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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月非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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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的言语,刘畅噗嗤一笑,道:“得了吧,就算你再怎么护着她,人家还不是说走就走,哪如我这个好兄弟这般够意思,还愿留下来陪你同甘共苦。”“越发混说了,想必是今晚的酒没喝好,一个劲地吃酸醋呢,看我等下不好好管一管你这张臭嘴,来人,上酒,哥哥陪你不醉不休!”吴夜说完与刘畅相视一笑,不禁烦恼尽消,待好酒好菜上桌,两人执碗对月畅饮,极是恣意潇洒。

    时光的流逝从不曾以谁的意志为转移,因此无论当事人如何纠结这个意外的错过,静谧的夜晚还是悄悄地过去了,纵然前半夜辗转难眠,非影还是起了个大早,找借口溜了回尚书府,抱着鸵鸟的心态,企图用人身的束缚来规避自己无端的排斥与猜疑。

    “咦,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冬梅从夏荷那里得知表少爷昨日从西京归来,想着非影前日出府,定是存了心思要见他,何况如今在尚书府中,不比在护国公府出门方便,想着她怎么也要明日才肯回来,却不想一大早旁边就多了个鼓鼓囊囊地被窝,定是二门一开就溜进来的,还好今日看二门的婆子拿了夏荷不少好处,想必也不会乱说,这才放下心来。

    冬梅怕秋菊醒了更要惊讶,便悄声出去打水,先叫醒非影净面梳头,才唤了秋菊起床,好歹替她遮掩一个时辰,看起来才没那么突兀。一番折腾下来,天早已大亮,众人皆鱼贯而出,有条不紊地开始新的一日。碰巧今日轮到二少爷休沐,便同二少奶奶一起去给太太问安,太太便顺道留了二少爷吃早饭。

    往常问过安,大媳妇便要回去,边吃早餐边处理府中事宜,太太心疼二媳妇,装样子立了几日规矩就作罢了,往后碰到二少爷上朝的话,便是这嫡亲的婆媳俩一道在太太这里用早饭,亲亲热热地说些新鲜事,规矩什么的自然没人看,也就无需多此一举。只是今日留了二少爷在此,二位少奶奶自然不能失了规矩,尤其是大少奶奶久不干侍奉人的活,只能操着不太熟练的技艺给太太布菜,端茶漱口,递巾擦手,怎么也要在小叔子面前力求个态度良好。

    一顿早饭下来,太太吃的通体舒畅,便提议一同去广源寺上香,也好让年轻人多拜拜送子观音,早日为府里开枝散叶。本来是件挺好的事情,可是听到别有用心的耳朵里,自然觉得极是讽刺,谁不知府里大少爷与大少奶奶成婚已余二载,一直未有所出,为防太太给庶长房里塞人,大少奶奶便做主给自己陪嫁的两个丫鬟开了脸做通房丫头。

    表面上看起来大房妻妾和谐,大少爷更是春风得意,但大少奶奶内里精明,虽然自己嫁了庶长子,但决计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排在人后,虽然两个通房日日轮流伺候,但避子汤却是一碗不落的赏了下去,就凭手里握着这两个丫鬟全家的命运,大少奶奶就不信她们敢不喝自己准备的汤药,更是不担心她们会翻出什么大浪来。

    如今府里嫡长媳妇进门,要不是新媳妇面嫩,自己又掌家许久,怕是太太恨不得立刻叫她嫡亲的儿媳妇掌家,如此一来,大少奶奶的心思更是全部都放在主持中馈之上,为防婆婆找借口拉她下马,事事亲力亲为,一来二去,对大少爷便有些顾此失彼,因此一直未曾有孕,虽然今日太太并不曾指桑骂槐,但大少奶奶听起来却格外刺耳,便推说府里还有很多要事等她处理,这次就不一同前去。

第二十五章 情深陷() 
如此一来,只有自己的嫡亲的儿子和媳妇陪着自己去礼佛,陈夫人更是巴不得呢,况且他二人的八字本就是由广源寺的心智大师相合的,正好一同去还愿,更显诚意。还记得大师当日对自己说,刘小姐是万里挑一的霹雳火命,火中含阳,又处于水位,故水中有火,非神龙之火不能,而陈公子是天河水命,正是处于火位的水命,本来五行相生相克,水本就克火,不该是最佳良缘,但因二人皆是水中有火、火中带水的命格,故此姻缘实为天造地设,兼若日后二人能相互扶持,定会福寿绵长、子孙繁盛。

    故此,陈夫人一直都希望儿媳妇能早些过门,虽然中间意外的出了些岔子,但是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枕眠,既是上好的姻缘,百转千回总会是在一起的。如今看来,这门亲事果然做的极好,要不历来稳重历练的儿子,怎么会答应陪自己去干这种女人家才热衷的求神问佛之事,还是平时媳妇儿规劝的好,才会让儿子能耐着性子随自己折腾。

    不过这次礼佛,既是还愿,也是想着祈福,希望俩人能早些开枝散叶,早些印证心智大师的吉言,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陈夫人不再主张让倚霜早日掌管家事,毕竟自己儿子才是嫡出的一房,只要自己和老爷都健在,量他个庶子媳妇也不敢太过放肆,将来即便老爷仙逝,家中也无爵位可争,家产还是要按着族中的规矩来分,至于各房以后的前途,还是要各凭本事,何况佑儿年纪轻轻已在刑部崭露头角,又有亲戚朋友帮衬,母慈妻贤,更不愁没一个好的锦绣前程,所以当下若是能早些得个嫡出的孙子,不但能无声无息压大房一头,也好让她早点含饴弄孙。

    刘倚霜自然早就知晓婆婆的心思,也乐的有借口不管家,但是此时,自己血仇未报,心思自然不会在生孩子的事上,不过难得的是,陈佑貌似也没有此想法。虽然自成亲以来,这位二少爷从不无故外宿,每每也都歇在自己房中,二人即便称不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还是有的,更何况刘倚霜本就存了心思要讨好他,自然房事上虽不甚积极,却也从未推诿,只能说这位二少爷果真冷情,于本能之上也都是把握良好,故此也不能这么快就有喜讯。

    陈佑当然也知道母亲的心事,并且这次也的确是心甘情愿来上香的,不过他却不是祈求子嗣,只是想陪母亲和妻子散散心,顺道见一见那个成就了自己姻缘的大师,化解一下自己心中的苦闷。他虽然生在世族大家,却不擅文章辞藻,反而更加偏爱武枪弄棒,父亲因此很是不喜,但母亲却不忍自己失望,文武西席都延请最好的老师,一边规劝一边敦促,才得如今文武兼备,因此,轮到婚姻大事,自己便没想过要参与意见,他相信母亲的眼光,定会为自己求一可心之人,毕竟妻贤夫少祸,母亲对自己的良苦用心,他如何会不知,只是自己着实做不来那些撒娇卖乖的行径,这才让母亲误以为自己太过冷情,不愿与她说知心话。

    陈夫人夫家显赫,娘家亦然,因此陈佑表姐妹众多,可以说是各型各色兼备,陈佑小的时候,陈夫人也是存过亲上加亲的想法,毕竟亲戚联姻,知根知底不说,于儿子的前程上更是多有裨益,所以这些个表姐妹们都曾经来家里小住过。虽然尚书府中也有两个庶出的小姐,但皆为通房所出,又与陈佑年龄相差无几,陈夫人不愿自己儿子在脂粉堆里成长,也不指望庶出的女儿能帮衬什么,所以两个小姐都是由其生母抚养的,自然这些表姐妹们上门也不会自降身份,与她们为伍,因此陈佑这个表兄弟幼时还真是没少与女子相处。知子莫若母,陈夫人早就发现儿子并不喜欢这些矫揉造作的名门淑女,这才又将选媳妇的目光投向武官人家,但一番打听相看下来,陈夫人也是颇为烦恼,这些武家小姐要么长相肖父,难以入眼;要么身怀绝技,难以驾驭;要么性情好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美称,难以沟通;要么眼光傲慢看不上文官家的小白脸,难以高攀。

    如此挑来挑去,竟没一个中意的,想着儿子再过两年就要弱冠,即便此刻定下亲事,等到成婚也还要一年。因此,陈夫人不敢再慢慢拣选,力求十全十美,只能在原本相中的几个文官小姐中抉择起来,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姻缘,才会让姐姐家的外甥女来给自己解燃眉之急。想起来护国公府的门槛是高了些,兼之这位嫡出的大小姐常年养在别处,京中闺圈中少人听闻,更是不知其样貌性情,陈夫人本是不做考虑的,只是今日听外甥女周氏说,是护国公夫人亲自托她来打听说项的,想着手头上的确也没有很中意的女子,万一这位的确是个好的,错过也是可惜,这才又起了心思,打算向外甥女好好问问清楚。

    “姨母你是知道我们府上和国公府的关系的,别的我也不敢混说,但这位刘府的大小姐真真是国公夫人的心头肉,自从听说夫君每年要去几次锦州处理公务,老夫人便待我好的似亲孙女一般,很是没少惹我那些妯娌眼热,说起来也不为旁的,就指望着夫君能多照看这位大小姐一二,且不说我们俩家世代交好,老夫人发话,夫君哪敢不用心,便那锦州本就是刘家的祖籍,怕是大半城锦州人都是刘家的本家亲戚,哪个不是巴结着护国公府,想来这担心可不就是多余的,饶是如此,每次我过府请安,老夫人还要拉着我问上半天呢!”周氏作为嫡长女,嫁得又是宁远府长房的嫡长子,每日长袖善舞,自然能把人夸到点子上,又不显过分,更何况她说的也是事情,自然信手拈来。

    陈夫人见外甥女如此学说,心中又看好几分,“那你可知为何,如此娇女,却要养在锦州多年,一直未回?”陈夫人不禁好奇地问道,“早就知道姨母要问这个,老夫人也亲口与我说了,刘妹妹的母亲在她十岁那年病故了,曾留下遗言,要她去锦州守孝,说是怕她触景伤情,熬坏了身子,结果正如她母亲所言,刘妹妹自她母亲去后,便身体孱弱,大夫都说是心病,换个环境慢慢将养就能好,所以这才送她去了锦州,至于多年未归,说是刘妹妹纯孝,想多陪陪母亲,等到及笄才肯回来。”周氏按着原话学说道。

    “如此说来,倒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你也是知道的佑儿的,一向不喜欢娇滴滴的闺秀,这位刘小姐虽然出生武家,但母族却是大儒,想必教养什么的定是不会差的,又能孝顺至此,品性也称的上佳,只可惜她一直养在别处,姨母不好亲眼见见,怕是人不符实,空欢喜一场。”陈夫人心中的确中意,但是也不想儿子将来娶个丑无盐,还要琴瑟和谐给自己看。

    “瞧姨母说的,佑表弟怎么也是我亲表弟,若不是好亲事,我也不敢前来说项!如今我也不怕再夸口一句,就凭皇上对护国公府的眷顾,他家嫡出长孙女还不是随便挑人家,即便是够不上王妃之位,但可着京城里的勋贵,哪家还能不愿意?也就是刘妹妹一直养在锦州,老夫人又着实疼爱她,才一直没有订下,不过说来也巧,老夫人说她曾见过佑哥一面,很是赞赏他成熟稳重,这不才急哄哄来遣我来打听。”没想到还有如此机缘,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说好听点是成熟稳重,其实根本就是木头一根,常年就没个笑脸,即便如此,还能被人看上,陈夫人不免心里得意,要是能相看一次姑娘家,就冲着国公夫人的认可,哪怕没有十成十的好,她现今也愿意结这门贵亲。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姨母恨不得眼下就去见见这位刘小姐,赶明就好差人去提亲。”周氏这才听出来姨母话语背后的意思,心里不免好笑,想那刘叔父仪表堂堂,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歪瓜裂枣,也就是姨母才肯如此心疼儿子,时下贵妇,哪个不是出身最重、德行次之、样貌最次,况且盛装之下,哪有十足的美人,就更没有十足的丑妇。况且她的确见过这位刘妹妹,自然敢开口,“姨母多虑了,前两年我也曾随夫君去锦州小住,刘妹妹也是见过两次的,不敢说她多么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但怎么也是端庄秀丽、俊俏可人,姨母大可放心,虽然比不得我这个昔日的大,但配佑表弟却是绰绰有余。”陈夫人听她如此玩笑,少不得捶几下这个活泼爱闹的外甥女,但对她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如此一来,心中大事也算尘埃落定。

    再说陈佑,自奶妈归家以后,他的致远阁更是冷冷清清,下人们虽然也如常侍奉,但总是感觉少了些人情味,好在这些年他也习惯如此静谧规律的生活,只不过妻子的过门,还是让他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好似多了个人打理着你的衣食,牵挂着你归家,在意着你的喜乐,就会让你觉得每天都充满着未知的喜悦。

    母亲的选择果然是明智的,从掀开盖头的那一瞬,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会喜爱眼前这个女子,即便她也会像新娘子那样害羞地行完规矩,也会听着亲戚们戏谑的打趣,腼腆地颔首微笑,但她望向自己的那一撇,那对骄傲又坚毅的明眸仿佛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一般,不禁让他的心为她而悸动。

    所以三召回门时,面对妻子讶异的目光,他依旧温柔地牵着她的手下马车,配合着她的步调一同给长辈们行礼,虽然面上看似一派恭谨,但依旧不停地做着那些他曾经最是厌恶的小动作,只为让她的亲人看到他对她的爱护,最终果真得来国公夫人的赞誉有加,他也觉得偶尔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改变一下自己的处事风格也没什么大不了。

    自从知道自己的心意开始,陈佑就贪恋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所以没有公务的时候,他几乎每日都定点回府,只想看看她每天都做些什么,和她聊上几句,虽然一颗爱慕之心恨不得宣之于口,但他从小就性子冷淡,做官后更是愈发沉稳,这就决定了他根本就不可能直接向一个女子告白,更何况那个人已经是他的妻子,想着总归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细水长流,她总会看到自己的心意。

    为表亲近,他自然不好学那起子文人写酸诗示爱,也好不像小户人家那般送些首饰讨欢心,因此只默默地把自己库房的钥匙给了妻子,果然她很是感动,毕竟自己的私产今后都归她一人保管。这样的信任果然拉近了彼此的关系,她偶尔会谈些自己喜爱的事情,也会陪他下下棋,有心情时也会烹一壶香茗,一同品评,这样宁静的日子他很是惬意。如果不是那次同母亲的闲聊,或许他就会沉溺于这样的假象中怡然自得吧!

    他们的晚膳一般是在致远阁用的,而有时也会去陪陪母亲。那夜本来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晚膳毕后,她熟悉地陪着母亲闲聊,他偶尔也会插上一句,基本上谈上一刻钟,他们就会回自己的园子。事情发生的很是自然,母亲打趣自己,说成亲以后果然成熟了许多,都懂得顾家了,妻子却没有接话,只是淡淡一笑揭了过去。本来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如果不是自己多年的浸淫,练就了一双明辨是非的慧眼,也许真的就被她虚情假意的外表哄骗过去。

    一般新妇,听婆婆如此打趣,不是装作害羞,就是喜悦于表,毕竟在这个夫君大于天的年代,哪个妻子不是盼着夫妻一体,琴瑟和谐,然她不以为意的轻轻一笑,好似一盆冷水泼天而下,将自己那颗火热的心彻底浇灭。经过此事他才猛然发现,她从来就是这个样子,一边履行着妻子的义务,一边固守着自己的本心,从来也没变过,一切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个倔强的女子从来就没有那样的喜爱自己,或许也从来没有和他一样的心思。

    那她为什么会嫁给自己?是长辈们的擅自做主,她的无力接受?或是婚后就发现不喜欢自己,在勉强度日?还是她根本就有心上人,所以才云淡风轻?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自己很是可笑,怪只怪这二十年来连算母亲在内,都没认真地了解过一个女人,这才让他遇到这个劫数,来惩罚他的冷淡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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