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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都是我前男友-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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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果是梦,为什么会不记得他和师父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师父并没有他这样的困惑,照例骂骂咧咧,照例吃饱了饭就去醉心研究他的纸张符咒和药水,然后让他打一壶浊酒,直睡到月上东山。

    酒是个很好的东西。

    每次喝了酒的师父,会有一种特别的温柔。虽然更为沉默安静,仿佛不能多说一句,不能多做一点,稍稍越界就会做错什么一样。

    一开始,鹤酒卿只敢他说什么都照听照做,慢慢就开始伸出触角试探起来。

    比如,给他的碗里偷偷夹菜,等那个人看过来时,紧张地低头扒饭。那人不知道是谁干的,就会以为是他自己加的忘记了,过一阵会默默吃掉。

    比如,试探着跟他说一些话,那个人并不生气,虽然不会回答,却听得认真。

    比如,在那个人的背上醒来后,轻轻抱着他的脖子蹭蹭,那人也不会斥责。

    世界分活人的和死人的,分黑夜和白天,人也是一样的两份。

    白日世界的那个人对他很坏,夜里世界的那个人对他很好。

    那是不是说,白天的师父要杀死他,自己却突然死了,跟夜里的师父没有关系,夜里的那个人还在?

    可是,月亮已经西斜了。

    如果那个人还在,为什么不来见他?

    “不要!不要讨厌卿卿,做坏事的是白天的卿卿,不是夜里的卿卿。”他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溢出,小声抽噎,哽咽着辩解。

    “不会,不论哪一个卿卿都很好,我都很喜欢。”

    那声音倏忽而来,在夜风里山轻忽缥缈。

    鹤酒卿撤下掩面的双手,露出沾满泪水的脸,茫然怯弱地看向四周。

    “很抱歉,不能被你看见。”

    “师父。”小孩子哽咽着捂住眼睛,张开嘴抽噎的哭,“好害怕,为什么会这样?”

    恍惚间,仿佛有人站在他身后,伸手轻轻覆在他捂住眼睛的手上。

    “别怕。白天的那个师父的心病了,人间的妖魔钻到里面,装成师父的样子做坏事。”

    鹤酒卿哭声勉强止住,抽抽噎噎:“师父发现了他,妖魔害怕就和师父分开了吗?”

    “是啊。”

    “我知道的,分开就会死,死就是身体和灵魂不在一起了。身体回到黄泉,灵魂去枉死城”

    “也可以不去,一直跟在你身边。”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柔软:“真的吗?”

    “真的,但是你不能看见我的样子。因为是灵魂,也不能触摸到。可以做到吗?”

    “我可以的,只要别让我一个人。”

    “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一直,一直都会陪着你。

    无论是未来,还是现在。

第178章 178只反派() 
赶尸人死了以后;小小的鹤酒卿依旧带着剩下的几位客人;踏上回去他们故乡的路。

    没有大人的帮忙;小孩子搬动这许多人极为困难;尽管只剩下五位客人了。

    赶尸人死后,顾矜霄无法再借着他的身份现身;白日里只能沉默看着,等到夜里借助琴音将御尸的咒语释放出去。

    因为害怕改变过去,他只能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很多时候鹤酒卿说很多话;他也只能轻轻应一声;就像一个虚无缥缈的背后灵。

    即便如此;鹤酒卿却很开心了。

    月色之下,伴随着悠扬空灵的琴音;一队尸体如同凭虚御风而行的仙灵,鹤酒卿弯着银色的眼眸笑着跟着队伍而走。

    有时候那淡青色的音波会把他轻轻托起来;就像有人带着他在空中飞;那样奇妙有趣。

    荒野的夜晚因此变得格外令人期待;如同一个神秘特别的梦幻之旅。

    白天的时候;六岁的鹤酒卿除了日常的识字学习外;开始研究起那些神秘奥妙的符咒。

    御尸引路的符咒通常只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想了些办法;用一些特别的材料;将那符咒研制融合成香。

    这样只要燃着香;符咒的效用就能延长很久;他只要带着香走在前面;那些客人们就不会迷路。

    等到又一个夜晚,琴音响起来时候,他把香捧出来。

    夜晚的风轻轻抚过他的头顶,好像有人温柔的摸他的头。

    就这样,如约把所有人送回故乡。

    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做赶尸人太古怪了,加上他那双银色的眼睛。

    也不能就这么把尸体趁着夜色放到人家门口,会吓到普通人的。

    鹤酒卿想了想,悄悄把人送到附近的义庄,在此之前,写信送去那些人家里,让他们有心理准备去接人。

    做完一切,鹤酒卿却无处可去了。

    那一年洪水灾害频繁,天下将要大乱,北方冷得极快。

    鹤酒卿病了,躲在一处民宅的房檐下挡风。

    黑漆漆的天,风雪呼号。

    冻得通红僵直的手指在雪地上画下暖意的符咒,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里,抱着半块冷馒头,很饿很饿了,才慢慢啃一小口。

    眼泪把眼睫冻成冰棱。

    跟空落落的心比起来,风雪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那个人不见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唱着歌蹦蹦跳跳经过,走过去了却忽然回头。

    叉腰喊道:“喂,谁让你待在这里的?小乞丐脏死了,快滚!”

    “我不是乞丐,等风雪小一些就走。不会弄脏你家门口的。”

    “谁跟你说这是我家了?就见不得你这种下等人,你不滚,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不能走,我要等一个人。走了,他要是回来就找不到我了。”

    “谁管你去死。你不走我就打死你!”

    吱呀一声,气派厚重的大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娉婷袅娜的身影。

    裹在厚披风下的少女蹙眉:“住手。他不过避避风雪,你怎么打人?他还那么小,你的年纪是他的两个,你不帮助他怎么还仗着比他大,就撒泼欺负人?”

    “我,我我怕他弄脏您的屋檐。”

    “这是我家,不要你管。你要是还不走,我就仗着比你大,也学你撒泼了。”

    “走就走,哼!”

    那盛气凌人的小姑娘涨红了脸,咬牙切齿跑掉,一边走一边恨恨回头。

    少女放轻声音:“别怕。风雪这么大,要不要进来。”

    “谢谢姐姐,不用了,我不是乞丐,只是在等人。等到了,我就走了。”

    少女点头,身影消失在门里,一会儿出来了,给他一包热包子。

    “吃吧,晚饭做多了,放到明天我娘要说,你帮我吃完吧。”

    小小的孩子接过,轻轻地说:“姐姐是好人。谢谢你。”

    “乖,若是想进来就敲敲门。若是又有人来欺负你,就敲三下,我出来教训坏人。”

    少女轻轻掩上门。

    门外的小鹤酒卿将包子放进怀里,轻轻为她念诵了一百遍平安喜乐的祝祷。

    门内。

    少女轻轻咳嗽一声,在榻上浅眠。

    她生了病,大约活不过明年春天了。方才等着娘亲回来,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白衣青羽的人对她弹了一曲,轻声说:“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门外有一个小孩子,有人欺他年幼。今夜雪疾风冷,他若是哭,眼泪要冻伤眼睛的。”

    恍然醒来,果然听到尖锐的吵闹声。

    纵使没有那一梦,若是听见了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这世界这样美丽,怎么能让给坏人呢。

    少女睡着了,恍然又梦见那个琴师。

    那人抱琴对她微微躬身一礼,轻轻地说:“你说得对,这世界这样美,不能让给坏人。你送他人间暖意,我谢你,也谢这人间。”

    那琴音又弹了一曲。

    很多年后,白发苍苍儿孙满堂的老婆婆,还是会想起那个雪夜梦里的奇遇。

    她只是随意做了一件小事,第二天雪停了,她的病也好转了。

    人们说,那一夜定然是有仙君乘风雪到过人间。

    门外的小鹤酒卿念完一百遍的平安喜乐咒语,睁开眼听得耳边轻轻的叹息。

    “念完了?”

    小鹤酒卿惊喜睁大眼,拿出怀里温温的包子:“给你。”

    “很香,你也吃。”

    风雪停了,云开月霁。

    小小的少年带着若隐若现的鬼魅,消失在白茫茫干净的大道上。

    “我想到了,我们可以住在义庄”那声音欢喜清透。

    其实去哪里都可以,只要那个人一直陪着他。

    义庄的老师傅偶尔也兼具仵作,听到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说自己是赶尸人,看了看那双银色瞳眸,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鹤酒卿便在那里度过了冬天。

    冬去春来,有一次路过书堂,听到一阵清朗的读书声,鹤酒卿恍惚出神站了好久,直到送纸人的义庄老师傅出来看到。

    与尸体打交道的行当,在普通人眼里自来忌讳又边缘。

    老师傅让他别再来义庄了。却指给他教书老先生的住处,告诉他如何拜会说话,应该准备什么束修。

    后来,鹤酒卿就在书堂读书了。

    以及第一次嘴角青紫,浑身脏兮兮的回家。

    本来只是很生气,可是听到那声“是不是很疼”,他就忍不住含着眼泪。

    “没有爹爹和娘,是很大的错误吗?比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比不好好做功课,还要大的错误吗?”

    “为什么讨厌我?”吧嗒吧嗒眼泪落下来。

    好不容易养出婴儿肥的脸,小仙童一样玉雪可爱,本该被全世界所爱。

    顾矜霄是知道的,因为他一直都跟在他身边。

    那些拳脚恶意来的时候,尽管他把小小的鹤酒卿抱在怀里,把一切挡在自己身后,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处,没有人能看见他。

    “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你太好了。”

    顾矜霄捂住那双流着泪的眼睛,隔着空气小心的拥抱他。

    “因为你生得好看,因为你聪慧天才又努力,先生一整天都在赞扬你,我都听到了。”

    “你这样好,他们怎么都追不上,为了掩饰他们的平庸,就要故意伤害你。”

    “这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些话都不用在意,像今天这样打回去就很好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眼前哭得叫人心疼的小仙人,爬起来后像个凶狠的小狼狗,一个打十个,把他们都打得哭着跑回家了。

    顾矜霄本是松了一口的,没想到回家他会哭得这样伤心。

    小鹤酒卿抽噎哭着,诚实地说:“因为这样,你就会跟我说话,会抱我呜呜”

    顾矜霄沉默许久,轻轻地说:“我教你武功吧。”

    那人最大的错误,是顾矜霄不能保护他。

    时间一点一点爬过墙上的藤蔓花。

    鹤酒卿的运气比幸运e的顾矜霄还要差,仿佛上天也看不得完美无暇的剔透琉璃心,故意要他历经这世间最艰难的困苦,看遍最险恶的人心。

    那只鹤飞得越高,越伴随着疾风骤雨。

    那些小小的坏运气,伴随着小小的恶意,几乎每一天都要与他不期而遇。

    屋漏偏逢连夜雨是常态,被欺负了刚刚要反抗,就会被夫子和旁人看到,认定是他欺负人。

    走在路上,也会迎面遇到庄稼被学堂的孩子毁坏偷窃,失主不管三七二十一认定是他做的。就算偷窃的孩子站出来承认,对方也不会承认自己认错人。

    毕竟比起别人的孩子,这个漂泊无根的孤儿自然更好欺负一些。

    然而即便这样,那双银色的眼眸始终清透澄明,没有被这尘世的人心污秽染黑半分。

    那稚嫩的面容婴儿肥微鼓,想了想,乖乖地说:“被坏人欺负生气但不害怕,害怕自己向他们学坏。这样卿卿变成坏人了,你会像讨厌坏人一样不喜欢卿卿的。”

    “我要做我自己喜欢的样子,做世界上最好的人。”

    仿佛生来就带着剔透无暇的灵魂,生着超脱的禅意和悟性。

    顾矜霄问:“什么样的人才是好的?”

    那人弯着银色的眼眸,好像两湾月牙:“想起来就喜欢的。比如你呀。”

    顾矜霄轻轻笑了,可是你看不见我啊,怎么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这样鹤酒卿十岁了。

    学堂发生了一起惨案,原本只是一则嬉笑打闹引发的意外。然而那些学子习惯了作威作福,便想掩盖事实,在学堂放了一把火,想要烧死某个人,然后推给他。

    那里的人,大人和孩子都满身戾气,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此地特产是穷山恶水和刁民。

    那一天鹤酒卿生病了,并没有去学堂,可是去山上采摘草药的时候,他恰好目睹了全部过程。

    纵使顾矜霄想蒙上那双眼睛也不能。

    可是,他也不该。

    这些一点一滴的人间人心之恶,根植鹤酒卿眼里,若干年后,会分裂出一个叫钟磬的分枝。

    学堂的恶火燎原,尽管有鹤酒卿的报信,火势得到控制没有造成更多伤亡,可是烧毁了一些将要收割的庄稼,这一年大家就要饥一顿饱一顿了。

    谁来负这个责?没有人能付得起。但总要找一个可以释放怒火的人。

    有人仓促喊出鹤酒卿的名字,颤抖却恶意的手指指向他

    逃亡开始的仓促至极,但是鹤酒卿本也没有什么行李,只有几本书几张画符的纸笔。

    不过,还有夜里只要轻轻唤一声,就会有的回应。

    这就够了。

第179章 179只反派() 
比起第一次外出流浪只有六岁;瘦瘦小小的一点点,现在的鹤酒卿好歹也十岁了。

    他们一路穿过绵延不绝的大山;走到沃土千里的平原。

    繁华富庶的地方固然好,总能找到活下去的方法,但是户籍管控却越严格了,是没办法再随便进入书堂学习的。

    更何况,那双银瞳太引人瞩目了。

    有人惧怕斥为妖邪,也有人觉得奇货可居,想要拐卖。

    跟以往那些小小的恶意比起来,这种明目张胆的邪恶反倒好对付了;一些术法符咒就能解决他们。还能顺藤摸瓜;解救那些同样的受害者;将坏人打包送到官府门前。

    然而;有些贩卖却是合情合法的。

    救人一时容易,救人以后如何让他们活下去呢?

    有的人还会因此怨恨那神秘的大侠多管闲事。毕竟如果顺利,这会儿他们可以被卖入大户人家、王孙贵族的府邸。做奴婢小厮被人打骂,也好过在家里干活吃不饱饭。

    对普通人而言,仓廪实才知礼仪;衣食无忧活下去之前;他们并不在乎什么叫做奴隶。

    从偏远村镇的人性小恶;到繁华中原的众生之苦;那小小的少年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和人心。如同漫天宇宙浩如烟海的繁星;明明暗暗;熠熠生辉;晦暗也绚烂。

    云游的道子拜访县令,在府衙送往慈幼坊的小孩子里,看到那一双清悟瞳眸,问他可愿随他修道?

    “修道能读书识字吗?”

    “当然可以。要遍阅天下古籍,才能穷尽宇宙天地奥妙,悟出天地人心中的真。”

    “那我要去。”

    一同去的还有其他的小孩子,各个都灵秀如仙童。

    睁眼看着窗外的白云松风,瀑流仙鹤,直到其他人熟睡的呼吸声一一响起。

    十一岁的鹤酒卿轻轻问:“你在吗?”

    “在啊。”

    轻轻呼一口气,小鹤酒卿闭上眼睛,唇边翘起小小的弧度,终于放心睡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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