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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贵性-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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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侯,”太后终于稍稍回过神来,对乐琳问道:“哀家实在很喜欢这枚戒指,不知你是否愿意割爱?”
乐琳却不愿接话。
她自是不愿割爱的。
这枚宝石何其精致,何其稀罕。
这样的成色,毫无一丝杂质,纯粹得如同一片澄明的碧空。
太后看得出乐琳的犹豫,便对白芷吩咐道:“去把哀家的凤冠拿来。”
凤冠?
乐琳怔了怔。
所谓凤冠,是古代皇后、妃嫔的冠饰,其上饰有凤凰样珠宝。乐琳后世在电视电影里看得比较多的,是明朝的凤冠,听闻其形制是承宋之制,而又加以发展和完善,因之更显雍容华贵之美。
宋朝的凤冠,她倒是未曾见过,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
而在场的柴珍、柴瑶以及柴璃,均是吃了一惊。
凤冠,因以凤凰点缀得名。凤凰是万鸟之王,所以只有皇后才配得上它,而且即便是皇后,也只在隆重庆典,如受册、谒庙、朝会时才会戴用。
可关系此事的三人——太后、乐琳,还有白芷,虽各有因由,却都神色如故。
小片刻,白芷捧着一个十三、四寸长方的檀木匣子进来,打开,里面便是那凤冠。
乐琳认真打量,是一顶双凤翊龙冠,以皂縠为之,附以翡翠、蓝宝石。上饰金龙,翊以二珠翠凤,皆口衔珠滴。前後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珠翠穰花鬓、珠翠云等。共有三博鬓,左右共六扇,各有金龙、金凤各衔珠结挑排。
凤冠上,金龙升腾,奔跃在翠云之上;翠凤展翅,飞翔在珠宝花叶之中。
金玉交相辉映,精致绝伦,绝非一般工匠所能做到。
众人看得都定住了神。
而最最奇妙之处,莫过于那凤冠的顶端,镶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
这般大小且圆润的珍珠,若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只见其洁白无瑕,晶莹夺目,在日光的映照下,散发了淡淡的、幽幽的晕光,有种异样的凝重感。
从前乐琳读李商隐的《锦瑟》,读到“沧海月明珠有泪”一句,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看到这颗珍珠,那画面感跃然于脑海。
皎洁的月光,透过幽蓝深邃的海水,映照着这璀璨圆融的明珠,熠熠生辉,有如传说中人鱼的眼泪。
就在大家都还盯着那偌大的珍珠愣神,移不开眼睛之际,太后一把捏住那珍珠,用力一扯,再扭了好几下,那珍珠终于被拉扯了下来。
太后把它放到掌心里,只看了那么一眼,毫不留恋,便又递过到乐琳跟前,说道:“此东海明珠,乃爪哇国进贡的宝物,是先帝亲赐的,哀家用来换你这宝石戒指,你并不亏了。”
先帝御赐的明珠!
众人都像受到电击一般,直瞪瞪地看着太后与乐琳,那神情,似是怎样也抓不到要领一般。
而乐琳理智上,明知道自己于情于理都是断断不能伸手去接,但情感上却又实在无法控制。
她想到周星驰的《大内密探零零发》里面的一个情节——阿发用一颗世间罕见的夜明珠来试探名妓琴操,然后悉破“她”竟是大反派无相皇。无相皇问阿发究竟是怎样发现自己的伪装,阿发回答说,这世上,是没有一个女子能抵挡夜明珠的诱惑。
乐琳亦不过是个平凡女子罢了,怎么抵挡得了?
眼看她正要抬起手来,接过那东海明珠,柴瑶急急道:“皇祖母,这可是皇祖父亲赐的宝物,您怎能随随便便赏给这个无耻之徒?”
“无耻之徒?”
太后循声望柴瑶看去,看到她左边脸上红肿一片,再看向站在她旁边的柴璃,她脸上也有类似的不自然的红肿。
柴瑶骄横跋扈的名声,太后亦是略有听闻过,当下,心里便有了预判。
她睥睨了柴瑶一眼。
“皇祖母,”柴瑶顿觉得身旁的温度都冷下了许多,可她还想着要在太后这里找回些尾彩,于是不依不饶地撒娇道:“此人厚颜无耻,他与柴璃私相授受、狼狈为奸,他先是诬蔑我,然后还扇了我一个耳光,还对我说了下流无耻的话,还拒不认罪!”
她一口气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完,如同放了个鞭炮一样。
歇了口气,柴瑶还嫌不过瘾,又加一句:“他这戒指能被皇祖母看上本已经无上的荣幸,他吝啬贪财,皇祖母您不治他的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怎么还用皇祖父御赐的珍宝去换?”
太后只冷冷看着她,不带一丝情绪问道:“说完了?”
“啊?”柴瑶摸不准太后的意思,只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说:“说完了。”
太后往贵妃椅的靠背挨着,拿过旁边小几上的茶盏,不言不语,用那杯盖轻轻扫去浮起的茶沫,又吹了口气,细细啖了口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不看柴瑶,只对着白芷说道:“淑景宫的人竟能管到哀家头上来了?”
那语气,仿似在闲谈风花雪月的诗意一般。
可柴珍却立马跪了下来,惶恐地叩首道:“皇祖母恕罪!阿瑶不过年幼无知,无心之过,孙儿必定一一禀明母妃,对其多加管教,还望皇祖母海涵!”
“是不是无心之过,哀家就不清楚了。”太后望着柴珍,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在柴珍看来,却是比鬼魅还要可怖。
太后似乎还嫌她不够担忧,接着道:“可是,她并非年幼,这点哀家倒是十分肯定的。”
“皇祖母恕罪!”
柴珍除了认错,并无他法。
但始作俑者的柴瑶对太后的怒火似乎还懵然不知:“阿珍,你在做什么?我又没有做错!”
“白芷,”
太后看柴瑶这般横蛮而且不自知,亦是无奈摇头,她吩咐道:“不知不觉,这柴珍和柴瑶都快要及笄了,想来,吕昭仪要照看三个姑娘家,许是有些力不从心吧?”
白芷恭顺道:“太后所言有理。”
太后又问:“咱们延福宫可还有空置的小殿?”
白芷明白她的意思,答道:“流芳殿靠着御花园,环境还算可以。”
“明日,你到淑景宫去,替我传个手谕——柴璃从明日起,便搬到流芳殿住,由哀家亲自照看。”
白芷点头道:“奴晓得了。”
“皇祖母!”
柴珍瞬间便反应过来此事意味着什么,她一张小脸都刷白了,急得都快要哭出来:“皇祖母三思啊!孙儿必定劝告母妃严厉管教阿瑶,望皇祖母收回成命!”
太后对柴珍笑道:“金口玉言,又岂能够朝三暮四?”
她又把手中的东海明珠往乐琳手中一塞,再一把拿过那绿宝石的戒指到手中,说道:“这戒指是你祖父送予你祖母的信物,哀家这明珠亦乃先帝亲赐,都是价值连城、万金不换的珍宝,相互交换,大家都不亏。此事,便这般说定了?”
乐琳听她这话,莞尔地摇了摇头,心里对这风趣明事理的老太太更加敬重了。
她爽朗道:“好!”
太后亦是笑了,她捶了捶肩膀,打了个呵欠。白芷见状,赶忙替她捏肩膀放松。
大伙儿一时无话。
小半刻,太后发话道:“大伙儿都散了吧,哀家有些累了。”
众人只得诺诺地告退了。
……
第一百一十章 敲打之声()
雪,依旧下。
轻柔的雪。
这不过是未时,但因着下雪,天色比往常要黯淡许多。
竟是似傍晚一样。
是银白色的傍晚。
殿外的院子里,丝柏上、枯萎的八仙花、胡枝子上,均是蒙上了积雪。
曾在夏日里各擅胜场的花木,此时此刻,都一概埋没在雪中。
文绮殿里,只余太后和白芷二人。
太后木木地凝视那戒指。
不发一言。
白芷只重复着捏替她揉肩膀的动作。
一时,静默得如同门外的寂雪。
“白芷,”
冷不丁地,太后轻唤了一声。
她说:“我想吃核桃。”
白芷连忙答道:“诺,核桃都放在了蕙馥殿那边,奴立马去取。”
蕙馥殿是太后午后看书、歇息的地方。平日用过午膳后,太后都会往那边一趟,所以殿里备有瓜子、核桃等零嘴。
“等等,”太后把她叫住:“那敲核桃的小鎚子,这个殿里可有?”
白芷说:“就在西窗下面那个黑檀的五斗柜里头,奴先去取了核桃回来,再找那鎚子,可好?。”
“嗯,”太后往西面看了看,点头道道:“你快去吧。”
……
文绮殿距离蕙馥殿不算太远,约莫一、两刻钟,白芷便捧了一小篮子的核桃回来。
可她未及走上台阶,便听到“咚咚”的声响,间或有些“锵锵”的金属碰撞之声。
那声音毫无节奏,且不间断。
是有人用鎚子狠狠敲打着什么东西的声响。
听起来,是那么地出尽全力,似是要把那东西砸成粉碎才安心。
白芷想到那声音的由来,一阵心悸,皱着眉,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就像一张白纸那般。
连手里的小篮子掉在地上,她也不曾察觉。
幸好,地上积了厚厚的雪,核桃滚落了一地,却也不曾发出声响。
白芷蹲了下来,慢悠悠地、一个一个地捡起核桃,又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任由白雪沾满了她的发鬓。
于此情此景,她不晓得该是惋惜,还是叹息。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
不知过了多久,那敲打之声才渐渐停下。
白芷扫了扫肩上的雪,足足有半寸。
她理好衣衫,搓了搓脸颊,好让脸色不那么苍白,才佯装无事地入到文绮殿内。
“回来了?”
太后只回眸看了白芷一眼,便继续低头吃着乐琳的笋泼伊面。
“这伊面,可要奴拿去热热?”白芷似是没有看到太后那凌乱的发髻与鬓角一般,稀松平常地问。
“不必了,尚有些余温。”
太后说罢,掏出方帕,擦了擦嘴角,又指着一旁的小几,那上面放了把精致的青铜小鎚子,她道:“我想着你这会儿要用的,闲来无事,便替你找出来了。“
“劳烦太后费心了。”白芷拿起那小鎚子,坐到太后身旁,娴熟地拿出篮子里的核桃,敲打、剥开,动作一气呵成。
她一边剥弄核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太后闲聊着:“伊面的味道还好吗?”
“还是原来的味道。”
“茯苓糕呢?”
“不错,你要不要也尝尝?”
“不,不必了,只备了一人的份呢。”
“总是这样……”
这样的对话,让白芷觉得时光似是一下子倒流到多年以前。
小一会儿,核桃便敲剥好了,太后却说:“我忽而又不想吃核桃了。”
“可是伊面吃太多了?”
“兴许吧。”
太后搓了搓手,对白芷道:“凝肌膏这殿里可有?”
白芷快速地瞥过太后的手,只见她左手的食指红肿了一块。
太后连忙用衣袖掩盖好,笑道:“天气真真是太冷了,一时忘了捧着汤婆子,立马就生了冻疮。”
冻疮,又怎么会是红肿的呢?
白芷心下了然,并不说破,恭顺道:“就在偏阁那边,奴立马去取。”
说着便起身,往偏阁的方向走去。
可她快要走到门口之时,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来,却看到太后一眨一瞬地,盯着那吃剩的笋泼伊面出神。
神情是既落寞,又寂寥。
……
翌日,拂云殿的寝室里,柴珏大梦初醒,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脑子混沌得如同被灌满了铅水一般。
“好……好累。”
他皱眉轻呻道。
“咳,咳咳!”
喉咙似有痰,他忍不住一连咳了好几声,却丝毫没有缓解不适。
——“没事儿吧?”
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柴珏想也没想,如往常那般顺口答道:“还好,只是……今日官学的课我大概去不了。”
乐琳一边削着一个梨子,一边回道:“官学的课,去不去都没差。”
“所以你总不去,”柴珏皱眉,又咳了好几下,劝喻道:“官学不是你家的私塾,你莫要这般我行我素。”
梨子的皮都削好了,乐琳切了一小块下来,放入自己口中。
嗯,清甜爽脆。
她又切下一块送入柴珏口里。
水分充盈的梨子,让他干渴了一整晚的喉咙舒服了不少。
直到这时,柴珏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乐琳叹了口气,反问道:“你这拂云殿是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么?我不能来?”
想起昨天和今日,那个拂云殿的总管宦官费斌都一副不情不愿、找尽借口不想她进来的样子,乐琳便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可能有秘密?我是这样光明磊落的人。”
乐琳在他昏睡的时候,早已打量过这拂云殿,确实也是没有异样,故而更加对费斌的行径感到不解。
柴珏又问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过了一点。”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柴珏惊呼道:“你又没去官学了?“
乐琳扶着柴珏半躺了起来,又倒过来一杯茶,递给他,才悠悠说道:“没有旷过课的人生,实在有点不完整呢。”
她的前生莫说旷课,连上课走神也不常有。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回过头来,却发现整个青春都是一层灰蒙蒙的颜色。
除了读书,只有读书。
“旷课?”
柴珏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乐琳说:“旷课、逃课、翘课,随便你怎么称呼,反正就是该上学的时间不去上学的意思。”
“你怎么这般理直气壮?”
柴珏口渴得很,不一会便把杯里的水喝光了。
乐琳替他又斟满一杯,才回答道:“我又不去做官,学这些又什么用?平白浪费我时间。”
柴珏正喝着一口水,听了这话,惊讶得快要咽着,咳了好几下,才理顺气。
他皱眉问:“你不打算入仕?”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并不入仕()
乐琳替柴珏又斟满一杯,坐到床边喂他喝了几口,才回答道:“我又不去做官,学这些又什么用?平白浪费我时间。”
柴珏正喝着一口水,听了这话,惊讶得快要咽着,咳了好几下,才理顺气。
他皱眉问:“你不打算入仕?”
“不打算。”
乐琳答得斩钉截铁,又站起来四处张看,想要找些东西来吃。
柴珏连忙爬起身来,想要抓住她的手,让她留步细问。
可他起来的一瞬间,脑袋一片昏眩,差些儿几乎伏跌在床边。
“诶!”乐琳连忙回来扶着他,轻轻呼喝道:“你病还没好就不要乱动,省得入了风又更严重些了。”
柴珏只抓住她刚刚说的话不放:“你不入仕?”
“我方才已经回答你了,不入。”
“为何?”
“没有什么为何不为何的,不入就是不入。”
乐琳张看了好久,才发现一旁紫檀木镂空雕蝙蝠纹的高脚小柜里,放了一些梅子干,隐约还似是放了些榛子。
她连忙打开那柜子,把这些零嘴都拿出来,生疏地剥开了一个榛子,尝了尝,味道还算不错。
她又再剥开一颗,递给柴珏,柴珏看着放在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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