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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神通鉴-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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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于私,玉祯都没有道理去驳斥,至于以后可能造成的道凡冲突,以后再说吧。
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只从这件事的初衷出发,似感似叹地道,“太子之举,结果难说,却也是空前绝后了,贫道佩服。”
他到现在都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等级森严。传统根深蒂固的时代里,会有人企图改换天地,这人又偏偏该是原统治坚定维护者的一朝太子。
有点荒唐,又有点理所当然。难说难说。
湛长风没有接话,而是转了个方向,问道,“公孙氏一事,将近调查大半年了,还没结果?”
玉祯迟疑了下,不过他做好了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准备,是以腹稿在胸,“除去六院外,世家在藏云涧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势力,公孙氏便是其中之一,即使是司巡府,也不可能说查它就查它。”
“前段时间传来消息,公孙氏称此事皆公孙靖个人所为,本家并不知情,但是公孙靖已死,这事就不好对证了。”
玉祯瞧了眼湛长风,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出于某些考虑,还是透了些情况,“公孙氏那边态度很强硬,说公孙靖于法错了,但是于情却是公孙家的英雄,另外七大世家同仇敌忾,发话若因一人之过牵连整个家族,他们不会同意。”
于法,于情。看样子这公孙靖在公孙家很受重视,就算死了,也给他一个英雄名头,证明他是为了报世仇而死。
玉祯本没必要说得那么详细,但是他说了,湛长风自不能当做理所当然,“多谢副堂主告知,给司巡府添了这么多麻烦,本非孤所愿,只因神州之乱,皆因公孙氏而起,孤不能不争。”
玉祯闻言,胸臆舒缓,“太子言重,司巡府也有失职之处,当尽力补足。”
“公孙一事,皆凭司巡府做主,孤不掺和,”湛长风退而求次,“不知司巡府打算对惊羽卫如何处置?”
这又是一个难题,玉祯突然觉得自己来找湛长风真真是嫌自己事情不够多,“。。。惊羽卫,我等并没有找到惊羽卫来自藏云涧的证据。”
换句话就是不能动它。
“如果孤有呢?”
玉祯惊异,“那太子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湛长风将六面晶石状的留影石递给他,“这是当日邹廷危的招供过程,里面有言他伙同人帮公孙氏掩盖惊羽卫诸人痕迹的事。”
玉祯和刘昭一起观看留影石,与湛长风所言不差。只是在交代同伙是何人及到底联系的是公孙家还是公孙靖时,被外面的混乱打断了。
“若是这样,确有理由抓捕惊羽卫了。”玉祯忽然面色一变,“但是这口供。。。”
完全不像是当时提到的那两张状纸啊!
玉祯突然明白过来了,当日竹林对峙,全都被湛长风给套路了!
她分明不知道邹廷危的同伙是谁,却当场给他们逼出了一个来!
玉祯这回是彻底服了。
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喊一个亡国储君太子,提起那会儿被李瑁扶持上去的小皇帝却直呼姓名。
因为有的人,就算亡了国,她也是王。
玉祯想通之后,语里多了几分亲近,调侃道,“太子兵行险招啊,但当日林钊没有来,你又该怎么办呢?”
“自然是直接将留影石给你们,抓了惊羽卫过来拷问,也能知道同伙人到底是谁。”
“哈哈,这话不错。”说完,玉祯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彼时一群小孩气喘吁吁地跑过几人身旁,打断了他的思路。
“迈开腿,还有半里就到终点了,这时候就跑不动了?!”
黑脸教习一边陪跑一边严肃训斥,“都打起点精神,一个没准时达到终点,今天的鸡腿就取消!”
“教官不要啊!”
小孩们像打了鸡血,卯足了劲儿向前冲,已经到终点的孩子重又返回来陪跑,“快点,香要落尽了!”
“王小胖,你要是敢躺下,我们就绝交!”
“纪真,你可以的,你连刚教的行军决都倒背如流了,还跑不了三里地?!”
“妈呀,你们要是耽误我吃鸡腿,我下次就拖累你们留堂背书。”
“去你的,别来动摇军心。”
刘昭最先笑出声来,“虽然看着挺辛苦的,但还蛮有趣。”
玉祯也点头表示同意,这氛围与想象中不太一样。他看了一眼,就算笑起来也带着分冷然的湛长风,还以为兵书院走的是铁血无情的路子呢。
湛长风垂手看着他们训练。在兵书院里,她已经尽力模糊掉了性别意识上的不平等,给他们一个竞争公平的环境。
除了选择的功法男女均适用外,她也打算启用物尽其用之法,开发他们不同方向的潜力,而不是一味要求他们修为至上。
度过一个考察阶段后,到达要求的人会进入兵院或书院进行不同侧重的学习。
在学武的基础上,兵院重力量,培养勇将型人才,书院重策略,培养军师型人才。
两院的人在一些基础训练课程上会一起进行,比如现在的轻功传授和早上的识字认书。
香落尽,还剩两个人没有到达终点,但是没有人唏嘘叫骂。
因为他们刚进入兵书院就被传输同甘共苦的观念,教头也明确点醒过他们,今天你为了没有鸡腿吃而去孤立拖后腿的人,那就不要怪你拖后腿时,别人落井下石。风水轮流转,训练项目多着呢,你能全部完成没有一个弱点?
“王唯亭。纪真,你两没有合格,留下加训,其余人解散休息!”
被点名的两人喘了几口气,认命地听候发落。
王唯亭是个小胖子,耷拉着眉头,“教官,您嘴下留情。”
“站好!”教习板着脸瞧他们,王小胖身子敦实点,体力还行,纪真却是个瘦弱的小姑娘,此时巴掌大的小脸充了血,虽努力站挺,身形到底有些摇坠。
就算是视军纪如命的军士对小孩儿也留有几分宽容,教习有一瞬想给纪真放点水,但想到兵书院的宗旨训诫,又硬起心肠。
武在心,军在魂,这里只有未来的军武强者,没有需要放水的弱者。
“半柱香的马步,能不能坚持!”
纪真和王唯亭并声回答,“能!”
第83章 天下之辩()
“太子,这是否太严苛了,他们还只是孩子。”玉祯旁观之后,有点心疼,“何况那还是个小姑娘,她都快站不住了。”
“生死面前没有小孩。”
湛长风拢袖而立,摸到自己的手骨,薄唇微翘,“小姑娘又如何,她可以娇弱,可以被人怜爱,但孤从来不认为女子是需要娇弱。需要怜爱的指代,更不是需要在公平面前礼让的对象,这样的礼让何尝不是贬低。”
“我明白你的意思,然此间女子为附属物品,乃大势,这点难以改变。”
他说得不客气,湛长风也知这是目前的现实,却不代表她会认同,“你非要在孤面前说这样的话,难道你看不出孤的性别?”
先前年少,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看不出来情有可原,而今一年,她拨高了不少,容颜渐开,她也不掩饰,眼力好的自能识别。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心照不宣,没有说破罢了。
玉祯便是心照不宣里的一员,她到底是女孩还是男孩于自己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何必多嘴。
不过他没想到湛长风会自己挑破,玉祯知道这里一种征兆,她对改变此间现状志在必得。
“可神州大地就是如此啊,就连在藏云涧,也有部分人认为女子不该要强,毕竟藏云涧的人,最初都是从神州过去的。”
玉祯低叹,“你的想法我很赞同,大道独行,连人都不做了,还分什么男女,可真正修道的总在少数,大多不过是些稍强大点的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如我,我知道我这辈子会止于先天圆满,那么我就会抓住可能的机遇争取突破,若修行不成,那我就好好当我的副堂主,这正是我的价值所在。欲望所在,也正因此,我必然处于利益纠葛之中。”
“男尊女卑不是凭空形成的,它必然有存在的必要,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明白,”他说着说着,胸中无端积了口郁气,“你想重立神州武道也就罢了,却还想改变所有人的认知,此举无异于和天下人为敌,你可知你会侵犯到男子的利益,引起男权时代的反抗?”
湛长风对玉祯刮目相看,“玉祯道友,你是我在这之前,见过的第二个眼界如此长远的人。”
副堂主变成了玉祯道友。
孤变成了我。
玉祯心中微动,无奈笑说,“我该欣喜道友的认可,还是惊讶我才是第二个?”
湛长风侧首看向他,“刚漏了一句,你是我见过的,活着的第二个眼界如此长远的人。”
第一个当然是长须老道。
死的当然是千年前促成如今格局的统治者们。
“你说‘此间女子为附属物品,乃大势’,对也不对,我不论众生平等此言,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时代起落也是大势。”
“如果有因才有果,那今日,我就种下了因,你日后看看果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所有新事物的出现,必然伴随着斗争,就算将来出现性别之战她也不稀奇。
对她来说,这只是大同之前无法避免的过程。
这就是不同人对待神州愚昧落后这件事的态度了。
修道者顺其自然,尽管看透,却不会动作。
百姓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按先辈的活法活着罢了。
但湛长风是典型的帝王思维,她看透,然后她就去改变,她认为现实是可以被自己改变,甚至支配的,并且会根据自己的蓝图进行实践,一步步验证自己的所思所想。
玉祯也从她的话里,明白她已经有所预料,然正是如此,玉祯的情绪才更复杂,她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是在她心里,这就是件“可为”的事,不存在可不可为的问题。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有如此想法,然后毫不犹豫地拉开斗争的幕布。
玉祯不经意间扯痛了胡子,回过神来,他们快要走出练武场了。他回头去看那个受罚的小姑娘,她腿在打颤,却不曾放弃。
“道友啊,你今后一定大有所为。”
这话真心实意,湛长风坦然接受,“煌州有一司法府,今后专管武道纠纷,玉祯道友遇上道凡问题可找那边协调,当然,如果玉祯道友肯屈就司法府,我定把府主位置留给你。”
“呦呦呦,”刘昭惊悚了,他不过是因为听不懂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溜了会儿神,怎么这太子就撬起司巡府的墙角了。
刘昭不太放心上,拍拍玉祯的肩膀玩笑道,“你去吧去吧,正好便宜我大权独揽。”
玉祯摇头失笑,却也为湛长风的话无来由地悸动了一分,他抿抿唇,玩笑道,“哪天司巡府不要我了,我就来给太子当差。”
“随时恭候。”
送两位出去后,湛长风回到了书房,提笔给易裳写了封信。今日她将能指认惊羽卫的证据交给了司巡府,司巡府定然有所行动,再加上这一年来,李瑁接连失败数场战役,正是疲软的时候,如能卡好司巡府对付惊羽卫的时机,大能将李瑁一党彻底剪灭。
算计神州内部公孙人马一事,终于要收尾了。这意味着整体局势会大改。
李瑁在神州战乱中必然是最先出局,凭他谋权篡位的名头,就能被诸侯群起而攻。所以现在主要是殷朝对李瑁一方的讨伐,等李瑁伏诛,就是易裳和诸侯的交锋,理由约莫就是女子不能为帝了,这时才是真正的关键。
只一个通天路所在地,湛长风就有把握将煌州培养成神州武道的中心。对煌州的彻底掌控,在将来也能为易裳的称帝提供军武力量,乃至朝全天下推行新政。
而目前煌州的权力必然掌握在零贰及赤血军手中,并以玄武卫监察,因为只有他们,才会不分对错誓死捍卫她的命令,才能确保她离开后,新政能得到有效实施。
煌州的大体框架已经搭好,方向也已经指明,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审判罢。
五月,司巡府针对惊羽卫进行了追捕。
六月,李瑁弃皇城,退居飞阳郡。
七月,易裳与诸侯联军攻陷飞阳郡,李瑁身死。
八月,易裳正式称帝,年号昭明,迁都锦州,同月爆发诸侯抗议,东林侯袁晋成。韩襄公易行之在封地自立为帝。
神州进入新一轮争霸。
易裳占据粮仓之都锦州。坐拥经济贸易重地衡州,加之包括原皇城在内的东南诸地,已收半壁江山,优势明显。
忙碌了一年,回过头来又是通天路的日子。这次,湛长风可以了无牵挂地走了。
夜晚飘起了小雨,极光在雨尘里,抽象成了梦境。
车夫勒了缰绳,翻身下车,抽出车凳放于地上,撑开油伞,“殿下,到了。”
他瞧着那条没有尽头的通天路有些忧心,垂首恭敬道,“殿下您真的要一个人去吗,哪怕是带上玄武卫也好啊。”
“一人两人,有什么分别。”湛长风下了马车,对上玉祯看过来的目光,颔首示礼。今天降天台的守卫如去年一般。
“您太年轻了,容易被不长眼的人盯上。”那是全然陌生的环境,太子的权势无法抵达的地方,一想到这点,车夫才惊觉她今年才十一,纵使实力如何,在藏云涧也只是个孤身的孩子。
“那就杀了。”
车夫的老妈子心快溢出来了,“可是您连白菜和芋头都分不清。”
“。。。。。”湛长风面无表情道,“我会分清的。”
“殿下。。。”
“停,”湛长风打断了他,“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新朝已立,旧朝储君算什么。”
她说完走出伞下,上降天台,一滴血落在令箭上,缥缈的阶梯变得真切,她踏上了阶梯。
雨中马蹄阵阵,湛长风回首望去,便见雨尘之后,有人勒马看来。她赤龙冠。玄色冕服,手持长枪,苍凉的目光逐渐有了温度,牵起一缕笑意。
相顾无言,唯愿珍重。
第84章 先天真一之神()
拾阶而上,底下的景致变得朦胧而模糊,再上去,只剩白茫茫一片,和眼前的阶梯。
湛长风看了看她手腕上的紫藤花追踪印记,心中没有一丝放松。这印记的施术者比她高了许多境界,且她也没学过这种咒术的解与下,暂时拿它没办法。
但它始终是大患。湛长风可不认为自己到藏云涧后,公孙氏会放任她不管。
阶梯终于到了尽头,人声嘈杂起来,同道的修士争先恐后地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座塔楼的大厅,大门洞开,能见到人来人往的街道。
甫一出去,便觉天地元气扑面迎来,通体舒畅了不少。这里的天地元气密度至少是神州的十倍。
塔楼里的登记官喊道,“来者先将姓名籍贯登记,领取通关玉牒,方可正式进入藏云涧。”
只见登记官手持一面圆镜,拿着朱笔,将新来修士的籍贯姓名写在镜面上,接着拿镜面在修士脸前晃了下。
这修士只觉镜有芒刺,再看去,竟见镜中有一与他无二的人,旁边还附着他的来历信息,“大大人,此物是何,为什么我会在镜中,这镜子莫不是吸了我的魂魄?”
他差点就想拔刀砍了这邪祟,只顾虑到这是藏云涧才按捺了下来。
登记官见怪不怪,“此镜留存了你的精气神和影像。”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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