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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异闻-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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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云只觉得白老板脸上蒙着一层黑气,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散发出了黎云从未闻到过的怪味。黎云听到了白老板的心跳,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跳跃的音符,却并不悦耳,反倒构成了一种不和谐的音调。
所有这些都让黎云感到难受。
他不由想到了“相由心生”这个词。
这是黎云过去从未有过的经历。他生前对于任何人的长相都没有生出过偏见,不会觉得谁看起来阴险、谁看起来老实,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两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有些人或许能称之为“漂亮”、“帅气”,有些人长得并不好看,但那只是对一个人长相的描述而已,不带感情色彩。
黎云无法再直视白老板的身影,他移开了视线,就看到了灵堂上的黑白遗照。
白颖的脸上挂着怪笑,阴森可怖。
周围点着蜡烛,没有开灯。
白幡舞动,仿佛是什么电影场景。
黎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那照片中人脸的视线,转动了半圈。
他看到了张和。
张和捂着手,手上还缠着纱布,散发出了血腥味。
张和面无表情,却是这诡异灵堂中唯一鲜活又正常的面容。
张和身边的人是个佝偻的老人,模样有些男女莫辨,明明瘦得只有皮包骨头,像濒死的人一般,看不到胸口起伏,可他的那双眼睛却是有些吓人的亮。
第一眼看到这人,黎云都没留意到他没有眼瞳。
灰白色的眼睛像是某种疾病。
他应该看不到东西,却是在场三人中第一个发现黎云的人。
遗照上的白颖跟着有了反应。
眼珠一转,瞪视起了黎云。
她的表情变得狰狞,嘴巴张开,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黎云顿时捂住了耳朵,腿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
他的耳中仍有蜂鸣音,还产生了幻听。
他似是听见了女人的惨叫,还看到那个奇怪的老人张开口,露出了黑洞洞的喉咙。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伸了出来。
一只手,还有脸……那种扭曲的脸,正是黎云卧室窗外的那类人。
黎云用力闭上了眼睛,将双手按在了心脏的位置。
他心跳剧烈,心脏像是要跳出心脏。
他的脑袋也开始疼痛起来。
许许多多的声音汇聚到了他的脑海中。
那些气味,那些景物,还有奇怪的触觉……
他摸到了自己的心脏。
他有一瞬的惊慌。
任谁能直接触摸到自己的心脏,都会感到惊慌。
这通常意味着死亡,而且是非正常的死亡。
黎云马上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已经变成了鬼,尸体都不存在了。
他不可能摸到自己的心脏。
换言之,他不可能这样死去。
死了的人没有办法再次死去。
黎云这样想着,转念想到了被黑白无常杀死的鬼,还有那个被他借助老板的力量烧死的女鬼彭思晴。
鬼也是会死的。
黎云想到此,有些怔愣。
他回过神,发现自己蹲在地上,双手还捂着心口。
那些奇怪的声音、影像、气味,都消失了。
黎云抹了一把额头,发现自己满头的汗水。
鬼也是会出冷汗的。
黎云生出了一种怪异感。
他感觉周围太安静了。
他抬头看去,就见易心和薛小莲站在窗边。
窗开着,冷风吹进来,吹起了易心和薛小莲的秀发。
两人都扭着脖子,看着黎云。
窗外,是静谧的夜空,能看到远处的高楼,有零星的灯光。
那些人不见了。
黎云有些奇怪,再一转头,就看到李叔诧异又关切地望着自己。
“你还真是挺有天赋的。”易心开口,打破了沉默。
黎云不明所以,茫然地望着易心。
“你做了什么?”易心又问道。
黎云反问道:“什么?”
易心若有所思,打量起了黎云。
这让黎云想起了那天她打量自己的模样,继而就想到了易心屋子里的东西。
易心出来的时候没有关紧房门。
半掩着的房门内,有灯光透出来,也有声音传出。
黎云又变得紧张起来。
“虽然有天赋,但挺另类的啊。”易心评价了一句,从窗外收回手,顺手就关掉了窗户。
李叔上前,将黎云扶了起来,“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啊?”
黎云一头雾水,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还有些过快的心跳,“我也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了白颖的爸爸。他请了人做法。那个人是一个老人。可能是张和的师父?”黎云胡乱猜测着。
张和跟在那个老人身边的模样,像是身不由己。
那个老人给黎云的感觉也很不好。张和还能说是个正常人,白颖的父亲是因为丧女而有些疯狂,那个老人却像是从本质上发生了某种变化,人不人、鬼不鬼。
黎云也讲不清那种感觉,只是本能地觉得对方危险。
他嘴里的东西要是真的爬了出来……
黎云打了个寒颤。
易心和薛小莲听他说着,看起来好像很认真,只是等黎云讲完,两个人都没什么表示。
“接下来要怎么办?”黎云只好主动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办?”这次换成是易心反问了。
“就是他们……”
“我们是不好主动杀人,正当防卫就没问题了。”薛小莲微笑道。不等黎云和李叔放心,她接着道:“前提是他们冲着我们来。”
黎云一怔,反应过来后,指了指自己。
“你加油吧。相信你能搞定的。”易心走了过来,踮脚拍拍黎云的肩膀,就这么走回了自己房间。
“真有危险我们会出手的,不过,你要坚持到我们出手啊。”薛小莲接着走来,也拍了拍黎云的肩膀。
黎云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他看向李叔。
李叔露出了深深的担忧,“这也太危险了。你刚才就是中招了吧?”
“嗯……”黎云还有些失神。
“我看你一下子捂着心口蹲下去……这种下咒的,都是不露脸的吧?这要着了道……”李叔忧心忡忡地说着,看了看已经关上的两道房门。
黎云这个当事人就更加担心了,只是他现在还处在发蒙的状态,没有回应李叔的话。
他看了看薛小莲和易心的卧室房门,又看了看重新关好了的自己房间的窗户。
“我呆在这里,那些东西应该进不来。”黎云自我安慰道。
李叔思索了一会儿,“也是。之前易心没开窗的话,你也没事的吧?”
黎云不知道自己那会儿算不算有事。他的确受到了一点儿影响,闻到了气味,出现了幻觉。可和刚才的剧烈反应相比,最初的那点儿影响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应该是吧。”黎云不怎么有把握地回答道。
他们两个才死亡没多久的小鬼手拉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并不知道在半座城市之外的别墅中,有个人比他们更为惊慌。
气氛阴森诡异的灵堂内,黑白遗照龟裂成了碎片,照片中的白颖面部扭曲,惊恐绝望。她的神情定格在了这里,不再动弹。
正对着灵堂盘坐的老人倒伏在地。他的脸被撑开。属于人的手从他的嘴巴中伸出来,像是有个人挣扎着要从他的身体中爬出来。老人死了,那个人死了。他们一起构成了一幅诡异的死状图。
“颖颖!颖颖!颖颖——”白老板大叫着,扑在供桌上。供桌上的遗照因为他的动作,碎片扑簌簌落下。白颖的脸因此变得难以辨认。白老板大声痛哭起来。
张和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那张遗照,暗吁了一口气。
那家公司的人似乎没有将他算在内,饶了他一命,还饶了白老板一命。
如果白老板就此收手……
“颖颖啊——!”
张和看着白老板跪倒在地的背影,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根筋在抽动。
他捂着自己刚刚包扎好的手,垂眼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尸体。
“啧……”张和苦笑了一下,再抬眼,果然就看到了白老板赤红的眼睛。
“他们得死!他们都得给我死!出多少钱都可以!我要他们给我死!”白老板的怒吼声震得室内的蜡烛火苗和围绕灵堂的白幡都颤动起来。
“嘻嘻嘻……”
“桀桀……”
安静的灵堂内,重新响起了鬼的笑声。
第273章 结婚前夕(5)()
严玉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相信世界上有鬼。
应该说,她过去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祖父母、父母那一辈,都有些迷信,会烧香拜佛,会说些传统的老话。
以前老街道上,旁边居民楼的晾衣杆伸出来,裤子挂在上头,她妈妈就会牵着她,避开走,因为从那下面走过去,小孩会长不高;还有她家最早的那间老房子,有门槛,她奶奶就总是提醒她,跨门槛的时候,不能踩在门槛上头;她依稀还记得,她奶奶以前在小巷尽头用绣花鞋打过小人。纸做的小人,上面写了鬼画符一样的字。她奶奶不识字,她也不记得那些字是谁给写上去的了。
更多的相关的记忆,是家里女性长辈带着她去烧香。有时候,她爸爸、爷爷他们也会跟着去。
过年的时候,要排队烧香、撞钟,祈福来年平安顺遂。
要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她外婆还会特地去烧香,许愿之后,等家人康复,还得去还愿。
她记得的就是这些。
家里人有小小的迷信,但从没有谁见过鬼、撞过邪。
倒是年长之后,工作了,单位里有个女同事,曾说过自己家的小孩撞邪,总是哭闹不休。后来似乎是拜了什么菩萨,将小孩给治好了。
再往后,可能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年纪大了起来,信起了一些东西。有些人相信神医、神药,国内的老中医、外国的大药企,什么人参、灵芝提取出的包治百病的药……还有人相信菩萨、神仙,国产的、外来的,只要能拜一拜,都想着去磕个头。
那些人一边跳着广场舞,打着麻将牌,开开心心享受中老年的生活,一边虔诚地相信着那些神医、神仙能保证他们剩下的半辈子能继续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严玉是不信的。
严玉更关心女儿范晓诗的未来。
大学生就业困难,都是新闻里老生常谈的内容了。
她跟周围人到处打听着,看女儿的专业将来该找怎样门路,谁家可以帮忙介绍工作。即使如此,她还觉得不安稳,总想着女儿应该再去念个什么、考个证,或者,该是她和丈夫再努力一把,送女儿出国留学。
有时候严玉又会想,读再多的书,找再好的工作,女儿家最重要的还是找个好老公。
她会一个人盘算着,自己认识的朋友、同事里头谁家有适龄的儿子,人好不好、家里好不好,和她家的晓诗合不合适。
这样的想法,多数时候只是一闪念的事情。
她妈妈倒是秉承着老人家的观念,坚持认为工作好不如嫁得好。年初一上香的时候,老人家就叮嘱她要跟菩萨求一求,求晓诗有个好姻缘——她本人是年纪大了,没办法再大半夜地去排队上香。
今年大年初一,他们一家就去上香了。
她给家里人求了健康,给晓诗又求了学业和工作。她不知道自己闺女求了什么。
总不会是求撞鬼吧?
严玉有些茫然地回忆着。
在范晓诗说起那娃娃的事情之后,她跟相熟的朋友提起过。她那时候还当是学校里有什么事情,让女儿压力过大,就像是她小时候撒谎说难受,想要逃课那样。
严玉这会儿想起来,那时候似乎有谁跟她说过,现在的小年轻,就是喜欢寻刺激。
现在外头有一种玩法,就是老板租个房子,将房子布置成乱七八糟的模样,专门吓唬人。还有很多年轻人喜欢去玩呢。玩一次,比他们年轻时候唱卡拉ok都费钱。
严玉想到此,身体轻轻颤抖着。
她脑海中浮现出了女儿那些天怪异的模样。
她侧过头,看向了一旁的走廊。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严玉轻声问道。
坐在她面前许秀心和袁健翰都感到有些发寒。
“小严啊,你听到了什么了啊?”许秀心干巴巴地问道,紧张地转着眼珠,瞄了两眼严玉看的方向。
严玉转回头来,有些失望地看着面前的夫妻,“你们也听不到吗?”
袁健翰坐直了身体,“你听到什么了?”
严玉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也听不到。我家晓诗听到了。她有时候就是这样,突然看着一个方向。那模样……她肯定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她认真地看着许秀心和袁健翰,“你家儿子肯定看到了、听到了。”
许秀心和袁健翰说不出话来。
袁健翰一双粗糙的大手中已经满是汗水。
许秀心伸手就抓住了严玉放在桌上的那只手,焦急道:“小严啊,我不瞒你啊。我昨天也跟你说了,我们家那个小子不对劲。我们回去之后,也问他了。他反应都怪怪的。你说他好好的,本来要开刀的,忽然说不做了!我听你说的,还当是他看到了什么绑架犯……看到绑架犯,报警就好了,你说是吧?我儿子可不是那种坏人。他肯定会报警的。他还说要结婚呢!突然就要结婚了!我们才见到那姑娘一次啊!你想想啊,这多不对劲啊!就是你说的那样!肯定是在医院里遇到了什么!”
严玉听着连连点头,越发肯定了自己模糊的猜测。
“我以前就老听人说医院不干净。”许秀心抱怨了起来。
严玉抿了抿嘴唇。
医院或许有不干净的东西,但范晓诗遇见的东西,可不是医院里的什么鬼。
要说起来,袁昊泽会遇上事,还要怪他好心管了闲事。
严玉有些愧疚,却不知道该怎么对许秀心夫妻说清楚这事情。
她没吱声,听许秀心抱怨个不停。
许秀心显然和她不太一样。
她花了好长时间,直到范晓诗失踪了,才逐渐相信那些东西。
这种相信,更像是绝望中努力挤出来的希望的幻想。
许秀心却是很快就接受了严玉的猜测,比严玉更加肯定起来。
“大姐,许大姐,”严玉抬起头,反握住了许秀心的手,打断了她的诉说,“你家儿子有没有见过我们家晓诗啊?他们同一天离开医院的。同一天……我女儿不见了啊……”
这样说着,严玉的身体又颤抖了起来。
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悲从中来,让她情绪激动。
许秀心看着严玉,叹气道:“我们也问了。可他不说啊。他把自己关房间里。我们提到医院,他就发脾气。要不然就是不吭声。这好歹是要结婚了,待在家里。他原本住外面的……”
严玉问道:“我能见见他吗?我想亲口问问。不是不信大姐你,我就是想要亲口问问……我女儿没了,人不见了,谁都没见到……我原本不信她说的话,我还当她撒谎。她那么多天,被我送进医院里面,一个人……她也不跟说那些事情了。她知道我不信她了。我老公也不信我说的那些。他到现在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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