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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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阁在提审吴夏的时候，吴夏对李谷的评价是为人极正，有识人之能，但是不善于诡变，是治国之良臣。

　　　　孙光宪现在对自己的地位很持怀疑态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高保融从来都不在自己的圈子之中。他担任司农期间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小班子，文有徐琳，武有李景威、魏璘。外有梁震，内有梁夫人和女卫一干人。要说这么多公子之中，高保勖才是圈子中人。

　　　　但是现在魏璘和李景威已经执掌了大半军队，内阁和机密院本身就是分权的措施，现在徐琳进入了内阁。而高保勖留在归州不回来，看来也不会回来了。

　　　　梁延嗣和鲍唐肯定会入机密院，替代王保义和倪可福空出来的位置，但是这军队可就全是高保融的嫡系实际统领。

　　　　司空熏朝不保夕，施睿静、李载仁已经转向小公子那边。郑含对高保融的敬意要远超过对自己。小公子那边，王婉容的地位不可动摇，虽说小公子对他还算亲近，每天老头老头地叫，小萱儿也还有机会。但是孙光宪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

　　　　高保融与李谷的谈判似乎又给出了一线希望，那就是高保融完全有可能是真的要向北汉交权纳土。如果是那样，徐琳作为后晋官员，北汉承认的检校司农少卿，还在开封有自己的家族做底子。高保融假如上调，至少成为荆州刺史的机会比自己那是要强多了。

　　　　孙光宪连能不能留在荆南都成问题，很可能不知道调往那个偏远州呢。

　　　　既然高保融已经不是那么可靠，孙光宪就想在李谷这里找到机会。要知道，如果一切顺利。高继冲能够封王，顶多准备两年，荆南归汉，李谷作为首要的功臣，地位可想而知。

　　　　所以谈判一结束，孙光宪就找到了李谷。

　　　　但是德明禅师的一句话就把孙光宪逼上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气节，德明暗讽孙光宪没有气节。孙光宪这几年也确实与北汉一些官员暗通，比如苏逢吉和郭允明。苏逢吉是因为都是文臣，比较容易接近。而郭允明则是主动找孙光宪，孙光宪虽然拒绝了取高保融而代之的建议，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仅仅是倪家和王家都能弄死孙家好几遍。但是孙光宪也没有中断与郭允明的联系。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能瞒住荆南，却瞒不住郭威以及李谷。

　　　　德明与李谷是好友，李谷和韩熙载是好友，而李谷和韩熙载都是以气节和才干而闻名。特别是韩熙载的傲骨更盛，而吴夏的试探，也表明李谷也不弱于韩熙载。

　　　　李谷被契丹抓获后，契丹多次对李谷严刑拷打和诱降，都没有使李谷屈服，最后不得已放了他。

　　　　这样人，对于气节的看重，恐怕是首要的。

　　　　德明的这一刀够狠。

　　　　“昔南吴时，高勖曰兵火之余，十室九空，又渔利以困之，将复离叛。不若尽我所有，以邻道所无，足以给军。选贤守令，劝课农桑，数年之间，仓库自实。吴王杨行密听从了他的意见，吴国以此为基业，才能兴起。那个时候南吴也是重商而轻农。”

　　　　荆南的事情是不能谈了，即便是李谷问起也不能谈。孙光宪在解释为什么荆南现在有些偏重商人时引用了南吴的典故。

　　　　“所以并不是不重农业，而是兵火之余，十室九空，田地荒芜，水旱不能节制。农无所出，国岂能无实？重商实无奈之举也。”孙光宪其实是想说，重农业？荆州多沼泽，峡州归州全是山地，你叫农业怎么做？

　　　　而且荆南当时国防不稳，不得已修江陵城，修纪南城、夷陵城，哪一个不是耗费民力和财力？多次向主国求能够养民的地方都不可得，都把武信王和文献王逼得去抢劫了，以为两个人真是以抢劫为乐？是实在没有办法。

　　　　直到两代积累，趁乱得了竟陵，但是丢了复州大部，复州被安审琦并入江夏。好不容易才把荆江大堤修好，有了纪南县。

　　　　这个时候谈农业才有了基础。

　　　　“也是经过了两代，直到李昪时，宋齐丘才重农商。南唐才有今天的富裕。商人能富一时，农业才能强基固本。同样的例子，还有马楚用高郁策，兴起于商，但是毁于贱农。”

　　　　李谷鼓掌而笑：“孙判官所言极是。不知道对南唐人物有何见解。宋齐丘为人如何？”

　　　　“宋齐丘尚阴谋，性暴躁，急不可忍，这不是一个谋者所应该有的性格。虽然有才，但是过于自负，不能容人。李昪起于孤苦，当缓而安民，每次对宋齐丘的计策进行调整，他都会不悦，怒形于色，岂是人臣之礼？所以不能成事。”

　　　　“宗周为人如何？”

　　　　“宗周为人宽厚，善于察言观色，有才，才不及宋齐丘，但是宗周能成事。”

　　　　宋齐丘与宗周是南唐最重要的两个功臣。所以李谷才有此一问。

　　　　“李建勋何如？”

　　　　“有远见，无近谋。其乞归钟山，当知南唐之亡矣。”

　　　　李谷愣了一下道：“如果南唐君臣相携，我朝危矣。”

　　　　“如是李昪在，南唐尚可苟延一时。李昪素不喜李璟，盖其文弱书生尔。李璟常常召集群臣议论时事，多浮夸之言。众人都认为这是李璟礼贤下士，但是李建勋却认为李璟太年轻，性情未定，只有方正之士才能有所帮助。可是各色人等，各种言论只能徒添君主的迷惑。李建勋因此言而获罪。但是现在看来，李璟议而未决的事情太多了。逼迫宋齐丘不得不结党相抗，不如此宋齐丘之策无法实行。南唐的祸端就从这个开始，将万劫不复。”

　　　　李谷长叹了一口气：“我在京师的时候就听说孙判官能识人，知大势。今天听君一席话，诚然也。”

　　　　孙光宪笑道：“此话不当为人言。”

　　　　李谷摇摇头道：“这是实话。南唐除此三人之外，还有何人？”

　　　　孙光宪道：“如说文采，当韩熙载为首。韩熙载与公相善，可惜终究是北人，如何能够见容于南方？所以韩公无远见尔。负气而南行，当是心高气傲者也。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不过是掌管礼仪而已。李昪是尚不能用，李璟能用又如何，我近来闲观南唐诸臣所献之策，才华艳艳者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有几个是落实了的？百无其一也。韩公可惜了。”

　　　　因为韩熙载是李谷的挚友，所以要放在前面说。

　　　　李谷不停地点头。

　　　　“徐铉与徐锴兄弟又何尝不是年轻有为。可是李璟喜欢文采多于喜欢才干，喜欢浮夸多于喜欢务实。所以我看也不会有所用，他们都太年轻。一个愚笨的人，只要放在一个县令的位置上淬炼几年，见识也会超过常人。可是一个心智机敏的人，成天夸夸其谈，也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李建勋之言，正确的地方就在这里。”

　　　　孙光宪叹了口气：“乡间传南平有一龙，一凤，一牛。可是成事却会是一牛，也就是主上。就因为主上务实。李大人，南平高氏，不重权柄，不重名声，而重养民。还请大人美言。”

　　　　李谷微笑着点头。

　　　　孙光宪沉默了良久才说：“孙某自负文才，但是也不想如冯延己一样。孙某辅高氏三代，无时无刻不谨小慎微，唯恐有负知遇之恩。今主上有纳土之意，虽然是为了小公子。但是作为我们这些为臣子的人，是不愿意看到的。孙某还请李大人宽限时日，小公子还年幼，孤身事北，恐有碍于天年。”

　　　　孙光宪说这个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感动了。他发现说这些话，心里会很舒服，难道这才是自己想说的？可是原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这个呀！

　　　　李谷愣了一下，起身而拜。

　　　　“李某当竭力而为。”

第一百章　手术神器（）　
高继冲还是进行了接种牛痘。

　　　　因为王婉容坚持认为高继冲和自己得的并不是天花，而是一般性的水痘。

　　　　高继冲的疮疤已经脱落，脸上和身上的疤痕非常浅，加上年纪小，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而自己身上差不多也是如此，只是数量太多，发病急而已。因为晚了两天，病程也稍微长一些，现在疮疤还没有脱落。

　　　　高继冲再次看到耿先生真实面容的时候，不得不说真有天生不老容颜这回事。耿先生的这张娃娃脸，如果不是笑的时候有鱼尾纹，怎么看也不像是快三十岁的人。

　　　　在座的余老应该是见过真实面孔的，所以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徐大夫和宓乐都大吃一惊。

　　　　好在大家说的事情由不得他们多想。

　　　　耿先生的双手是因为调制化骨水，也就是浓酸的时候出了事故，烧伤所致。两只手的皮肉相连，加上当时不懂得护理，几根手指粘连在了一起。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王婉容一直认为这并不是没有办法，只需要把粘连在一起的皮肉分开就行了。

　　　　这需要做一台外科手术。

　　　　只是一些基本的工具和药品都没有，所以才一直拖了下来。

　　　　“这个就是酒精，也就是白酒之精华，我们的白酒实际上就是这种酒精，参杂了一些其他物质和水而成。酒精沸腾的温度要比水沸腾的温度要低。沸腾的温度为七十八度又二分。”这次是玉琳在解释。

　　　　温度计不止用在火法，也用到了水法上面。这首先得出的成绩就是成功将白酒中的酒精提取了出来。

　　　　只是，玉琳和耿先生都是直接做到了极致，从酿造的酒精度只有十多度的白酒直接提取了酒精。

　　　　王婉容暗笑，但是没说什么。

　　　　“一斤白酒，上好的能够五取其一。最差的也能十取其一。”

　　　　“这种酒精性热，遇火既燃，能够全部烧完，燃烧火焰呈黄色。火焰最高温度为六百九十七度左右。重量比水轻，一分见方只有七百九十克。”玉琳用的是透明玻璃瓶装的酒精。“这种酒精就像王姑娘说的，纯酒精太烈，在手上具有刺痛感。只能用来给刀具清洗。但是如果加入两成水，就柔和很多，可以消毒，能够杀死外邪。只是我们还没有做实验。”

　　　　高继冲想摸刚才用三菱针扎破的胳膊，因为种了牛痘，有些不太舒服。结果被王婉容一巴掌拍回去了。

　　　　高继冲嘿嘿笑：“这个确实能够消毒。而且酒精在常温下，也有一定的挥发性，挥发会带走热量，所以我现在感到胳膊这里凉凉的。”

　　　　王婉容拿起一个用铜箍镶嵌起来的放大镜道：“这是一个球面镜，因为两边都是鼓起来的。为了做这个镜子，工匠们光做模具就花了很长时间，再就是为了让水晶不会有气泡也想了很多办法。这面镜子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够把东西放大。大家可以看一下。”

　　　　宓乐接过这面镜子看桌子上纹路，竟然发现这些木头纹路就像山川湖海一样。

　　　　移开镜子，却发现那不过是普通的桌面而已。

　　　　“这面镜子能够让你们看到十分微小的东西，你们也许能够用它看到水蛊的虫以及它们产下的卵。”

　　　　“我们的手上，其实用平常的水洗了以后，也不是那么干净。很多外邪也是一种虫，只是这种虫太小，我们看不见而已，用这个放大镜，你们就能够看到酒精杀死外邪的全部过程。”

　　　　“酒精能够杀死外邪，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酒精能够溶解很多它接触的东西，特别是皮肤和肉之类的东西。只是没有化骨水那么快而已。所以酒精滴在手上，会感到刺痛。正因为它柔和，所以可以用来给人消毒。要说杀死外邪，化骨水更加厉害，但是用化骨水消毒，恐怕就会和耿先生的手一样了。”

　　　　耿先生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因为酒精能够溶解皮肤，人的皮厚，但是那些外邪的皮可没我们这么厚，所以一般的外邪都挡不住酒精杀伤。这就是酒精的杀伤外邪的原理。当然它还有其它的作用。比如能够让人兴奋，不然男子为什么喜欢喝酒。不过也要有一个限度，过度就会变成毒药。比如这个纯的酒精就不能喝。”

　　　　余老笑道：“我正想问呢，这加了水的酒精能喝吗？”

　　　　“不能就这么加水喝，纯的酒精会变质，变质后的酒精毒性很大。但是酒精是通过蒸馏出来的，不是一次蒸馏，而是几次蒸馏。我们把蒸馏的温度提高一点，水也就可以和酒精一起被冷却下来。那样出来的白酒非常香，而且甘冽。不过最好不要超过七成的酒精。那是给人消毒的，不是给人喝的。一般有三到四成酒精，味道最佳。”

　　　　其实王婉容在没有穿越之前，不开心或者开心的时候，都喜欢喝上一小杯酒。

　　　　“酒精的特点就是能都融入一些营养物质和香味。所以酿酒不止有稻麦。凡属能够磨成粉的东西，都能酿酒，很多水果也能酿酒。所以酿酒不只是消耗粮食的一件事。因为它也可以不消耗稻麦。当然这是另外一个问题，有时间我会给你们再讲这些事。”

　　　　余老笑道：“这个以后要讲，王府可能又多一条财路，百姓也多一条生路。”

　　　　王婉容笑着点头。

　　　　“要给耿先生做手术，最首要的就是手术过程中要消毒，不让外邪入侵伤口。至于手术后，如何治外伤，医学院的药膏非常有效，我就不说了。”

　　　　王婉容表扬了医学院一下，现场有三位大夫呢。

　　　　“剩下的就是刀具，手术用的刀具关键是要小，精巧。宓大夫提供的手术刀具我改小了一半，用的都是最新的合金钢做成，不会锈蚀。这要感谢耿先生和玉清小徒弟。”

　　　　“永远不生锈？”

　　　　“不生锈，而且非常锋利，只要不乱用，您也可以不去磨它。”

　　　　王婉容打开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是打造的各型手术刀和镊子，钳子，钢针等等。

　　　　“这一套东西打造非常不容易，耗的材料不多，但是费的工时却大，而且短时间内只有这一套。”

　　　　王婉容从里面拿出一个可以戴在头上的放大镜。

　　　　“这个放大镜可以戴在头上，这里有一个滑竿，可以把放大镜前后收缩，拧紧这个螺栓能够固定。这个金属杆也是合金铸造而成。做手术的时候用这个放大镜看着要做手术的地方，慢慢用手术刀下刀。尽量不要碰到血管和神经，手术刀非常锋利，所以只能用很小的力气，动作要很小。只要不碰到大血管，出血会很少。再有，人的皮肤有一定的伸缩性，做完手术，把皮肤拉拢，用羊肠线缝合，就会自然愈合。”

　　　　王婉容举起手到：“人的手上除了皮肤，肌肉，骨骼以外。有两种东西一定要注意，那就是血管和神经。血管主血，主营气。血管断了，这块的肌肉就会萎缩死掉。耿先生的手伤的时间长了，很多血管都断了。所以剩下的血管万万不能有失。另外一种就是神经，主神识和感知，如果神经断了，手就会毫无知觉，麻木，甚至不能弯曲行动。所以做手术是一定要小心，要用这个放大镜看仔细了再下刀。”

　　　　现在大家已经不问王婉容为什么知道这些了。都只是认真地听着。而一旁的徐大夫不仅是听，还会拿笔记下来。

　　　　“再剩下的就是麻醉的问题，神医华佗曾经用过麻沸散。余老给的方子中，写清楚了其中的主药是羊踯躅，大家也知道酒精对这种毒性的物质容易溶解。你们可以尝试用酒精去提取羊踯躅。不过提取后的酒精毒性会很强烈，不能服用。”

　　　　王婉容拿起另外一个针筒和很细的针头。

　　　　“这个针头是空心的，这个水晶针筒是工匠们做的二十多个中间唯一能够用的，其它的都废掉了。用这个针筒和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