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骑士-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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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应。

　　　　我往小巷深处走了进去。

　　　　“小满~~喵~~~”

　　　　…………

　　　　好冷。

　　　　寒气顺着长外套的底下钻了进来，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太奇怪了。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温度。这分明是冬天的感觉吧。而且刚才在外面还有点暖洋洋的，跑了一路还稍微有点燥热呢。怎么可能……

　　　　“■■■■——”

　　　　在大脑深处好像突然响起了什么。

　　　　我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掠过我的面前。

　　　　“呀！”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结果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前的景象让我完全忘记站起来。

　　　　从我面前掠过的黑影，像是刹不住车一样，撞在了墙壁上。伴随着一声巨响，墙面被撞出了一片蛛网纹。黑影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在墙壁间反弹般撞击了数次，最终在我前面不远处落地。

　　　　我惊出一身冷汗。刚才如果没有突然止步的话，现在我大概已经……

　　　　在飞散的碎片与尘埃中，黑影仿佛融进了小巷深处的黑暗。可是不知为何我可以明确感受到，那里存在着“什么”。即便是难以用肉眼辨认，可是巨大的存在感完全不容忽视。

　　　　一股刺鼻的恶臭传来。跟刚才飘荡的淡淡味道不同，可以确切地感受到发生源的强烈气味，像是生物腐烂般的恶臭，令人直欲作呕。与此同时，寒意越发加重，我忍不住发起抖来。

　　　　我尽量屏住气息，不要刺激黑暗中的“那个”，但是事与愿违。

　　　　隐藏在黑暗中的气息，动了一下。

　　　　一瞬间，小巷深处的黑暗变得更加浓厚，然后——

　　　　在那黑暗的最深处，亮起了两点磷火般的绿光。

　　　　它，它要过来了。

　　　　黑暗中的恶兽，亮出了锋利的爪牙。像我这样脆弱的身躯，肯定会在一瞬间被撕裂吧。

　　　　别过来，好害怕，我不想死。

　　　　巨大的后悔涌上心头，刚才不要这么冲动就好了。

　　　　好怕，好怕。

　　　　“那个”一步又一步，朝着我逼近。

　　　　救救我——

　　　　“飞鸟！”

　　　　黑影向我扑来，我闭上眼睛蜷起身体。

　　　　“呼……”

　　　　突然，一阵微风掠过身边。跟着传来了有力的吸气声。

　　　　“轰！”

　　　　整个小巷的空气都为之震动的冲击自左边墙面传来，我微微睁开眼睛。

　　　　“那个”被巨大的力量砸到墙上，然后摔落到地面。挣扎了几下之后又窜进了小巷深处的黑暗中。

　　　　我的面前站着一个可靠的身影。

　　　　收回拳头调整呼吸，摆好架势跟“那个”对峙的，正是飞鸟。

　　　　看来是飞鸟一拳把那个怪物揍飞救了我。

　　　　“姬乃同学，没关系吧。”

　　　　飞鸟头也不回地问我。

　　　　“没，没事……来的正是时候呢。”

　　　　“因为听到姬乃同学在叫我。”

　　　　血液一口气涌到脸上。这，这家伙，总是这么直白……

　　　　反正本人肯定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是吧！我明白的！

　　　　看到飞鸟的身影，整个人就像是紧绷的琴弦被切断一样，身体完全脱力了。

　　　　“姬乃同学？能站起来吗？”

　　　　“虽然很难说出口……腰根本使不上力。稍等一下应该可以勉强站起来吧。”

　　　　“好。那等一会儿姬乃同学先逃到外面……不。”

　　　　飞鸟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严肃。

　　　　“就呆在那里，不要动，千万不要引起‘它’的注意。”

　　　　！

　　　　飞鸟的话一下子又让我全身紧绷起来。我的视线不由也朝向小巷深处的黑暗中。

　　　　说起来，刚才飞鸟跟我说话一直没有回过头，一直是全身紧绷死死盯着前面。难道真的是那么不妙的东西吗？

　　　　“飞鸟同学，那个到底是什么？野兽还是……”

　　　　“……不死生物。”

　　　　什么？

　　　　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了。飞鸟同学嘴里冒出来的词跟现实生活实在是格格不入。

　　　　不死生物？就是经常出现在漫画游戏里的，僵尸啊骷髅啊……那些？不死生物？在这？就在我面前？

　　　　我很想打个哈哈，但是现实的紧迫感让我完全发不出声音。

　　　　无论是腐烂的臭味和刺骨的寒意，都在佐证着飞鸟的说法。

　　　　开玩笑的吧。

　　　　就在这时，“那个”从黑暗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带着令人厌恶的死亡气息的凶兽，终于露出了身形。

　　　　我不由自主倒抽了一口气。

　　　　那是大约拥有大型犬大小身躯的……猫科动物。我只能如此大概判断，因为“那个”的身躯已经开始腐烂，几乎难以辨认出原本的样子。毛皮大片的脱落，身体各处都流着脓水。肋下的部分连肌肉都快要脱落，甚至可以看到内脏。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算作活着的状态了。但是与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躯体正相反，“那个”的绿色眼瞳依然放射着幽幽的寒光。

　　　　“呕……”

　　　　近距离目睹了这样的怪异，我不由感到一阵反胃。

　　　　“噜噜噜——”

　　　　大概是声带都已经开始腐坏，“那个”的声音浑浊而模糊。然而在我听来却犹如地狱的回响。

　　　　“那个”的眼睛缓慢地转向我们，迟钝的动作让我想到了坏掉的人偶。可是我能感觉到，“那个”正在对我们释放出明确的敌意。

　　　　“不，不行，飞鸟，快逃——”

　　　　“不可以。”

　　　　飞鸟小声说。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面前的怪物，丝毫没有移开。

　　　　飞鸟慢慢挽起制服的袖子，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绑在右手上。

　　　　“现在背对那个的话，两个人都会完蛋的……姬乃同学，有没有手帕？”

　　　　“有，有。”

　　　　我也学着飞鸟，尽量不要刺激到那个怪物，用轻柔缓慢的动作拿出手帕递给她。

　　　　“可能会弄脏，抱歉了。”

　　　　飞鸟将我的手帕缠到左手上，握了握拳。

　　　　“嘶……”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弓起了腰。

　　　　一瞬间，飞鸟的气氛完全变了。

　　　　平时温和的感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缠绕在全身的如同利剑长枪般的气势。

　　　　飞鸟……到底是什么来头？

　　　　怪物也感受到了飞鸟的变化，目光从两人之间完全移向了飞鸟。

　　　　“怎么了，不攻过来吗？”

　　　　“吼——”

　　　　怪物发出刺耳的吼声，急速扑向飞鸟。

　　　　好快！顷刻之间就由静到动，化成了一条黑影。我的眼睛根本跟不上怪物的动作。

　　　　可是飞鸟同学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右手猛地击出一拳。

　　　　“嗷——”

　　　　怪物在半空中被正面击中，倒飞了出去。但是这次并没有再砸到墙上，而是在空中翻滚了一下，宛如猫咪一般轻巧落地。巨大的身躯竟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怪物并没有任何停顿，甫一落地便再度扑出，速度比刚才更甚。

　　　　飞鸟轻轻侧身，在怪物擦过身边的一瞬间，拳背重重砸向怪物的肋腹。

　　　　轰！

　　　　伴随着巨响，怪物又被砸到墙上，依稀还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咔嚓声，这次应该……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黑影自尘烟中再度扑出。

　　　　完全无视身体损伤，利用撞上墙壁的反动，直接向飞鸟袭来！

　　　　然而迎接怪物的是比刚才更重的一击。

　　　　飞鸟像是完全料想到怪物的攻击一样，抡起左拳向下砸去。

　　　　地面一阵震动。怪物被重重砸到了地上。这次它再也没有立刻反击，而是扭着身子移开了好一段距离，逃离了飞鸟的身边。

　　　　“呼……”

　　　　飞鸟轻轻出了口气，继续摆好架势。

　　　　好，好帅……

　　　　我差点要忘了自己的处境，几乎要拍起手来了。

　　　　什么嘛，表现的那么紧张，害我瞎操心。这不是很轻松嘛。照这个样子下去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吧。

　　　　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怪物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随即便又朝飞鸟扑了过去。速度跟之前相比丝毫没有减弱。

　　　　不可能的……受到那样的重击，就算没有死掉应该也有相当严重的损伤吧，怎么会……

　　　　不死生物。

　　　　我突然想起了飞鸟同学说的那个词。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面对这种无论给予多么严重的伤害都无法杀死的家伙，我们该怎么办？

　　　　就在我意识到状况不妙的时候，现实中的战局也渐渐发生变化。

　　　　怪物毫不停歇地连续进攻，相对的飞鸟只是一味采取守势，靠着反击来遏制怪物的攻势。可是任凭拳头落在怪物的头顶躯干胸腹，它的动作还是丝毫不见迟缓。明明每一下都是极其有效的打击，可就是没法打倒那个怪物。

　　　　飞鸟的体力也在渐渐消耗。证据就是，她的动作早就没有开始那样快如电闪，已经放缓到我都能看清的程度，而且防御圈也渐渐缩小，好几次都是险险闪过怪物的扑击。

　　　　怎么办……这样下去就是坐以待毙啊。

　　　　飞鸟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额头上也浮现出汗珠。

　　　　想想办法……一定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正在焦急时，我的目光与怪物对上了。

　　　　糟糕，我在心中叫到。

　　　　只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怪物的目标转移了。比起很难击倒的飞鸟，在一边坐倒不动的我看上去大概就像鲜美的肥肉一样吧。不，说不定它并没留有分辨这些的智能，只是对视的时候意识到我的气息然后直接改变了攻击方向而已。

　　　　不管是哪种可能，对我来说都是最坏的结果。

　　　　怪物扑向飞鸟的势头丝毫不减，飞鸟一如既往的出拳抵御，只是这一拳的速度跟开始时已经完全无法比较。

　　　　怪物第一次闪过了飞鸟的拳头。

　　　　不仅如此，它在空中扭动了一下身子，以飞鸟的手臂为跳板转换方向，直接朝我冲来。

　　　　！！！

　　　　像是慢放镜头一样，怪物的身影在我眼前逐渐放大，距离我只有咫尺之遥。

　　　　这下是完了。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

　　　　“姬乃同学！！”

　　　　旁边传来一阵冲击，我被飞鸟扑倒在地，在危急关头终于躲开了怪物的一击。

　　　　“飞鸟……你受伤了！？”

　　　　飞鸟的右上臂制服裂开一条口子，难道是被怪物划伤的？

　　　　不死生物身上不都带着什么毒性的……就算不是如此，被全身腐烂的东西擦到伤口通常来讲也是会感染的吧，这下可麻烦了。

　　　　“没关系，只是划破了衣服。”

　　　　飞鸟完全没有在意，迅速起身半蹲，将我挡在身后。

　　　　又被飞鸟救了一次。

　　　　说起来她一直采取守势，连脚步都几乎没有移动过，应该是为了保护身后的我吧。

　　　　一旦大幅度闪避，我就难免暴露在怪物的攻击范围内。

　　　　所以才会采用最没效率的战斗方式，完全不主动进攻，只是靠防守反击来阻挡怪物。

　　　　刚才还为了救我差点受伤。

　　　　何止是扯后腿，我这明明就是个累赘嘛！

　　　　亏我当初对她做我保镖这件事还颇有微言，结果飞鸟很好的履行了义务，我却一直在给她添麻烦。

　　　　可恶，可恶！

　　　　我真是太没用了。哪怕这身体做过一点点锻炼，之前任何时候都能趁飞鸟拖住怪物的时候想办法跟她一起脱出的。

　　　　结果现在在飞鸟努力的时候我只能坐以待毙。

　　　　就没有什么我能做到的吗？快想想啊！

　　　　正在这时，巷子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老大~~姬乃小姐~~~你们在哪啊~~~唔，跑去哪里了，难道在巷子里吗？”

　　　　机会来了。

　　　　我瞬间灵光一闪，虽然是临时想出来的应急办法，不过应该能行。接下来就是赶快把这个主意告诉飞鸟——

　　　　“姬乃同学，等下我会叫阿翔过来帮忙，你趁机跟他一起逃出去。放心，怪物我来拖住。”

　　　　这家伙，比我的计划还简陋嘛，不过大致上都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比较马虎的部分就由我来补足好了。

　　　　“OK，大体上跟我想的差不多。”

　　　　我试着向全身用了用力，似乎可以勉强站起来的样子。一个人跑出去自然还是不太可能，不过有川崎帮忙的话应该没问题。

　　　　剩下的就是全副注意力放在我们这里的怪物了。

　　　　我跟飞鸟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一，二，三！”

　　　　小声发出信号之后，我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从飞鸟身后的阴影偷偷扔向对面的墙壁。

　　　　啪。

　　　　石子打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怪物的头朝那个方向偏去。

　　　　就是现在！

　　　　“阿翔！在这儿！巷子里！快来！”

　　　　趁着怪物的注意力被转移的功夫，飞鸟大声呼唤川崎。

　　　　川崎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入口处。

　　　　“怎么在这种……等等，这什么情况！？那东西是啥？？？？”

　　　　怪物的视线转向了毫无防备目瞪口呆的川崎。

　　　　好了，接下来就是关键了，只要飞鸟能压制住怪物一会儿，就能借着川崎帮忙逃出去——

　　　　然而飞鸟跟川崎交换了一下眼神。

　　　　“翔一attaaaaaaaaaack！！”

　　　　川崎突然猛地跑了起来，向着怪物直线冲刺！

　　　　慢着慢着，这剧本不对吧！！你们刚才还搞出一副十分默契的样子。这不是完全没传达到嘛！！

　　　　怪物完全将注意力转向了直冲过来的川崎。

　　　　面对那个全身都是破绽猛冲乱撞的笨蛋，怪物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

　　　　就在它刚刚离地的一瞬间，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怪物的尾巴。

　　　　轰！！！

　　　　伴随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的轰鸣声，怪物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飞鸟并没有松手，而是继续抡起怪物的身子又砸向旁边的墙面。

　　　　“嗷————”

　　　　似乎已经没有痛觉的怪物甚至发出了吼声。拼命挣扎着从飞鸟的手里逃了出去。

　　　　原来刚才那个也是声东击西？？

　　　　猛冲过来的川崎完全无视怪物，直接拐了个方向跑到我面前，然后来了个紧急刹车。

　　　　“快，姬乃小姐！”

　　　　对，现在可不是磨蹭的时候了。两个人难得制造出来的机会可不能浪费。

　　　　我抓住川崎伸出来的手，借着他拉扯的力量一口气站了起来。

　　　　“呜……”

　　　　急速的起立令大脑供血不足，一阵晕眩感袭来。

　　　　可是没有给我回复的功夫。川崎开始向着出口跑起来。我也拼命催动双腿跟上他。

　　　　身后传来飞鸟跟怪物打斗声音。

　　　　我咬紧牙关抑制住回头的欲望，只是集中精神向外跑去。

　　　　“哈……哈……哈…………”

　　　　我大口喘着粗气，喉咙中满是铁锈味。

　　　　夕阳照在我身上，令我感到一阵安心。

　　　　终于跑出来了。

　　　　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门口逃回来一样的感觉。

　　　　“手，手……”

　　　　“啥？”

　　　　“你准，准备握到什，什么时候啊。”

　　　　“啊哈哈，小的这就放开。”

　　　　“呼……”

　　　　我长出一口气，靠着墙缓缓坐倒。

　　　　心脏还在狂跳，真是太惊险了。差点就跟飞鸟两个人一起交代在里面……

　　　　飞鸟……飞鸟？

　　　　我又从地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