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城-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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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72章　莫利疗养院：来客（）　
“没错，就是世界的本原……”冯好像突然提起了兴致。

　　　　“这些数据与世界的本原有关？那是什么意思？”秦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这次，冯倒是没有任何不高兴的表示，反而很和善地解释道：“本原就是本原啊，你也可以说，就是它本来的样子。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说，世界的本质……”

　　　　“世界的本质……世界的本质……你们说，那是什么？”冯慢吞吞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像梦游一样，逐渐陷入了沉思。

　　　　“这是个哲学问题，对吗……？”奎尼希望能够把冯的话题重新拉回来。

　　　　“嗯，这年头，人们早对哲学失去了兴趣……我们不需要哲学家那样的讨论，我们需要的是——解码！还原！”冯重新又激动起来。

　　　　“你觉得这不是哲学话题？”

　　　　冯严肃地看着奎尼，说道：“世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我一句话就能回答你，但是那样的答案，对你没有任何意义。什么是世界的本质？你只要掌握了这个本质，就可以由它向外推导，最终理解整个世界……但是你们想要的，并不是这个推导的起点，而是经过推导之后，得到的那一整套东西——”

　　　　冯停顿一下，发现奎尼神情专注地盯着他，显得非常满意，又继续说道：“嗯，对了，我考虑到，你们两个智力有限，理解力也非常有限，如果我把道理讲得复杂难懂，你们可能理解不了……所以，你还是跟我的几位朋友聊一聊比较好……”

　　　　冯说到他的几位朋友，这让奎尼与秦觉得十分费解。两个人等着冯进一步解释，冯却突然停了下来，旁若无人地沉思起来。

　　　　就在冯的视线转向壁炉的工夫，在他身旁的座位上，突然多出两个人影，让奎尼和秦吃了一惊。

　　　　秦和奎尼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全息影像系统虚拟出来的人物。

　　　　尤其是，虽然这两个人坐在那里，神情闲适，姿势也很放松，看起来跟真人没什么差别；但是，在他们坐下的位置，长沙发的软面料上，却连个皱褶都没有。

　　　　“我想，这两位，就是您刚才说起的朋友吧？”奎尼对冯说道。

　　　　“——哦哦，你们来了……”冯好像这时才发现新出现的两位访客，于是对这二位说道，“对了，你们来给他们两个讲一讲，什么叫做‘信念体系’？”

　　　　“‘信念’，这个词不用我解释吧？你们注意，我说的是‘信念体系’，也就是说，这不只是一条信念而已，是许多条信念，形成了一个体系。体系中的各条信念之间，并不是各自独立、彼此没有联系、杂乱地堆放在一起。相反，信念与信念之间，是彼此相互联系的、连贯的、一致的，在很多时候，它们之间甚至是环环相扣的，如果其中的一个环上出了问题，那么其他的环也会出问题……这就像是一幅游戏拼图，每一条信念就是其中的一块拼板，只有所有的拼板都被拼到了合适的位置，你才能看到完整的图画……你们明白吗？”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今天又要讨论吗？”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可是他们两个并不明白啊！”冯指着秦和奎尼二人说道，然后他又对新来的两人说，“还有，我说过你们，你们这样可不好……你们每次来，都这样静悄悄地，连个招呼都不打，这对我的心脏可是有害的。”

　　　　新来的这两位客人，一位正值中年，另一位则是年长得多。

　　　　中年的那位男子，披着一头淡金色的卷发，方脸型，高鼻梁，眼角嘴角挂着些严肃的皱纹，轮廓分明的面庞上，透出一种孤傲的神情。

　　　　而年长的那一位，则是额头饱满，眼窝深陷，头上的短发，与脸上的大络腮胡，连成了一片；脸上的皱纹很深，但是从中却透出笑意。

　　　　这两人，身上的服饰都有些特别。

　　　　年轻者身着正式长袍，更显严肃；而年长者则在身上披了一件宽大的罩衫，罩衫的布料斜在胸前系扎着，一端在肩上，一端系在另一侧腋下，样子倒也十分洒脱。

　　　　只是，他们这样的打扮，显得两人仿佛来自不同时代，与奎尼他们相比，更是格格不入，反差极为强烈。

　　　　听到冯开口抱怨，年长的那位说道：“羽毛相同的鸟，自会聚在一起……我在思考的时候，从来不喜欢受到别人打扰，所以，我推想，你也不想受到打扰……”

　　　　冯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今天我们有两位新朋友，他们是……”

　　　　冯侧过身，一只手指向奎尼和秦，像是要为他们作个介绍，但是思绪却突然中断了。

　　　　“我们是——”秦正要自我介绍，冯却好像一下又把中断了的思绪拉了回来，“……新朋友，这两位，是新朋友……”

　　　　听到冯用一句话作了总结，那两人倒是也不介意，而是态度友善地冲着秦和奎尼点了点头。

　　　　“他们想了解什么是世界的本原，”冯说道，“但是他们却不清楚，自己的‘信念体系’是怎样的……如果他不了解，他自己有哪些信念，这些信念又是怎样彼此结合，成为一整套体系，那么，关于世界本原，他又怎么能够接受一种全新的观点呢？”

　　　　那名身披罩衫的年长者说道：“这个倒是不难……那我就给他们讲一讲，我的那些信念，是怎么一条一条彼此结合，成为一个严密的体系……虽然在这个信念体系里，包含有几千条信念，但是，它们环环相扣地结合在一起，彼此密不可分……你们可能会认为，我的这些信念，早就已经过时，但是，如果你们能够理解，它们是怎样在逻辑上彼此结合，显然会有很大的好处……”

　　　　“嗯，这是我们最感兴趣的……”冯点头说道。

　　　　于是那位年长者滔滔不绝地说道：“你们也知道，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我们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地球是静止不动的；宇宙万物是由土、水、气、火和以太五种基本元素构成，而地球本身主要是由土元素构成；每一种基本元素都有自己的本质属性，每种基本元素所能够产生的所有外在表现，都是源于它的这个本质属性；五种基本元素的本质属性都会反应在它们的运动方式上；土元素具有向宇宙中心运动的倾向；假如没有‘动力源’的作用，静止的物体将一直保持静止……”

　　　　（本章完）

第173章　莫利疗养院：信念拼图（）　
随着年长者把这些观点一条一条列举出来，秦和奎尼也觉得越来越惊讶。显然，坐在冯旁边的这两个虚拟角色，被系统设定为来自古代，而并非只是装扮不同那么简单。

　　　　这也就是为什么，年长者提到“在我生活的时代”，而他所说的一切，完全脱离生活常识。

　　　　这时那年长者继续解释道：“你们可能不太明白，我所说的‘动力源’是什么意思……所谓的‘动力源’，有两种含义。一种含义是，外力推动，比如，我用手推动桌上的这个杯子；另一种含义就是，指某个物体会向着它自己在宇宙中的‘本来位置’运动，我们把这种运动叫做‘自己运动’……”

　　　　这时，年轻人在一旁含笑不语，于是年长者说道：“我知道，在你们看来，我刚才说到的这些信念，没有一条是正确的。但是，在我那个时代，相信这样的信念，却并不可笑。要知道，在我那个时候，地球处于宇宙中心的信念，有最好的科学数据作为支持……”

　　　　“我可没有觉得这样的观点可笑……”年轻人答道，“在后来者眼里，我的观点不也是一样可笑？难道我不明白这一点？”

　　　　这时冯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讨论的，不是某一条信念是对是错，而是要理解，信念之间如何形成逻辑体系……”

　　　　年长者点点头，迅速重新回到原先的话题：“是的……我所说的这些信念，它们确实是相互联系的。

　　　　“比如，当我们说到‘地球是宇宙的中心’，我们自然就会想到‘地球主要是由土元素构成’，同时还会想到，‘土元素有向宇宙中心运动的趋势’，这三者的说法可以很好地结合在一起，相互进行解释。

　　　　“同时，这三个信念又可以与另一条信念结合在一起，‘假如没有‘动力源’的作用，静止的物体将一直保持静止’，换句话说，只有在外力推动下物体才能运动。

　　　　“可以推理一下，因为土元素一直向宇宙中心运动，最终被挤到宇宙中心，构成了地球，这时，地球将处于静止状态，原因是没有力量能够推动它。

　　　　“而这里所提到的，恰恰又是我们之前所说的另一条信念：‘地球是静止不动的’……

　　　　“如果你们还想深入思考，你们会发现，我刚才分析过的这几条信念，每一条都与剩下的两条信念关系密切，这两条信念是，基本元素具有各自的本质属性，这种本质属性决定了物体运动的趋势……”

　　　　年长者讲述的时候，话说得非常慢，像是故意为奎尼和秦留下思考的时间。

　　　　当他停顿下来的时候，旁边的年轻人说道：“你们一定要按照这个思路，仔细地想一想……这个推理的过程，确实需要耗费一些脑力，但是，那会非常有意思……”

　　　　这时冯也说道：“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这些信念，就如同智力拼图，是一个连贯的、一致的信念体系……体系中的每一个信念，就像智力拼图的一块拼板，每一个信念，都与它周围的信念相互结合，最终连成一张大大的图画……”

　　　　年长者又说：“‘智力拼图’，‘信念拼图’……这个比喻不错，很形象，我也用它作为例子……你们看，有些信念与其他信念发生的联系较少，可以看成是位于拼图边缘位置的拼块，即使对其进行调整，对拼图其他部分的影响也比较小；但是有些信念的地位则比较重要，这就好比位于拼图中央位置的拼块，如果它的内容发生变化，与它相关的众多拼块都要相应进行调整……

　　　　“那么，在我刚才提到的信念体系当中，哪个信念位于信念拼图的中央位置？

　　　　“嗯，即使我不说，你们一定也猜到了，在这当中，最为核心的信念就是——地球静止不动，并且它是宇宙的中心。这一条信念，在这一幅智力拼图中，居于中央位置，并且，可以说，它是最最重要的一块拼块……

　　　　“因为，如果对它进行调整，就要对整幅智力拼图，都要做出调整……于是，整张图画的内容，就会为之发生改变，那样一来，整个信念体系也就完全不同了……”

　　　　年长者停了下来，而冯则继续说道：“但是，对于中央位置的拼块进行调整，那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后来有很多科学证据表明，地球不是静止不动的，它也不是宇宙的中心，它其实是在围绕着太阳不断运动……”

　　　　冯说着，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年轻人，说道：“当然，这样一个全新的信念体系，这属于他所在的那个时代……”

　　　　然而年轻人只是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你们知道吗，为什么说它是全新的？”年长者赞同道，“因为它的核心信念，与我刚才所说的，完全不同。地球是运动的！这样一来，其它所有的拼块，几乎都要相应地发生变化……这个转变，那可是相当剧烈的……这一点，你们可以听一听他是怎么解释的……”

　　　　那位年轻人听年长者提到自己，有些不太情愿地说道：“这有什么好讲的呢？我随便就可以给你们举出几条例子……这些内容，你们应该都很清楚……”

　　　　但冯带着些命令的口气说道：“你还是详细说一说……”

　　　　于是那位年轻人说道：“具体的例子有很多啊，比如，地球绕地轴自转，同时又与其他行星一道，在椭圆轨道上绕太阳运转；

　　　　“再比如，宇宙中的基本元素有一百多种，构成行星、恒星的基本元素是一样的；

　　　　“还有，物体的运动是因为外力的影响，地球上物体的运动规律也适用于行星和恒星……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的……

　　　　“而且，对于它们之间，是以什么样的逻辑联系起来，我觉得，真没什么可说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两个——这些内容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只是最最简单的生活常识？所以，我们不用向他们解释，他们也会确信，这些信念之间，是相互联系的，而且它们是连贯和一致的……”

　　　　（本章完）

第174章　莫利疗养院：小云彩（）　
年长者、年轻人和冯，带着询问的表情，一起盯向奎尼和秦，于是奎尼不得不承认，对他来说，这些内容，确实就是不言自明的真理。

　　　　“真理！你们听到他的说法了吗？”冯突然高声说道，“真理！他认为这就是真理！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这些信念，有可能全是错的！”

　　　　年轻人冲着冯摆摆手，像是要制止冯这种嘲笑似的大惊小怪。

　　　　他说道：“这有什么奇怪？”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年长者，说道，“就拿我们两个来说，到了我所在的时代，人们回想他当年的那个信念体系，无一例外都会觉得，哦，他的那些信念，错得多么古怪离奇！

　　　　“但是，你们别忘记，在将近两千年的时间里，面对这些错误信念，人们一直认为，只有这样的信念体系，才是正确的，才是符合常识的！

　　　　“原因非常简单，因为，这些信念，在他的那个体系里，构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整体。直到后来，新的科学证据出现了，证明了某个信念是错误的，而这个错误信念，在原来的世界观拼图中，恰恰位于核心位置……

　　　　“但是，在这些证据出现之前，甚至是在证据出现之后的很长时间，无法理解新的信念体系，那也非常正常……

　　　　“比如，你从窗户向外看，能看到地球在运动吗？为什么要说地球在围绕太阳运转呢？你手中的篮球投出去，它是不是总会落地，并且最终停止滚动？你有没有见过一直运动着的物体？那么，为什么要说，运动的物体没有外力作用会一直运动？

　　　　“我说这些，就是想要说明，新的信念体系，尽管更加正确，却与人们日常生活中得到的经验和常识，并不相符……站在他们的角度，把这些信念看作真理，又有什么不对呢？也许再过几百年，后世的人们看待我们这个世界时，同样会觉得，它实在是光怪陆离？但是，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他们做出这样的判断，却没有任何问题……”

　　　　“嗯，也有道理……”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们之所以选择相信某个信念，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它们能够与某个相互联系、环环相扣、连贯且一致的信念体系相符合，这才是我们今天说到的重点……至于有没有足够的科学证据支持这个信念，那倒不是特别关键……”

　　　　“没错，”年轻人对冯说道，“你所说的，全新的信念体系，他们还一时无法接受，那也是因为，他们希望能够看到更多的科学证据，能够支持这些信念……”

　　　　“证据，证据！科学证据！！你们不停地说起这些！难道现有的证据还不够吗？即使没有这些证据，我的信念体系也是无懈可击的！”冯突然莫名其妙地发起脾气。

　　　　“你先不要乱发脾气……”年长者笑着劝说冯，“你所说的证据，我们不是还有一位老朋友没来？支持新体系的证据，到底是不是充分，我想他比我们几个更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