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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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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咏暄抖了抖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和他一样抖着嘴唇的,还有何流。
下巴歪了的缘故,他的嘴闭不上了。
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捂着鼻子,已经腾不出手来指着马挂云为自己增加气势,可他的眼睛在喷火。
“我的脸!我的脸!……”他先是惨叫一通,紧接着便冲向了马挂云。
马挂云站在原地没动,因为何流刚冲到他身前,便是一个急刹车。
他本想用脑袋去撞马挂云,可是想到自己的眉毛也做过提拉,额头里还有填充物,万一撞坏可就得不偿失了。
最终,他只是放了句狠话:“我我我要去举报你!”
马挂云抬头看看天,再次感慨:果然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
但他毫不在意,只不咸不淡说了一句:“随便。”
何流气得浑身都在颤抖,那两个刚刚还跟他打成一片,张罗着要请他吃饭压惊的室友,自退到混乱圈外,便将自己当成了路人。
此刻何流求助地看向两人,他们立即将头扭到了别处。
哎呦蚂蚁搬家,快下雨了吧?
可不是,好多蚂蚁。
啦啦啦我们是没人能看到的小透明……
何流恨铁不成钢,正欲再骂,马挂云却指着赖咏暄所在的车,开口道:“你以为我们是保护你?我们是保护他,不想让他把自个儿搭进去。”
一句话浇灭了何流所有气焰。
同组刑警不由默默感叹:不愧是名字里包含了马爸爸的神奇男人。
“走吧,做口供去。”
刚刚从市局放出来的何流,残了脸,又被带回了市局。
似乎是被马挂云的气势所震慑,他嘴唇虽还抖着,却终究没敢再说话。
闫思弦家。
主人刚刚洗了个惬意的澡,走出浴室后享受地呼出了一口气。
沙发上的吴端喊道:“人抓着了,幸亏抓着了!”
闫思弦从楼上下来,一边胡乱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道:“没什么严重后果吧。”
“没,但也够险的,汽油都泼出去了,多亏咱们的小马云抢救及时。”
“汽油?”闫思弦挑挑眉,“没想到他会用这么激烈的法子。”
转而他又道:“何流挺惨的吧?”
吴端露出一个“你怎么这么能”的表情。
闫思弦哈哈一笑,“很难推测吗?你派小马云去干这事儿,就该有心理准备,他那脾气,没少给你捅娄子吧?
还是说,你是故意派他去的?也就他能把这事儿办得这么解恨吧?”
闫思弦苦笑摇摇头,“你还是没听进去我的话。”
“我听进去了,真的。”吴端满脸真诚。
闫思弦摆出一个“老子信了你的邪”的表情。
吴端便继续道:“可是听进去和照做是两码事,有时候明明懂的道理,偏就是心甘情愿想犯个错。
我就当是……上半年业绩太好了,奖励自己犯个错。
这雷我替小马云扛了。”
“奖励……犯个错……”闫思弦哈哈大笑:“你说,老赵头儿要是听到你这话,会不会再来一回中风?”
吴端:“没大没小的,那是赵局!”
闫思弦:“是是是,赵局。”
吴端见他听话,没过脑子,顺嘴皮道:“喊爸爸。”
闫思弦:啥玩意?我没听错吧?黑人问号脸给我来一沓……
闫思弦一边捏拳头一边道:“你怕是想领教一下世界冠军的身手。”
吴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求生欲瞬间点满,一秒从沙发上弹开,有多远躲多远,“我错了真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口溜,“我要去加会儿班,都是小事,不用劳烦您这高智商人才……”
就在屋门即将被关上的瞬间,闫思弦伸手拦了一把。
屋外的吴端尴尬地笑笑,“不是吧小同志,你这是要追出来求单挑?”
闫思弦:“等我下,我也见过赖咏暄,我跟你一块去。”
市局,留置室。
赖咏暄戴着手铐,坐在一张审讯桌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吴端和闫思弦进屋,吴端给他打开了手铐。
赖咏暄道了一声“谢谢”,之后便不再说话,沉默揉着自己的手腕。
闫思弦先开口了,“怪不得。”
他深深看了一眼赖咏暄,继续道:“怪不得,那天你告诉我李伟鹏是自杀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但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赖咏暄笑笑,见到马挂云的所作所为,他对警察没那么排斥了。
“我认了,这事儿也不怪你们。”他道。
“你是不怕,”闫思弦道:“家里挺有钱吧?知道这种事儿该怎么摆平,再说,你一个未遂犯,再加上对方有过错,真判也判不了多久……”
赖咏暄不答话。
闫思弦又道:“有什么打算?出去了继续杀人?”
“说不准。”
能看出来,这是实话。
闫思弦又道:“或许不用你,他父母就动手了。”
赖咏暄抬手挠了挠下巴,“他父母来了?”
从这称呼来看,赖咏暄和两位长辈——至少并不熟络。
“他们跟你情况差不多,也要杀何流报仇。”
“哦。”
闫思弦少有地心里没底,但他没表现出来,继续道:“你要是真想替李伟鹏做点什么,就去劝劝两个老人,别做傻事。他们没有你的家底,也未必有你的运气。”
赖咏暄又是笑,“你们警察……哈哈……你们警察现在都这么偷工减料了吗?直接让犯人谈判去?”
他虽在笑,也虽说着些评论的话,却并没有恶意,仅仅因为他真觉得有趣。
吴端和闫思弦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在实施了这次并不成功的刺杀后,他好像豁达了些。
是好事吧?应该是吧?
两人又不太敢确定。
闫思弦继续道:“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一次立功机会,再怎么说你也不想坐牢吧?能争取自己把事儿平了,不好吗?”
他的语气平稳,甚至还带着不在意。似乎他并不是在跟一名嫌犯谈判,而只是闲谈时的顺口一说。
这反倒让赖咏暄仔细思考起来。
他犹豫道:“可我跟他们关系不好。”
说话时,他捏了捏自己的那条花臂。
有戏!
吴端接过话头道:“人去了,不管曾经有多大偏见,有多不能接受,现在你是唯一和他们在同一战线上的人,他们没理由记仇。
你们都不该再做傻事了,就算是……就算是为了这世上还有人能记得李伟鹏,能替他活下去。”
这话显然触动了眼前这花臂男人的心,他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几分钟后,赖咏暄的情绪稳定下来,他终于道:“行吧,我试试去,我可不保证能成。”
“行!”吴端立即道。
“我还有个条件。”赖咏暄道。
“你说。”
“那个警察,就是把那混蛋下巴打歪的,你们别找他麻烦。”
这属于警局内务,本不该跟一个外人讨论,但吴端只思索了一瞬,便给了他保证。
“你放心,那家医院里,所有参与过诈骗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或许法律有漏洞,暂时不能惩治他们,就是走民事赔偿的途径,也让他们倾家荡产。
到时候,何流自顾不暇,没工夫跟我们掰扯。”
从留置室出来。
闫思弦笑着问道:“这案子有什么特别的吗?让你一次次过线。”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一个人用自杀来惩治另一个人,得有多绝望。”
“莫名其妙。”闫思弦给出自己的观点,“那孩子的小学老师难道没教过有问题找警察?”
第五十八章 我们可不可以不结婚(1)()
李伟鹏死亡案告破,自杀的结局令人唏嘘。对习惯了抓嫌犯的刑警们来说,破这案子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爽,很不爽。
对整形医院的整治工作移交相关主管部门。
在警方的施压下,何流和赖咏暄达成谅解协议,双方不再找后账,同时,赖咏暄与李伟鹏的父母达成了某种和解。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吴端不得而知,只是聊了很长时间,李伟鹏的父母将赖咏暄从宾馆房间送出来时,三人眼睛都是红的。
临出门,李伟鹏的母亲低声说了一句“你该好好活着,继续活着。”
赖咏暄一愣,深深对两人鞠了一躬,并道:“如果二位不介意,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
不远处走廊拐角的吴端:“我怎么觉得咱俩像偷窥的。”
闫思弦一边继续偷窥三人,一边道:“这场面不多见,看一眼少一眼。”
“呸,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吴端道。
“祝他们万寿无疆。”
吴端:“……”
闫思弦正色道:“看来警报解除了。”
“嗯,不过我还要继续派人盯着他们,直到……直到李伟鹏的父母回老家为止。”
“这些人,可别再犯傻了。”闫思弦看看手表,转身往宾馆电梯处走,“走吧,好不容易提前下班一次,你等会儿有事吗?”
“有。”
闫思弦挑挑眉,吴端做为一个死宅,下班后的时间几乎与健身、游戏为伴,很少有正儿八经有事的时候。
吴端并不避讳,和闫思弦一起进了电梯后,继续道:“我有个发小来墨城了,我去尽一下地主之谊,你要不一块来吃顿?”
“好啊。”闫思弦回答得十分痛快,又补充了一句,“能跟你蹭顿饭可不容易,我得把握机会,争取吃回老本。”
吴端笑得人畜无害,“行行行,你放开了吃。”
墨城某湘菜馆。
闫思弦真如他自己所说,除了在吴端将他介绍给朋友时礼貌地说了一声“你好”,其余时间都在埋头苦吃。
吴端倒真的打开了话匣子,跟那朋友不停叙着旧。
吴端的发小名叫熊思超,是个长相平平个头中等的男人,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立即就会沦为背景的类型。
来的路上,吴端已经将熊思超的情况基本跟闫思弦介绍了一遍。
两人家在同村,祝得又不远,因而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了。
闫思弦考了警校,熊思超在帝都读了一所大专,毕业后在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做仓库保管的工作。
上学时,两人没少一起干坏事,翘课什么的实属家常便饭,因为住得近,家长是熟人,有那么一段时间,两家家长还结成了预防他们沉迷网络的攻守同盟,一旦发现孩子泡网吧,立马相互通风报信,一同去“抓现行”。
吴端非常感激那是一个还没有智能机的年代,不存在微信群之类的东西,否则他被老妈揪着耳朵从网吧、游戏机厅拎出来的次数绝对不可能两只手就能数清。
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少年已是人到中年,脸上两道清晰的法令纹,甚至连鬓角都有些发白了,让人看了不免唏嘘。
闫思弦心中暗忖:为什么岁月几乎没在吴端身上留下痕迹?这家伙的真名不会叫“林志x”吧?
通常老友相见,都会有这么几个步骤。
首先,尚未打开局面的寒暄,诸如这两年在干啥啊,你混得真好啊,家里人都还好吧……
接着,推杯换盏一番……
然后,随着气氛逐渐热烈,双方开始进入走心环节,这走心环节也分上下两部分,上部为忆当年,通过两人的交谈,闫思弦知道了吴端的不少黑历史,可谓相当下饭。
下部则是叹离别,讲述分别后各自的经历。
此刻,两人便正处在叹离别的环节,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吴端以一句“不方便透露工作细节为由”,将熊思超的询问几乎全部搪塞了过去,因而这一环节就成了熊思超一个人的诉苦。
这让闫思弦有些不满,但闫思弦还是全程保持着微笑,心中盘算着:再接下来大概就要到抢着买单环节了吧。
于是闫思弦借着上卫生间的理由,去买了个单,以期聚会能早点结束。
待他回来时,却发现吴端面色有些沉重。
闫思弦伸手在吴端肩膀上拍了一下,安静坐下,和吴端一起听熊思超的讲述。
“你说这弄的什么事儿啊?反正我是铁了心了,这婚我一定要结,你知道的,我之前那前女友……哎,也是因为我家的问题,我那会儿不坚定……这次绝对不会了……”
吴端满脸同情地看着他这发小,闫思弦则有些云里雾里——他之前在开小差,没听到前文。
又细听了一会儿,这才明白了事情原委。
狗血,很狗血。
熊思超上大专时,谈了一个女朋友。
女朋友是隔壁护校的学生,吴端还曾见过。
两人在一起整整五年,毕业没让他们分手,刚步入社会时的穷也没将他们分开,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却闹掰了。
熊思超的妈妈一直看不上那姑娘,觉得对方护士的工作是伺候人的,不好。
本就两看相厌,到了双方家庭谈彩礼的时候,干脆以彩礼太高为理由,硬生生把婚事搅黄了。
熊思超那顿分手酒,就是跟吴端一块喝的,哭得吴端一件新买的羽绒服上鼻涕眼泪一大堆,因而印象十分深刻。
之后两人便再没见过面。
听说熊思超又谈恋爱了,听说分手了,都是回村以后的道听途说。吴端再没刻意打听过,觉得两人终究是渐行渐远了,打心底里似乎也有点看不上熊思超在这件事里的无作为。
一晃又是四年多,两人都已年近三十。
和大部分单身的同龄人一样,熊思超的父母疯狂为他物色对象,安排相亲。
别说,倒真有个姑娘跟他看对了眼,谈了小半年,各方面都合适,这回因为是熊思超父母“审核”过的人,婚事安排倒很顺利。
偏偏婚检的时候,大夫多了一句嘴,说这姑娘有什么问题——具体的熊思超也没说——反正就是以后有很大概率怀不上孩子。
这下,熊思超家又炸锅了,熊思超的妈妈几乎是以死相逼,非要两人分手。
一度对那姑娘扬言:“即便熊思超娶你,我们也不会认你的。”
这显然超出了闫思弦的认知范围,自小物质充裕万事随心绝不在感情上亏待自己的闫少爷,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后来呢?”闫思弦问道。
问完了,他又觉得自己跟熊思超不过初次见面,以后八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这么打探别人的私事十分不妥。
但看熊思超,丝毫不在意,这人似乎憋屈坏了,满满的倾诉欲,让他说话就行,其余的他全然不在意。
偏偏他逻辑又有些混乱,说起事儿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好在闫思弦和吴端的理解能力比较好,能听出事情始末:
因为熊思超家阻力太大,女孩犹豫了。
没想到,熊思超仿佛从第一次的分手经历中汲取了经验——这回,他反倒坚定了。
赌气一般,他开始跟家里对着干。
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好啊,他干脆带着那姑娘常住帝都,不回家了。
如此一来家里怨念更深,熊思超的父母一致认为:一定是这女的把自家儿子带坏了!自从跟她在一起,原本唯命是从的儿子都反了天了!都赖她!
熊思超这回是铁了心跟这姑娘结婚了,两人一合计,熊思超家不同意婚事,不就是因为孩子的问题吗,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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