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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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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产力整体不变的情况下,有限的疆域意味着资源也是有限的,此时资源的分配也就成了一切纷争的源头。在一个个人财产无法得到统一政权的合法保护的时代,个人自发性的保护也就在所难免,而个人的力量又比较弱小,于是团结一个群体也就成了最终的选择。在一个宗法制的熟人社会里,拥有血缘关系的宗族无疑会是一个让大家都放心的选择,而身处一个特权社会里,做官从政,摄取行政权力,用行政权力保护自己的财产也就每个宗族唯一的选择,家族政治也就产生了。'19'
经济学和行为科学都认为,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是在一定历史阶段人性的一个共同弱点,在物质财富还不能达到满足所有人的需要的程度时,只要环境和条件允许,人总会争着去干利己的事情,即使是损人利己的事,也会有人去干的。'20'
无可否认,家族政治会对国家和普通民众的利益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在长达数千年的传统的影响下,在人性本能的选择下,完全的消灭家族政治已不可能。那么如何更好的避免家族政治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就成了必须面对的问题。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诗人对无常世事的感慨中也暗藏着我们所需要的答案。王谢二家皆是豪门巨族,在“九品中正制”的时代,寒门学子是没有入仕为官的资格的。正是科举制度的确立才打破了“七宗五姓”等“累世公卿”家族对行政权力的垄断。
所以,建立健全完善合理的官吏选拔体制,确保行政权力有序的流转,防止少数人对行政权力的垄断,才能在历史和人性双重重压下给国家和民族带来一股股的源头活水。
第一章 一轮明月()
明月高悬,圆盘大小的月亮真如美玉般,白得没有一丝瑕疵。
傍晚时分的一场雨,到了现在也只剩下了檐角还在滴落的水珠儿,门前的青石板已经有了一个不浅的小坑,里面积满了雨水,水珠儿从檐角落下,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皎洁的月光下,一层朦胧的薄雾笼罩在河面上空,河边有一段不高的围墙。水渍斑驳的墙面上,青黑色的瓦砖已经脱落,露出里面黄泥和着秸秆的土砖,靠近地面的部分,尽是青绿色的苔藓痕迹,还有些爬满了常青藤蔓。
墙内是一间孤独的瓦房,和其他的建筑离着有一些距离,樟木制成的门上已经出现了几个圆洞,半掩的门内漏出几缕微弱烛光。
不大的屋子里摆满了油纸包着的一捆一捆的香烛,房屋的西北角两块石头上架着一块木板,一层干草上躺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头短发看上去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少年有神的双眼透过屋顶的破洞注视着天空中那轮洁白的明月。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白啊!月亮上不是应该有环形山的吗?怎么会这么洁白无瑕呢?”少年人口中不停地呢喃着。
“哑巴哥哥!哑巴哥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屋子外头响起来清脆如黄鹂般的童声。
门被人推开,屋内的少年眼神又重新暗淡下去,木然的盯着房顶。
一位大约十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带着门外的风晃动了屋内的烛光。小女孩明眸皓齿,两个羊角辫伴随着脚步欢快的跳动着,一身粗布麻衣依然难掩住那天生的丽质。
小女孩长呼了几口气,将怀中用手绢包着的两块胡饼放在了少年的床头。
“她是跑着来的,在路上好像还摔了一跤。”
少年人看着小女孩布裙上的一片不小的水渍,心里这样想着。
“哑巴哥哥,你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女孩用那明亮的大眼看着少年,双手轻握着两个小辫子,在月光下像个小精灵。
少年看着看着,忽然会心的一笑。
“咦!你笑了!大哥哥你居然笑了!”
小女孩猛地扑了过来,紧紧地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哑巴哥哥,你终于笑了,你的头还痛吗?你的病好了吗?”
小女孩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问题。
“不行,我得赶紧告诉浩哥哥还有慧能大师去。”
说着,小女孩转身就准备跑出门去。
“等一等!”
少年人处于变声期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一丝生涩。
此声一出,小女孩的身体怵然一惊,僵硬的转过头来,那双本就很大的双眼此刻瞪得更大,似乎只要一碰就能接住两个眼珠。
“你…你…你不是哑巴??”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丝颤抖。
“我有说过我是哑巴吗?是你自己老是哑巴哥哥,哑巴哥哥地叫我的好吧。”
少年人忽而玩味的一笑,刚从迷茫中平复下来的心境,忽然产生了捉弄一下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心思。
“可是…可是慧能大师将你从河里救回都快一月了,你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小女孩明显还未从今晚的“惊讶”中缓过神来,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了。
“那时我的头疾还未好啊。”
少年人半真半假地说了一个理由,其实他之所以这一月来不开口说话,实在是身逢巨变还未从混沌中平静下来,加之在河中漂流的时候头部受过撞击,意识有些模糊。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本能的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让他干脆选择了装聋作哑,来默默地观察周边的环境。
一个月来,他渐渐发现这里已经不是他原来的时空。
现在是大唐天宝四年,这里是江南西道的豫章城。他所在的这间屋子是皇城寺后院的一间用来堆杂物的小屋。
一个月前他被皇城寺的方丈慧能大师从抚河中救起,医治过后就安顿在这间杂物间里,自从能下床走动之后,他每天就是呆呆地坐在庙中旁门边的石阶上,注视着抚河上来往的船只,从船上的人只言片语中收取着关于这个陌生世界的一切。
本来他以为他应该是穿越到了唐代,毕竟,从天宝四年、江南西道、豫章郡,以及偶尔船上那些白衫的读书人嘴中听到的玄宗皇帝等关键词语中得出这个结论对于一个历史系的大学毕业生来说并不困难。
但是,当某一天晚上他仰望星空时,突然间发现天上的月亮洁白的有些过分,按理说在这个还没有大气污染的年代,只靠人的双眼还是能看清月亮上一个个小黑点的,来自后代的他自然知道那是月球上的环形山。
可是,那一次他没有发现,他本以为只是那一天的问题,可是接下来的的一月内,他看着月亮从园到缺,他依然还是没有发现那一个个的小黑点,月亮依就如明玉般高悬于天际。
加上他发现他的身体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就连屁股上的那个小胎记依旧健在,可是为什么小了八岁,他本来是快二十四岁的青年了,突然间变回了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些,让本就处于迷茫中的他更加的困惑。
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深深地缠绕在他的心头,每每在午夜惊醒,他总是希望这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成空。
可是,当他举目四顾时,身旁依旧是那一捆一捆的香烛…
于是他开始装聋作哑,他不敢跟任何人说话,每天坐在石阶上也是将自己的头深埋在双臂下。
渐渐地,周边的人开始忘记他的存在……
除了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少年人甚至于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是小女孩在每天饭后总是会怀揣着两个胡饼,一蹦一跳地来到这间杂物间,将胡饼送给这位奇怪的“哑巴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人再次开口。
“哦,我叫陆滢。”
小女孩终于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陆滢,是如石之玉的‘莹’,还是滢濙之水的‘滢’?”
少年人又问道。
“是滢濙之水的‘滢’。”
小女孩羞涩地答道,低垂的头难掩脸上的一缕红晕。
“好名字,果然人如其名,清澈如水。”少年有些感慨的说道。
小女孩有些窘迫,两只小手紧紧地搅在一起,低垂的头,看着脚尖。
少年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孟浪,古时的少女,十五岁便算成年,像小女孩这个年龄恐怕已经开始懂得男女之妨了,一个陌生男子对自己的芳名如此论述,是有些轻薄了。
“唉…还真是没习惯过来,搁以前这小女孩都该叫我叔叔了。”少年人心里如是想着。
“陆姑娘,别站着了,坐下吧。”说着少年人直起身拉过边上一个凳子,用袖子仔细擦了擦,递给小女孩。
“哦”小女孩低着头坐下了。
少年人和小女孩都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有点僵硬。
“哦,对了,谢谢你这么多天来给我送吃的。”少年笑着真诚地对小女孩说,在这个陌生世界里,除了那个救了自己的慧能大师就只有眼前的小女孩给少年带来一丝温暖。
“不用谢,其实这些都是大师让厨房留给你的,我只是帮忙拿过来,没什么的。”小女孩也渐渐从刚才的尴尬中走出,重新活泼了起来,明亮的双瞳映出那颗纯洁的心。
“对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啊?”
“哦,光顾着吃了,我叫许辰,言午‘许’,星辰的‘辰’。”少年人放下手中正在啃的胡饼,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哦,那大哥哥是哪里人士?为何会落入抚河中呢?”小女孩又好奇地问道。
“我呀,”少年注视着少女好看的双眸,忽而一笑,指着天空的明月说道“我来自那里!”
“大哥哥又骗人了,姆妈说月亮上面只有嫦娥,吴刚还有一只小玉兔。大哥哥这么瘦肯定不是砍桂树的吴刚,难不成大哥哥是那只小玉兔?可是大哥哥也不是三瓣嘴啊。”说着小女孩还歪着头对着少年正在咀嚼的嘴看了看,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
“咳,咳,”少年突然咳嗽了起来,赶忙抓过床头的陶罐,猛地灌了几口水。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抬头注视着小女孩清澈的双眸,眼神渐渐地迷离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跟着一位老爷爷,一直流浪,走过很多地方,去年老爷爷也在南边的大山里去世了。天地虽大,我却不知该往哪去……”少年低沉地说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孤独止住了女孩的笑声。
“后来我便沿着赣水一路向北走,沿途乞讨为生。那一日,大概是太饿了吧,便一头昏了过去,醒来后便在这里了。”少年人抬头看了看小女孩,明媚的双眸被一层水雾所迷。
“老爷爷姓许,我便跟着姓了许,大概是在星空下给我取的名字吧。”
少年的陈诉完了,小女孩急忙用袖子拭了下眼。
“没事的,大哥哥,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和浩哥哥,还有方丈大师都是你的亲人。”小女孩急切地说着。
“其实…我的爹娘也去世了…”少女正准备述说自己的身世。
“滢滢!滢滢!你在哪啊?”屋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呀,浩哥哥来找我了,大哥哥我不能陪你聊了,明天我再来看你。”说着忙起身,就准备走了。
“滢…陆姑娘,刚才我和你说的事能不能先别告诉别人?”少年叫住了小女孩。
“啊?为何?连浩哥哥也不能说吗?”小女孩皱着眉头问,仿佛对“浩哥哥”隐瞒是件天大的事情样。
“对!不能说!这是只属于我们的小秘密!行吗?”少年期待的望着她。
“好吧”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那我们拉钩。”说着少年伸出了右手小指。
小女孩疑惑的看着少年。
少年摇了摇头,笑笑,伸出手勾住了小女孩的右手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少年人一边晃着手一边如是说。
“嗯嗯,不许变!”小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仿佛又学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以后可以去那个“无所不知的‘浩哥哥’”面前炫耀了。
转身,小女孩欢快地走了出去。
“哦,对了,辰哥哥,以后就叫我滢滢吧,陆姑娘,陆姑娘的难听死了。”小女孩又回过头来笑着对少年说。
“嗯,好的,滢滢。”少年,哦,应该叫许辰也笑着说。
“既来之,则安之吧。这个世界也许挺精彩的。”许辰默默地对自己说。
一颗动乱迷惘的心,到此时才真正的平静下来了。
第二章 皇城寺()
一缕金黄,从西边的群山中窜出,艰难地越过那湖光水色和清晨的薄雾,透过门缝射在少年人那略显苍白的脸上。
床头边的泥土地上插着一根快要烧完的香烛,腥红的烛泪覆盖在那已经泛黑的黄土上。旁边有着些许胡饼的碎屑,几只蚂蚁正在辛勤地劳作。
六月的豫章城,即使是在早晨也略显闷热,好在昨日的一场雨为空气中添了丝丝凉气。地上的积水也早已干涸。
大概是眼光晃得厉害,少年人终于睁开了双眼。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少年趿着木屐走了出去。
屋外是皇城寺的后院,正对面有一座双层的用以藏经的小楼,两侧分置有厢房和斋堂,三三两两的僧人此刻正从厢房中走出,越过小楼向前院走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整理着身上凌乱的僧袍,步履蹒跚地向前踱着步子。
“该是去做早课吧,”许辰如是想着,“也该去见下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整了整衣衫,许辰向前院走去。
走过藏经楼,前面便是大雄宝殿了,一座三丈来高的铜佛端坐在莲台上,宝相庄严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浅笑,怜悯的注视着台下的芸芸纵生。几个早起的香客正在虔诚的跪拜。
走出大殿有一座回廊,连着前面的天王殿,天王殿的正前方便是山门了,左右为钟鼓楼。殿堂、门窗、亭榭、游廊均开有侧面,整座寺院给人一种亦虚亦实、亦动亦滞的感觉,灵活而又通透。
早课的地点竟不是在大雄宝殿,而是在旁边的一座竹苑。一圈翠绿的竹栏围着一座竹制的小屋,竹子上甚至还有几片绿竹叶。
这里便是方丈慧能大师的住处了。
竹院内几位僧人错落的盘坐着,前方的竹台上坐着一位看上去大约六旬的老僧,老者须眉已经开始泛白,满布皱纹的脸上挂着一双浑浊又沧桑的眼睛,平和的眼神放佛看透世间万物般的注视着渐进的少年。
在这双眼睛下,许辰竟有了点慌乱,急忙俯身见礼。
方丈的眼神片刻后便移往了他处。许辰的到来并未影响方丈的早课。
见礼之后,许辰干脆便寻到一个空的蒲团,坐下倾听。
“赵州问南泉:‘如何是道?’泉云:‘平常心是道。’州问:‘还可趣向否?’泉云:‘拟向即乖!’州问:‘不拟争知是道?’泉云:‘道不属知,不属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拟之道,犹如太虚廓然洞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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