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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影子傀儡-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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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颗阋神星,早些年还差点被NASA称为太阳系第十颗行星(冥王星当时还位居九大行星之一),但其实她是一颗介于行星与小行星之间的矮行星。她的公转周期约560年,其中超过六成时间是在柯伊柏带中盘旋。她的轨道倾斜,偏离黄道,远日点比冥王还要远了不止一倍,但近日点却深入太阳系,只冥王星的近日点仅远了七至八个天文单位。
如果按“逐日”号在太阳系内借行星引力作跳板只需一年即可进入柯伊伯带的时间计算,那么这十年航期中,则有八年是在柯伊伯带中作往返航行——这在各人所签署的《风险协议》中已明确注明。登天集团还配合低温深度休眠技术,打出“睡十年老一年赚一辈子”的征召广告,向社会征召试航员。此举当时在全国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烈的响应,报名人数曾一度超过两百万人。据登天集团社调部的一份不对外公布的统计报告称,这两百万人中,超过两成曾有过自杀倾向、自杀史或抑郁症病史,接近三成是现实社会的逃避主义者或对现实绝望的人,而直言为财冒险的也超过三成,余者则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其中不乏真正的航天爱好者。但最终真正成为试航员的,就只有如今五位。
耐人寻味的是,真正的航天爱好者一个也没有入选试航员提名。
可“十年航期”,始终是“释阋计划”最大的门槛。社会绝缘无疑是其中最为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方,即使这十年只是在深度休眠中度过,甚至生理上只是老去了一年,但不可预料的社会变迁就像一片巨大的乌云,隔绝了每一缕从未来照射过来的阳光。尤其在社会角色关系相对健全的人来看,未来的社会更是笼罩在一片灰霾之中。
这自然纳入《风险协议》的条款中,以明确这一范畴的责任方。协议上明确声明:如果在这十年期间,试航员因自身不在地球而引起的一切后果,登天集团概不负责。而倘若中途发生了非人为意外,则由保险公司承担理赔,登天集团为此花费了巨额的保险费用,可说是花大钱买安宁。但与之相比,敢于接下这份保单的保险公司,其冒险精神可谓比登天集团或任何一名试航员还要高。
因而,在各项条款向两百万名报名者公布之后,当场就有超过八十万人表示弃权。
然而风险越大,收益自然也越大。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登天集团同时也放下了重利:只要试航员顺利完成“释阋计划”并安全返回地球,他们将会获得非常丰厚的报酬。其报酬的计算方式是自他们返回地球之日算起,每月按北京市人均收入乘以十五倍作为薪酬发放,并持续二十年。若这二十年间,试航员因各种客观原因或不可抗力因素而无法再继续领取薪酬,则可由其指定的合法继承人继续领薪。如未能及时指定合法继承人,则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之相关规定执行。但这并不代表试航员在返回地球后就可以安坐等收钱,他们亦有相应的义务,那就是无条件接受登天集团长达五周年的身体状况跟踪检查,期间不能出境。
那么,在整趟星际航程中,试航员到底要做些什么?显然,那就是深度休眠。倘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还可以对休眠箱注入麻醉毒气,让所有人在毫无知觉、毫无恐惧的情况下迅速离开人世。诚然,这是一种非常人道的设计,但船长却无此福分,因为这必须经他授权操作。换言之在意外来临且无法避免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在不知不觉中离去,而船长却要孤独地面对死亡前的恐惧。
当吕湘英念完所有条款之后,众人险些再次进入深度休眠。聂纪朗见到大家无精打采,便命年沐盈上前宣布一项活动。
“各位,”她拍着手招呼众人,“我在这儿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一会儿,‘逐日’号将会收到来自地球方面的录像,是国家领导人和登天集团向我们发来的致辞,算是提前欢迎我们平安归来。此外,各位还会收到来自家人的录像。要知道咱跟家人已睽违九年,阔别多时,思念之情不可同日而语。我建议大伙儿看完之后也给家人回一段录像,好让他们提前知道自己平安无恙。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请各位随我到通信舱。”
在前往通信舱的通道上,潘德念从休眠舱赶来与众人会合。然而没再走多远,陈华声忽然叫住年沐盈:“年顾问,这录像我就不去看喽。”众人闻言,纷纷停下了脚步。年沐盈颇为困惑:“陈大爷,这是为啥呢?”
“车祸,一家五口人就走剩我噻。”他举起截了掌的右臂,用腕骨挠了挠额头,“你说,还有谁会给我发录像嘛?”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作何回答。“你们去吧,我先回去噻。”他也没有给任何人说话的时间,因为谁都能从他的神情里看得出,他不需要安慰。
目送陈华声离去,年沐盈向人们报以一笑,便再往通信舱走去。
众人依照她的安排,分别在一部触控式屏幕前坐下。梅若虎看着眼前这台机器,霎时觉得怅然若失。年沐盈走到他旁边,跟他说:“待会你会看见屏幕显示收到视频邮件,你用手点击一下就能播放。”
“年顾问,”梅若虎说,“俺不想看录像,能给家人打个视频电话吗?”
“这恐怕办不到。”年沐盈摇着头说,“咱们离地球还太远,就算无线电是以光速传输,地球最快也得五个小时后才能收到,要是再算上集团的处理和航天局的审核,起码得一天之后才能送达府上。你要是有什么想跟家人提前说,就在看完录像之后,点击屏幕上的‘录制’图标,录好之后再点发送就可以了。”
梅若虎颇感失望,可也无可奈何。他戴上耳机并打开屏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操作系统的桌面,壁纸是地球的卫星图片。尽管他对九年的星际航行毫无印象,但他的内心已形成了某种暗示,让他知道自己已离开了许久,因而当他看见地球的卫星图片时,感觉就与看见家门般亲切。蔚蓝的行星表面,如同家人的脸,让流浪太空多时的心,找到了片刻的归属。
(本章完)
第12章 大梦初醒(六)()
因权限问题,他在画面上看不见任何可操作的按键。没过多久,屏幕中央弹出一个邮件图标,图标一侧注有“2”字,说明邮件一共两封。他直接点击邮件图标,视频录像亦随之播放。
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年近花甲、身穿中山装的男人。他正襟危坐,慈眉善目,双手微微握拳,轻搭在身前的办公桌边缘。他背后是一张偌大的中国地图全息影像,桌上置一部梅若虎不认识的设备,但猜测是个电话,电话前置有一银色底座,座上插两面小旗,一面是五星红旗,而另一面则是镰锤党旗。梅若虎若不看放在办公桌前的名牌,他绝对不会知道,视频中的男人就是时任国家最高领导人。
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时光流逝的痕迹。眼前的国家领导人,早已不是他出发时所熟悉的那一位。作为一个既不关心时事也不关心政治的大老粗,他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位领导人的名字,仿佛一切都是凭空而来。在听着领导人的祝贺致辞时,他感到异常陌生,陌生得毫无真实感。他畏惧这种感觉,几次想关掉屏幕,不去看那陌生的领导人的脸,可又觉得这样做缺乏尊重。
他只好把目光的焦点涣散开去,越过屏幕,看着屏幕后方的舷窗。窗外漆黑一片,他以为舷窗正处于闭光状态,没料想看见一部分凸出在外的窗框反射着遥远而微弱的阳光,他才意识到舷窗是在透明状态。他略感到眩晕,巨大的黑暗压得他喘不过气,仿佛真空的宇宙一下子就把他周围的氧气吸光了。
他明白到世界变了,不知道自己还能否适应得过来,对于未来的迷茫,就像窗外无边无际、冰冷漆黑的宇宙。他本来认为,透过“释阋计划”来摆脱余下十年的刑期,是一场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但现在,他似乎意识到,这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国家领导人的致辞视频不久便播完,他却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随后,视频陆续播出国家航天局代表和登天集团总裁的致辞。他貌合神离地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听到最多的一个词汇就是“欢迎”,但他的心思早已飘出茫茫太空。大约在半小时后,来社会各界的祝贺视频终于播放完毕,屏幕随即黑了下来。
他以为一切都播完,正要摘下耳机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若虎。”他听得出是妻子在说话,可她的声音却与他记忆中的相去甚远。他连忙捂紧耳机,深怕错过任何一句话,两眼死死盯着黑呼呼的屏幕。
“咋没有影像咧?”他的妻子在视频中说。“妈,俺们是在录像,是看不到爸的。”听到这话,梅若虎的眼泪已夺眶而出。那是他的儿子,只是嗓音却陌生得叫他心如刀割。
“恁啥时候能看见你爸?”
“等爸看完俺们的录像,然后他也录一段传回来,俺们就能看见哩。”
“这么麻烦,直接视频通话不就得了。”
“傻婆娘。”梅若虎擦去眼泪,自言自语地说。
这时,儿子在视频中说:“妈,说了你多少遍,别拿抹布盖着摄像头。”说话间,梅若虎眼前陡然一亮,他顿时愣住了。以往最熟悉的两个人全变了模样,妻子苍老了不少,儿子成熟了许多。他说不出那是怎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变了。
“爸。”陌生的儿子冲摄像头招了招手,但他却不敢肯定,对方是否在叫唤自己,“现在爸能看见俺们了。妈,你先说吧。”
妻子在摄像头面前显得有些局促,只叫了一声“若虎”,便捂着嘴巴哭成泪人。梅若虎心痛如绞,恨不得一头栽进屏幕里去替妻子擦泪。过了一会,妻子情绪稍稍平伏,抽泣着说:“若虎,俺们等了你九年哩,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这九年,俺们一直给航天局打电话问你的消息,他们只说你安全,俺就问他们为啥一直没收到你的电话,他们说太远了,你又一直在睡觉,所以不会有电话。你到底是去了多远啊?”说着,妻子又哭了起来。
“直到前几天收到你快要回来的消息,”妻子接着说,“俺这悬了多年的心才放下哩。可你咋能安心睡恁久咧?早知道这样,俺宁愿你这十年还是坐牢的好,反正你都已经坐了十年,俺也不差恁十年哩,起码还能去探望你。你知道你跑到大老远恁啥鬼地方,活不活死不死的,好折磨人那。”妻子越说越激动,儿子只好宽慰她:“别哭了妈,等爸回来俺们再教训他。”
面对此情此景,梅若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屏幕前掩脸失声痛哭。
十九年前,因贪一时之利,他经常为盗猎野生珍稀动物的贩子偷运标本,日积月累,数量惊人。后来毫无悬念地被警方侦察到,在对他进行追捕的过程中,他驾着平时运货的小货车在公路上逆行逃窜,不料在闪避迎面撞来的车辆时,小货车失衡侧翻在人行道上。他血流满面地被警察从车内带出,混乱间看见一小男孩拼命地想抬起自己的车,哭喊着妈妈,他才知道,自己让一对母子天人永隔。
事后他被送到人民法院,一审认定他偷运珍稀野生动物罪及过失致人死亡罪成立,二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获判后他没有上诉,算是向那对母子忏悔,也算是自我惩罚。当他怀着赎罪的心步入监狱时,他嗷嗷待哺的儿子才刚刚满月。
入狱十年后,国家航天局联手登天集团公布“释阋计划”,并允许服刑人员报名参与。考虑到自己刑满释放后,年纪与背景这两道无形的高墙会把他彻底隔绝在社会之外,他忽然觉得,或许比自己前途更茫茫的太空,会是他的唯一出路。然后,他就报名了。他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不料在数轮测试之后,全国共三千名报名“释阋计划”的服刑人员,就只剩下他一个。所以说他在出发前就已经是囚犯界的名人。
“你看,”妻子在镜头前拨弄了一下头发,“俺是不是老了许多?皱纹多了,头发也白哩。你回来可不许嫌弃俺。”梅若虎对着屏幕,笑中有泪地摇头,喃喃自语着:“俺咋会嫌弃你?”
妻子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俺有太多话想跟你说哩,但一时间也说不完。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呗。”她一面说,一面把儿子拉到身畔,“看啊,俺们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跟你爸说说话呗。”
“爸。”儿子朝镜头露出典型山东人爽朗而豪迈的笑容。他没有遗传梅若虎的憨,样子七分像娘三分像爹,肩宽体壮,虽然说不上英俊,却有一股正直之气萦绕在眉宇之间。梅若虎越看越觉得欣慰,老泪再度纵横。
“好久不见了。”儿子说,“您一去又十年,俺跟妈都很是想念。现在您总算回来哩,再有一年,俺们就终于一家团聚了。”在梅若虎心中,对儿子的印象仍停留在十年前。那时候,儿子非常内敛,脸上总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阴郁,而自己又因服刑,与儿子交流极其有限,所以总觉得儿子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自己的不信任。记得有次妻子携他来监狱探望,他只一直躲在妻子身后,要不是妻子从旁劝导,他可能直到离去也不会跟自己说一句话。然而他就算说了,也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再见”,没有称谓,没有感情,恨不得再也不来探望自己。
梅若虎明白,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就只剩下血缘这么一条细若蚕丝的关系来维持,甚至谈不上什么情分。他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没有教导过儿子一天的功课,哪怕是一句交心话也没有说过。他连想都不敢想,儿子是怎么长大的,都经历了些什么。他身为人父,却从来不知当父亲是什么感觉。
如今看着儿子亲切地称呼着自己,那层挡在父子间足足二十年的隔阂仿佛一下子消失殆尽。这让梅若虎既高兴又惭愧,或许上天真的怜悯他,让他在与地球遥遥相隔六十四亿千米、四十二个天文单位的地方,首次感受到天伦之乐。之前的彷徨、迷茫,亦随着那层消失的隔阂而烟消云散。他在想,只要能一家团圆,其他再也无足轻重。
这时,儿子突然把一个小证件放到镜头前:“爸,您看,这是俺的学生证。去年上海交大录取了俺,现在俺是一名大学生哩。学校知道您是十年前‘逐日’号试航员之一,对俺都特别照顾,辅导员跟同学们都说等您回来了,要登门拜访,俺一下子就成校里的名人,都是托您的福咧。”梅若虎激动得一手抱过屏幕,脸凑得老近,想要把学生证上的每一个字都仔细欣赏一番。方才他还觉得这趟星际旅行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现在却又觉得,这简直是天底下——不,应该是天上天下,再好不过的事。
(本章完)
第13章 大梦初醒(完)()
没等他把学生证上的字读完,儿子已收回了证件:“爸,俺在这儿就不多说哩。等您回来,俺们再促膝长谈。您看完录像要是有空,也就录一个传回来,让妈提前解解馋。”妻子在旁笑着骂道:“瞧你说话,尽没个大小。”儿子也不以为然:“就先这样了爸,盼您早归。”说完,屏幕就黑了。不一会,界面转回桌面,在地球卫星图片的中央,弹出一个选项框,上面写着“是否回传信息”,除此之外,别无操作项目。这种预设程序的功能经过了极大的简化和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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