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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危情-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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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个宰尽杀绝,就因为他们是右派,从来跟党不是一条心,借反腐败专门看共产党的笑话,是地富反坏右长期受压之后的反攻倒算,要再来一次文化大革命非把他们揪出来不可。言外之意,他们是左派,我们…··提……”
  周森林欲言又止,他知道方浩在五七年被错划成右派,不愿提起伤心往事。
  方浩微微笑道:“怎么不说了?他们说我是右派。哼,极左的东西过去给我们的事业造成了极大的损失,现在他们又借助极左的旗帜对抗反腐败,保护自己的特权。极左的东西说到底就是特权思想,惟我独革,惟我独尊,超越党纪国法之上,反对社会和舆论监督,哪一样不是特权?小平同志说,要警惕右,但主要是反对左。这条指示在反腐败斗争也要遵循。李浩义平时很左,郝相寿更是以左派理论家自居,还有孙奇,何启章,他们都抱着计划经济的体制不放,他们真是那么热爱计划经济吗?他们所要维护的不过是计划经济赋予他们手中批配额、批指标的特权,用这种特权捞好处。其实,回到彻底的计划经济,他们也是不干的,他们要保留市场的成分,利用双轨制捞好处。老周啊,反腐败要特别注意权力资本进入市场这件事,因为它会严重破坏经济秩序,会造成袭断和不正当竞争。要抓几件这样的大案。权力进入市场,不仅会造成大面积的国有资产流失,还会导致政治上的腐败,这比损失几十个亿更可怕呀!”
  周森林悄悄给方浩捏了一把汗,他知道方浩这种理论在市委里是少数,难怪背后有些人说方浩的观点有右派分子的根源;特别是腐败,一般只提经济腐败,只限在经济领域里,而他提出政治腐败的概念,性质就立刻严重了十倍。如果有人把方书记列入“要反对右”的那个范畴,后果会是多么可怕。他低声说:“老方,你我私下谈,怎么说我都能接受。但在常委会或者中层干部会上,你说话是不是悠着点,省得人家抓辫子。”
  方浩侧过脸来说:“怎么,共产党人还有什么观点需要隐瞒吗?过去,对主席所说我们共产党人除了人民的利益并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这句话理解不深。现在看到有些共产党的干部,包括个别的高级干部,除了谋求他们自身的利益已经不顾及人民的利益,才理解了这句话深刻的含义。老周,我怕是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一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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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要注意策略,不要锋芒毕露。有些特殊的场合,说几句违心的话也未尝不可,连周恩来总理在某些情况下也说过违心的话嘛,何况我们。事情并没有到一言兴邦或者一言丧邦的程度。我是出于好心呀,也许说的不对。”
  “谢谢,周森林同志。”
  方浩轻轻拍拍周森林的膝盖。
  轿车到了看守所门口,方浩一眼看见焦鹏远的座车正朝大铁门缓缓驶入,还有五十米的距离。
  “快,把车横在门口。”
  随着方浩的一声命令,司机提速,从斜路上直奔看守所大门。
  方浩的车横在大门人口处。
  焦鹏远的奥迪被这辆突然出现的车挡住了去路。跟在奥迪两侧小跑着的蒋大宾及看守所所长吓了一跳,不禁茫然,止住脚步。
  焦鹏远在车内看见了横在前方的车,认出那正是方浩的车。
  “焦书记,”司机回过头来,“是绕过去往里开,还是停车?”
  焦鹏远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混蛋!”
  两辆奥迪在相距十米的地方刹住车。焦鹏远的座车像箭头顺着直指看守所的大铁门,方浩的车像盾牌横在箭头的前方。
  蒋大宾等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静观这一场较量。他们不敢让方浩的车挪开,也不敢让焦鹏远的车退后,这是一场权力角斗场的重量级较量,没有他们置碌的位置。
  焦鹏远推开车门,下车,他一手搭在车门上,另一只叉在腰间,傲慢的目光横扫周边每一个人。
  方浩推开车门要下车,周森林拉了他一下。
  “我下去吧。”
  “你就呆在车里,我下车。”
  方浩下了车,站得很直,毫不畏惧地迎接焦鹏远的目光。
  这是钢与钢的对峙,剑与剑的交锋。
  焦鹏远冷峻的沉默。
  方浩沉默的冷峻。
  没有谁能计算出双方对峙的时间,在场的人都感到一种强烈的压抑感,仿佛时间在对峙中凝固了。
  后来,关于这次对峙市委里有截然不同的两种说法,一种说方法绷不住劲,他的车让开了道路,但焦书记的车根本就没打算开进去;另一种说法是焦书记回到车里,让司机倒车,离开了看守所。
  这两种说法有一点是相同的,焦书记的车没进看守所的大门。
  第三十三章 押人犯戒备森严 选新官莫测高深
  机场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三人一组在通往机场的公路上巡逻。沿途主要路口停着警车以备突发事件。
  这种阵势只有在一级勤务时才采用,但今天凌晨并没有领导人去机场。
  一辆满载士兵的卡车驶来,跟在后面是十辆从日本进口的警车,最后面是两辆奥迪轿车。
  前三辆警车里是临时从武警部队借来的干警,他们负责押送犯人的任务。为了保密和安全,这次行动没有市有关方面介入。第四辆警车里押解的是焦东方,第五辆警车里押解的是沈石,第六辆警车里押解的是郝相寿的副手、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第七辆警车里押解的是马忠良,第八辆警车里押解的是沙莉。每名犯人有三名干警看押。第九辆警车里是陈虎和周森林。第十辆警车是应付突发事件的武警。警车后面第一辆奥迪里是方浩和中纪委的一名领导,最后一辆奥迪是国际刑警中国中心局的李云龙和另一名干部。
  “陈虎,”周森林递给身边的陈虎一支烟,“你就要登机了,这次去拉美,~定要把郝相寿失踪的真相查清楚,不允许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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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要和云龙同志合作好,他处理涉外事务很有经验。”
  “放心吧,在香港我们合作得很愉快。”
  陈虎总想问为什么这次行动没让焦小玉参加,但他没敢问,不该知道的就不要打听。但此次远行,他对焦小玉根不放心。
  “周局,托你一件私事。”
  “你什么时候也有私事了?”
  “小玉的请给好像不太稳定,你多帮帮她D入”
  “我心里有数。好钢也不能炼起来没完,没完没了地炼人家,谁也得烧化了。我有意让她休息休息,暂时不给她安排工作。”
  车队驶入某军事机场,一架专机停在停机坪上。
  警车直接开到飞机务停住。
  焦东方第一个被押下车,在左右两名干警的监护下登上车梯,进了机舱。接下来是马忠良。依次是沈石、沙莉。
  方浩与中纪委的负责人下了车,看着犯人们被押上飞机。周森林与陈点站在车梯旁清点人数。
  “陈虎,我该上机了,你也要去民航机场登机了。我到那边安排好就返回来,等你的消息。”
  周森林与陈虎紧紧握握手,转身走到方浩身旁。
  “两位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方法捂着隐隐作疼的胸口说:“老周,这次更换羁押地点,一定要注意保密。绝不允许再发生递纸条串供的事情。”
  “我记住了。”
  “老周,辛苦你了。”中纪委负责人压低了声音,“机上已经来取了隔离犯人的措施,但还是要注意安全。到达地点后,会有人配合你们的。这是名单。”
  他递给周森林一张名单。
  “只有这四个人有权提审犯人。除了这四个人,任何人无论带什么样的介绍信和口信,都不能提审。”
  “是,坚决照办。”
  “好,你上飞机吧。”
  周森林转身登上车梯。
  军用飞机关上舱门,转弯进人跑道,滑行了一段后呼啸跃上太阳初起的天空。
  方浩拉住了陈虎的手。
  “小陈,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们了。缉拿郝相寿非常重要,因为何启章的本子可能被他带到了境外。云龙同志和你同行,我也就放心了。”
  中纪委负责人与李云龙一起走过来。他说:“我刚才和李云龙同志交待过了。陈虎,担子压在你们身上。郝相寿主动。单独逃跑的可能性不大,种植园看护劳工很严格。或者是郝相寿被别有用心的人劫持,或者是里应外合脱逃。你们一定要把线索弄清楚,活要归案,死要见尸。”
  “是”
  陈虎与李云龙同乘一辆奥迪车,驶离军事机场,朝民航机场开去。
  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人物使不平静的市委更加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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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是苏南起,接替沈石任焦鹏远的秘书。
  一个是辛茅,接替郝相寿任市委办公厅副主任。
  苏南起四十五岁,四方大脸,戴金边眼镜,人民大学毕业,一直在市委政策研究室任个闲差,正处级调研员。
  辛茅四十岁,上宽下窄,运动员的体型。五年前在美国哈佛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归国后在市委机关内部刊物《理论与实践)任副总编辑。他与众不同之处是从来不穿西服,永远是退了色的绿军装;冬天不穿皮大衣,只穿绿色士兵棉大衣。但脚下的黑色三接头皮鞋擦得很干净。
  他们是焦鹏远提名,市委组织部考核,常委会集体讨论通过任命的。
  市委书记重整班底这一举措使他可能下台的传说一风吹,保焦派抬起了头,他们说市委现在又是西风压倒东风了。
  苏南起和辛茅并肩走进焦鹏远办公室的两扇大门。市委书记宽大的手掌热烈地与他们握手。
  他给两位新秀斟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
  “谢谢,焦书记。”苏南起颇有临危受命的庄重。
  辛茅正襟危坐,军人气派,尽管他一天兵也没当过。
  “南起,”焦鹏远坐回到他的皮转椅上,“这么多年,一直让你坐冷板凳。不过,事物总是有两面嘛,调研员虽然没什么权力,但你对信息的占有比我们强得多,这是一笔很可贵的财富哟?”
  “小辛呀,我最欣赏你一点,依知道是什么?”
  辛茅困惑地摇摇头。
  “是你在大是大非面前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勇气。‘六四’之后,在美国的留学生一窝蜂去拿绿卡,低三下四去拍美国的马屁。你呢,大义凛然,毅然回国,给我们争了一口气呀。”
  辛茅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说话。
  “南起,你是学马列主义的。小辛,你是又学了马列主义,又在美国优那儿拿了政治学博士。当前,我市的重点是反腐败,你们说说,腐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理论上要把它讲明白,这是你们今后一个时期的任务。”
  苏南起明白这是焦书记的第一道考题,与这么大的人物坐在这么近的地方在他是第一次,不免有些紧张。
  “辛副总编的理论比我强,还是他先说吧。”
  “以后就叫辛秘书。小辛,你有何高见严
  辛茅并不怯场,他的老文人同样是一名高级干部,比焦鹏远更高的干部地也在自家的客厅里见过。
  “何启章、郝相寿、李浩义等等一批干部之所以腐败,除了他们自身的原因还有更重要的社会原因。改革开放是在争议中进行的。如果我们回忆一下,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所提出的每一个理论都含混不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推一标准’,这种提法偷换了概念,要害在于惟一这两个字。科学共产主义提出时,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进行过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本义上的实践,但它是真理。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要实现,也没有经过足够的社会实践,但能说它不是真理吗。反之,被实践检验过的也不一定是真理。东欧的社会主义阵营解体了,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解体了,他们成了资本主义,但能据此就说社会主义失败、资本主义胜利吗?当然不能。‘白猫黑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的‘猫论’,‘摸着石头过河’的‘摸论’,都混淆了是非。至于目前作为党的政策的‘不问姓社姓资’,就从本质上抽去了马列主义的灵魂和最高的原则,我们共产党人就是在问姓社姓资这个根本点上成立、发展、壮大的。不问姓社姓资,还要我们共产党人干什么。还有‘三个有利于’已完全滑入了实用主义的泥潭。当前大面积的腐败是历史对改革开放的报复。与我回国的一九八九年相比,现在非国有经济产值已从数量上超过了国有经济,发展速度迅猛,而国有资产以每年超过千亿的数额流失。社会主义公有制是江河日下,资本主义如旭日东升。社会主义共和国的经济基础动摇了,上层建筑也必然随着动摇。道德属于上层建筑的范畴,道德的滑坡给腐败分子提供了合法性;市场经济给腐败分子提供了聚敛财富的渠道;改革开放给腐败分子披上了真理的外套;资本主义因素在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大举入侵为腐败分子侵吞国有资产敞开了绿灯。这样下去,不仅仅是腐败,离腐朽也不远了。所以,反腐败要正本清源,纠正理论上、政策上的失误,重新确立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的世界观,使中国回到毛泽东的道路上来。仅仅靠抓人只能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焦书记,我的看法可能有许多错误,至少是不合潮流。您要是觉得我不适合做这个工作,我还是回去编杂志吧。理论战线黑白颠倒的状况让我很痛心,真正的马列主义者发表文章的地方已经不多了,报纸、杂志的版面大多数被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文章占领,电视台差不多都是诱导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文化陷阱。”
  辛茅突然止住了慷慨激昂的话语,眼窝默默涌出热泪。
  屋里顿时沉寂。
  “对不起。”辛茅掏出纸巾擦干泪水。
  焦鹏远不动声色地听着辛茅的每一句话。这个年轻人慷慨陈词,锐不可当,与他见惯了的满嘴空话、套话的干部完全不一样。在“四人帮”时期,满嘴马列的干部随处可见,但眼下几乎找不出一个。而此人不是装出来的马列。他觉得选辛茅当秘书这招棋是走对了。他猜出辛茅的观点肯定受到他的老文人、那个著名的理论家的影响,这个时候提拔他也是对理论家暗送秋波,同时也能加强自己的法统地位,渡过眼下的危机。况且,辛茅是方浩的天敌,方浩在市委里是出了名的改革派,让辛茅专和方浩冲突,打没完没了的理论仗,自己刚好坐收渔翁之利。
  焦鹏远把目光转向苏南起。
  “苏南起同志,你觉得辛茅的看法是否准确?我觉得辛茅的看法有些偏颇。改革开放这条路是走对了,也是不能动摇的。”
  苏南起微微欠起身,让后背离开沙发,以显示对上级的尊重。
  “焦书记,我感到当前最迫切的是在理论与实践上与中央保持一致。在这方面,我们不能再接人以柄,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变被动为主动,才能渡过何启章自杀引起的震荡。我的浅见仅供您参考吧。”
  又是一个滑头,但稳健可用。焦鹏远心想。


  焦鹏远点点头,下了决心要把辛茅这发炮弹装上膛。
  "我就是用敢说实话的人在我身边工作。辛茅,新工作不影响你的理论研究嘛,我还能给你创造一些条件。不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不和党内外、国内外的敌对势力作斗争,我们共产主义的理想怎能实现?一九八九年我就是这样做的,以后还要这样坚持。市委的一些领导同志只顾抓细枝末节,忘记了根本,甚至以反腐败为借口把矛头指向了坚持马列主义的同志,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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