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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贵性-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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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琳不太放心:“新栏目与新闻部不同,是要讲史论经的,去帮忙的人若是没有一定文学修养的话,只会给欧阳大人添乱。”

    柴珏想了想,笑答道:“那些记者里头,有个叫苏轼的,真正是博学多才……”

    “苏轼?”

    乐琳惊得下巴都合不拢,只当自己是听错了:“是哪个‘苏’,哪个‘轼’?”

    “‘苏州’的‘苏’,‘凭轼结辙’的‘轼’。”

    是他!

    真的是苏轼!

    乐琳直觉得头脑中一阵晕眩。

    她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柴珏径自继续道:“此人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字写得极好,画也画得甚妙。先前我还感慨,他在新闻部的话实在大材小用。如今你提起这桩,让他去欧阳大人的新栏目那处,真正是最适合不过了!”

    他说着说着,发现“乐琅”没有了反应,转头一看,看见“他”紧皱着眉头,一脸茫然,双手无意识地搔着发冠,苦恼不已。

    “乐琅,你怎么了?”

    乐琳回过神来,惴惴不安道:“我感到压力好大。”

    欧阳修、苏轼。

    “千古文章四大家”里头,除了唐代的韩愈和柳宗元,这里已经占一半了。

    再加上王安石的话,“唐宋散文八大家”里头,编辑部就凑集了三个。

    还有文彦博、司马光。

    “如此人才济济,要是《汴京小刊》弄不出什么名堂的话,我这个东家大约要遗臭万年了吧?”

    她嗟叹道。

    柴珏难得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顽皮地戳了戳“他”的发冠,笑问道:“《汴京小刊》还不算有名堂吗?”

    “嗯?”

    “‘民生无小事’,光凭这五个字,全大宋都找不到比这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听了你这话,”

    柴珏难得的夸赞,让乐琳宽慰了不少,她眼中精光闪动,双颊微红,说道:“我怎么竟觉得有些惭愧呢……你说,我是不是该多些参加编辑部会议?”

    柴珏一时也厘不清思绪,究竟自己想不想“他”更多参与编辑部的事情?

    正在发愁该如何答“他”的话,却听得“乐琅”自答道:“不过,细心一想,《汴京小刊》正是因为我的‘无为而治’,才蒸蒸日上……所以,我维持原状才是最好的。”

    乐琳说着,转头问他:“你说是吧?”

    柴珏莞尔,摇头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无为而治’可以这样用。”

    “不是么?”

    “是,是。”

    “你这个语气很勉强啊……”

    “怎么会呢?我是真心佩服安国侯的‘无为而治’啊。”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萧益秀() 
下午。

    离黄昏尚早。

    大雪稍停。

    冬阳弥足珍贵,带来些许聊胜于无的暖意,透过窗棂,洒落一地碎光。

    婢女小心翼翼地添茶。

    抚琴吟唱的伶人穿得华美贵气——绣芍药的石青色纱衣,红缎云形千水裙,金线绮罗绸袍。

    容貌艳丽,声若黄莺。

    坐于窗边的贵客,却是装束极简,一身缃色窄袍,更显得身形高瘦。

    此人约莫在三十七八的年纪,眉浓如墨染的,一双细长的瑞凤眼,眼尾微微上翘,似是在笑眯眯地,偏又教人琢磨不透。

    这刻,他正认真地翻阅着最新一期的《汴京小刊》,一旁陪同的叶明诚亦只好沉默地陪伴。

    “宋国真乃人才辈出!”

    良久,那人掩卷长叹:“物价上涨竟是与钱乏一事有这般关联,这文章深入浅出,解释得一清二楚。”

    又惋惜道:“只可惜我来迟了几天,要不然便可亲自耳闻目睹这场‘讲座’,可惜,可惜!”

    叶明诚笑答道:“《汴京小刊》后天于八宝茶楼再举办辩论赛,叶某早已命人购了首席的票,萧大人此番便不会错过了。”

    他眼前的这位“萧大人”,正是辽国遣来的使者——辽国知南院枢密副使事,萧益秀。

    萧益秀轻轻地拨动手边杯盏上的盖子,撇走茶沫,垂下眼帘,语气里听不出是何种情绪:“那本座便谢过叶大人了。”

    抿了口茶,他悠悠道:“本座既是来迟了,也是来早了。”

    “萧大人何出此言呢?”

    “本座最爱吃鲤鱼,只可惜此隆冬时节,在汴京大约是吃不上了。”

    叶明诚笑得甚有深意:“若是萧大人开春之后再来,还可欣赏到鵚鹙捕鱼的奇妙景致。”

    “鵚鹙?”

    “一种凶猛的禽鸟,最爱吃鲤鱼。”

    “哈,”萧益秀挑眉,饶有兴味地笑道:“有趣,有趣!”

    顿了顿,他坐正了身子,问道:“杜……”

    话才说了一个字,便被叶明诚打断:“杜鹃花也是那个时节开的。”

    言语间,他不着痕迹地朝不远处的伶人瞥了一眼,又轻轻挠了挠头发,但手指暗暗指向身后。

    站在他身后候着的,是礼部员外郎管麟书。

    萧益秀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把茶喝完。

    一时,室内只余琴声歌韵。

    伶人在唱着曲儿,忽而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还未待她回得过神来,她便已再也无法回神了。

    身首异处。

    头从身上分离,滚落到她身前的七弦琴上,又落到地上。

    鲜血溅得一墙一地都是。伶人的头上,那杏眼瞪得如银铃大,睫毛仿佛尚在簌簌地动着,嘴巴微张,似乎还有话未说……

    叶明诚佯装出惊怕不已的样子,瘫软在座位上,指着地上的人头,颤颤问道:“萧,萧大人……这,这是……?”

    “此人是天机府的人。”

    萧益秀把手中的剑插回鞘中,冷声答道。

    天机府,是辽国类似皇城司的机构。

    “天机府?”

    叶明诚的语气是难以置信。

    管麟书却是皱着眉头,不解问道:“这个伶人并无异样,萧大人如何察觉她是天机府的细作?”

    萧益秀转头看向他,目光凛洌,锐利逼人:“你问得这样巨细做什么?”

    管麟书眼瞳一缩,但很快便镇静下来:“下官不过是好奇而已……萧大人莫要见怪。”

    “哼,”萧益秀自然是不信他的话:“好奇心这样强,倒是和天机府那帮人如出一辙……”说着,他玩味地调侃道:“不过,你是宋国的官,又怎会是天机府的人?”

    “萧大人明鉴!明鉴!”

    管麟书额角冷汗直冒,忙不迭应道。

    但萧益秀的话还留了半截:“你,更像是皇城司的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城北于府() 
“你更像是皇城司的人。”

    萧益秀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拔剑,瞄准着管麟书,锋利的剑尖一下子递进到他的脖子那里,稍稍用力,立即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死死盯着管麟书,头也不回地问叶明诚:“叶大人,本座堂堂大辽知南院枢密副使事,杀你宋国区区一个礼部员外郎,你们的皇帝不会追究的吧?”

    管麟书看着伸到自己颔间的剑锋,后颈的寒毛,一根根竖起。

    他虽则懂得武功,可是手无寸铁,硬要抵抗的话,并不一定敌得过同样懂武功且握剑在手的萧益秀。

    更重要的是,他向来是个“文弱”的书生,怎么可能懂得武功?

    ……

    叶明诚连忙“及时”地拦挡到二人中间,劝道:“萧大人息怒,管员外郎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是皇城司的人呢!他不过就是个多口饶舌的人罢了……”

    萧益秀沉吟稍许,略略松下腕劲,叶明诚“趁机”再道:“如此多事之秋,为两国友好见,萧大人何必再生事端?”

    说着,他又转过头来,对管麟书吩咐说:“你暂且到外厅去,寻掌柜来清理此处,莫要吓着楼下用膳的平民。”

    管麟书眼见叶明诚为自己解围,连忙点头应是,快步小跑出去。

    此际,雅间之内只余萧益秀和余叶明诚二人。

    “哐当”一声,萧益秀将手中的剑,随意地扔在地上,冷哼了一声,不屑道:“皇城司就派这种脓包饭袋来,是不是太敷衍了事?”

    “哪怕他们派个什么样的高手来,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叶明诚嘴角的笑,弯勾得更深。

    萧益秀闻言,吃吃笑了一会儿,才恣意地,道出方才真正想问的问题:“杜大……,不,杜堂主他别来无恙嘛?”

    “堂主一切尚好,”叶明诚微微颔首,答道:“萧大人今晚便可向他老人家当面问好。”

    “哦?”

    “亥时,尚诚行。”

    萧益秀浓眉轻抬,难以置信:“尚诚行?”

    叶明诚笑容依旧,轻轻点头。

    “就在皇城司眼皮底下?”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

    ……

    玄武大街尽头,靠着坊门的地方,有一处偌大的府邸。

    里三重,外三重。

    好不气派。

    门楣上,匾额写的是“于府”二字。

    寻常百姓大多只当这里是某个于姓富人的宅子。

    即便是在朝堂里,也只得四品以上的京官,才隐约知道些许内幕。

    戌时二刻,就在“于府”西苑的书房里,于甲鹇听完属下雷延芳的汇报,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他以为那是天机府的细作?”

    雷延芳点头,也摇头:“属下也拿不准,按常理,他若是识破的话,应猜测是我们的人才对。”

    于甲鹇沉思不语。

    萧益秀会这样说,有两个可能——他知道管麟书是皇城司的人,故意这般说,为的是迷惑他们。

    不。

    不可能。

    于甲鹇很快就推翻这个猜测。

    管麟书,是皇城司的一个新尝试。

    他,还有和他同期的四名进士,皆是皇城司千挑万选,再从幼童开始培养的人,待到束发之龄,精心编造身世去参加春闱,而后潜伏于六部之中。

    这五人的底细,唯有官家、他和直接负责此计划的雷延芳晓得。

    萧益秀远在千里之外,从何得知?

    他不相信以天机府的那点儿能耐,能查得到这些。

    那么,只得一个可能。

    “天机府……大概也在暗中窥视南院萧家。”

    所以,萧益秀这般草木皆兵。

    ……

第二百一十七章 书房机关() 
“大人的意思是……辽国的官家也在调查萧萼秋?”

    雷延芳问道。

    萧萼秋,是萧益秀的伯父,也是辽国当今的南枢密院宰相。

    辽国的官制与大宋不同,其在皇帝之下设立了两套官僚机构:一是北面官系,掌管朝廷大政及契丹本部事物;另一是南面官系,掌管境内汉人州县等事。

    俗称北面官、南面官。

    北面官当中,又设有北、南枢密院,北枢密院掌管全国军政,类似唐朝的兵部;南枢密院掌管铨选、丁赋等政。

    枢密院以宰相为最高长官。

    而北、南宰相一向都由皇族耶律氏和后族萧氏所把持。

    于甲鹇似是在征求雷延芳的想法,又似是喃喃自语:“萧益秀杯弓蛇影至此,可见天机府调查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拔里氏的萧家是最忠心于耶律氏的,天机府何故要……?”

    “大人,”雷延芳低下头,掩饰掉自己唇间那抹诡异的笑,语调恭谨地提醒道:“拔里氏萧家再忠心,可是,如今辽国太后却也不是姓萧的呀。”

    于甲鹇恍然大悟,不自禁地吸了口气。

    对!

    这样就一切都能解释得过去。

    辽太后奚耶勿氏!

    他连忙吩咐说:“你嘱咐在辽国那边的人仔细这个事情,指不定能好好利用一番。”

    “明白,”雷延芳点了点头,又问:“萧益秀那边,可要叫管麟书继续跟进?”

    “不,不必了。”

    于甲鹇果断道。

    不论萧益秀因何而起疑,继续查探,只会打草惊蛇。

    再说,不过是个知南院枢密副使事而已,不值得皇城司费心。

    “保证‘互岁’一事不出岔子即可。”

    “下官领命。”

    雷延芳收到指示,如常,正要离开去对下属交待任务。

    转身之际——

    “且慢……”

    于甲鹇电光火石之际,察觉到一丝不妥。

    “你把叶明诚与萧益秀的对话与我再复述一次。”

    雷延芳怔了一下,立即恢复正常神色,答道:“萧益秀读完《汴京小刊》,先是夸赞大宋人才辈出,又惋惜无法亲自到场听‘讲座’……”

    “不,”于甲鹇打断他:“不是这里。是鲤鱼那里。”

    “唔……”

    雷延芳佯装思索小许,模仿管麟书转述的语气,道:“萧益秀说的原话是:‘本座最爱吃鲤鱼,只可惜此隆冬时节,在汴京大约是吃不上了’。然后,叶明诚回答:‘若是萧大人开春之后再来,便可欣赏到鵚鹙捕鱼的奇妙景致’,他还提及说:‘杜鹃花也是那个时节开的’。”

    于甲鹇深深吁了口气,紧皱着眉头。

    他直觉这对话里头有文章。

    但鲤鱼、鵚鹙……还有杜鹃花?

    风马牛不相及的三样事物,什么也拼凑不起来。

    ——“辟里啪啦!辟里啪啦!”

    突如其来地一阵鞭炮声,让于甲鹇惊醒回神。

    “什么事情?”

    “是尚诚行。”

    “尚诚行?”

    “今日是腊月廿六,”雷延芳道:“大人您忘了么,如往年那般,尚诚行都会在宅子里设宴,与掌柜和资深的伙计提前吃团年饭。”

    于甲鹇的沉思被接连不断的鞭炮声打断,顿时也没了头绪。

    鞭炮声过后,欢呼声、交谈声、敬酒声不绝。

    “于府”的西苑书房与尚诚行的后院正好相连着。于甲鹇往窗外看了下,那里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雷延芳看他脸色不豫,心中一紧,贴心问道:“大人,需要下官去劝阻他们点鞭炮吗?”

    “不必。”

    于甲鹇答道。

    皇城司与尚诚行并无交集,但他与其东家却有几分交情。

    牙行的人是最最见多识广的。有时,皇城司搜集到一些不曾见闻过的奇珍,于甲鹇便会向尚诚行东家危绍塘请教,一来二往,熟络了不少。

    那是个十分普通的老头,身材高大,白须稀稀落落,总是和颜悦色,笑容满脸的。非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大约只是双目比别的老头儿要炯炯有神一些。

    平白无故,他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与危绍塘生了芥蒂。

    “延芳,你退下吧。”

    ……

    尚诚行的小年宴,设在了后院。

    一字排开的十二个大灯笼,将会场照得明晃晃。

    东家危绍塘对众人敬了几杯酒之后,还未待起箸,忽地紧皱眉头,表情略显痛苦。

    一旁的大掌柜林素棠见状,忙问道:“东家,您怎么了?”

    危绍塘深呼吸了一下,缓缓道:“老夫……胸口有些不畅,兴许是……空腹饮了酒,不太舒坦。”

    “可要唤大夫过来?”

    林素棠不疑有他,毕竟,东家也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了,此处宴会用的又是性烈的马裘酒,会伤了肠胃也不奇怪。

    “不需劳烦了,”危绍塘朝他轻轻摆了摆手,道:“小年宴唤郎中,彩头不好的。老夫到书房歇息一下即可。”

    说着,他朝旁边伺候的管家钟福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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