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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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她已经不将寒冷放在心上，老道还在身后追着她，这才令人害怕！

　　　　她一瘸一拐地往湖心跑去，一边跑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白冰救我！白冰救我！”

　　　　在她身后，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刚才赤脚踩了乱石割破了脚，她都没有感觉到！

　　　　眼泪糊满了幼嫩的脸庞，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出眼前的冰面只剩下尺深，越往湖心的地方冰面越薄，甚至有一些地方的冰已经融化成水。

　　　　她看不到，她不知，她还在没命地往前跑去。

　　　　“站住！别动！”

　　　　一声大喝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像惊天的地动一般让她心神俱碎，险险才能站住不倒。

　　　　“呜呜呜，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江灵抱着头，捂着耳朵，认命似得蹲了下来。

　　　　“唉，怎么又是你。”白冰无奈地摇摇头，眼睛看到冰面上的血迹，问道：“你怎么了？”

　　　　这声温柔的问候让江灵如同寒天得了热汤酷暑得了冰块一般舒适。

　　　　她慢慢地回过头去，见白冰高大的身躯正映在冰面反射的光下。

　　　　他依旧半敞着袍子，银发如瀑，只不过浑身都湿哒哒的，看起来有些狼狈。

　　　　即使狼狈，在江灵看来都是最好的美景。她抽泣一声，终于又放声大哭起来。

　　　　白冰被她突然的哭喊击得脚下不稳，踉跄了一步才又稳稳站住，以手扶额，微闭着眼睛说道：“不要站在那里。冰已经快融化了，小心掉进湖里。”

　　　　江灵这才止住了哭声，惊慌地朝湖面一看，果然前方的冰面已经融化了。她赶紧小跑着往白冰身边跑去，唯恐下一步自己就掉进湖里。

　　　　白冰苦笑一声，缓缓说道：“慢些跑。”

　　　　江灵又怎么会听他的话？好不容易见了救命的稻草，她还不快点抓住？

　　　　她跑出十几步，终于如愿以偿地跑到白冰身边，没有半丝犹豫，她便一下扑到白冰的腿上，抱着他的大腿再也不松手了。

　　　　白冰显然也没想到江灵会有这样的举动，提手欲将她扔走，手上却使不出什么法力。

　　　　他无奈地把手放下，尴尬地不知道把手放到哪里好。

　　　　江灵不该抱住他的大腿。

　　　　可是她的身高尚不到白冰的腰身，要抱也只能抱住大腿了。

　　　　白冰将她的手掰开，她又黏了上来，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你可算来了，可算来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白冰叹一口气，终于下了狠手将她从身子摘下来，往后退了一步说：“你站在那里很好，不要再扑过来了。”

　　　　江灵委屈地扁着嘴，后怕地往湖边看了一眼，哽咽道：“不要赶走我，我很害怕。”

　　　　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似得，猛然将身子缩了起来，往白冰身边又是一跑，再次抱住他的大腿，惊恐地喊道：“他要进来了！他要进来了！”

　　　　白冰皱起眉头，往江灵惊恐而视的方向看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真的，那老道就在外面，他抓住我的脚，我好不容易才挣脱开！他要进来了！”

　　　　白冰侧过头问道：“你说的老道可是清流要对付的那个道人？”

　　　　江灵猛地点点头，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惊恐。

　　　　“他要杀我，救我！”

　　　　白冰缓缓地抬头望了一眼怪石圈，说道：“无妨，他若是能进来，该早就进来了。”

　　　　江灵只顾抱着白冰的腿，紧张地瑟瑟发抖，也不管白冰说的话。

　　　　白冰察觉她的情绪，便轻声说道：“你若是不信，不妨再去看看。”

　　　　“不！”江灵的心又陡然一沉，喊道：“不能去！他就在那里！他可能已经钻进来了，就在哪里躲着呢！”

　　　　白冰叹一口气。这个女娃娃看来是被吓坏了。

第33章　面对（第二更）（）　
“他进不来的，你放心松开我的腿。”白冰柔声说道。

　　　　“不！不放！”江灵说着眼泪又流下来，哭喊道：“放开了你就赶我走怎么半？你要救我，救我！”

　　　　白冰无奈，只得说道：“今日我不会赶你走，你且先下来吧！你不放开，我怎么救你？”

　　　　江灵痛苦地摇摇头，白冰伸出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安抚道：“放心下来，你若是再抱着我，等道士来了，我便没法动手了。”

　　　　这话江灵听了进去。她慢慢松开白冰的腿，抬头仰视着他道：“你说过不不会再赶我走了，这次可要说话算数。”

　　　　白冰点点头道：“算数。”

　　　　若是今日把江灵再赶出去，岂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么。白冰自然不会如此残忍。

　　　　他蹲下身子，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说道：“我要去湖边看看，你跟我一起去？”

　　　　白冰实在不好奇老道有没有进来。

　　　　若是老道踏在湖面上，恶灵劫会马上知道。若是他躲在怪石里，那就让他躲着好了。

　　　　可是他无法像江灵解释他的淡定，只能采取最直接的方法告诉她，她已经安全了。

　　　　“我不去！”江灵自然拒绝了他。

　　　　“你也不要去！”她拉住了他的袍子。

　　　　白冰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在这里等着他来攻击吗？”

　　　　江灵为难地摇摇头，顿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莫怕，一切有我。”

　　　　白冰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江灵却没有跟上来。

　　　　他向她递出手，耐心地等待她跟上来。

　　　　月亮不知道在何时升上了夜空。

　　　　幸好月亮够高，湖面够大，白冰温柔的脸在月色下更显温柔。

　　　　江灵仰头望着他，觉得他像暗夜里的油灯一般，给人安定的力量。

　　　　渐渐的，白冰的自信和冷静也感染到了江灵，她紧张的心松了一厘，嘴唇微颤着说道：“你要保护我啊。”

　　　　她朝他迈出了第一步。

　　　　第二步就简单多了。

　　　　她又迈出了第三步，第四步。走到他身边时，江灵犹豫着将手送到他的手里。

　　　　白冰回握住她的手。

　　　　这只手真小。他想。

　　　　孽缘啊。他想。

　　　　他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往湖边走去。

　　　　湖边干枯的芦苇丛在冰面上探出一截，在微风里轻轻摆动，让江灵吓出了浑身的冷汗。

　　　　“别怕。”白冰说道。

　　　　不经意地低头，白冰看到江灵流血的脚，便问道：“你这脚是怎么了？”

　　　　江灵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一直在流血，心里一谎，便觉得自己虚弱地很，几乎要站不住。

　　　　“流血了，流血了，呜呜。。。。。。”江灵小声地哭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

　　　　白冰蹲下身，抬起她的脚一看，有一颗石子嵌进了皮肉里。他猛然用手一碰，石子便掉了出来。

　　　　“疼疼疼！”江灵不出意料地喊道。

　　　　白冰想替她先指一指血，奈何又使不出法力，便在她衣角上拽下一条布料，细心地将伤口抱起来。

　　　　江灵动动受伤的脚，抽泣着说道：“谢谢你。”

　　　　白冰说道：“可还能走？”

　　　　江灵望一眼湖边，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便为难道：“不想走了，要不不去了罢！”

　　　　白冰沉吟片刻，蹲下身子，将手环过江灵的腰往上一提，他便抱着江灵站了起来。

　　　　“啊啊啊，我，”江灵惊呼连连，但白冰神色如常，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不要乱动，快到湖边里。”白冰说道。

　　　　江灵立刻紧张地看着湖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然而，她感受到另一个地方也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像是应和的拍子，你一下，我一下。

　　　　啊，那是白冰的心脏。

　　　　听着这有力的心跳，江灵的心又渐渐定了下来。

　　　　她发觉他的身上很热，热量透过他薄薄的衣衫传到她的身上，让她觉得温暖。

　　　　他怎么会如此温暖？

　　　　他的头发刚刚还在滴水，现在却半干了，而衣服，衣服竟像是干了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冰丝毫没有理会江灵惊异的目光，他认真地看着路，说道：“到了。”

　　　　江灵将实现从他脸上移开，果然见到了怪石。

　　　　他将江灵轻轻放下，说道：“你觉得可有人在里面？”

　　　　江灵摇摇头，说：“不知。”

　　　　“没有人在里面，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江灵猛然摇摇头，说道：“不去！万一在呢？”

　　　　白冰背起手来，看着最近的石缝说道：“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外面的石缝只够你一人出入，那道士体型大，自然进不来。”

　　　　江灵打量自己的身体，再看看白冰的身材，果然是自己的身体小得多。

　　　　可事实真得如白冰说的那般吗？

　　　　白冰往前又走了一步，说道：“你只管去看，我在这里看着你。但是你要记住，不要接近最外面的石缝。”

　　　　江灵手足无措地看着白冰，得到了白冰鼓励的回视。

　　　　他看着呢，不会有事的。他说要保护我的。

　　　　江灵对自己说道。

　　　　可是腿还在抖，脚还在疼。

　　　　“我，我为什么要去？我不想去。”

　　　　白冰深知江灵此刻的恐惧，他更加知道，若是江灵不亲眼见到道人未来，她将会继续陷到道士给的阴影里。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白冰温柔地说道。

　　　　江灵捂住脸，深深喘了一口气，问道：“你确信没有人吗？”

　　　　白冰点点头。

　　　　江灵将手按在胸口，往湖边轻轻迈步。

　　　　走了几步脚又疼了，只得惦着受伤的脚移步，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停歇。

　　　　她每次回身的时候都能见到白冰温暖和煦的目光，让她觉得紧张的心慢慢地不再狂跳。

　　　　终于，她走到了湖边，脚踏上了碎石。

　　　　“去吧，切记不要靠近最外面的石缝。”

　　　　江灵略一停顿，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将牙一咬，钻进了石缝。

　　　　等待总是漫长的。

　　　　白冰渐渐觉得自己有些支持不住。

　　　　可他还是坚持着站着，站得笔直，让人想起挺拔的白杨。

　　　　但是他的等待是值得的。

　　　　江灵突然从石缝里钻了进来，手里还扬着一只鞋子兴奋地喊道：“他果然没有进来！石缝太小了，他肯定钻不过来！他还把我的鞋子落下了！”

　　　　白冰微微一笑，说道：“好。”

第34章　静湖一夜（第三更）（）　
回到冰面上后，江灵的心情明显轻松很多。

　　　　原来老道真的不在石头里藏着，真是要把她吓坏了。

　　　　想想老道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江灵便打了一个激灵。

　　　　白冰见江灵的神色已经变了，知道她已经克服了恐惧，这才放心地往湖里走。

　　　　江灵再抬眼见到白冰时，满心里都是感激。

　　　　她嗫喏道：“白冰，谢谢你。”

　　　　白冰勉强一笑，说道：“不必谢我，是你自己的造化。”

　　　　江灵不知道他说的造化什么，便疑惑地看着他，这一看倒是看出更大的问题了。

　　　　“白冰，你的身体怎么在发抖？”

　　　　白冰闻言心头大震，他看看自己发抖的手，感受到身体在冒着水汽，忙闭了眼睛，沉声说道：“你既然已经平安，就在石缝里找个地方安歇吧！”

　　　　江灵很不满地说道：“刚刚还说不赶我走，现在又要把我推到一边。”

　　　　她拖着伤脚一步一步地朝白冰走去，白冰却也不动，看着她走来。

　　　　“我不要走，我要在你身边待着。”

　　　　白冰索性坐了下来，喘着细细的气息。

　　　　“那道人为何要杀你？”白冰半闭着眼睛，看起来很累。

　　　　江灵却抓了他的胳膊，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白冰摇摇头，可分明又是个不舒服的样子。

　　　　江灵突然嗷地叫了一嗓子，喊道：“你的胳膊好烫！你发烧了吗？”

　　　　江灵又将手放到白冰的额头上，学着娘亲的样子说道：“很烫，怕是发烧了。”

　　　　白冰又摇摇头，说道：“我并未发烧。”

　　　　“那你怎么这么烫？”

　　　　白冰有气无力道：“我只是太累。若是你无事，我便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去？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去哪里？我怕！”

　　　　白冰推开她的手，轻声说道：“不要怕，除了清流没有具有法术的人进得来。你是安全的，找个地方歇息吧。”

　　　　“不，不让你走！你陪我待一会吧！”江灵央求道，手已经拽住了白冰的袍子。

　　　　江灵止不住地央求白冰，先是拉着袍子，后来又抱住他的腿，像个树懒一样不屈不挠地挂在白冰这棵大树上。

　　　　白冰实在没有力气再应付她，只得坐在冰面上，虚弱地喘息着。

　　　　江灵笑嘻嘻地坐到他身边，说道：“这样我就不怕了。”

　　　　白冰苦笑，江灵又问道：“你身上为何这么烫？我坐在这里都能感觉到热！”说着她便往白冰身边蹭了蹭，再移一移，盯着他的腿看了半晌，终于再次抱住了他的腿。

　　　　“真暖和！”她闭着眼睛惬意地说道。

　　　　白冰：“。。。。。。你可听过男女授受不亲？”

　　　　江灵歪着小脑袋一想，说道：“什么亲不亲，没听过。”

　　　　白冰蹙眉，艰难地说道：“就是男女之间不可直接接触的意思，比如现在，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趴在我腿上是万万要不得的。”

　　　　江灵立刻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不是女人，我是女孩。”

　　　　白冰眯起来眼，说道：“什么是女人，什么是女孩？”

　　　　江灵一听来了精神，说道：“成了婚的就是女人，没有成婚的就是女孩。我才九岁，还未成婚，当然是女孩。”

　　　　说道成婚，江灵突然埋下头，忧愁地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再过几年，我便要成婚了。可是娘总说，我要是再这个样子，就没人娶我了。白冰，你说真得没人娶我吗？”

　　　　白冰听后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知。”

　　　　江灵很沮丧，道：“八成是没人娶我了。他们都说我是疯丫头，我也没有爹爹，怎么会有人娶我？”

　　　　白冰问道：“你很想出嫁吗？”

　　　　江灵道：“想，想盖上红盖头，涂上胭脂，穿上大红衣服，多好玩！”

　　　　白冰叹一口气，说道：“成婚不是儿戏。需敬父母，从夫君，育幼儿，你可能做到？”

　　　　江灵一听红了脸，道：“什么夫君幼儿，我才不要呢！”

　　　　白冰又是一笑，说道：“那你还没有做好准备。”

　　　　江灵撅起小嘴，气鼓鼓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白冰真是会扫人兴致，惯会说些大道理。

　　　　月华皎洁，照亮了冰面上的两人。

　　　　江灵看着月亮，忽然想起娘亲来。

　　　　她夜里未归，娘亲不知道多担心！

　　　　可她也不敢出湖，万一那老道还在外面怎么办？

　　　　唉，若是白冰能出湖就好了！

　　　　她偏头一看，白冰呢？再往冰面上一看，白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倒在冰面上了！

　　　　“白冰！”

　　　　她膝行过去，摇着白冰的胳膊喊道：“白冰！你怎么了？”

　　　　白冰紧闭着眼睛，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又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上，烫的更厉害了！

　　　　白冰肯定是发烧了！

　　　　他穿得这么少，肯定是惹了风寒！

　　　　想到这里，江灵已经完全忘记白冰说过自己是仙人的事，搜肠刮肚地回想自己发烧时娘亲是如何做的。

　　　　对了！给他捂出一身汗！

　　　　可在冰面上，上哪里找被子给他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