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仙-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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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

　　　　江灵一边走着，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却始终没有落在她身上。等到她按照记忆中白冰所在的位置摸索过去时，石子的声音终于停了。

　　　　白冰穿着一身黑衣，几乎要完全隐在黑暗中了，但是他的头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银色，在一片漆黑中显露出来。江灵走到他身边，蹲下了。

　　　　白冰像是一块石头似的坐在那里，江灵不敢动，只好继续蹲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突然白光一闪，江灵的眼前却是一黑，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适应了光线。

　　　　白冰举着一丛豆大的火焰，表情平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我没事。”

　　　　“你还说没事！暗影说你”江灵猛地低头在地上找来找去，然后在自己脚下看到一滩未干的血迹。

　　　　“你”

　　　　“没事。”白冰垂下眼睛，淡淡道：“清流身上的毒有些厉害，我大意了。调息几天就没事了。”

　　　　江灵愣了愣，忽的猛地攥紧了拳头，愤怒地说道：“竟然下毒！太歹毒了！”

　　　　白冰被她气得鼓鼓的脸蛋逗笑了，下意识地就想用手指戳一戳，手抬到一半又缩了回去，若无其事道：“是，太歹毒了。不入流的小角色才会用毒。”

　　　　江灵又是一愣，继而重重地点了点头。

　　　　白冰笑了笑，然后手在地上撑了撑，站了起来。

　　　　江灵想要扶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扶，犹豫中白冰已经站了起来。

　　　　白冰走出一步后，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回头看着她，伸出一只手，道：“走吧。”

　　　　江灵震惊地看着那只仿佛从天边递过来的手，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迟疑了一会儿，才将手伸了过去。

　　　　白冰就像是接过一根树枝，一把剑，一卷书似的，随意地拉起了她的手，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江灵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脑海里一片混乱，全身上下仿佛只剩了一只手，一只被白冰牵着的手。

　　　　白冰领着江灵出了洞，下了山，来到了擂台上。

　　　　江灵偷偷地看着他的脸色，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把一颗心彻底地沉到肚子里去，心道，他没事就好。

　　　　但是在她没看到的地方，白冰另一只手一直在紧紧地攥着，仿佛在按捺着什么凶猛的恶兽似的，手背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

　　　　看到擂台上的妖族的时候，他松开了江灵的手，嘱咐她在一边等着，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一众妖族的跟前，跟他们解释清流的状况。

　　　　妖族人听说清流已经没事了，休息一天应该就能复原，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欢喜鼓舞，热烈地大吵大嚷，擂台周围密密麻麻的火把燃烧的正旺，把每一个开心的脸都照亮了。唯独白冰的脸一直平和而淡然，与这个气氛格格不入。

　　　　江灵看着白冰说完了话，朝她走了过来，心里突然升起一个非常强烈的念头，她非常想知道在白冰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为何这个人会是这个样子。

第249章　坦白（）　
清流果然如白冰所料，第二天就醒了过来。

　　　　他在一众关切的目光里睁开了眼，哎呦呦地嚷了一阵说浑身疼，而后提起手腕一看，顿时被上面青紫的淤痕震惊了。

　　　　他一下子哪都不疼了，猛地从草堆上爬了起来，控诉道：“这怎么回事？有人把我绑起来了吗？”

　　　　在他的印象中，手腕好像没有被人伤过，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

　　　　暗影站在人堆外，依旧抱着肩膀靠着墙，听到清流这一声，哼了哼，而后提步就走。

　　　　然而清流这还不算完，他献宝似的问了一圈，却没问出个答案，一眼瞄到暗影偷偷地溜走，便拨拉开狐狸们，生龙活虎地跳到他面前，扬着手腕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暗影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大手一挥把清流推到了一边，言简意赅道：“你中毒了，解毒时碰伤了。”

　　　　这话的逻辑性太强，短时间内清流没有挑出什么毛病来，竟然就接受了暗影掐头去尾省略重点的叙事方式。

　　　　不过他还是很期待地追了几步，兴冲冲地问道：“你替我解得毒吗？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

　　　　暗影猛地停住了脚步，但是却没有回头看他。

　　　　不知道为何，暗影现在看到清流时，脑子里总是会出现点奇怪的景象。可是他现在的心情很气愤，不想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搅乱他的心绪。于是他仍是背对着清流，嘴唇激动地哆嗦了几下才忍耐住想拍醒清流那个不中用脑子的冲动，道：“你没觉得你身体不对劲？”

　　　　清流不明所以地运了一下气，脸色忽的变了，不敢相信道：“这是”

　　　　“白苏替你解的毒，还把你卖了个好价钱。”

　　　　话说完，暗影就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风一样地离开了。

　　　　清流迷茫地摸着胸口，喃喃道：“卖了个好价钱？他什么意思？”

　　　　他回身看着表情各异的红药等人，问道：“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药冷冷的哼了一声，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道：“还不是你那个好朋友白冰。”

　　　　清流一直到被人推上了象征万妖之王宝座的烂木头椅子时，脑子里还是懵的。

　　　　他虽然畅想过自己当上妖王的场景，但是心里仍是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当这个妖王，只等着白冰哪天大发慈悲的告诉他就好了。他做梦都没想到，事实会以这个形式直白地呈现在他眼前。

　　　　听到红药说完白冰当时对妖族们说的话，清流在短时间内产生了一种被利用的感觉。但是他看着狐族和一边黑着脸的暗影后，忽然就觉得自己心里那些微末的不痛快被他们全都分担走了，他只好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问清楚就好了。”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仍是令他猝不及防，他从来不知道妖族的人竟然这么多，光是派来的代表就站满了整个擂台，全都喜气洋洋地看着他。

　　　　他孤零零地坐在烂木头椅子上，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眼光一瞄，看到暗影的眼皮压得很低，一脸阴郁地看着他，他立刻就坐直了身体，不想在暗影面前在展示自己无能的一面，清了清嗓子，道：“你们都是哪个族的，说一说。”

　　　　离得近的妖族立刻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报上自己的名号。

　　　　一个猫妖报完名号后，还一脸憧憬地看着他，道：“妖王，咱们什么时候去抢地盘，我都等不及了！”

　　　　清流愣了愣，正要摸摸它柔软的脑袋问问他要这么多地盘干什么，就见到白冰从山道上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江灵。

　　　　他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里，最后只是摸了摸猫妖的小脑瓜，什么都没说。

　　　　白冰一出现，妖族人的议论之声就安静了不少。不过他只是在人群后面站着，并未多言，直到简单粗暴的大典结束后，他都没有再说出那日那样石破天惊的话来。

　　　　按照惯例，万妖大会之后是为期三天的妖市，妖族们会把想要交换或者买卖的东西带来，在妖市上交易。

　　　　清流自己还没弄清楚这都是些什么事，便大手一挥，交给耗子精们组织去了。待人群散开后，他才一脸疲惫地从烂木头椅子上走下来，一边扯掉脖子上象征加冕的柳条编成的圆环，一边往白冰身边走去。

　　　　走得近了，他才发现白冰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都没有掩盖自己头发的颜色，就这么无所顾忌地站到了妖族的地盘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清流笑了笑，忽又想，白冰可不是会破罐子破摔的人，于是便拿出平常跟他说话的语气，道：“今天一醒来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哎我跟你说，你走可以，江灵要留下跟我玩几天。”

　　　　江灵看在清流昨日还受了重伤的份上，没有直接说出“我要跟着白冰”这样伤人的话。

　　　　她看了看白冰，发现白冰一直盯着清流看，却不知道为何，只好随意地说道：“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清流一下子来了精神：“有啊，妖市明天就开始了，肯定有很多好玩的，你不去看看吗？我记得你以前很爱热闹。”

　　　　江灵苦笑一番，摇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江灵不说话，清流也突然找不到什么话了，他叹了一口气，只好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白冰，开玩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跟你说，我可不喜欢男人。”

　　　　白冰跟着笑了笑，道：“当妖王的感觉如何？”

　　　　清流干巴巴地笑了笑，道：“马马虎虎，没什么感觉。”

　　　　白冰突然低下了头，低声道：“抱歉，没有告诉你就拉你下水了。”

　　　　清流吃了一惊，没想到白冰会在这个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友好天气里毫无预备地开了口，而且一开口就是这么沉重的语气。

　　　　也许是见多了白冰云淡风轻的样子，乍一见他这个阴郁的，有点自责的样子，清流竟然有些不习惯。

　　　　他摸了摸脑门，一摸才发现后脑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包，可能是昨天疗伤的时候弄得，就跟自己手腕上的淤青一个来源。

　　　　于是他一边摸着自己的包，一边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你现在告诉我就行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人都很久没有说话。

　　　　清流后知后觉地想着，不管再怎么装作轻松，这都不是个可以轻轻松松说明白的事。这个事比他以前遇到的任何事都大，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狐王可以承担的起的。白冰要动的，是整个妖族，而且要借他的手，他不得不问。

　　　　白冰叹了一口气，想了想，道：“我和仙界有旧怨，这你是知道的。”

　　　　清流愣了愣，道：“这个我知道，可是和人间的修真界有什么关系？”

　　　　白冰拧头看了看江灵，发现江灵一直瞪着大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来也渴求这个答案很久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遇上江灵和清流这两个人，可能就是另一种命数，可是命数到底指向了什么，他却完全无从预料了。

　　　　白冰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道：“我要毁了他们的根基，毁了整个仙界。”

　　　　话说完以后，他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仿佛等着一个宣判，等着，他在人间的牵挂们一个一个地抛弃自己。

第250章　分歧（）　
白冰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长长的睫毛半搭不搭地落在眼下，看起来有些疲惫。

　　　　耗子精们啃出来的平台周围围了一大圈林子，细细的山风裹着刚刚走出不远的妖族们的大声说笑飘了过来，清流鬼使神差般地扬起头冲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清流觉得他们还是说点轻松愉快的话题比较合适，比如继续谈谈妖市就不错。

　　　　他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准备就问出了那个问题，看了看江灵一片死灰的脸，更是觉得自己错了。他咽了一口唾沫，正准备强行逃离这个话题，挑个江灵不在的时候再说，可白冰再次让他失望了。

　　　　白冰说：“妖族管修仙界就好，仙界的事，你们不用插手。”

　　　　清流张了张嘴，再次想开口，果不其然又被白冰堵在了嘴里。

　　　　白冰继续说：“抢来的地盘是你们的，就算没有和修真界的恩怨，他们也愿意为了地盘去拼一拼，所以有没有你这个妖王，结果都是这样。”

　　　　“你”

　　　　“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再扶持另一个妖王，你回去继续做你的狐王”

　　　　“哈哈哈！”

　　　　清流突然的大笑打断了白冰一气呵成的填鸭式自白。

　　　　清流捂着肚子，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桃花瓣，可是细细去看，江灵却发现清流其实并没有很开心，而是自嘲似的，无奈的，笑得很开心。

　　　　他道：“白冰啊白冰，我从来没有见你这么着急。怎么，你想赶我们走么？”

　　　　白冰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表情肃穆的程度，仿佛正在哀悼某个让他尊敬的人。

　　　　清流又笑了，这次是真得被他逗乐了。

　　　　他见过白冰许多种样子，但是白冰这种自暴自弃的，对，他的感觉没错，白冰现在的样子就是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他还真得没多见。充其量也就是见过他借酒消愁的样子。

　　　　他道：“你说得对，妖族们都兴奋地不得了，抢地盘啊，打修真界的人啊，他们都乐意地很呢，根本不用我教。你也知道，那些修真界的人打着除妖的旗号不知道祸害过多少妖族了。但是吧，我总觉得这事有点，闹大了。谁把你关起来的，你去跟谁算账不就行了，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又是妖族又是魔界，我都搞不懂你了。”

　　　　白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又换上了白堂主的那副皮囊，面无表情地说道：“仇恨难消，唯有此法可解我心头之恨。”

　　　　江灵的大眼睛忽然瞪了起来，白冰还没发觉，清流一直跟她对面站着，自然第一时间看到了。

　　　　他下意识就想拦着江灵，因为他总觉得江灵会说出什么白冰不愿意听的话，于是抬手试图按住江灵的肩膀，可是江灵的身体动都没动，嘴唇上下一合，就蹦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

　　　　“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还是你教我的呢！其他人是无辜的！”

　　　　清理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好，就听白冰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退后了几步，好像要与他们俩拉开距离似的，头也不抬道：“无辜？整个仙界就没有无辜之人！”

　　　　“怎么会？白冰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恨仙界的人，可是你要是这么做了，会死很多人的。会有很多妖族，还有很多人会死，你没见过南里镇外面的凡人们，他们夹在魔域的斗争中苟延残喘，现在又要”

　　　　“住口！”

　　　　白冰的眼神骤然间冷了下来，像是盯着陌生人一样看着江灵，怒气甚至毫无道理地烧到了清流身上。

　　　　他道：“你们懂什么？你们知道他们是一帮什么样的人么！”

　　　　江灵被他的话堵得目瞪口呆。她确实不知道仙界是什么样的地方，仙人又是什么样的人，甚至因为白冰的缘故，她先天就对仙人有种不小的敌意。可是这不能成为她支持白冰踏平仙界的理由。

　　　　她在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只是个微末的凡人，在白冰的眼里，她根本连是非都不分，一点都不懂他的喜怒哀乐。

　　　　江灵蓦地红了眼眶，抿紧了嘴，不说话了。

　　　　沉默而僵硬的气氛在三人之间蔓延，清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那个都不好劝，一个比一个脾气犟，他只好打了个哈哈，想要揽过白冰的胳膊，再拉上江灵的手腕，强行化解一波，可是手还没碰到白冰，就被他猛地一甩袖子，打在了一边。

　　　　这下子连清流也笑不出来了，他看看自己的手，还没回过味来，白冰已经一跃而起，踏上了树梢，看样子打算一走了之。

　　　　真是个有脾气的白堂主！

　　　　清流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也许是白冰没想到有人会追上来，所以走的时候行动缓慢，清流飞了几棵树之后就追上了他。

　　　　他累得够呛，看着脚下的流云靴上有魔气流转的痕迹，小小地吃了一惊后，才喘着粗气看着白冰道：“吵完了就走，你还是魔界的圣主吗？江灵是个凡人，你跟她计较什么呢？”

　　　　话刚说完，他就见到白冰的目光瞪了过来，接着一道结界挡在了他面前。

　　　　白冰斜眼瞄了他一眼，掉头往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