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枯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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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5　万峰（）　
8月9日晚19：23分。

　　　　t市，中央大街。

　　　　昔日繁华的城市夜景亦不复存在，城市里仍未完全断电，无数高楼顶的霓虹灯广告牌还在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街道上已经没有了穿流的车辆，也没有了来往的行人。整个城市陷入了诡异地寂静之中。还活着的人甚至能听见身边的电流声。整个世界充斥着诡异地静，一切应该存在的声音都消失了。除却那些四处游荡着发出恐怖呜咽声的吃人怪物，偶尔还会有一两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划破夜空。窗外，已经成为了怪物们的世界。它们成群结队地在街道上游荡，它们发出的呜咽声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响。

　　　　还活着的人惊恐茫然不知所措。他们纷纷多藏在家里，公司，商店，车内……等等各种他们认为暂时安全的地方。大多数人甚至藏在某处从一开始直到现在都没有动过。他们恐惧，害怕，怕弄出任何一点声响就会引发怪物破门而入，活生生地将他们撕碎。还活着的人，大多都已经目睹了生吃活人的惨烈景象。

　　　　只有极少数的人，他们观察着外界的情况，或自主，或逼不得已必须离开他暂时藏匿的地方。冒险到别的地方去。

　　　　位于建筑内的大部分怪物都被白天外面的动静吸引出去了。剩下的或是被关在某间房屋内，或是因为曾发现目标一直在附近徘徊。

　　　　东方大厦在白天暴乱时就已经停电，此时楼道里只亮着昏暗的应急灯。幽绿的光线照着整条通道，走廊的尽头如同一个漆黑的空洞。

　　　　40层的楼道尽头里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动。那声响极轻极低，放在以往是很难引人注意的。然而今夜，世界如死一般寂静。那轻微的声响足以令人崩断神经。

　　　　“干什么！你轻点儿！”昏暗中一个女人的竭力地压着声音嗔怪地拍了前面的人一巴掌。

　　　　被拍打的人紧紧地皱着眉，却不是因为那一巴掌的疼痛。他深色紧张满头大汗地弓着腰轻轻拉开了一条门缝，满是恐惧的眼凑着门缝观察着楼道里的情况。

　　　　“张瑞情况怎么样？”

　　　　身后的男人忽然开口，将门口望风的张瑞吓得全身一僵，幸亏没有当场叫出来。反应过来出声的人是自己老板万峰之后，张瑞才松了口气。

　　　　“过道里没有发现那些东西，但是前面两家办公室开着门。”

　　　　“走到楼道那边，有几家开着？”万峰低声问。

　　　　“隔壁的振华、振华对面利民、还有楼梯口的景秀实业，我们要经过的有三家。”

　　　　万峰将张瑞轻轻往后一拉，将门无声地合上。

　　　　“现在怎么办？”翁笑怡眼里裹着泪花，满脸恐惧，两手一只死死抓着万峰的手臂不放。

　　　　万峰看了翁笑怡一眼，转头看向张瑞：“你刚才看到振华什么情况？”

　　　　张瑞摇了摇头：“看不到，公司门敞开着，里头太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看见他们公司门口有不少血迹。”

　　　　万峰深锁着眉头，面部肌肉紧了又紧。外面的惨状他刚才也看到了，楼道里一片狼藉，掉落的鞋子，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整个走廊都是大滩的血迹，墙壁上，楼道顶也都是大量喷溅的血迹。还有门口不远处就有一摊漆黑的东西泡在血泊里。

　　　　刚才张瑞说的三家公司，是他们要走到走廊必须经过的，其中隔壁斜对门的振华是这层楼里员工最多的公司。白天是个什么惨景他们都领略过了，自己公司逃出去被咬了又折返回来的杜晓玲后后来也发疯了。幸好万峰反应灵敏，在她扑向窗边时一个侧身闪过，杜晓玲就直接扑出了窗外。跌下楼去。万峰现在想起杜晓玲发疯以后狰狞恐怖的样子还不由得感到一阵背寒。

　　　　通过下午的冷静观察和总结，万峰猜测人是不能被那些怪物咬伤的，一旦被咬，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白天是那些浑身是血的怪物涌来，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咬伤，咬死。几个小时后，被咬死的人又拖着残肢断臂爬起来袭击活人。

　　　　假设这是一场疫情，通过咬伤传播感染，那么隔壁振华那么多员工，有多少感染者？振华既然开着门，就不会像万峰他们这样是活人躲在里面。

　　　　那么，振华还有另外两家开着门的公司，还有多少那些怪物还待在里面？

　　　　现在他们只有3个人，1把20公分长的水果刀，一把铁锤和一把扳手。三个人中还有一个是不顶事的女人。而外面完全是未知数。他们是应该继续躲在这里，等着救援？还是冒险上天台驾驶飞机自己逃离这座见鬼的城市？不过今天打了一整天的电话都没能接通任何一个救援单位，万峰隐约已经感觉到大事不妙了。看着窗外整个城市都已经混乱，先不说还有没有救援单位存在，就算有，挨家挨户救到他们这儿，恐怕他们早就死得已经风干了。还是趁着还有逃的力气先自己保命吧。

　　　　“还是得走。不管外面再怎么危险我们也必须出去。否则越往后，就越是没有机会。”

　　　　“万总说的对，现在我们还有飞机在天台上，只要冲上去就能离开。要是等到其他人打起了飞机的主义可就麻烦了。”

　　　　“可是……”

　　　　翁笑怡还在犹豫，万峰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不敢出去就留在这里。”

　　　　“我……我肯定要跟你一起啊。我肚子里的宝宝怎么能没有爸爸呢？”翁笑怡单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仍旧死死地拽着万峰。

　　　　张瑞诧异地转过头看着翁笑怡。一时没明白过来翁秘书这句话啥意思？肚子里的宝宝不能没有爸爸？……哦！原来是这样。张瑞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觉得这个翁秘书和老板私底下有些怪怪的。难怪今天这种危难的时候，老板给全家轮流打电话就是没问一句老板娘啥情况。原来是外头有人了，还连大带小，难怪家里那个病殃殃的孩子也可以不要了。尽管万峰才是张瑞他老板，可这时候，张瑞心底仍对身旁这两人升起了一抹鄙夷。男人沾花惹草是常有的事儿，为了新欢抛弃旧爱那也是寻常得很。真能做到即抛妻又弃子，大难临头连问都不问一句的，恐怕只有自己这个老板才做得出来了。

　　　　这边万峰并没有注意到张瑞的异样。只是扫了一眼翁笑怡的肚子，语气缓和了些对她说：“我就是让你胆子大点儿。出去后我和张瑞都不可能背着你走，你要是不敢出去，怎么跟我们离开？”

　　　　“我，我不怕了，有亲爱的你保护我，我敢出去！”翁笑怡破涕为笑道。

　　　　“那好，你自己跟紧了。”万峰点了点头。看向张瑞：“准备好了吗？好了就出发。”

　　　　“嗯，好了。”张瑞挥了挥手里的扳手点头道。

　　　　“那行，我先出去，笑怡走中间，张瑞你跟紧。”

　　　　不是万峰威猛，而是他知道这种时候他作为老板要是喊张瑞走前面，张瑞心里肯定不乐意。万一他心里计较，暗中使个绊子，将后面的万峰和翁笑怡一扔自己冲上楼开着飞机跑了怎么办？所以还是自己冒个险走前面更保险一些。而且在万峰看来，一旦乱起来，后面未必就比前面安全。

　　　　“行，那就出发吧。出去时候脚步轻点儿。尽量别出声。”

　　　　万峰又检查了一次三人的脚下。万峰是换了苏晴给他准备在公司的布鞋，他嫌难看一直丢在柜子里连看都没拿出来看过一眼。今天翻工具的时候竟然翻了出来。正好换下他那双皮鞋。这时候逃命轻巧无声正好。翁笑怡个子矮去哪儿都是一双高跟儿鞋，现在不得不脱掉鞋赤脚着地了。张瑞还算好，同事柜子里翻出一双运动鞋，大是大了点儿，系紧了鞋带也还将就。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准备出门。

　　　　“等等，飞机钥匙呢？”万峰问张瑞。

　　　　张瑞狠狠一拍脑门：“还在你办公桌抽屉里。”张瑞说着就要转身去拿。却被万峰拦住：“我去。”

　　　　看着万峰径直转身回办公室亲自拿钥匙，张瑞觉得胸口有点儿闷。他还信不过自己？自己还信不过他呢！就连老婆孩子都能抛弃的人，要不是他张瑞还有利用价值，恐怕早就连他也给一脚踢开了吧？不过张瑞气愤归气愤，这种时候还是懂得隐忍的。楼上那架飞机尽管是他开，可终究飞机是万峰的。

　　　　万峰拿钥匙回来，手上只提着刀和锤子。钥匙显然是已经贴身收好了。张瑞也识趣地没问。

　　　　按照万峰刚才的安排，三人在门里排好了队。万峰轻手轻脚地将门拉开了一条缝，紧张地观察了一会儿楼道里的情况。确定没有那些怪物的身影后，万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拉开了门，悄无声息地探出半个身子，胆战心惊地缓了两秒，再探出另一半身子。紧接着一支白皙的手接住了门，两只嫩白的脚小心翼翼地跟了出来。两人走出两三步后，张瑞也悄悄地跟了上来。

　　　　墙角幽绿的光线由下朝上地照射着昏暗的楼道，三个缓慢移动的身影幽绿惨白，隔壁公司洞开的门内黑洞洞地一片，夜风从窗户灌进来，带来阵阵浓郁地血腥味儿。

　　　　正走到振华公司门口，中间的翁笑怡发出一声干呕。惊得万峰和张瑞脚下一滞定在原地，漆黑的门洞里穿出了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三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拔腿就往楼梯口跑。不管身后有没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也不管现在奔跑的动作声音有多大。三人已经彻底慌了神，除了逃命，一切都是浮云。

　　　　万峰刚冲上41楼楼道口，一声惊心动魄地低沉呜咽声传来的同时，一张裸露着森森颌骨半张脸皮和一只眼珠挂在下巴上的脸突然出现在万峰眼前，万峰的呼吸间满是浓郁的血腥臭。身后的翁笑怡一声尖叫，张瑞慌忙一个箭步上去捂住了她的嘴。与此同时，万峰已经到本能地轮起手里的锤子狠命地朝那张恐怖的脸砸去。一阵骨骼碎裂特有的声音响起，那只怪物顺着万峰抡锤撞击的惯力身型一歪，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由于翁笑怡刚才那一声尖叫，整个楼道忽然间热闹起来。呜咽声四下而起，凌乱的脚步声从楼上楼下四面八方地朝着他们而来。

　　　　万峰和张瑞也顾不上埋怨翁笑怡了，只得绷紧了神经以最快的速度往楼顶冲。

　　　　此时他们已经惊动了42层的怪物。它们正在涌向楼梯。张瑞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垫后不垫后，只管一个劲儿往前冲。万峰也没精力再去顾及队形不队形，两人赛跑似地往上冲，翁笑怡尽管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是平时就缺乏锻炼的她还是很快就和前面的两个男人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看着万峰和张瑞已经冲过了42楼拐角，翁笑怡急得大叫万峰的名字。这一叫，却帮助万峰他们吸引了怪物们的注意力，原本准备追逐着万峰和张瑞的那些怪物纷纷放弃了上面的目标，转身朝翁笑怡而来。陆陆续续跟来的怪物立即就堵住了翁笑怡的去路，翁笑怡这才反应过来，可惜已经为时已晚。她已经不可能上得去了，万峰也不可能会下来救她。就算他想，他也做不到。看着那些怪物纷纷呜咽逼近自己，翁笑怡强撑着颤抖的双腿转头向下跑去。

　　　　楼顶上两个男人一路狂奔冲到了飞机前，万峰飞快地摸出钥匙打开了机舱门，两人迅速钻了进去。

　　　　上了飞机后，万峰才将钥匙递给了张瑞。

　　　　启动飞机后，仪表盘上的警示却灯亮了起来。张瑞顿时慌了神。立即关闭了发动机再次重启，却警示灯依旧常亮。

　　　　“怎么回事？”万峰发现了张瑞脸上慌乱的神色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发动机故障！”

　　　　“！怎么样那还能飞吗？”万峰脸色铁青地问。

　　　　“不能，航天器出现任何故障都是不建议起飞的。这颗警示灯长亮代表故障在发动机上，强行起飞无疑是自杀行为。”

　　　　“你会修吗？”万峰按耐住心底的火山。

　　　　“不会。这不是汽车，出现任何故障都是不允许自行处理后继续驾驶的。”张瑞沮丧地摇了摇头。

　　　　“槽他妈的！”万峰气急败坏地狠力一脚踹在仪表盘上，轻巧的直升机被踹得一阵摇晃。

　　　　直升机内发出的一声巨响吸引了天台上几处正在埋头啃食着尸体的怪物的注意力。它们抬起咀嚼着血肉的头，灰白的眼珠机械地转动着，僵硬地站起身来，以一种扭曲而诡异地步态朝着直升机呜咽着围了过去。

第一章　16　出城无路（）　
8月9日22：47

　　　　平日里宽敞的六车道上满是乱七八糟的弃车，苏晴驾驶着改装悍马尽量保持着车速穿梭在凌乱的弃车之间。一路上仍有不少徘徊的丧尸，大部分的行动速度已经变得迟缓下来。然而道路上随处都是因车主遇害或弃车逃离而抛弃车辆，40码已经是苏晴能够坚持的最快车速。

　　　　弯弯绕绕二十分钟后，苏晴终于看清了前方的道路情况，两辆侧翻的大客车将道路拦腰截断，几辆小轿车撞翻在路边，一辆大货车迎面撞在山壁上，此时货车还在燃着大火。通红的火光照亮了这一段路面，成群的丧尸正一团一团地围在一起享受着饕餮盛宴。

　　　　苏晴的车声引起了附近一些丧尸的注意，它们抬起满是鲜血的脸向苏晴的悍马看来。眼看着这一条路也过不去，苏晴之后迅速倒挡，扭转方向盘调头原路返回。目前的车距较宽，苏晴直接踩着油门急转，明亮的车灯照在那些血腥狰狞的脸上，毫不留情地将它们撞倒，卷入车轮之下。车身一阵颠簸，苏晴驾车弯弯绕绕地原路返回。

　　　　这已经是第四趟原路折返了，所有出城的路，这条算是走得最远的一条，可是最终还是在这里被完全堵死。看来在军队撤离之前，苏晴是不可能驾车离开了。这种时候没有车，根本不可能把晓晓安全送回老家去。

　　　　都是那两个丑婆娘惹的祸。还害晓晓受了伤。幸好苏晴即使带着晓晓去了那个研究所，也幸好晓晓现在已无大碍。否则苏晴真的就只能选择一死。

　　　　开出了那段拥堵的道路后，苏晴转眼看了一眼缩坐在副驾上的晓晓。瘦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屈膝抱着自己的双腿，苍白的小脸埋在膝间，两只乌黑的大眼睛却惊恐地盯着前挡风玻璃外，倔强地不肯将视线移开躲避外面那个可怕的世界。

　　　　苏晴知道儿子从小就是个坚强的孩子，病发时再疼再难受，他也会忍着不哭。即使流眼泪，也是默默地趴在妈咪肩头上一声不吭地咬着牙流。看着儿子小小年纪明明无比恐惧却故作坚强的模样。苏晴感到心疼不已。

　　　　她多希望能够好好呵护这个孩子，让他永远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受一丝伤害与惊吓。只给他温暖与幸福。那段记忆里，她为了保护孩子，一个人承受着黑暗的末世。使孩子至终都没能懂得这个世界的艰险，就那么猛撞地闯了出来，惨死仇人之手。

　　　　这一次，苏晴已经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过分地保护会折断他成长的羽翼。这一次，她们母子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她却没有获得异能。她依旧是这个末世里最为脆弱的普通人。她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必须让晓晓自己成长起来，让他早早学会面对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学会保护自己。

　　　　学会接受残酷，是适应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苏晴驾着车在城里绕了不少路，才来到了一处最近的藏身之所，位于西市区的一片城中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