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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繁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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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搭讪,他都将梓谣推出来:“这是我的太太!”
到了这时候,云梓谣才知道,原来太太竟还有这样的用处。
那个东莱人德川也在甲板上,隔得老远梓谣都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就想走。夏兰秋却带她到船舷边,指给她看,华夏的海域到哪里,言语间颇有一些自豪。
梓谣听得心焉。夏兰秋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梓谣顿时浑身僵硬,之前两人虽有肢体接触,却不曾这样亲昵过。夏兰秋耳语般的声音传来:“放松,放松!从现在起,你时刻都要跟我在一起,一步也不能离。”
梓谣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问:“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夏兰秋沉默了片刻,梓谣以为他不会说了,想不到他却出声了:“这一次来的人都是卫良港码头的修筑权。”
梓谣吃惊的转过头来,两人贴得太近,耳垂就迅速擦过了他的唇角。
chapter18 倾城牌九()
夏兰秋的声音像海风一样送进她的耳朵:“正主儿还没露面,咱们不急!”梓谣不知道他所说的正主儿是谁,正想要问,却听他又说:“可能就在今天晚上,会有一场赌局。”
“赌什么?卫良港码头的修筑权?”
闵州临海,港湾众多。卫良港地处闵州东南部,算是闵州的优良港湾之一,不过因为地理因素,修建码头十分困难。以前华夏并不具备这样的人才和技术,也就搁置了下来;再加上前朝政|府闭关锁国,认为修建码头只不过给外国人方便,多一些舶来品而已。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首批出国留学的人几乎都回来报效祖国了,大批栋梁之才等着用武之地,一展拳脚。并且,此时的闵州城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昔日的小渔村到了今时今日,其繁华程度已经不下伦敦、巴黎那样的世界名城了。
夏兰秋点了一下头:“不光是修筑权,还有十年的运营权。”
“十年?”梓谣吃惊,声音不由微微高了一些。
夏兰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声音似呢喃:“所以才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梓谣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也顾不得他行为失礼的地方,她实在想不到,这样的大事竟然儿戏一样用一场赌局来决定。夏兰秋顿了顿又道:“今天晚上他们请的那些赌术高手大概都要登船了。”
梓谣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那么你呢?”
“我?”夏兰秋像是想不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说,“我比较相信自己!”
“有把握吗?”
“没把握也要去啊!”他的声音似叹息又似无奈。
梓谣一时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却听夏兰秋附在耳边轻声道:“怎么?担心我会输?”尾音上扬,倒似情|人间的调|笑,梓谣瞬间耳朵就红了。
夏兰秋看在眼里,含笑道:“放心,我不会把你输了的!”梓谣猛然转过头来瞪他,他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梓谣失神了一瞬,才低下头来找话题:“你们赌什么?”
“牌九。”
云家的家教惯来很严,孩子们都不许沾这些东西,梓谣除了有时候陪妈妈打叶子牌消遣,连麻将都不会玩,不过倒是听到过下人说什么“至尊天地人和主,梅长板斧瓶六五。杂九八七五对补,天杠地杠从九数。”
她小的时候以为是儿歌,跟着学了念,后来被父亲呵斥了一顿,就再也不敢念了,如今想起来,那个老佣人却早已不知道去向了。
想了想,她问:“我听说牌九赌不好,一夜之间就能够输掉一座城,是真的吗?”
“是真的。”夏兰秋思索了片刻,说道:“牌九里面有个漏洞,叫生死门,掌握了这个技巧根本不用出千就能大杀四方。”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不过即便是赢了牌局,也谋算不过人心。当然,那是野史笑谈了。”
他本是就这么一说,梓谣却饶有兴趣地问:“哦?是什么样的野史?”
“据说十三年前,貊阳发生过一次兵变,其根源就是一场牌局。当时还在大总统之位的卞峥嵘闲暇无事,约了几个人推牌九玩,参与的是其子卞明飞、女婿尉蓝,还有两个副将。卞大总统坐庄。当时卞峥嵘戏言,谁要是在牌局上赢了,将来他的位置便是谁的……”
这是这么多年来梓谣第一次听说十三年前的旧事,不禁手脚发凉,声音不自觉地发紧:“是谁赢了?”
“尉蓝。”没有丝毫悬念,答案就这样铺陈在了面前。
“当时北华政|府有虎狮、虎狼、虎豹、虎狐、虎鲨五路军,他们的统领称为五虎上将。而尉蓝大将军统领的虎狮军向来所向披靡,当时的尉蓝声威赫赫、在军中一呼百诺,已隐隐有些功高震主了。不过卞峥嵘也是个爱才之人,对这位女婿还是十分爱重的,那次赌牌九本来也是戏言,然而其子卞明飞却信以为真了,怎么还能容得下尉蓝活在这世上……”
他话没说完,梓谣猛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夏兰秋立刻停住话头:“怎么了?”
云梓谣脸色煞白,摩挲着手臂驱除寒意,半晌才低声道:“这里有些冷。”
“那我们回去。”夏兰秋帮她紧了紧披肩,拥着她往船舱里走。刚走了几步,德川迎上来:“夏桑,我们今天钓了不少鱼人做了刺身,要不要一起用餐?”
夏兰秋礼貌地笑了笑,用半边身子将她挡在后面:“不了,谢谢!我太太吃不惯生鱼片。”
“那可真是遗憾。”德川摊摊手,似乎还要说什么,就听见远处一个爽朗的声音哈哈大笑,以别扭的华文道:“哦,亲爱的夏,见到你真高兴!”
一个高个子的栗色头发的男人大步走过来,热情地跟夏兰秋拥抱。他个子真的很高,比夏兰秋还要高半个头。拥抱之后夏兰秋一拳擂在他胸口:“艾伯特,你要是再叫我亲爱的夏,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鲨鱼,你要试试吗?”
艾伯特连连摆手:“你是开玩笑的对吗?你还没介绍这位美丽的小姐给我认识呢!”
夏兰秋这才牵起她的手,说道:“这是我太太,你离她远点!”说话这么随意,看得出来交情不错。
艾伯特立刻拱手作揖,向梓谣问好,一边又说:“夏,你真有福气,娶到这么漂亮的太太。”他滑稽的动作逗得梓谣忍俊不禁,刚才的低落情绪立时消散了不少。
及至两人进船舱的时候,还听见艾伯特在后面追问:“夏,帮我问问你太太,还有没有妹妹?”
等到进了屋,夏兰秋居然真的问她:“谣谣,你还有没有妹妹?”
“干什么?”梓谣直觉他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果然,就听见夏兰秋戏谑道:“我要把你们俩都娶了,好坐享齐人之福别人都羡慕……”他话没有说完,梓谣就抓起床上一只枕头扔了过去。
chapter19 千术之王()
梓谣吃了饭就在屋子里睡觉,一直睡到傍晚才起来,拿着梳子梳头的时候人还有点恍惚,反反复复都想着夏兰秋的话,当时她太震惊了,没有细问,此时想来还觉得惊心动魄。夏兰秋这个人相处下来她也慢慢摸到他的一些脾性,若是他自己挑起了话头,必然会说下去,但你若是巴巴地去问他,他必会起疑心。
她正拿着梳子发愣,夏兰秋便推门进来了。这一下午,不知道他到哪里去晃了一圈,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看见她在梳头,径直到箱子里翻出一条白色裙子给她:“穿这个。”
梓谣有些诧异:“为什么?”
“漂亮。”他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慵懒,“我喜欢我太太打扮得漂亮一点。”
梓谣撇嘴,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地起身去换了衣服。这是一件泡泡袖的蕾丝公主裙,西式宫廷风,不过梓谣许久没有穿这样奢华的衣服了,反倒有些不适应。
她将满头长发自头顶编了一个辫子盘起来,拿着先前盘发的发针插了两支。夏兰秋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报纸。梓谣从镜子里瞥见他,问道:“有什么新闻?”
夏兰秋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没有寻人启事。”
梓谣冷哼了一声,心中顿时就很不高兴。云家丢了女儿,只能秘密寻找,哪里可能大张旗鼓地发布寻人启事?他分明是拿话来噎她!
夏兰秋像是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来:“别不高兴了,最多明天就要返程了。”
明天就要返程了?梓谣顿时没有心思去计较他话里面揶揄,心里面忽然就有了期待。
夏兰秋换了一套白色西装,戴着玫瑰金色边框眼镜,看上去颇为洋气,又温文儒雅,难怪能得很多少女的倾慕。
梓谣突然问:“你英文说得那样好,在国外读过书吧?”
“嗯。”夏兰秋抬起眼眸看她,给出的答案却出乎意料,“俄国。”
梓谣愣了一瞬才笑起来:“那说俄语的时候,你弟弟一定不及你。”
夏兰秋毫不谦逊地点点头:“确实,他根本不会。”
俄语很难学,梓谣曾经有个俄国同学,一口华丽的弹舌发音,她学了很久都没有学会。那时候她总想,男人说俄语一定更冷清而奢华,只不知道这个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沉悦耳的男人说起来又是怎样一番风味。
晚上是宴会,各方的人也终于会了面,梓谣发现这次的主办方竟然是貊阳的一位富商,不过据夏兰秋的意思,这位富商只是个傀儡,幕后的人并没有露面,英、法和东莱都盯上了这块肥肉,不过到底花落谁家,还要等着赌局决定。
赌场设在四楼,今晚只开一桌牌局,做五赢三。
此时赌桌上已经坐了三个人,一个留着仁丹胡、穿着宽大和服的东莱人,两个洋人。梓谣有些惊讶,白天见到的那个艾伯特竟然也在列。夏兰秋跟她解释:“艾伯特的技术不错,不过他今天是不上场的。”
“不上场?那他为什么坐在那里?”
“他在等人。”
“等人?等什么人?”她话音刚落,夏兰秋就拍了拍她的手臂:“来了。”
那是一个矮小猥琐的老头,穿着黑灰色的对襟褂子,戴着一顶瓜皮小帽,其貌不扬,手里正拿着一支水烟斗咕嘟嘟地抽着。他甫一进场,梓谣就听见身后有人倒吸气的声音,跟着整个场子里的气氛仿佛都冷凝下来。
梓谣悄声问:“这个人很厉害?”
夏兰秋掩藏了眼中的精光,声音几不可闻:“劲敌!”
本来梓谣看着夏兰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以为他有必胜的把握,谁知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竟然称这个老头为劲敌,可见这老头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夏兰秋拍了拍梓谣挽在他手臂上的手:“在这里等我,别走远了!”
梓谣点点头,她看不懂牌局,但是从周围的人兴奋的神情里可以看出,今晚的赌局必定。
直到夏兰秋走进了透明玻璃墙的VIP赌室,一个男子跟着拎了一只皮箱送进去,将皮箱打开,取出一摞一摞地筹码放在他面前。梓谣才意识到,夏兰秋这次是有备而来,绝不止带了她一个人,她只是明面上的,还有很多人在暗处。
此时各人的面前也都放上了筹码,四人轮流坐庄。梓谣虽然不懂玩法,但是却知道从切牌、洗牌到掷骰子,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高手若是想做手脚,有几百种不同的方法。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就听见身周嗡嗡地讨论得十分热烈。身后一个声音道:“这姓夏的小子什么来路?居然敢跟千手神君叫阵!”
有人开了头,自然有人应和:“不知道呢,听说他这次来带了新婚太太。怕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纨绔吧?”
“真是胡闹,这样的事,居然带个娘儿们来!”
又一个笑道:“不过他的太太也真是漂亮,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们看见了没有?”
先前那个接过话来:“年轻人嘛,血气方刚。这新婚燕尔的……”说到后来已是不堪,虽然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梓谣还是听得面红耳赤。
恰在这个时候,里面的牌结束了一局,夏兰秋拔得头筹,突然就起身向她走来,含笑问:“要不要试试手气?”
梓谣道:“我听人说里面那个叫千手神君?”
“嗯,是有这么个叫法。”
梓谣诧异:“这不是对小偷的称呼吗?”
夏兰秋笑起来,替她将脸侧垂落的发丝拢到耳后:“千手不是说他手多,而是说他出千的时候速度快,在别人都没有觉察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了。”
“你不是说只要懂了生死门,即便不出千也能赢吗?”
“确保万无一失。”夏兰秋像是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去玩会儿吧,我有些累。即便输了也不打紧,五局三胜,下面只要再赢两局就好了。”
他说着,真的牵起梓谣的手,往VIP赌室里走去。
身后就有人声音略高地说了句:“玩物丧志!”夏兰秋充耳不闻。
chapter20 丁三二四()
云梓谣根本不懂牌九,结果不言而喻,输得很惨。夏兰秋还揶揄她:“谣谣手气不太好啊!”
梓谣气结,若不是他玩世不羁,她何至于坐在这里出丑!
夏兰秋竟然还旁若无人地说:“要不要再试一次?”赌桌上的人顿时就不答应了,那个东莱人一拍桌子:“夏桑,你这是什么意思?”
坐在夏兰秋对家的老头儿咕嘟咕嘟吸了口水烟,慢条斯理地道:“年轻人这是瞧不起我这个老头子啊!”
夏兰秋搓了搓手,呵呵笑:“岂敢岂敢!您老的威名江湖上谁人不知?旁的不说,光是当年大战七煞鹰的事就让人津津乐道了好几年……”
所谓“千穿万千,马屁不穿”,老头儿听他这么说,神色稍霁。两个人就这么说起话来,言谈之间,完全没有将那个东莱人和那个洋人放在眼里。洋人也就罢了,东莱人却是素来小气又自大,此时哪里受得了这个。偏偏夏兰秋这时候还吩咐侍者:“请帮我太太拿张凳子来,她这儿,我总是分心。”东莱人脸沉得像要滴下水来,洋人也很不高兴,撂了一句:“狂妄自大!”
这次是老头儿坐庄,他依旧慢条斯理地切牌、洗牌,然后慢慢地四张一叠,码成了八排。莹润的象牙骨牌在灯光下呈现出微黄的色泽。老头儿又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这才道:“公平起见,你们谁来摇骰子?”
洋人自告奋勇地接过骰盅,上下左右,摇得花样翻飞,最后重重地拍在桌上,震得象牙骨牌发出细微的撞击声响。
开了骰盅,四人摸牌,这次毫无悬念的,庄家通杀。至这一局,老头儿已经赢了两把,外面观战的人都热血沸腾了。VIP室的隔音非常好,梓谣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像是在看无声电影。
第四局夏兰秋和老头儿都下了重注,洋人和东莱人眼见没有希望,同时弃牌离座,赌桌上只剩了两个人。
这一局,夏兰秋险胜。他吁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向老头儿拱拱手道:“承让,承让!”
老头儿拿起桌上的烟斗,抽了一口:“后生可畏啊!”
自有漂亮的小姑娘进来,将夏兰秋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一一码放整齐。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但是全场的人全部精神亢奋,虽然他们并没有参与赌局的权力,但是却明白这赌局的输赢意味着什么。并且这样的倾城豪赌平生难得一见,说出去,也是不错的谈资。
夏兰秋转过头来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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