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城-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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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地，两人逐渐顾不上彼此交谈，都只是弓着身子，气喘吁吁地盯住各自脚下，全神贯注地向上攀爬。

　　　　越往峰顶走，周围也变得越加寒冷，若是因为攀登艰难想停下来歇上一歇，那弥漫着的雾气立刻就将一股寒意刺入骨髓。慢慢地，两人的发梢眉角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甚至连衣角、袖口，在沾过那雾气之后，也都冻得硬梆梆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处小小的石头平台，两人这才终于有机会歇歇脚。

　　　　曼儿仍然顾不上说话，只是不停地搓着冰冷的双手。

　　　　萧洪抬头向上看去，上方的山路雾气更重——说是雾，其实倒更像是一大团细若浮尘的冰晶，飘在半空，把山路所在的位置完全包住。在这样的寒雾笼罩之下，别说山路，整个山体都已难辨轮廓，更不可能看得到峰顶的位置所在。

　　　　曼儿顺着萧洪的目光方向，也向峰顶的位置看了一眼，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萧洪与曼儿脚下的这处平台，面积并不大，不过两丈见方，也是盖着厚厚的积雪。在这平台靠山一侧，山石上有一块平平整整的位置，似是被人凿出石碑一般。萧洪与曼儿走近一看，那上面隐约刻着几个大字——“援天梯”。

　　　　再细看，大字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但是字迹模糊，几乎无法辨认。萧洪伸出手，顺着字迹的笔画，认真地将积雪浮尘抹去，这才勉强认出，那行小字写的是——“先天……，乃……，择一行之，莫旁骛，……”。

　　　　萧洪颇显为难地思索了半天，也不明白这行小字到底是何含义。

　　　　“这‘援天梯’，恐怕就是往前这段山路的名字吧。”萧洪说道，“‘援天’，是说这段山路险要难行？那么下面这行小字说的又是什么意思？看起来，这像是要告诉我们，如何才能通过这段山路。只是这段文字偏偏让人看不清楚……”

　　　　曼儿也试着猜测，但是仍然一无所获。两人决定再往上方走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往上不远，两人便被那团浓重的冰霜雾气彻底包住了。眼前的山路更为陡峭，已经不再是之前看到的普通石板路，而是一段石梯。

　　　　“援天梯”，果然说的就是这里。

　　　　石梯的最初几级台阶仍然是由石板砌成，再往上，台阶就都直接凿在陡峭的崖壁上，上下的角度近乎垂直。萧洪上前试了一试，台阶很是牢固，承住攀爬者的重量毫无问题。但是，那台阶上不只是有厚厚的积雪覆盖，而在那积雪下方、崖石表面，还实实在在地结上了一层坚冰，于是，每一处都变得溜滑无比，难以立足。若是一步踩脱，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萧洪叹道：“这里往上，也不知还有多远，实在是太险要了！”

　　　　曼儿却很坚定地说：“既然到了这里，我们自然应当尽力一试。”说着，从身边取出一把外形小巧的匕首，想用它凿去那石阶上的坚冰。

　　　　萧洪见状，也将自己身边带着的那把曲形短剑取了出来。“这个可能还更好用些！”萧洪说道。

　　　　曼儿见这短剑如此精美，想着用它削凿冰雪，难免碰到下方的崖石，或许会伤到锋刃，不由有些舍不得。

　　　　萧洪却不觉心疼。他自知这必是一件宝物，也有心用它一试。

　　　　这把短剑果然是锋利无比。只要随手往前轻轻一削，那石阶上的坚冰，立刻碎屑四溅。一连削出几级石阶之后，萧洪抽回短剑来看，上面并无半点痕迹。

　　　　萧洪仍是心中好奇，随即抬手向着石阶砍了一剑。这一下，金石碰撞，火光四溅。可等萧洪再察看时，不只这短剑毫发无损，那石阶上也是连个白印也没有。

　　　　萧洪不由啧啧称奇。

　　　　就这样，两人沿着这“援天梯”，每用短剑开出一处落脚的地方，就小心翼翼地向上爬高一级。

　　　　也不知走了几百级台阶，萧洪突然停住了脚步，手上的短剑也放下了。

　　　　这时，两人身边霜雾缭绕，除了眼前的悬崖、石阶，四周、头顶和脚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曼儿此时已是疲惫之极，见到萧洪停下脚步，也忙借机喘歇。

　　　　“哎！”曼儿叹道，“也不知往上还有多远？这石梯叫作‘援天梯’，难道真的要一直通到天上去？”

　　　　“这石梯没有尽头！”萧洪回答说，“因为这是在兜圈子！”

　　　　“兜圈子？”曼儿听了十分惊讶，几乎以为萧洪是糊涂了，“我们沿着这石梯直往上走，又怎么会是在兜圈子呢？”

　　　　萧洪颇为确信地答道：“我们前进的方向是没有变，而这脚下的石梯，却是在不停变着的！”

　　　　曼儿听了更是惊讶，刚要再问，萧洪却示意她道：“我们先往下走，回到刚才那片平台，然后再想办法。”

　　　　虽然之前爬过的几百级石阶，每一步都是异常艰辛，曼儿此刻却没有什么怨言，不声不响地小心向下退去。

　　　　没想到，萧洪与曼儿二人往下这么一退，却只退了二十三十级台阶，就回到了平台上。

　　　　这一来，曼儿已是心中信服，知道萧洪所说的“兜圈子”，必是有他的根据。

　　　　两人在平台上歇了一会儿，曼儿这才问起萧洪，如何发现这石梯有问题。

　　　　萧洪说：“每向上一步，我都将石阶上的冰雪除去，你可发现这露出来的崖石有何异常吗？”

　　　　“嗯，我是有些发现的！”曼儿立刻回答道，“这些石阶并非完全一样——有的石阶，就是完整的一块崖石；有的石阶，崖石会在中间断开……”

　　　　“嗯！你也注意到了！”萧洪点头补充道，“你看，这石阶都是从山崖上凿出来的，而这石阶中间的缝隙，又是这么整齐，这一定是故意留出来的！”

　　　　（本章完）

第77章　再入梦境：石阶（）　
“留下这样一道石缝又有什么意义呢？”曼儿也思索着。

　　　　“嗯，”萧洪又说道，“我开始时也并未在意。只是后来随着我们往上走，我发现，这完整的石阶和有缝的石阶，两者的出现是有规律的……”

　　　　“嗯，有什么规律？我只觉得这些石阶一会儿是有缝隙，一会儿又是没缝隙，没觉得它有什么规律啊？”

　　　　“有的！”萧洪非常肯定地说道，“只不过，需要你把这有缝无缝的顺序，连续记录很长一段，才能发现其中的规律……刚才，我注意到石阶排列存在规律之后，就想挑个台阶做上记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那石阶的崖石实在太过坚硬，短剑砍上去连个痕迹都不留，我就只好挑了个有缝的台阶，在那石缝中塞了点东西……后来，我在‘援天梯’上站住，就是因为我发现，那块被我塞了东西的石阶，又一次出现了……”

　　　　“又出现了？”曼儿睁大了眼睛，“可是，我们是一直在往上走着啊？难道是这块台阶又移到了我们上方？……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我们脚下的石梯一直都在变化？”

　　　　“嗯，就是这样。”萧洪点点头说，“一开始我也没能想到这一点——因为，凡是我们走过的石梯，那上面的冰雪都是铲过的，谁能想到，它又会重新被冰雪覆盖，再次出现在我们前方？就是因为这个，害我们白白往上攀了这么多级……”

　　　　“啊……这谁能想到呢？”曼儿也重复了一句。

　　　　“如此说来，”萧洪转头看向那写着“援天梯”几个大字的石碑，“这‘援天梯’确实有些门道，我们必须先想想清楚，然后再往上走，不然怎么都走不过去的！”

　　　　“嗯！”曼儿虽然身上寒冷，但是振奋精神，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再坚持一下，一定能找到办法过去的！”

　　　　萧洪意识到，这平台虽然比不得“援天梯”上霜雾弥漫、寒气逼人，但二人一但在此处停歇，身上很快就会寒冷难耐。于是他连忙解下御寒外套，交给曼儿披上。

　　　　曼儿追问萧洪：“你刚才说这石阶有规律，到底是什么样的规律？”

　　　　萧洪没有正面回答曼儿，而是手持短剑，弯腰在平台的雪地上划了起来。

　　　　他按着记忆中的顺序，有的地方划上一长横，有的则并排划上两个小短横，很快就将那些石阶都标记了出来。

　　　　曼儿知道，这是萧洪早就将这些石阶的顺序都记在心间，但是随着萧洪标记的石阶数目越来越多，曼儿不由暗自惊讶。等萧洪全部画完，曼儿在心中数了一数，两种台阶的总数，一共竟有二十四级！

　　　　“二十四级台阶？有这么多？！这么长的一排，你应该不会记错顺序吧？”曼儿轻声问道。

　　　　“不会！”萧洪非常自信地回答道，“我向石缝中留下记号时，就已经注意到这个排列次序了，有了记号之后，我又验证了一遍，所以顺序不会有问题。”

　　　　“可是，把这个次序记下来，又有什么用呢？”曼儿把雪地中这些痕迹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还是没有明白萧洪的用意。

　　　　萧洪指了指那“援天梯”石碑上的小字，说道：“你想想那行字，写的是什么？我觉得那就是告诉我们应该怎样走这石阶。”

　　　　“那上面的字迹又不全……能连得起来的字句，就是‘择一行之，莫旁骛’……”曼儿看看地上，又抬头看看刚才爬过的石梯，试着猜测道，“这石阶一共分为两种……‘择一行之’——莫非就是让我们选定一种石阶，然后就只走这种石阶？”

　　　　“嗯，”萧洪微笑着说，“就是这个思路，只是答案还不正确。”

　　　　“哦？你是说，确实应该把某些石阶选出来，对不对？”曼儿眼睛一亮。

　　　　“嗯，我想‘择一行之，莫旁骛’就是这个意思。”萧洪一边点头称赞，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讲给曼儿听，“你看，这断与不断两种石阶，显然可以分别代表两种不同的情况——可问题是，如果只有这两种情形可供我们选择，又何必要用二十四级台阶作为一个循环呢？”

　　　　“两种台阶难道不就是代表两种情况？多少台阶循环又有什么关系？也许这两种台阶就是任意出现、任意排列的呢？”

　　　　“不对，”萧洪摇摇头说，“在这里，二十四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数字，它说明这些台阶所代表的选择，不止两种……”

　　　　“哦？这个数又有什么特别？”

　　　　“你想啊，如果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单独去看，当然是只有断与不断两种选择。可如果把相邻的两级台阶看成一个整体呢？”

　　　　“嗯？什么意思？”

　　　　“就是说，当两级台阶连在一起时，两级完整的台阶在一起是一种情况，两级有缝石阶又是一种情况，先是完整的又是断开的是一种……”

　　　　“先是有缝石阶、然后是完整石阶又是一种！一共四种情况！”曼儿反应很快。

　　　　“对！可是，要把这四种情况表示出来，也只需要八级石阶就够了……”

　　　　“可是现在一共有二十四级……”

　　　　“所以就要把相邻的三级石阶连起来，看成一个整体。这样一来，总共就有八种情况，而要想把这八种情况全部表示出来，恰巧是需要二十四级台阶！”

　　　　“等一下，让我想想……一种情况是，三级石阶全是完整的……”曼儿试着像刚才一样，把几种情况全都列举出来，但却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混乱。

　　　　“这个其实很容易，也就是二进制嘛。这相当于是，二进制下，一位数字最多只能表示两种不同状态，二位数字最多可以表示四种不同状态，而三位二进制数字，就可以表达八种……”

　　　　“‘二进制’？那是什么……”曼儿困惑不解地看着萧洪。

　　　　“‘二进制’就是……嗯，它的意思是……”萧洪一边在想，要怎么给曼儿解释这个词的来历，一边拼命地思索着，这个词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个词？

　　　　（本章完）

第78章　再入梦境：先天八卦（）　
“行啦！”曼儿看到萧洪茫然无措的样子，连忙打断他道，“别瞎想啦！”

　　　　萧洪正是想得出神，被曼儿这样一叫，仿佛突然意识到曼儿的存在似的，双眼同时一亮。“哦！我……”萧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行啦！别解释啦……”曼儿又一次说道，“我看啊，你自从这次受伤闭关之后，就总是怪怪的……”曼儿说着，轻声笑了起来。

　　　　若是曼洛此刻能有办法实时地看到奎尼的梦境经历，他一定正在担心，怕奎尼就要从这梦中意外醒来。因为奎尼正在苦苦思索的所谓“二进制”，与这“洞天福地”之中的梦境环境，其实并不直接相关；如果奎尼继续深究下去，就会发现这其中的矛盾之处，他那受到抑制的“环境意识”也会因此而觉醒。

　　　　只是因为曼儿及时打断了萧洪，同时又将他这奇怪念头归咎于“闭关”之后的种种变化，萧洪才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萧洪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再向曼儿解释。

　　　　曼儿却又是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其实也大概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在这些石梯台阶中，虽然看起来只有两种石阶，但是却有更多的走法可以选择……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要从这些可能的选择中，选出一种……”

　　　　“嗯，这些选出来的石阶，就是我们能走的，否则就要避开……”萧洪点点头说道。

　　　　“嗯，你让我再想想……”曼儿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萧洪在雪地中划下的那些记号，思索着，“平时我们说到两种相对的情况，常常会用‘阴’和‘阳’来代表，我看你划下的这些痕迹，倒是与那‘八卦’之中的‘阴爻＇yáo＇’和‘阳爻’非常相像呢！”

　　　　“‘阴爻’和‘阳爻’？”

　　　　“嗯！是的！”曼儿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猜你可能是不记得了？这‘八卦’之中的各种卦象，就是由这‘阳爻’和‘阴爻’共同组成的啊！你看，像你地上画的这些记号，代表完整石阶的，那一笔连通的形状，正是‘阳爻’的表示方法；而由两个小短横构成，代表着中间断开石阶的，恰巧就是‘阴爻’……”

　　　　“你说的‘卦象’，是用‘阳爻’和‘阴爻’组成……”

　　　　“你想问是怎么组成的？对吧？”曼儿说着，从萧洪手中接过短剑，也在雪地中划了几划，“你看，”曼儿说道，“像这样，三条长横上下排列在一起，也就是三条‘阳爻’并列，就叫做‘乾卦’；而像这样，三条‘阴爻’上下排列，其实也就是六条小短横排成三行，就叫做‘坤卦’……而这样的卦象，一共有八种，所以称为‘八卦’……”

　　　　“哦……”

　　　　“其实，要想把这‘八卦’的所有卦象都记住，也不困难，因为这是有口诀的！”曼儿向萧洪解释说，她所说的这几句口诀是：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gèn＇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xùn＇下断。

　　　　曼儿指着地上画着的乾坤二卦说道：“‘乾三连，坤六断’，这不难理解，就是地上画的这样，三爻全连，就是乾卦，三爻全断，就是坤卦。至于‘震仰盂，艮覆碗’，其实说的挺形象的，你看……”

　　　　曼儿说着，又在地上把那“震卦”画了画。

　　　　她先在上方画了两个阴爻，又在最下方画出一根阳爻，“阴”、“阴”、“阳”三爻自上而下排列。只不过，这一回，她把那构成阴爻的两个小短横，画得短小且分列左右两边，这样一来，加上最下方的那根阳爻托底，那形状倒颇像一只开口向上的水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