是洛阳方面的援兵到了。现在进军已经从背后爬上高处,瓜分了他的地利,随时会在他腰上插一刀,届时前方晋军再猛攻过来,主客形势瞬间倒转,他能不能逃出去都是问题。时不我待,必须趁着两股晋军协同攻击之前赶紧撤出。
郭旭正在想着退回去和朱龄石商量对策,突然听到姚灭豹笑起来:
“好吧,我和郭将军也算是不打不成交。既然有大皇子手令,那我撤兵就是!”
郭旭一愣,不明白姚灭豹为什么会突然大转弯,生恐他是诱敌:
“姚将军,你的人马不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撤一部分留一部分?”
姚灭豹说这个容易。你们那边扣押了赫连璝将军做人质,这招很好。我不愿意受屈辱做人质,但我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等你们大部队过了,我再走,你看怎样?
郭旭突然觉得自己很小人而敌人很君子,正不知道怎么说,姚灭豹已经传下令去。
山谷中响起一阵牛角号。
好像这座冰冷寂静的石头山突然被号角灌入生命,沟壑间、山顶上、密林中、山洞里冒出人的行踪。匈奴兵纷纷从伏击地点撤下来,在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号令声中集合在天井平地上,只在最要害的高地上留了一小支警戒部队,以防晋军突然反手一击。动作之快。号令之肃,令郭旭叹为观止。这支部队如果不撤出来,他们无论多少人,都不可能走出这个绝地。
匈奴大军跑步出谷口,和开过来的晋军擦肩而过。这是夏晋双方自开战一来最奇怪的一幕。双方已经结下血仇,但此时却不张弓、不拔刀,甚至都不恶言相向。汉人急着逃生,匈奴人急着离开这个寒冷荒僻的山地,两只猛兽都收起了爪牙。
朱龄石见到姚灭豹,立刻下马。由衷地向他致谢:
“朱龄石代三军将士,还有他们的家小,多谢姚将军放开生路!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朱龄石击灭蜀国一战成名的时候,今天的姚灭豹。也就是当时的姚骥,还只是秦军中一员籍籍无名的中级军官。两人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但论天下口碑,绝不在同一级台阶上。此刻看到大名鼎鼎的将星向自己致谢,既受宠若惊,又暗暗得意。
郭旭却没有更多的话,走过去把他狠狠地抱在怀里,拍了怕他的后背。这中间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明白。
朱龄石亲自把姚灭豹和他的亲兵送到谷口,让郭旭带五百人去占据入口和出口的制高点。得到姚灭豹信号后,高处的匈奴人已经往下走。他们和郭旭擦肩而过,带着明显的不甘。郭旭爬到最高处,满身大汗,正要喝口水,听到黑暗中有人喊郭大哥,声音很熟悉。
徐之浩!
徐之浩带着八百多人。护送两位夫人穿过那条小道。小道崎岖狭窄,马车只能扔掉;有一半的马伤了腿脚。只能放在那里自求多福。他们走了大半天,终于到了平地上。徐之浩顾不得士卒疲惫。留下没马的兵护送小俏和薛梅儿继续走,自己带着剩余骑兵迂回到这条峡谷,手脚并用地爬上来,潜伏在匈奴人身后。他已经想好了,一旦大军被堵住,这些人就是全拼光了,也要在匈奴人的伏击圈上撕开一道口子。
郭旭至此才明白姚灭豹为什么突然同意撤走。他一定是在黑暗中不明敌情,不知道徐之浩的人少得可怜,以为是有大队援兵赶到。
朱龄石得知徐之浩的动作,以手加额,连连说这是将才,这是将才啊!一定要禀告宋公,越级提拔这个兄弟!换个人,在这种境地下,能自保就不错,哪还能顾上为大军撕开豁口!一定要越级提拔!这是由衷的狂喜。出长安以来,朱龄石第一次真正看到全军幸存的希望。
在郭旭掩护下,大军迅速穿过峡谷,向潼关方向急进。潼关还在晋军手中,虽然那里人不多,但至少可以补充给养,而后马上向洛阳进发。朱龄石判断,一旦出了潼关,匈奴人就没有追击的兴趣了。他们要的是关中,关中差不多已经全部是他们的了。至于潼关,等他们休整好了,大摇大摆地过来,估计守城晋军也就撤走了。
郭旭和朱龄石已经约定,他在这里守一昼夜,之后他会堵上前后隘口,带人追上来。
从见面那一刻起,斛律征就默默无语。两人都挂着陈嵩,却都不提这个人。临行,斛律征终于开口:
“兄弟,我保护女人和孩子,等你来!”
郭旭知道斛律征正是因为这个才没有留在陈嵩身边,伸手从腰间摘下自己的干粮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斛律征也不推辞,摸了摸郭旭的脸,上马走了。
后半夜又回来了。
守住谷口的士兵听到马蹄声,立刻循声拉开弓大喝一声:
“口令!”
他们听到了斛律征那熟悉的带着鲜卑口音的汉话:
“我,斛律征!”
在飞骑官兵这里,用这种腔调说这个名字比口令更管用。
郭旭听说斛律征回来了,满心蹊跷,他本来在一块岩石背后铺了张毯子,想要小睡一会儿,此时赶紧迎上去。到跟前发现不是斛律征一个人。他身后还有一匹马,走到火把跟前才看清楚。
居然是薛梅儿!
见到大军追上来,小俏和薛梅儿喜出望外,但很快就发现他们的丈夫都不在。朱龄石先告诉小俏郭旭所在,小俏略略安心一点。薛梅儿热切地看朱龄石。等他带来丈夫的行踪。陈嵩是和朱龄石一起行动的,现在朱龄石带着人马全身而退,陈嵩自然也应该是毫发无损的,可他为什么不在?他留在郭旭那里了吗?
朱龄石此生从来没有这样艰难地张过口:
“夫人,陈将军没有跟我们一起走!”
薛梅儿傻傻地笑了小:
“那他怎么走?”
她注意到周围的人已经低下头向后退开几步。好像在躲避什么。朱龄石低着头,一大大男人,像小孩子一样玩弄着要带上的铜扣:
“他留在匈奴大营了!”
薛梅儿的声音有点颤,但还是傻傻地笑:
“他留在那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跟着走?”
小俏已经意识到什么,靠在薛梅儿背后,伸手搂住她的腰。这是一个孕妇的腰,她搂不住,可如果这个孕妇要倒下,她至少可以顶住她。
朱龄石挑着字眼,小心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薛梅儿怔怔地听完。久久不说话。小俏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出。朱龄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囚犯,正在被一个心碎女人的目光下过堂。
良久,薛梅儿幽幽地说了一句:
“你们离开的时候,他还活着,是吗?”
朱龄石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几乎听不见地说了一声是。
薛梅儿说请将军给我一匹马,我要去找他。
她说的非常轻柔,但在朱龄石听来。简直就是一个霹雳!
薛梅儿,孕妇薛梅儿,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薛梅儿。要逆着数千大军的逃生方向,回头穿过匈奴人的怒潮,去找他的丈夫,而这个丈夫,断断没有活下来的希望,除非他居然弯下钢颈铁腰。向匈奴人投降了。
人们立刻围上来,用尽一切办法劝她不要这样做。薛梅儿一声不吭听他们讲。等人们尴尬地平息了,她还是那句:
“给我一匹马。我要去找他!”
无人肯动。薛梅儿走到朱龄石面前:
“朱将军,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撇下他,我也知道他是自己要这样。现在你们都回来了,他还在那里!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能没有他。你们好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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