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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惊鸿-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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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反应尽皆落在靖王眼里却不自知,仍自顾自地喃喃念念,复又磕头禀道:“娘娘,殿下!这王太医一翻言语并无确证,若是胡言乱语岂不污了娘娘贤明淑德的名声?!若说这花连神殿的人都不得见,王太医一介游医出身,又怎可能知晓这么多的秘密,分明是在偏袒某人!”
王铁桥悠然自得地慌的岫玉,视线落在一脸漠然满手血色的元香身上又多了几份怜惜与探究,抬头恭敬回道:“微臣也并未曾见得晓圣花真迹,只不过家师遍游四国名川,医药植草之事却是说得上比世间医者有把握许多。若娘娘陛下不信与我,便请取这金箔粉燃嗅,火焰越燃其色泽越是黯淡,冰若幽谷的气息却会越浓重。因此金箔除常研磨成粉投放于熏香之中,唯有苗火才能够细细煲烧出令人闻之神清气爽身轻如燕的流畅之感。”
他说得可信,底下侯三儿赶忙遣了人点燃用小碟子盛着嗅嗅,眼前一亮赶忙说道:“王太医所言非虚,这粉烧过之后,确实有令人闻之冰爽的味道。”
不用侯三儿强调,将那金箔直接置放于明火之中,其内蕴含的冰凉之气便极快地释放出来,满屋满室都恍若处于冰之境界,使得火炉燃带的燥热之感稍减,有几分春风拂面的恍然。
“娘娘切莫信了这来历不明的小人,什么古族冰原,什么死人白骨,全是胡言乱语,岫玉对娘娘与陛下忠心耿耿,娘娘,即便是小孩也早已知道北秦以北除却蛮人再无他族,这王太医怎可信得……”
岫玉不敢置信地嗅着那冰凉的气息,徒劳无力地求着太后明察。
卫若水轻轻掩了掩嘴,难受地轻咳几声向着石兰低语道:“石兰,本宫累了,剩下的事情交由靖王处置,扶本宫回宫吧。”
“娘娘,娘娘!”岫玉连喊数声,侯三儿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侍卫便上前堵住了她的嘴。一个挥手,被捂着嘴的岫玉便被拖下去收押,临行前那双怨毒的眼不停地瞪着元香的背影,双脚踢踏挣扎着
靖王冷眼只是踱步上前。元香慌忙起身行礼,脸色青白好似月色下即将凋谢的莲花一般,眉心一片磕出的血色,好似血染的桃花。
“这金箔,于陛下,是好是坏?”靖王低声问道,心中盘算着这事件的始末。
王铁桥简洁答道:“家师曾言,是味好药。”
靖王思忖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随后他来到元香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质问道:“即便无毒,又何必做出此事?”
元香因为先前受刑而瑟瑟抖的身躯一震,抬起脸来,眼角犹带泪痕道:
“殿下饶命,且听奴婢一言。奴婢元香,入宫前,是魏北之人。父母早亡,留有一妹,自小天真活泼讨人怜,只可惜……奴婢入宫,她却因病无人照料而去……幸陛下心善,事事巨细陛下对下人们可谓无微不至,平日一言一行随心而,与家妹甚为相似……因而,陛下病重之时奴婢又回想起家妹之事,日夜难安,知晓金箔功效甚佳,便托人打听费尽周折带进宫来,不曾想却铸此大错,扰了娘娘与殿下的清静,还望靖王殿下开恩!”
“深宫之中,谁人告与你金箔之事?!又是何人敢违宫禁擅自携药入宫?!不过是一介宫女,何来银两与人脉购得?!”
靖王脸色一变,嘴角笑容更甚,逼问环环紧扣,每一句话抛出元香的脸色便白过一阵,似乎方才因为害怕而忘了这些话会牵连到他人,更好像是从未思考过这些深入的问题,此时经过靖王一番话的点醒,元香眼中的害怕与懊悔之色越浓重。,,。请:
2…209 膏泽脂香()
靖王一番话的点醒了元香,她眼中闪过恍然失措,害怕与懊悔之色越浓重。..
“想必你也知晓那人所做的事情危害巨大,他日若是居心不良,携剧毒兵刃入宫,甚至于是敌国奸细,只怕到时死的不只你一人。”靖王一步步试探,抛出砝码允诺道,“若你说实话,连带此事,本王便不追究你的责任。”
元香心中又惊又怕,思绪大乱,慌里慌张之中下意识便往台阶之下望去。只听门外一声惊呼,一道黑影扑地而起,好似弓弦一眼往宫墙之上跃去!
他的身姿凛似飞弓,却终究不是破风斩浪的箭矢,一道比他更快更狠的黑影自宫墙阴暗处呼啸而来,势不可挡,力道千钧,在那一瞬间破开敌人的肌肤与血肉!力道之大,竟将跃起的那人带着偏离了向上的轨道几分,扯着他直往下方掉落。
见那被射中的黑影好似浔阳飞雁一般直直坠落在地,砸散了一地的雪花,角楼之上的吴大力收了举着弓箭的双手,松了松因长时间早已酸疼不堪的肩膀,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料事如神。”吴大力叹了一声,见那人已被擒,索性站在走廊之上无所事事地闲眼,准备等王爷话了,再撤了弓箭离开角楼。
“哥,你在?”一旁探出个小脑袋,迟疑地顺着吴大力的视线。
“没。”吴大力眯起眼,半晌又喃喃道,“刚刚那里好像有一道弧形的墙?”
“哪里?”吴玉只片灰蒙蒙的天,远远低望的视线能够扫视过附近的亭台楼榭,更远的地方则被矗立高大的城墙所垄断,他便有些胸闷,禁不住小声嘀咕道,“住在这样的地方虽然富丽堂皇,但是怎么说呢,会不会在某个时候会觉得……不大畅快?”
“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舌头!”出着神的吴大力狐疑地一个转头,“嗯?小玉?你怎么在这里?”
“方才撞见侯公公了,他传王爷的意思我上来叫你可以回撤了。”吴玉无力道,“哥,我从你拉弓的时候就在你身后了。”
“是么……”吴大力的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心思依旧牵挂在那莫名其妙的墙上,只感觉到冷风阵阵,这才觉吴玉只穿了单薄的冬衣出来,便解了身上的斗篷披挂在弟弟身上,又随意地拍了拍吴玉的脑袋道,“这儿地高天冷,小心些莫要着了凉。出来乱逛干什么,赶紧回府好好避着风雪多好。”
“哪会哪会,我壮着呢!”吴玉嬉皮笑脸道,“天天叫我闲着,哪天才能像哥那样厉害?先前求着哥让我过来陛下宫里又不肯,只让你一个人跟着王爷,我只好跟在侍卫后头偷偷过来了。”
“说了你体弱不适这种天气出来,别油嘴滑舌的!”吴大力哈哈爽朗地笑了两声,用力揉乱了他的头便率先往前走去。
吴玉苦恼地举着双手护着自己凌乱的头,转身大力踱步离去的身影,一时间目光惴惴不安,神,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低头,紧了紧披风,探手从袖中缓缓抽出半截匕来。
“嘿,小玉!”
吴大力粗犷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吴玉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将匕揣进兜里,抬头一哥哥只离着个数十步,正在风雪之中冲他挥手。
“别老盯着那斗篷想要变得跟我一样强,那就赶紧回去多吃几碗饭呗!赶紧回去,千万别闯祸了!”吴大力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又嘿嘿一乐,随即快步转身离开。
吴玉怔怔地来粗犷奔放的吴大力如老妇般的一阵交代,长长地叹息出一口气。
他攥了攥袖中之物,终于下定决心,转身朝着与哥哥相反的方向走去。
风雪更甚。
王铁桥与靖王却因元香的处置问题生了分歧。
隔着珠帘,王铁桥为难地眼帘外的元香,只好又重复一遍道:“陛下交代过了,他不习惯别人伺候,况且元香姑娘是青白的,陛下只命我传话道让元香姑娘回去伺候着。”
这孩子胆子倒是挺大!也不怕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
靖王冷笑一声,甩袖道:“呵,想必陛下也已知道了这事,只不过纵使她自称清白,方才另一宫女之辞本网也命侯三儿与吴大力前去探查了,只差半刻,想必她是否盗窃宫中之物便能明了真相,若是清白,到时候再放不迟。”
“王爷……”
“不要再说了,等着就好。”
王铁桥见他说得决绝,便也索性任靖王自顾自摆着脸去了。他见元香手上伤口依旧不停地渗血,想起连鲤的交代,便掀开珠帘下了台阶,对门外候着的小药童交代两声,便也立在门旁百无聊赖地等着所谓“证据”的前来。
“你竟擅自让人取药?”靖王不悦道。
王铁桥愣了愣,呆呆答道:“陛下交代过,元香姑娘要完好无缺地回去。”
“她的手已经用刑受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靖王提醒道。
“所以才要尽量将受伤的程度减至最低。”铁桥笑道,“王爷向来贤仁,虽未言明,但微臣已感受到了王爷的心意,在这替元香姑娘谢过王爷了。”
元香的脸庞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惨白,她怔怔地铁桥撒谎面不改色,直至对方一个眼神提醒,这才赶忙谢恩。
事已至此,靖王也不好作,正闷着个脸,眼见侯三儿端着盘东西急匆匆进来了,不由得眼前一亮缓声道:“可现了赃物?”
侯三儿瞥了元香一眼,战战兢兢地将手中托盘呈上,如实禀报道:“于宫女元香房内搜得太湖黄泥墨砚一方,上好羊脂玉坠牌一对,明珠半斛。”
元香脸上神色先是震惊,随后强自镇定努力回想,最后猛然顿悟,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唇。
“明珠可是方便偷偷携带出工又好出手的东西。”靖王黑着脸从那托盘中取出一颗明珠眯眼打量着,又粗略扫视了一遍所获赃物,严肃问吴大力道,“可确认是从元香处搜得?”
“虽然厢房是二人一室,但赃物都是从她衣橱中搜出来的,这……应该确认无误。”吴大力回想了一遍细节,确认无误,便道,“是衣橱下的一块小暗阁,若非对此了如指掌的人,只怕寻常人等并不会知晓。”
“可听清楚了?”靖王挑眉,铁桥,只等他低头认错。
“殿下,这些东西是放在元香的柜中,可并非能够证明,此乃元香所窃。”王铁桥前行一步,忽而低头用力嗅了嗅,笑眯眯赞叹道:“姑娘身上好香啊。”
元香与靖王皆是一愣,随后大恼这王铁桥果然是市井流赖出身的乡野游医,在这种时刻还要挑逗几声。
靖王心头不悦,正要命他退下,脑海中忽然一闪,明白了王铁桥的用意所在。的!
2…210 尘埃落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凡是女人,总喜欢些脂粉之类的小玩意儿,更何况是宫中的女人呢?
加之少年皇帝年少气盛,假若一个不经意对上的回眸便意味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因此,随着连鲤的年纪渐长,宫中上至十二岁的小丫鬟,下至三四十岁的老宫女,但凡有点心思的都可劲地打扮着自己,只求着因那一描眉一缕香,能够让皇帝陛下留下印象。
靖王在王铁桥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取出置于盘中的一对玉坠牌嗅了嗅,现竟是丝毫气味也无。
“这并不能说明问题。”靖王心中虽有疑惑,却认为王铁桥只是在连鲤的受益下包庇元香而已。
“恕在下冒昧。”王铁桥一挑眉,转头坦然问元香道:“敢问……姑娘所用香料乃是何处所得?”
“这香粉……听说并非奢贵之物。”元香唯唯诺诺答道,“原本奴婢每月托人出宫购置,陛下偶然得知觉得……太过麻烦,便恩赐奴婢每月可去太医局下药坊领取宫女所用脂粉,名为玉……”
“玉桃香粉。”王铁桥一副果然如此的高深表情,很是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打断了元香的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大约一年前,陛下曾深夜召见微臣议事,姑娘可还记得?”
“是……军机大事而召见大人的那晚?”元香惴惴不安,试探问道。
王铁桥高深的笑容一凝:“对,就是那一晚,陛下急召微臣入宫。为的却不是什么军机大事,而是……姑娘的香粉。”
听闻此言,元香与靖王皆是一愣。
“胡闹!”靖王显然忽然明白了所谓的“军机大事”是什么了,心中对连鲤的任性又多了几分微恼,再一想自己恼着的那人此时已然奄奄一息,又多增了几分心疼与懊恼,心中千愁万绪飞转,香的目光便不同了起来。
“既是微臣调配,那这气味微臣便再熟悉不过了。”王铁桥解释道人取来沾血的刑具在鼻下轻轻扇动轻嗅两下,说道,“刑具有香,赃物无香。敢问公公,此物从何搜得?”
侯三儿不敢怠慢,却也不敢显得着急,只好迅认真思考回忆,再答道:
“当时遍寻屋内不得,最后是从宫女元香的衣柜之中搜得。这东西藏得深,在二层夹板底下,搜查途中皆是老奴不会有人动了手脚。”
“诸位大人有所不知,衣橱夹层是内务府所设,为的是宫女太监们能有个安放贴身物件的所在,这夹层谁都知道,就连侯公公的衣橱想必也是有夹层的!这做不得数!更何况奴婢入宫多年问心无愧,从来无需用那夹层抽屉藏什么秘密,又怎会在里面藏有东西?”元香哀声辩解道。
“既然不可能是在途中动手脚,那么之前呢?”
王铁桥捻起一颗明珠递与靖王连城道:“女子之物皆有熏香沾染,这明珠砚台对玉,若是有意偷窃,放在手里可是最危险的,为何元香要置于衣橱之内?岂不是故意想招贼来窃?”
靖王反驳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许她正抓着这个念头藏着,自以为不会被人现。”
“就算如此,这失窃之事长长短短也有个把月,这明珠也就算了,砚台与玉坠乃陛下日常之所用,为何觉失窃却不禀报?为何不运出宫外?算起来数月之久的时间,只怕是块石头都能给熏香了,黄泥墨砚最是怕异味侵入,又为何丝香不沾?分明是有人在近些日子才将这些东西放在她的衣橱之内的!”
他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人是心服口服,只是这样一来矛头一转,便需要揪出偷窃之罪真正的罪魁祸了。
靖王终于暂时放下了对元香的怀疑,认真思索一番问道:“侯公公,你先前说房间是二人居住,另一人是?”
侯三儿一愣,冷汗顿时下来了:“禀王爷,是……是宫女岫玉。”
靖王眼底划过恍然的情绪,只是一种更为古怪的感觉滑过他的心头。这王铁桥出现得太过及时,解释得又如此扼要,似乎早就料到要有如此这般的遭遇一样。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王铁桥点点头道,“衣橱虽是几乎每日都必启用的,然夹层之下又有谁会费心费力地去搜查有没有什么东西放在里面呢?方才见那宫女岫玉说什么姿色的言语,听得微臣误以为是见了二女争宠的戏码一般……”
他自顾自碎碎念着,似有所感,实际上也正说出了靖王连城心里所想。
“宫女岫玉,品行不端,恃宠而骄,罚入杂事房役,删内廷籍,永不录入。”靖王冷声道,视线落在元香瑟瑟抖的脊背上,又吩咐道,“宫女元香,越殂犯上,念其怀君之心,罚,一年月俸,另值守打扫太书阁。”
只要连鲤喜欢,这点小事算什么?靖王现在就怕一点点的坏情绪冲了连鲤的心思,回头又犯了病不好。
事情办完,靖王满脸不爽铁桥一眼:可依了你的意思,行了吧?
惹得王铁桥一乐,赶忙作揖谢道:“王爷英明,多谢王爷。”
话音刚落,王铁桥便高声颂恩,元香稍稍一愣,便也欣喜若狂,直快哭出声来,连连捣头谢恩,侯三儿领命而下,心里暗自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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