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冥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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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山住民定为贸易对象。

　　　　但希克瑞手下的刺客却没有在洞窟外发现可疑的身影，这位精通刺杀与隐蔽的大师没有在带雪的寒风中发现法术的痕迹，地面的落雪上也不见踪迹，茫茫山巅雪地中只有一卷孤零零地羊皮纸为匆匆来客的存在证明。

　　　　羊皮纸上勾连的线条组成了一幅营地地图，这些凝固的墨水痕迹没有中断的瑕疵，自然流畅仿佛一气呵成，希克瑞将手中的火把稍稍向下靠近了些，橘黄火光照亮了羊皮纸的边角，一小段字迹自阴影的追逐中仓皇逃出。

　　　　“并非人都希望狂潮席卷而下。”刺客首领逐字念出，这是林青第一次听到希克瑞开口，低沉沙哑的嗓音以极低极轻的声调吐出，就像浑浊水流中警惕矫捷的鱼苗，每个词都在出口的瞬间游离消散，躲进洞窟的黑暗中。

　　　　阿克雷斯的守林人伸出左手捏住了羊皮纸，拇指与食指在纸面上轻轻摩挲，英墨尔的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德雷索尼亚常见的小羔羊皮，皮质普通但是做工硝制精细，是法师工匠的手艺。”

　　　　“羊皮纸上还涂了……”英墨尔抽回左手，将食指含在口中，在味蕾的回忆中思索片刻后才接上下句，“德雷索山羊油和黑三色堇汁，这也是法术卷轴的防冻工序。”

　　　　“虽然羊皮纸的主人特地选择德雷索尼亚常见的材料，但他的目的很明显，要在卡盖什山上交给我们，所以他涂上了山羊油和黑三色堇汁熬煮的防冻膏，”守林人指着羊皮纸面在火光下泛起油光分析道，“涂抹山羊油防冻在北地确实是常见的行为，可那些领主的书记官可不知道三色堇汁能够去除腥檀味，只有法师和那些大贵族会除臭加上三色堇汁。”

　　　　“而黑三色堇作为珍稀观赏植物在尼米亚难得一见，我几乎想不出哪个帝国贵族和法师会使用黑三色堇汁制作防冻油膏，那么羊皮纸的主人，最有可能来自托暮兰达法师塔，但也是最令人头疼的。”

　　　　英墨尔看向林青，紧皱的眉头喻明了他的苦恼：“没有人会知道托暮兰达那群疯狂追求知识的法师想做什么，他们的态度总是模棱两可，又或许是其他的势力想要假借托暮兰达之名，总之我无法判断这张地图是真是假，善意的援助还是恶意的骗局。”

　　　　沉默许久的林青收回羊皮地图上的目光，他四下环顾，六名刺杀者都望向自己，着他的决定。

　　　　“既然难断真假，那我们自己来验证就好，”林青抬起掩在袖袍下的左手，一只巴掌大的纸折小鸟赫然躺在掌中，尖喙，双翅，尾羽，流线型的娇小身躯活灵活现，墨水点上的双目透着一股生机，一点也没有死物的暮气，“亲眼所见才能相信。”

　　　　“啾啾！”

　　　　林青空出的右手并起食指中指，对着纸折小鸟凌空一点，一声清脆的啼鸣如雏鸟初生般响起，躺在掌上的纸鸟晃着脑袋站起，又是一声轻鸣后，扑腾起翅膀飞出了洞窟。

　　　　“这……是炼金造物？”英墨尔目瞪口呆，这名守林人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炼金物品，在林青驱使纸鸟的瞬间，守林人能看到星火般的动物灵性在毫无血肉的身躯上绽放，仿佛沉睡的星辰重燃，如果忽略那苍白构造的外表，在他的灵界视野中完全就是一只活生生的飞鸟。

　　　　林青没有回应守林人的震撼，他还在适应左眼转换的新视界，阴影与岩壁向后拉长，拖出一道道残像，直到冲出这狭小的空间束缚，迎着风雪和星光将其甩在身后，以高速攀升的视角令下方的一切一览无遗。

　　　　这是从折纸店老板娘处购买的辅助型侦查飞鸟，在主神的评价中高达三星，它能够以超过每秒200米的速度高速飞行，在暴风雪，飓风，巨浪，烈焰中穿行无阻，可在两百公里的直径内由使用者直接操纵，并将纸鸟双眼中的景物传达至使用者的左眼中，甚至在保持低速飞行时在身边布下与四周环境融为一体并躲避法术侦测的幻象，除了是个只能使用一小时的消耗品外，50奖励点的价格确实称得上物美价廉。

　　　　如今正值午夜，繁密的星辰将夜空点缀得恰到好处，林青控制着纸鸟在寒风中振翅而起，把视野提升到了数百米的高空，身下覆盖皑皑白雪的宏伟山脉如天柱般往天空延伸，它古老沧桑的身影占据了眼中的一切空隙，只有在尽力往山脚眺望时才能看见卡盖什山脉向四周辐射出的山脉轮廓，在这世界之巅，确实有一览众山小的心境感悟。

　　　　让纸鸟沿着山脉向上飞行，洞窟中的林青取过羊皮地图，领着六人走过不长的洞窟通道，离开了暂时藏身的岩洞。

　　　　循着利用高空视野判断出的便捷路径，一行七人一路踏着积雪前行，本就零散的灌木植被愈加稀疏，嶙峋的突出岩石开始代替平实的雪地冻壤，战争遗留的疮疤也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碎裂的盔甲，残破的剑锤，以及一同掩埋在雪地中，青紫的矮人地精尸体，它们藏在白雪中，倚在山石边，与卡盖什山下血腥刺鼻，略带硝烟的新鲜战争味道不同，数目庞大的阵亡者与军械像历史般被风雪淹没，入眼处只有火焰燃尽后的落寞与死寂，空荡荡地徘徊在心头。

　　　　脚步一刻不停，在七人行走于昔日战场中时，纸折飞鸟已提前到达了地精的营地，那是一个天然的半凹低地，四周突出高耸的山岩将寒风吹雪挡住，只留一处背风的出口，低地中布满了简陋破旧的帐篷，一丛丛篝火安插在帐篷间，围满了依偎着瑟瑟发抖的取暖地精和座狼。

　　　　地精们身上裹着各色的毛皮与布料，怪异的混搭风明显取材自矮人，那些适合地精的铁甲与武器都散乱地弃在四周，没有人会在寒冬贴身穿上铁甲，冰冷的金属会粘在血肉下，直到咬下一块才肯离开，地精也一样。

　　　　每一座篝火中央都挂着一口大锅，这些杂食地精再次发扬就地取材的风格，大锅里翻滚着雪地里翻出的草根，树皮，苔藓以及矮人的尸块，从地精与座狼望着大锅垂涎欲滴的表情来看，卡盖什峰的风味特产确实很符合它们的口味。

　　　　林青皱了皱眉头，不再去观察地精，控制折纸飞鸟围着营地转了数圈，与手中的羊皮地图仔细对比，结果地图果真与地精营地的实景分毫不差。

　　　　；

047　剑出银鞘；烈焰始生（）　
“尼米亚迟早会征服卡盖什，没想到却是我捷足先登。”

　　　　弗恩修斯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向山脉高处的不远方，军团的斥候已经早一步将地精大本营的情报摸得一清二楚，那些野蛮的地精刺客与哨卫对于来自尼米亚的雄狮精锐来说，愚蠢地好像以本能行动一般。

　　　　卡盖什，诸山之父啊。雪地反射的微光照亮了弗恩修斯的花白胡子和银甲，那些从甲胄缝隙间露出的兽皮绒毛使他看起来高大威猛，老雄狮转过身，默念着尼米亚人对卡盖什山脉的称谓，就如一个爱念叨的老人。

　　　　我的脚步或许将停留于此，但帝国的征途远不止这埃赞托之巅。

　　　　军团长停下在雪地中的脚步，明亮的眼眸环视山坡上整装待发的军队，近三千人的联军沉默地矗立在风雪中，银白甲胄的辉光连缀似星空一片，他们在隐藏阿克雷斯的神术中，超过五天跋涉的艰苦没有击垮这些军人，现在，一张张覆盖在面甲的坚毅面孔正一个命令。

　　　　老人抬起左手，他身后的掌旗官适时地将雄狮战旗递给他，弗恩修斯有力的大手握住旗杆，沉甸甸的触感不禁令老人有些恍惚，每一个尼米亚的将领都会从掌旗官做起，从他第一次举起这面战旗，已经是第四十三年。

　　　　灰色战旗上的金色雄狮在军人们眼中高高升起，举起战旗的老人眼中凝固着钢浇铁铸般的坚定，他低沉响亮的命令通过战旗传达至每一位佩戴铭牌的士兵，冒险者耳边。

　　　　“雄狮无畏。”

　　　　仿佛角长鸣，激励人心的呼喝与刀剑撞击声同时在人耳边响起，有战鼓般的怒吼在心头炸响，来自艾维斯的圣军之力在大骑士的言语中鼓舞着战士，祛除疲惫与怯弱，云端之上的军神点燃了最后一把火，炽热如钢铁的战意熊熊燃烧。

　　　　叶奋杰与连继海也站在军人之中，他们与诸多冒险者一样裹着厚厚的毛皮，即使如此，两人看起来也消瘦了不少，显然靠着祭司的帮助在五天的强行军中改变颇多，汗水与战火的洗礼使其迅速成长。

　　　　弗恩修斯刚毅的军在两人耳边还未散去，他们就已感觉身体中的血液开始沸腾，无尽的勇气如泉水般从滚滚而出，发烫的热血涌上四肢带来力量，涌上咽喉带来不吐不快的振奋，似乎灵魂深处都能嗅到那股刺鼻的硝烟味道，战士们粗重的呼吸打破了沉默，作为外来者，两人不能理解这由两个词组组成的短语所代表的涵义，但在场的尼米亚人已经给出了答案。

　　　　无论军人还是冒险者，战士们低下高傲的头颅，他们张开唇齿，呼出滚烫的热气，攥紧手中武器的同时似乎也抓紧了心中的荣耀，在这远离故土的高山之上，千百声低祷汇在一处，宛若雷霆低鸣：

　　　　“长鬃无悔！”

　　　　——————————————

　　　　战火在地精最疲惫的时刻点燃，来自尼米亚的百战精锐们在月头高悬时撕开了神术带来的遮蔽，六十名精英步战骑士挥舞着双手大剑冲入毫无防备的地精中，沉寂数日的剑刃饱饮仇敌之血，在半分钟内将守卫山坳豁口的一百六十只绿皮斩杀殆尽。

　　　　这些地精士兵确实接受过军事训练，他们穿着简陋铁甲，拥有铁质武器，接受统一的指挥，甚至有意识地相互配合作战，它们在尼米亚境内的同胞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但在此刻，两者的表现却相差无几。

　　　　地精们没有料到雄狮的反击如此迅捷猛烈，它们过于相信己方的暗哨与萨满的巫术，曾经的高山矮人可没有精通刺杀的斥候与能够反制萨满巫术的法师，当联军两者兼具时，屠杀的钟声便敲响了。

　　　　蜷缩在简陋帐篷和火堆旁的可怜绿皮甚至没穿上属于它们的铁甲，秉承复仇之志的步战骑士就已砍得绿皮们七零八落，在象征性地抵抗之后彻底崩溃，联军占领这个豁口，也是山坳唯一的通道。

　　　　一批重装军士随后迅速豁口，他们之中包括人类与矮人，都是信仰天鹰圣父阿克贝斯的圣武士，圣武士们手持厚重大盾与包铁权杖，身披重甲，脚踏源于神力的守护光环，口颂天父与复仇之名，神情冷峻地与步战骑士们配合着朝山坳内推进。

　　　　而这半分钟内，屠杀的惨叫与逃走的地精只造成了混乱，靠近豁口处的地精们从帐篷中冲出，大喊着地精语嗷嗷地冲向配合有序的联军战士，又转眼间被踩在脚下，而离豁口稍远的地精们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甚至没有意识到人类与矮人的联军已攻入己方大本营，自己已在劫难逃。

　　　　混乱在蔓延，骚乱在扩散，一批又一批的战士涌入豁口，他们为征服与洗刷血仇而来，一道道钢铁洪流汇成令地精绝望的壁垒屏障，将再也无路可退的绿皮一网打尽。

　　　　跟随不断杀戮的步战军团，弗恩修斯再次挥动狮旗，威严的金狮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数百道火光在命令中破空而去，咻咻的空气撕裂声在风雪中越过山坳与步战军团上方，落在地精的营地中，简陋的帐篷，御寒的布料，座狼的皮毛，一切可以燃烧的物品都在箭矢落地之后升腾焰光，密密麻麻的地精惊叫着从暖和的帐篷中四散钻出，屠杀来临了。

　　　　“剑出银鞘，烈焰始生，”阿克雷斯的守林人站在乱石中，这里是地图中标出的隐蔽地点，配合自然之王的遮蔽神术，小队六人足足潜伏了四天，“先生们，地精的丧钟已经敲响，是时候递出刺向咽喉的匕首了。”

　　　　守林人抬起橡木短杖，数句祷文之后青翠的光芒就在林青与隐秘刺客的身上闪烁，林青能感受到浓郁的自然之力在召下如萤火般投入自己的身体，霎时间精神与身体皆焕然一新。

　　　　英墨尔祭祀出身的守林人教团并不擅长战斗，但守林人的作用在战斗都不可小觑，所以这次刺杀任务英墨尔并不直接参与刺杀行动，只负责从旁协助。

　　　　“雄狮无畏。”

　　　　施放神术后，守林人对着林青五人点了点头，不远处地精帐篷燃烧的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有些肃穆，在乱军中刺杀将领的活计从来没有轻松过，但隐秘刺客依旧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只有在希克瑞的眼角边能依稀见到一丝掠过的杀气，刺客首领点头示意：

　　　　“长鬃无悔。”

　　　　诡秘嘶哑的声音还没消失，五名刺客仿佛被风吹走的沙砾般一触即散，他们藏匿黑暗中，阴影与隐秘相伴，供其藏身，他们在林青眼中只有数道模糊的身影，矫捷灵动好似暗流中的游鱼，几个呼吸之后就已找不到游鱼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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