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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贵性-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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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人唇枪舌剑,斗得难分难解。

    葛敏才看得兴致勃勃,正想与身旁的萧益秀谈论一番,转头一看,却发现对方似乎若有所思。

    “辩论的时间也忒长了些。”葛敏才贴心说道:“可要伙计传些食物过来?”

    萧益秀回过神,轻轻摇头道:“不,不必了,本座不饿。”

    “是略吵闹了些?”

    “不,不吵,很精彩。”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

    片刻,萧益秀径自道:“我在想,若然能让大辽与宋国的学子来一场辩论,岂非极好?”

    葛敏才猛一拍椅子的扶手,赞曰:“妙,妙极!”

    转念一想,却脱口而出;“辽国也有懂经义策论的学子?”

    话说了出口,他惊觉自己此言实在无礼至极,唯恐对方责怪,他连忙颤颤地改口说:“下官,下官意思是贵国对学子定有与大宋不一样的期许……想必……想必不一定注重于经义策论之上……”

    然而,这话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

    想不到的是,萧益秀竟然不恼,反而微笑道:“看来,葛大人不曾来过大辽?”

    “下官孤陋,望萧大人见谅。”

    “在本座看来,大辽与宋国并无太大区别。”

    萧益秀意味不明地说道这么一句。

    “嗯?”

    葛敏才不解——辽国与大宋怎会没有区别?区别可是大了去了。

    萧益秀也不解释,默默地望向讲台,专注于观赛中。

    ……

    青藤轩。

    烟熏茶绕,灯火通明。

    姚宏逸左手拿着一块吃了一半的桂花糕,右手忙不迭地在札记上写划。

    其余的人,也是如他一般,无声地做着最后的冲刺。

    片刻。

    ——“诸位!”

    刘沆理好手中寸余厚的稿件,宽慰地笑道:“初稿没有问题,就这么定下来吧!”

    “诺!”

    众人点头应是。

    虽已入夜,且当中不少人已经历一整日的商谈、笔耕,但想到一项前无古人的壮举,即将在自己手上诞生,疲劳顿时消失,心中只剩下激动与兴奋。

    “就这么散了吧,待诸位的二稿完成后,咱初二再聚!”

    刘沆说罢,正要从座椅上站起来。

    ——“慢!”

    叫住他的,是吏部尚书骆鼐。

    “此事……可要告知庞丞相?”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全都该死() 
没有了阳光,延福宫后院的湖畔顿变得寒气侵人。

    凉亭内,只剩下太后和柴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空中悬挂着一轮满月。满月的光辉自西面斜照,月色如水。

    刷拉刷拉地,清劲的风吹动湖畔的树木。

    听着风声,二人默契地止语。

    良久。

    白芷捧着新泡好的茶壶上前,为他们斟换瓷杯里的香茗。

    小心翼翼地注意茶温,不至于太烫,也不会太凉。

    无微不至。

    柴琛伸手接过瓷杯,正要抿上一口,但不经意看到杯中漂浮的半片杭菊,指尖如同碰到了极烫的炭火,一缩,差点要将瓷杯摔破。

    幸而他眼明手快地接住,只让茶水洒湿了衣袖。

    太后仿似未曾察觉,径自看向亭外。

    湖面半融未融,在黑夜里发出粼粼的光。

    柴琛正要在心里松一口气……

    ——“这一壶,不曾下毒。”

    冷不丁,太后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头也未回,视线依旧落在湖面粼光闪耀之处。

    柴琛的手,就那么连同瓷杯一起晾在半空。他定定地,死死地盯着太后,心中百味交集,不懂如何做反应。

    她知道。

    她知道他知道。

    可是,她何苦要挑明呢?

    柴琛觉得自己简直如赤身裸体站到了太后面前一样。他的私心,他的懦弱,他的龌蹉,一一表露无遗。

    他要向杀母仇人投诚表忠。

    然而,又要如何才能取信于太后?

    脑内思绪翻腾,一个念头闪过,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脱口道:

    “怀璧其罪,母后性子太弱,本就不适合生活于宫中……若是让别个妃嫔构陷的话,下场指不定更惨烈些……”

    话到此处,柴琛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蹙眉闭目,深深吸了口气,张开眼,双目泛红。

    ——“啪!”

    他用尽力气,扇了自己一巴掌。

    太后被巴掌声惊到,回眸望向柴琛,只见他紧握住双拳,额上隐隐现了青筋,泪珠滚滚滑落。

    “我该死!”他失控大吼道:“纵然只是稍稍这么一想,我都该死,该死一万遍!我禽兽不如,丧尽天良!”

    “阿琛……”

    太后被他激动的模样慑住了。

    柴琛“噗通”一下跪到了太后跟前,任由泪水不住地落到腮边,落到衣衫上,地面上。

    “杀害我无辜的母后的您……”他直直盯着太后看,咬牙切齿道:“该死!”

    太后未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一时口窒无言。

    柴琛伸手指向北边,那是王家府邸的方向。

    “袖手旁观的外公,该死!”

    他又指向东边,文德殿的方向。

    “为了打压外戚,任由发妻被杀害的父皇,该死!”

    长长地,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柴琛继续凛然道:“宫中、朝堂里,净是由我们这些不忠不义、不孝不悌的该死之人把持……”

    眸光里,是火星,是火焰,是火海!

    “孙儿实在不甘心!”

    太后嘴角微微抽搐,不觉动容,偏还要佯装讥讽:“你不甘,又能如何?”

    “我要用我的法子去改变!”柴琛伸手擦过眼角的泪痕,道:“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亦要放手一搏!

    “我不是为贪生怕死而去争的太子之位,也不是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争!

    “我想当太子,是因为我相信由我来当,比其他皇子对百姓社稷更好!我想让有能之人各司其职,我欲创造即便不用阴谋手段亦能维持的盛世,我希望就算是如母后那样心无城府的人,亦能平安喜乐……”

    是这么一刻,柴琛极度疯狂地想念他那菟丝草一样柔弱的母亲。

    从前,他总想,若果母后能像“她”一般深谋远虑、见微知著,那该多好?

    直至此刻,他才忽而醒悟——该是自己如“她”那样坚韧、刚毅,才是最好。妄想自己珍视的人变强,莫如自己变得强大可靠。

    她注视着柴琛,没有移开目光。

    心绪难静也难明,某些无法分辨的情绪,就在胸臆中翻搅。

    透过眼前人,她看到了某个故人的身影。

    “哀家……”太后叹了口气,缓缓道:“许久不曾听到……这般天真烂漫的想法了……”

    天真烂漫?

    柴琛不太惊讶。对于太后的不认同,他未如想象中难受。

    “不过,”

    太后饮过一口杭菊茶,继续说道:“我很庆幸你有如此格局。”

    语气是赞许的。

    “册立太子一事,哀家明日便向官家建议。”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震天雷() 
阴云密布,看不到星闪。

    更无月光。

    铁蹄飞踏,旁若无人。

    直到远远跟随着目标的马车,入到林荫密布的捷径小道,为首的人才扯缰停马。正是那个以布蒙住了口鼻的粗眉毛青年。

    “这条……”他微微蹙眉,不确定说道:“我记得是……断头路呀?”

    断头路,也叫掘头路、死胡同,有去无回。

    “不可能,”他皮肤黝黑的同伴不假思索答道:“那人过目不忘,不可能记错路的。”

    “会不会是陷阱?”

    “他只得一人,就算有陷阱,亦寡不敌众。”

    “可是……”粗眉毛青年依旧犹豫:“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一等?若真是断头路,他定要走回头的。”

    “若然这不是断头路的话,跟丢了人你负担得起?依我看,他选的这似是而非的捷径,便是要引诱你这般想的。”

    黝黑汉子断然道,不容反驳的语气。

    粗眉毛的青年轻叹,只得作罢。

    黑暗中,黄沙轻扬,八名名墨衣劲装、骑着高健骏马的壮汉,便又匆匆奔驰而去。

    “嘶——”

    忽地,为首的马一个踉跄,咴咴地一啸,受了惊,黝黑汉子堕下地来。

    绊马索。

    道路上,绑了绊马索。

    后面跟随而来的马来不及刹停,也纷纷倒落。

    粗眉毛青年以剑撑住身子,忍住满身的疼痛站了起来。

    但其余同伴都不及他幸运,有的摔断了腿,有的摔伤了手。

    ——“妈的!”

    皮肤黝黑的那个,摔得最重,手脚都骨折了,忍不住狠狠咒骂道:“阴险小人!”

    树影婆娑。

    分外阴森。

    “阴险小人?”

    前方黑暗之处,传来冷笑声,清澈中些许低沉。在他们听来,却是如鬼魅之声。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跟踪本侯爷的你们,岂不是更阴险?”

    那人吹亮手中的火折子。微光下,众人隐约看到那张略带青涩的、俊逸的脸。

    是个少年郎。一身苍衣,身骑白马。

    一众蒙面人丝毫不敢轻敌。

    这少年郎,比皇城司的人还要棘手。

    “安国侯,”

    粗眉毛青年忍住手肘、脚踝关节处传来的剧痛,抱拳道:“上有命,在下者不得不从,还望见谅!”

    “哦?”

    少年似笑非笑。

    粗眉青年许是被疼痛刺得失了警觉,冲口道:“再说,‘震天雷’本就属于主公,还请安国侯物归原主。”

    “你说得不错。”出乎意料,少年不与他们争辩。

    他驭着马,越过一众损兵残将,径自往来路处折返。

    粗眉青年眯着眼,努力朝前方细看。果然,是断头路。转身想跟住少年的方向跑去,但没走得两步,脚踝一个强烈抽搐,“噗通”一下伏身在地。

    少年已策马奔驰到半多里外去了。

    “你们要‘震天雷’……”

    他的声音从远处传回来:“那本侯,便给你们‘震天雷’吧!”

    来到一株树下,扯停马儿,少年摸到树上缠绕的绳索。

    火折子一点。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零星微小的火光,自远而近地闪来。

    是信引!

    他在这里埋了“震天雷”!

    粗眉青年大惊失色。大难当前,激起强大的求生意志,他一瘸一拐地向少年的方向奔去!

    “阮达!带上我!”黝黑汉子在他经过的时候,一把扯住他的裤脚,哀求道。

    原来粗眉青年名唤阮达。

    阮达想也不想,狠力一脚踩开黝黑汉子,力气之大,本就拐伤的脚踝痛得像要断开一样。

    要不是你一意孤行,我也不会入此死局!阮达忿忿地想。

    狂奔了半刻不到,他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火光冲天,热力令阮达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去。

    背部灼热的痛感,使他几近昏厥。但是,捡回一条命,总是好的。

    断头路,终究并未让他断头。

    ……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休假() 
雨,时断时续地下。

    冬雨。

    朱雀大街四处张灯结彩。

    满街的大红色,与无尽的、凄怨的雨有种微妙的反差。

    “王先生?”

    柴珏好奇地唤了一声。

    他正要进到八宝茶楼里去,碰巧遇到往外走来的王安石。

    “除夕也出门?”

    王安石答道:“三殿下不也出了门么。”

    柴珏莞尔:“我来寻乐琅的。”

    “不在。”

    “嗯?”

    “某亦是来寻安国侯的,史掌柜说道他去了东水门那边。”

    东水门,在汴京的西南,出了朱雀门外,再走约莫三、四里路。

    柴珏恍然:“是为员工宿舍的事?”那是八宝茶楼和八宝快餐的员工宿舍选址。

    王安石点头:“正是。”

    “连除夕都不歇一下!”柴珏一副耐“他”没有办法的样子。

    “听史掌柜说,八宝茶楼不休年假。”二人并肩走在大街上,王安石闲聊般说道。

    “哦?”

    “伙计们自愿的,说是怕熟客们过年没地儿饮茶、吃点心……”

    柴珏弯唇浅笑,不以为然道:“即便是再忠诚的熟客,过年时候家里都杀了鸡鸭鱼,怕是也想不起八宝茶楼了吧?”

    王安石也微微一笑:“史掌柜说他也是这般劝的,但伙计们说着过年期间,全京城独此一家食肆照常营业,汴京这样大,纵然每十户、二十户里只得一人想要外出用膳,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

    雨愈渐下得大了些。

    油伞边缘滴下的水珠沾湿王安石的裌衣,也沾湿了柴珏的狐裘。

    “伙计们是真心将八宝茶楼当作自己的生意。”王安石不无感叹地说。

    柴珏轻轻颔首:“那是因为乐琅把伙计们当作家人看待。”

    “嗯。”

    王安石深深认同。

    旁人只道安国侯“乐琅”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官学里的“第一草包”,然而,他深信“他”并非顽劣,更不是愚鲁,只是想法太过独到,丝毫没有被世间陈规陋习枷锁。方枘难嵌圆凿,故而格格不入,以致于大家从无机会得知,这个“少年”其实有着朴实真挚的慈悲心,和大无畏的勇气。

    “说起来,晚辈想起一桩事情。”

    柴珏说道。

    王安石问:“什么事情呢?”

    “八宝茶楼和八宝快餐都有为伙计们庆生的习惯,先生知道吗?”柴珏不答反问。

    “有这样的事?”王安石讶然。

    “是呢,此事要从我第一次参加伙计的庆生说起……”

    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柴珏将那次伙计张二虎的庆生宴娓娓道来。

    ……

    雨势渐停。

    马车早已驶出朱雀门,还有片刻就能抵达东水门了。

    “当时,我感叹道,历朝历代百官的俸禄比之伙计们的薪水,可谓是云泥之别,但有多少官员是真正以天下社稷为己任的呢……”

    柴珏的故事,也正好说到了尾声。

    王安石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沉吟了一下,他道:“委实如此。大约是沉迷于争权夺利,便会使人失却了感恩之心。”

    柴珏摇了摇头,笑道:“先生的想法和当时的我一样。”

    “难道不是?”

    “晚辈倒觉得乐琅的说法更合理些。”

    “他是怎么说的呢?”

    “历代的君王,那个不是把这天下当成只是他们自己家的天下?双方都不冤枉。”柴珏一字不改地转述。

    ——“哈哈哈哈哈!“

    默然了一阵,十分罕有地,王安石爆发出朗然的笑声。

    ”确实,确实!双方不冤,都不冤!”

    就在此时,马车停下来了。

    车窗外却有持续不断的喧哗。

    “怎的如此吵闹?”王安石狐疑。

    柴珏掀起厚重的帘子,争吵声更真切地传入来。

    ——“公用茅厕、公用灶房?乐琅,你这根本就是阳奉阴违、两面三刀!”

    是司马光的声音。

    王安石脸色顿变得黯沉。

    ……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招两用() 
“司马大人也来了?”

    风轻轻吹拂,羊毛毡做的车帘子纹丝不动。

    柴珏神态中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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