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之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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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瞟向远处一眼，夏天愣住了，跃入视线的是一棵成人大腿粗、近十米高的垂杨柳。

　　　　高高的树梢随风轻摇，尽情舒展着挺拔的身姿，个性张扬而又生机勃勃。

　　　　树干上一共有四个枝干，手臂粗的枝干分出一枝枝碧绿如玉的细长柳条，柳条上挂满纹路清晰的嫩绿柳叶。

　　　　柳条低垂，悬在夏天面前，绿茵茵的柳叶轻轻摆动，像婴儿的小手轻抚着他那蓬头垢面上硬如松针一般的胡须和那沾满淤泥的脸颊。

　　　　直勾勾看着生机盎然的杨柳树，血脉相连的熟悉感涌上夏天心头，随即，由衷的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这是杨柳树重获生机的喜悦，第一时间传递过来，和他分享。

　　　　虽然杨柳树已经大变样，不仅长高了许多，树干也变得粗壮，但是夏天依然一眼认出它就是和自己一体相连、生死同命的那棵小柳树苗。

　　　　认出了杨柳树，那自己所在的地方便呼之欲出，赫然是柳叶空间之中。

　　　　“啊～～～终于回来了！我还活着，还活着，哈哈……”

　　　　确定自己平安回到空间的一瞬间，夏天攥紧拳头，仰天呐喊，近乎癫狂的放声大笑。

　　　　然而，在这惊喜若狂、劫后余生的大笑声中，夏天眸子里却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既而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在那黑如锅底满是污垢的脸颊上冲出了两条沟，水沟下的肌肤显得愈发亮白红润，湛湛生辉。

　　　　皮肤保护得这么好，不是夏天所愿，而是迫不得已之下的意外收获，因为他是蛮荒世界魔域森林里的夜猫子。白天躲在树荫、草丛或洞穴中不敢露面，生怕遇到食肉荒兽和妖兽，只有夜晚才敢出来活动。

　　　　就这样，三个月下来，夏天不但没有晒黑，反倒变白了一些；那白皙光滑的脸庞，让那些涂脂抹粉精心化妆打扮的都市OL（白领丽人）见了也不免自卑，黯然失色。

　　　　不过好皮肤仅限于脸颊，夏天的双臂和身体上却有二三十道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连脖子上也有三条妖兽利爪留下的狭长抓痕。

　　　　好在他的体质越来越好，身体自愈能力也越来越强，以前的老伤疤全都消失不见，现在这些新伤疤和抓痕也正在快速消退，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殆尽，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狂笑了好一会，笑累了才收声。

　　　　走到杨柳树跟前，夏天懒洋洋的靠树坐下，眯眼打量空间的变化。

　　　　空间变大了，青色岩石也消失了，天空升高也变蓝了，原来充斥整个空间的灰色毁灭气流也不见踪影，朝气蓬勃的盎然生机完全取代了之前的毁灭气息，使得整个空间焕然一新。

　　　　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稀薄的黑色土壤，确实很薄，薄得夏天都能看到宛若披了一层黑纱的几乎裸露在外的地下岩石。

　　　　不过这些土壤稀薄的区域都位于白雾笼罩的壁障附近，在杨柳树所在的大约120平米左右的中央区域，土壤相对就厚了许多，以至于地面高度明显比四周边缘高出三十厘米，也这就是说，这片区域的土壤厚度在三十厘米以上。

　　　　杨柳树荫笼罩下三十平米左右的核心区域，至少有一米深的土壤，使它拥有充裕的根茎生长空间。这一小块树荫区内，光秃秃的寸草不生，俨然成了杜绝其它植物存在的禁区。

　　　　树荫外围的平地上长满了五六十厘米高的茅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这是残留在土壤中的蛮荒植物，如今却在柳叶空间里落地生根，长势良好。

　　　　此外，在杨柳树正后方，与树根相通的地方还有一个十几平米大、不知道有多深的血池，池子里全是殷红殷红的血水。

　　　　血水散发着暗红色的雾气，却并不扩散，所有血色雾气全都聚拢在血池上方十米范围内，层层叠加，凝聚不散，翻腾升降萦绕不绝。

　　　　看到那血雾缭绕的血池上方泛着妖艳诡谲的红光，夏天顿感阴冷压抑，浑身不舒服，但更多的是疑惑，哪来这么多鲜血？

　　　　与此同时，夏天也找到了杨柳树“拔苗助长”一夜暴涨的根源。

　　　　单凭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河畔淤泥和“夏河之水”，肯定无法满足杨柳树骤然拔高十米的生长需求，真正导致它陡然暴长的其实是这一池子妖兽血液。

　　　　***

　　　　除去妖兽血池和空间面积急剧扩张之外，夏天对空间其它变化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是他连续劳作两个多月的成果。

　　　　在此期间，夏天可是一点没偷懒，不分白天黑夜，想尽一切办法挖掘土壤。

　　　　现在看到一千多平米的空间大部分都覆盖了一层黑土，夏天欣慰之余却又不太满意，相比转眼间就扩大了三十倍的空间，泥土就显得太少，还需要更多更好的土壤才能填补这些空白。

　　　　“看来，接下来的工作量更大了，任务艰巨，吉凶难料啊！”

　　　　自言自语地喃喃着，夏天不禁唏嘘感叹：“哎，这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啊！”

　　　　“夏小子……呃不，口误，你醒了。真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弟呀，第一次出手就让为师刮目相看，了不起啊！呵呵～～～！”一道金光闪过，金玄子那张老脸凭空出现在夏天面前。

　　　　不过这次与之前不同，尽管还是金光成像显化而成的“脸谱”，却不像以往那样板着一张僵尸脸。

　　　　此刻金玄子笑眯眯地看着夏天，深邃如海的眸子里透着会心的喜悦，真正是眉笑颜开，嘴都是歪的。

　　　　“哼！看你一把年纪了，脸皮够厚的，这会才想起我是你徒弟呀，早干嘛去了？就因为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师傅，小爷…咳咳，我差点把小命都搭了进去！”

　　　　再次见到金玄子，夏天顿时一肚子无名之火，气得牙痒痒，怨念极大，要不是顾及自己打不过他，夏天真想狠狠收拾这老儿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金玄子完全无视夏天的怒火，脸上堆满了像葵花一样灿烂的笑容：“别生气，气大伤身，火大伤肝，年轻人要沉得住气，要学会尊老爱幼；不然，以后咋找媳妇？”

　　　　夏天气极反笑：“笑话，还尊老爱幼呢？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德行，浑身上下哪有一点让人尊敬的地方？你再想想你干的事，事先什么也不说，三言两语就打发我启程，结果，害得我流落蛮荒长达三个月之久，好几次差点把命都丢了。

　　　　如今我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你倒是来得挺快，一上来就拍马屁，你应该听过一句老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别绕弯子，直接说，你有何企图？”虽然不敢动手揍这老家伙，但是夏天不打算继续忍气吞声，也不会对金玄子客气，更不会给他好脸色。

　　　　果然，金玄子脸变得很快，前一秒还慈眉善目的满脸堆笑，后一秒便风云突变，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之前笑容满面的不是他，此刻又换上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死人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

　　　　“既然你小子不识抬举，老道我也不跟你废话。”阴阳怪气的叨咕一句，金玄子停顿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张了张嘴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欲言又止，好像很难为情。

　　　　这是夏天第一次见他如此婆婆妈妈的犹豫不决，不由生起恻隐之心，不想让他难堪；毕竟这家伙虽然品行不端，但能耐不小，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别把他得罪的太狠。

　　　　“道长想说什么尽管说，我虽然不待见你，也不打算认你做师傅，但是你终究救了我一命。大丈夫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所以，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实在办不到的话，那就爱莫能助了。”

　　　　金玄子诧异地看着夏天，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罕有的情愫，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好，很好，直率坦诚，不愧是道尊选中的衣钵传人！既然如此，老道我也不藏着掖着，直说了。

　　　　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带些蛮荒物种回来，不管是植物还是荒兽，哪怕是茅根和杂草都行。在满足空间灵气需要的同时，尽可能多的把这些蛮荒物种带出空间，因为老道的本尊迫切需要这些蕴含先天灵气的物种恢复修为。”

　　　　说到这儿，金玄子满脸恳切的看着夏天，眸子里闪过一抹希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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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得到越多，代价越大（）　
看到夏天表情疑惑，犹豫不决。

　　　　金玄子急忙说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毕竟你每次前往蛮荒都冒着生命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有去无回。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没有办法获取精纯的先天灵气，不得不厚颜相求。”

　　　　夏天其实已经准备答应金玄子的请求，反正自己要足量供应柳叶空间成长所需的土壤和水，以及大量灵气，这就必须经常去蛮荒世界打秋风，掠夺资源。

　　　　既然这样，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索性答应金玄子的请求也没什么大不了。

　　　　尽管心里有了决定，但是夏天并不急于表态，因为他很清楚金玄子可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诚信仁义的福德真仙。

　　　　这个老家伙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前为了得到老柳树的本命元灵，就曾藏头露尾的暗算老柳树，还暗中偷袭自己，那一记击中自己后背的闪电就是金玄子的杰作；再算上这次前往蛮荒，金玄子已经先后两次算计自己。

　　　　这些夏天都记在心里，却从未当面说出来，只是时刻提防着金玄子，免得再次被他暗算。

　　　　此时此刻，亲眼目睹了柳叶空间大变样，不但迅速摆脱了死寂毁灭的危机，还扩大了面积，并且灵气相对浓郁，生机勃勃，金玄子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厚颜无耻地当面恳求。

　　　　说是请求，夏天却清醒地知道，金玄子的请求其实就是提条件。

　　　　若是自己答应了，金玄子才会时不时指点自己修炼；如果不答应，金玄子肯定又是另一副嘴脸，别说指点自己修炼了，他不在暗地里使坏下绊子，就算不错了。

　　　　经过三个多月提心吊胆的蛮荒之旅，夏天的体质和心智都有大幅度提高，尤其是心智淬炼得更加坚韧，心胸愈发豁达。

　　　　说实话，夏天受够了蛮荒世界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打定主意下次去蛮荒之前一定要带上各种日常用品的同时，也希望得到金玄子的指点，只要能让自己少走一点弯路，降低一分危险，即使答应他的要求又有何妨？

　　　　考虑了一会，夏天试探道：“我不太明白道长的意思，你让我把蛮荒物种带出空间，无非是想获取里面的灵气，既然这样，我直接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不就完了吗？何必多此一举，非要带出空间呢？再说，我压根不知道道长的仙府在哪，又如何送过去？”

　　　　见夏天答应了，金玄子眉开眼笑道：“老道没有看错你，果然爽快！不过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事实上，只要你把蛮荒植物或荒兽带出空间，然后随便放在哪儿，不管是种在你家后山上还是放在院子里，我的本尊都能第一时间获取里面的灵气，根本不需要送到我的洞府之中。”

　　　　“哦？”夏天愣了愣神，诧异道：“原来如此。可这是为什么呢？”

　　　　金玄子的表情有些惆怅，情绪低落，兴致不高，可是看到夏天好奇求教的样子，又不能不说。

　　　　沉默一会，他轻声说道：“记得我以前给你讲过，在这柳叶空间里你是绝对主宰，空间里的一切包括我的一丝元神在内，都必须遵从你的意愿；否则，你一念之间就能将违背意愿的生灵抹去。

　　　　记着，我说的抹去就像擦掉灰尘一般彻底清除，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只是你现在还没有修炼功法，实力太弱，而且元神和**又一分为二，短期之内无法炼化柳叶空间本源。因此你对空间一知半解，掌控力有限，许多本应该第一时间得到的空间讯息，也因为灵识太弱而迟迟不能接收，掌握。

　　　　但是，这并不妨碍你对空间的绝对控制。

　　　　在这个空间里没有谁能对你构成威胁，也无法伤害你，因为柳叶空间本源已经和你的元神完全融合，任何对你构成威胁或怀有敌意的生灵，都会被空间自动清除。

　　　　正因为这样，我想得到蛮荒世界的先天灵气就必须在柳叶空间之外获取。而在空间内部，除了你和这棵杨柳树之外，任何物种和生灵在获取空间灵气之前都会被空间本源强行抽取一部分灵气或一丝元神，然后才有在空间停留的资格。

　　　　不过，现在空间里灵气相对充足，只要你自己愿意，任何在你力量极限之内的物体都能进入空间，但是流失的灵气需要你来填补。

　　　　如果你没有及时补充灵气损耗，就会受到惩罚，轻则头痛欲裂、痛不欲生，重则空间再次缩小，而你也会变得虚弱；等到空间崩溃毁灭之际，也就是你魂飞魄散丧命之时。”

　　　　直到此时，夏天彻底明白了自己和柳叶空间的关系，也猜到金玄子并没有将空间的隐秘和盘托出，仍然有所保留。

　　　　其实说白了，柳叶空间是老柳树本命元灵的一部分，但支撑空间正常运转的却是夏天的元神。

　　　　因此金玄子才说，夏天的肉身和元神已经一分为二，元神寄托在空间之中，肉身就是现在的夏天。

　　　　而完成这一创举的大神通者，就是让金玄子觊觎已久的老柳树的本命元灵。

　　　　虽然金玄子只字不提自己是怎么进入空间，并被禁锢在空间之内的，但是夏天能猜出大概。

　　　　金玄子肯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暗算老柳树不成，反倒把自己的本命法宝阴阳金轮也搭了进去，既而寄托在金轮之上的一丝元神被空间禁锢，如此便有了此刻出现在夏天面前的金玄子法相。

　　　　搞清楚原委之后，夏天愈发疑惑：自己和老柳树究竟是如何融为一体的，失去元神后自己还能修炼吗？

　　　　夏天想过向金玄子请教，却感觉金玄子不一定会回答，而且在他的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时常提醒他不能完全信任金玄子。

　　　　正因为如此，与金玄子相比，夏天更加信任化身柳叶空间的老杨柳树。

　　　　***

　　　　沉思片刻，夏天轻声询问道：“现在空间的情况如何？”

　　　　金玄子达到了目的，便毫不隐瞒地道：“很好，好得远远超过预期，这都是你的功劳。虽然老道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我不得不说，之前我确实看走了眼，你真是个福缘深厚之人！”

　　　　“道长过奖了，我这次能够圆满完成任务，纯属侥幸。说实话，蛮荒世界实在太危险！我刚到那里时，从高空俯瞰，整个大陆全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而且，森林中遍布体型庞大的荒兽，还有无法计数的强大妖兽纵横肆虐，真正是危机四伏，凶险异常！”说起蛮荒世界，夏天虽然平安归来，却仍然心有余悸。

　　　　金玄子听后眸子里异彩涟涟，问道：“那你有没有遇见腾云驾雾的大神通者？或是挥手间就能移山填海的大魔神？有没有遇到蛮荒人类？”

　　　　夏天愣了愣神，摇头道：“没有。我遇到的全是体型庞大的荒兽和横行无忌的妖兽，并且我还亲手杀了三头落单的蛮荒火狼，却从未遇见其他人类。”

　　　　“哦？这样啊……”金玄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神情恍惚，自言自语道：“看来，道尊虽然只剩下一缕残魂和半成本命元灵，但是实力依然强大，空间神通更是让我望尘莫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还是太小看他了，这跟头栽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