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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的亡灵契约者-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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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应该是没有手的,但向天发散的枝干细枝确实在向前方弯曲。

    树根像蛇和触角一样扭动,粗的像蟒蛇,细的像蚯蚓,那些树根根须协同合作,在树身苏醒后很快拔起,抖落大块泥土的同时成为脚,让树精像蜘蛛一样前进着。

    “究竟它们要跟多久?”比起湿滑泥泞的道路,亚瑟更不满现在奔跑的原因。

    如果不是维特阻止,他早就把那些树精砍成木柴,用来做火把烧。

    “也许砍死一个它们就不追了!”

    “不行!树精是大自然的使者,是和平的象征!”维特再次扭头,看到亚瑟不满但忍耐的表情。

    他不知道亚瑟还能够忍耐多久,他也不知道他们的体力能够维持多久。

    越过气喘奔跑的少年,维特看向后方,他不得不承认,在迷离的暗夜,被大量张牙舞爪般伸展着枯枝的树精追逐,确实十分恐怖。

    偶尔可以看到绿色的火焰从一只树精中飘出,那只树精立刻恢复成正常的大树,当那绿色火焰飞入另一棵树后,几秒内那棵树的躯干就浮现出眼睛与嘴,树根开始从地下钻出,从树变为树精,然后继续追逐。

    维特边跑边道:“我和你说过,就算砍坏树也没用!树精是没有实体的精灵,它们靠寄宿在树里生存,你砍掉一棵,它们会寄宿到另一棵去,我们身处森林,到处都是树,哪里砍得完?”

    亚瑟马上回:“可你也说过,树精会在入冬时进入冬眠状态,春季苏醒,那现在追我们的这些树精是怎么回事?失眠睡不着吗?”

    就像因为地精造成的震动导致摔倒丢鱼时一样,亚瑟有些气急败坏,他恶狠狠地瞪那些树精,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让这些珍贵罕见的生灵疯狂地追逐他们。

    “这确实太诡异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维特观察那些树精,它们的形态没有什么特殊,和普通的树精一样。

    树精是温和的生灵,它们和朝露,彩虹,矿石相同,在大自然中自然形成,在感受不到威胁的地方,以它们自己的方式安静存在,偶尔为得到更好的养分,它们会驱使寄宿的树移动,但移动的距离和时间都很短,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长时间奔跑了。

    维特怎么都理不出头绪,因为自身特性而被称作和平使者的树精怎么会追赶它们?究竟它们想得到什么?

    打不能打,逃逃不开,愤怒让亚瑟在气喘中咬住下唇,不知道幻想多少次大喊“我不跑了”然后转身拔剑的情景。不过理智还是让他不断翻越杂乱矮丛,扒开伏击般丛生的枝杈尖刺,偶尔有泥溅到脸上嘴上,他像是发泄愤怒般用力抹去。

    奈音看亚瑟发狠的动作又是担心又是难受,她愿意做任何事分享主人的劳累,可现在除了不成为拖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和同伴一样不解这些本属温和安静的生灵为什么会追逐他们,回想几小时前,他们还在晚霞的照耀下悠闲休息。维特观察地精的活动,亚瑟练习抓鱼,自己则腌制野菜。

    究竟异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临近夜晚温度下降,地精们纷纷潜回地下,亚瑟看到维特在拾捡什么,便走过去,蹲在人身边:“土?维特哥你捡土做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土。”没有抬头,维特继续在土块杂草间翻找着,他的目标是棕灰色的条状土块,每找到一块,他就会小心翼翼地捡起来,装进袋子里,“这是地精的排泄物,俗称地土,是珍贵的药材。”

    听到排泄物三字,亚瑟不禁皱眉,因为觉得恶心,他伸出舌头,像是要吐出什么一样,“不会吧,这种东西居然是药?有什么效果?是治疗什么的?”

    “是治”突然顿了下,维特抬眼看了看睁大眼等待答案的少年,很快别开视线,“治什么不重要,对我们来说没用。”

    “诶?维特哥居然不告诉我,这可是反常。”快速眨眼后亚瑟看向坐在篝火旁的少女,“奈音!奈音!维特哥不告诉我地精的排泄物是治疗什么的,你知道吗?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地精的排泄物?啊那个”与维特对看一眼,奈音尴尬微笑,“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是用来治疗常见病的,亚瑟不需要知道哦。”

    “你们都知道的事不告诉我,我不高兴!”分别冲奈音和维特吐舌做鬼脸,亚瑟摆足了不爽的表情架势。

    维特将一个小号的空袋子塞到亚瑟手里。

    “你也一起找,看清楚,是这种棕灰色,混有细小银色晶体的条状土块,别和普通的土弄混了。虽然对我们来说地土没有用,但是可以卖钱,像这样的一小块地土,就能卖一千丁克左右,要是能找到许多,说不定能换够买一只哔咕的钱。”

    “真的?”一听到能卖钱换哔咕,亚瑟顿时兴奋起来,撅起屁股认真寻找,将维特和奈音共同隐藏的秘密忘在脑后。

    在亚瑟看来,他们不愿说的一定是自己不需要知道的,需要知道的时候一定会知道,这是少年对自己和同伴的双重信任。

    两个袋子捡满的时候,奈音也做好了晚餐,少女带着甜美笑容,招待辛苦劳动的同伴。

    看到笑着递来面包和野菜汤的奈音,维特想起母亲,每次她也是这样,笑着将冒着腾腾香气的美味饭食端给自己。

    思念就是这样狡猾的东西,会被寻常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挑起,趁人毫无防备时突袭,钻入内心最薄弱的空虚部位,一旦占据就会迅速扩大,直到心口微微疼痛,才意识到原来是思念作祟。

    因为久违的思乡情愫,维特吃得有些沉默,亚瑟还是和以往一样狼吞虎咽。少年记忆中的母亲是从来不笑的,并且如果不认真吃饭,在餐桌上玩闹,那必会遭到母亲一顿毒打,然后被罚彻夜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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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你们想要什么!?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黑夜降临前,维特添加木柴加大篝火,奈音和亚瑟一起准备睡觉用的帐篷。

    其实按原计划,他们吃过午饭后就该继续前进,但计划被地精打乱,加上捡拾地土,和亲眼见到珍贵精灵后的梦幻感,他们决定在河边露宿,第二天再启程。

    就在月亮高悬,亚瑟和维特都渐渐感到困意时,林中突然传来树枝生硬拔起断裂,和土石翻滚的声响,在一层层递进的巨声中,透出不容阻挡的庞大势头,仿佛冲破界限,自黑暗深处冒出,汹涌来袭的滔天巨浪一般。

    面对突变三人顿时起身,飞鸟惊起的叫声和拍翅声加重不安的气氛,亚瑟摸上剑柄,维特拿出箭矢准备。

    破裂声响濒临边缘,维特举起篝火,三人紧张戒备,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篝火照亮的,是一张张干枯的,用木纹褶皱堆叠出的人脸,那些脸像是在哀嚎,仿佛一个个痛苦的老人,被困锁在树木中,想要挣脱干枯坚硬的树身。

    那些树即使面对最该害怕的火焰也毫不犹豫,或庞大或枯瘦的身躯以盘绕树根为支撑,向三人靠近。

    亚瑟惊讶道:“是树!树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树精,怎么可能,这样大数量的树精聚集移动简直是前所未闻!可这怎么可能!?”维特同样惊讶非常,“树精是隐藏自身的生灵,从来不会主动出现在人类面前,而且它们会在入冬时进入冬眠状态,春季才会苏醒,怎么它们竟然”

    “哈?树精?该不会是地精的亲戚吧,哈,真是惊喜。”比起有着老爷爷脸的大号土豆,眼下围聚过来的树精显然具有威胁性,亚瑟拔剑警戒,维特看到亚瑟拔剑连忙喊道:“亚瑟别!树精和地精一样都是珍贵的精灵!它们从不会伤害什么,实质上和普通的树没有多大区别!”

    维特刚说完,站在最前面的树精就突然伸出枝杈,本该坚硬的树枝此刻成为半硬的树藤,突然缠绕上一时大意的少女,并在抓住后将人举到半空,同时树枝缩紧,半空中传来痛苦的叫声。

    “奈音!”想也没想,亚瑟冲上前举剑就砍。

    树精虽然巨大,却好像没有任何防御力,亚瑟一剑劈下,树枝瞬间断裂。

    抱住奈音重回地面,亚瑟的声音已成为对战时的低沉:“这就是从不会伤害什么的珍贵精灵?”

    维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面对摇摆枝杈涌来的树精们,他知道单靠剑解决不了,而篝火也被树精满是泥土的根须踩灭,他们成为暴露在黑暗中的无知者。

    “跑!一定有原因导致它们的行动,先跑!”

    “为什么要跑?它们一点也不强,随便砍就能砍死。”亚瑟一边说一边将惊魂未定的少女挡在身后,他从来不喜欢逃跑。

    “亚瑟对不起,我没想到树精会它们其实是很温柔的。”抓拢有些破碎的衣服,奈音愧疚地说道,“维特说得没错,别伤害它们,我们先跑吧,也许可以发现它们这样做的原因。”

    “居然用温柔这种词,奈音你”话还没有说完,亚瑟就因为看到少女破碎的衣领,与胸口处的红痕,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亚瑟咬了咬牙,把剑收回剑柄,无奈地道:“好吧,先跑。”

    结束回忆,奈音看向少年的侧脸,她看到汗水一滴滴流下,看到明显的疲态,奈音又看向维特,看到维特的速度已经开始减慢。

    奈音知道,不能一直这样跑下去。

    她焦急地思考,已经跑了这么久,树精依旧在追赶,一点也没有要放弃的迹象,也许是时候动用能力,也许能有阻止树精,又不伤害它们的方法。

    “啊!”背包被丛生的树枝刮住,亚瑟下意识地回身去捡,“我的背包!”

    “亚瑟别去!”奈音大喊,维特听到亚瑟的声音回头看,一句“危险别去”还没来得及喊完,一棵棵晃动前进的黑影就扑向少年。

    当亚瑟意识到危险临近时,却因为脚下打滑,抱着背包摔倒在地。

    “亚瑟!”维特与奈音同时大喊,亚瑟半仰躺在地,双手还抱着背包,木纹堆垒出的老人脸如倾倒般逼近,那张脸扭曲着,嘴越张越大,像是扩张的树洞,容纳的只有深渊般的黑影,大张的嘴想要叫出什么,却只有粗糙木质摩擦的压抑声响。

    亚瑟看着那张恐怖的脸逼近,看着那大张的黑洞就要吞噬自己,他却没有拔剑。

    扑向自己的树精就在面前,嘴里的黑影已经接触上鼻尖,我要被吃掉了吗?亚瑟陷入被某种莫名感应牵引的状态中,就连最本能的拔剑反应都被压制。

    他看到树精嘴里的黑影就像墨水一样倾泻出来,但很奇怪,那墨水没有垂直流淌,而是变成黑雾,才脱离木纹大口就化为烟雾消失了。

    亚瑟想去找黑雾去哪里了,低下头却发现地面一片黑暗,他急忙抬头四处看,没有森林,没有天空,没有奈音和维特,什么也没有。

    整个空间就只有铺满黑色油墨的地面,和摇摆着枝杈的树精们。

    “这里是哪?”少年喃喃发问,就像早就知道不会得到回答,“这又是梦吗?”

    树精们的动作并不快,在这奇异的黑暗世界里,它们的动作更慢了。

    像是某种奇异的舞蹈或仪式般,亚瑟看着树精们包围自己,挥舞光秃秃的枝杈,想要抓住什么。

    但没有一只树精像抓住奈音那样抓住亚瑟,虽然它们看起来是那么拼命,可实际上它们没有碰少年。

    或者说,即便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它们依旧无法碰触到他。

    那一张张皱纹堆垒的脸看起来痛苦极了,如果它们真的有眼睛,现在一定在哭。

    亚瑟突然看出它们的痛苦,莫名感应得到证实,心中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对,它们在痛苦,它们在无声嚎叫,它们是在呼救!是在向我呼救!

    “你们想要什么?”少年急切起来,“你们想要什么!?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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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我不想吗?() 
突然,烈焰闪现爆裂,亚瑟惊呆了,所有树精在瞬间陷入火海。

    火焰肆无忌惮地燃烧它们的身躯,暗棕色的树皮很快变成焦黑,那些本就哀伤痛苦的面孔在绝望中消亡,除了木质燃烧的声响,亚瑟听不到其它声音。但他能感应到,不是用耳朵听到,而是用眼睛看到,用心感受到,用体内的生命之流接收到。

    “救救我!”

    “好热!好热!”

    “我不想死!”

    “为什么我们要死!?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要受到这种折磨!?”

    “救救我!我不想死!”

    一声声凄厉的叫喊中,亚瑟伸手,摸向漆黑的地面。

    手指碰触到的不是坚硬地表,而是略微黏稠的液体。

    这是什么?亚瑟不解,他的手摸着抓着,黑色液体很快覆满他的手背和指缝。

    他将手放到鼻下嗅闻,是刺鼻的石油味道。

    “石油?但,不对,石油不该是这样漆黑的,黑得像”

    亚瑟突然想起,在废弃矿坑扎伊特中黑暗怪物的巨眼。

    虽然形态不同,但它们是那么相似,带来恐惧,却又引诱人注视。

    亚瑟低下头,双手都去摸黏稠的黑暗地表,像稚童恋玩沙土般,依照本能**划动触摸。

    亚瑟莫名自问,如果那时一直看那双眼,是否会被眼中的黑暗吸入,被黑洞吞噬?

    但是我不想吗?

    双手抚动的时间越久,似乎刺鼻的石油味道便越发改变,变得越来越甜美,像是蜜的味道,亚瑟甚至想要舔食。

    树精们仍然在燃烧,珍贵的生灵在以最惨绝的方式消逝。可亚瑟什么也做不了,他很清楚。

    “我救不了你们。”

    如同篝火对谈中,对祭司艾兰说的话一样,亚瑟不想担负什么,也不想让谁失望。

    “你们向我呼救,但我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这片无尽黑暗是石油,组成它的是否是你们的尸体?沾满漆黑油脂的手伸向嘴唇,亚瑟看着那些即将被烧毁殆尽的树精们,嘴慢慢张开,舌尖探出。

    “亚瑟!”

    “亚瑟醒醒!”

    就在舌尖几乎就要碰到黏稠黑色时,奈音与维特的声音突然传来,亚瑟仿佛瞬间惊醒般睁大眼,眼前的一切都在顷刻溃散,燃烧的树精们不见了,无限延伸的黑暗地面不见了,手上的黏稠液体也不见了。

    两眼看到的是奈音与维特焦急的脸,亚瑟的手还举着,大梦初醒。

    “我这是”茫然地看向四周,是奔跑许久的森林没错,亚瑟低头,怀里抱着的是他的背包。

    “终于醒了!”奈音一下子跪倒在地,扑抱住亚瑟,几乎就要哭出来。“担心死我了!担心死我了!怎么叫你你都不醒,我还以为你的意识被树精吃掉了!”

    “那个,奈音啊,树精是不吃人的。”看人醒来维特也松一口气。

    虽然自从亚瑟昏迷不醒后,维特一直在劝慰奈音,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毕竟从来没有人见过如此数量庞大的树精移动追逐人,也从来没有哪本书记录被树精咬会有什么下场,甚至根本没有人会相信,树精竟然会张嘴咬人。

    现在看亚瑟醒来,维特总算放下心。

    “但我们都不知道,都不知道啊!”奈音紧紧怀抱亚瑟,破裂的衣领令亚瑟的脸直接贴入少女的胸脯。很快亚瑟的手开始抽动。

    “呼吸不,不能呼吸了奈音”

    “啊!”听到憋闷的声音,奈音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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