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医夫人-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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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承耀一时不知女儿是什么意思，又多问了两句。陆如雪这才解释道。

　　　　“倒也不是一味的贪凉快，只是免不得为兄长担忧。眼见这天气一日热过一日，院试还有三场，连考三天。当真是折磨人的很。”

　　　　“女儿见兄长这些日子，腮减体消，成日里吃药补着，可却未见再增一分。”

　　　　提起科举，陆承耀倒不以为意，陆府中人都是这般一路考过来的。这些苦每个人都挨过受过。

　　　　“崇宇的身子一直是由你调理的，去岁初他大病后，又每日练些拳脚功夫，虽说举试煎熬，可也只是精神不继，身子骨倒未见有损，你也不要过于担心。”

　　　　见已将父亲引至科举一事上来，陆如雪就又多提了两句。陆承耀以为女儿这般，是因为他们兄妹情深，这才未再疑心。

　　　　“吩咐小厨房，每日给你炖盅燕窝补补，再这么瘦下去，等进了京你祖母还不知怎个心疼。”

　　　　不放心又叮嘱了采月两句，这才送女儿回了内院。

　　　　“大小姐，陆峰刚来传话，说您派去京城送信的人，已经回来了。”等进了“典药园”的门，采星这才敢回话。

　　　　“将人带进来，我有话问。”陆如雪虽等的心焦，可却不露丝毫，就连几个近身伺候的大丫鬟，也都以为大小姐是在为兄长担心。

　　　　“京中可传出什么消息？”陆如雪等人行过礼，这才叫起问话。

　　　　“奴才进京送信时，并未传出什么消息。”回话的奴才从怀里摸出一封盖着火漆的信承给采月。

　　　　陆如雪又问了一下太傅府的事，这才给了打赏，让他退下去休息。

　　　　屏退了所有人，吩咐采月和采星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来打扰，这才拆信细读。

　　　　原来穆玄阳早料到，陆如雪一旦得了消息，必会遣人给京城送信。所以出京前，留了封信，请卫明代为转交。

　　　　信中对出征一事只字未提，只字字句句都荡着情描着爱，透着无尽的相思意。

　　　　陆如雪看的眼热情伤，“这人怎的这般执拗，就不能再多想想别的法子，偏就走了捷径，引得人心不安。”

　　　　陆如雪腹诽抱怨了两句，心里再甜也掩不去那份忧虑。将信折起收好，这才又翻出凉州《域图》看个仔细。

　　　　紧眉抿唇，手指在哈梅里三字上，不停的摩挲。心儿透过这地图，早已飞至了边关。

　　　　穆玄阳这会儿召了手下副千户、百户等将官进帐。舅父说的对，他总要先慑服这些人，才好带兵出战，不然将令不达，许真让那兀纳失里趁乱逃了。

　　　　“若我与诸位将领论兵法，你等必以为我是纸上谈兵。若与尔等切磋，怕也会被说成好勇斗狠，好大喜功。”

　　　　穆玄阳冷眼扫了这些人一眼，直将他们看的抬不起头，这才继续说道。

　　　　“二位副千户听令，你二人合一，与本将各选五百骑兵，操戈对练。若是你们胜，我即刻卸甲请辞，从一步兵做起。可若是我胜，尔等又当如何？”

　　　　军中自来如此，只佩服有才有勇，不畏生死之人。几位将官也没想过，这位靠着皇命，仗着父辈姻亲，才得以上任的千户，竟有如此气魄胆识。心中的轻蔑少了几分，添了些许的欣赏。

　　　　“末将等不敢！遵皇令听军命，是末将等人的本份。”能爬到这个位置，这些人不是一群莽夫。就算心里存了和穆玄阳一较高下的心思，嘴上却是不认的。

　　　　“无妨，我自会禀明指挥史大人，无论输赢，都不会罪责尔等。”

　　　　穆玄阳在北平时，常混迹军营。且并不是第一次带兵，自有手段方法。

　　　　众将一听不罪责己身，自然是要拼杀相斗一番。也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能知难而退。

　　　　免得上了战场，他怯战不敌，自己逃了死了倒也罢了。不愿受其连累，而有所牺牲。

　　　　剑锋随众将官一同退下，替少主去挑选兵士。穆玄阳等人走后，这才起身步入内帐。

　　　　摸着甲胄里紧贴中衣的金丝软甲，想着那万里之遥，殷切期盼的双眸。留在唇间幽淡的女儿甜香，掌指间滑过肌肤软柔的触感。即便是分开月余，可这一切都似昨日梦回，回味无穷无法忘却。

　　　　∞∞∞

　　　　羞月星隐夜幕垂垂，鸟静风歇鼠避蛇藏，天地间一片死寂。凉州驻军营外，却荡起一片肃杀之气。

　　　　主帅指挥史徐辉祖，下令军士分四路，摸黑围攻哈梅里。独留一千骑军迂回至城北，隐于这幕色黑夜之中。

　　　　等到兵临城下，火光四起，城上之人才惊觉有人衬夜帅兵攻城。一时间警钟战鼓长呜。城里喊声四起，哭声连片。

　　　　兀纳失里被急如骤雨的钟鼓声惊醒，传令兵将死守城门。命豳王别儿怯帖木儿等将官入府内相商。

　　　　“周皇如此激怒，派魏国公领兵围缴，必因前段时日邀杀西域贡税而起。周军来势汹汹，城破不守不过只是时间长短而已。”知院岳山的一番话，正是兀纳失里最为担心的。

　　　　城是守不住了，好在夜深无月，有助他遁逃。几番相商，留豳王别儿怯帖木儿和知院岳山、国公等人坚守城池。

　　　　兀纳失里驱马三百余骑兵士千人，携家眷由哈梅里城北门突围而出。知院岳山不甘守城，未等到天亮遂降。

第二百章，遥寄相思（）　
徐辉祖拔城而入，斩守城豳王、国公一千四百余人，缴获金银印各一，获兵将五千余，马千匹。

　　　　可他却面沉如水，一语不发的站在城楼之上。正如外甥所料，兀纳失里趁夜而逃，如今不知所踪。

　　　　若外甥不能将其抓获，不仅功城无功，又丢失敌踪，就算身为皇孙，也必要依军法论罪。虽可保性命无忧，可失了军心威望，也绝非他所愿。

　　　　此刻的穆玄阳，正押着兀纳失里，和逃出的亲眷兵将一路朝哈梅里城而来。

　　　　“千户大人神机妙算，末将等佩服！”“是啊！末将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兀纳失里竟然会不战而逃。”

　　　　虽说那日，两位副千户输给了穆玄阳，可二人仍觉得这位千户大人过于年轻，难堪大任。

　　　　且功城一役，千户大人率骑军一千人众，不但未请命参战，且带着他们迂回埋伏于此。想着眼前到手的功劳，就这么擦身而过，二人多少是有些怨气的。

　　　　可如今真依千户大人所言，这兀纳失里还真的从城北遁逃，被他们打了个伏击，逮了个正着。论起功劳来，可不输攻城掠地。要知攻城占地当为重中之重，可若是让敌首逃了，这功绩薄上也就有了污点，算不得完胜。

　　　　如今他们擒获了兀纳失里，不算首功可这佳奖赏赐却是跑不了的。自然满心的欢喜。

　　　　千余骑兵也都满面春风的跟在千户大人身后，对这位刚行过冠礼的大人，佩服不已。

　　　　穆玄阳却是看向了南方，那里有人在等他凯旋，有他最为思念之人。如今有了这功绩，总算有了一些筹码。“如雪等我。”

　　　　穆玄阳想的很清楚，若是随大军攻城，就算他先攻破城门，也要与他人分功。可经此一役，擒贼首清余党，他为先锋，这功劳是实打实的，任谁也别想分杯羹。

　　　　就算舅父统御领兵有功，却也没人能盖了他的勋绩。

　　　　见骑军凯旋，徐辉祖的脸上这才露出欣慰的笑意，朝身后的将官一摆手。

　　　　“兀纳失里已被擒获，此战大胜。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大人威武！……”一时间欢呼雀跃，声浪震天。

　　　　穆玄阳被眼前这些人，这震天的吼声，引得热血沸腾。好男儿志在四方，勇士们决战沙场，他是属于这里的。

　　　　比起京城中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来，他更喜欢和这些人，幕天席地围着火堆坐在一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就连剑锋也不再绷着一张冰块脸，而露出了笑容。

　　　　“三少爷，奴才感觉像是回到了北平。跟着王爷和少爷去戍边，也是这般捧着酒坛，刀插烤肉猛吃豪饮，当真是过瘾。”

　　　　剑鞘有些喝高了，满脸通红，兴奋的手舞足蹈。剑锋因担心少主，只浅尝即止。

　　　　“京中可传出消息？”穆玄阳离京已有近二月，却迟迟未有陆如雪的消息。原想着自己未及相商，即突然请旨出征，陆如雪得知后，必会有信笺通递。可直至今日却是迟迟不见。

　　　　心里难免担忧，怕那日出城相送，引起陆三爷的猜疑，而禁了女儿的足，亦或是限了陆如雪的自由，这才断了消息。

　　　　如今捷报传出，八百里加急军情，不日即会传回京师。可二人何时才能相见，却遥遥无期。

　　　　“少爷，陆小姐慧心巧思，许是消息闭塞，这才未能及时知晓。奴才猜想，等少爷回京，必有好消息传来。”

　　　　剑锋又多劝了两句，穆玄阳饮了些酒，这才感觉心境轻松了几分。就见舅父朝他招手，忙起身近前。

　　　　此战大捷，兀纳失里被擒呈上降表。外甥首战建功立业，回京后，无需他在皇上面前多有赞言，必然也能心想事成得旨赐婚。

　　　　虽说这般，多少会开罪于陆老太傅。可这关系着外甥一生的幸福，徐辉祖又视同己出，自然要相助一二。

　　　　席间唤外甥近前，免不得要夸赞一番。“此番攻城损兵折将甚微，全赖穆千户献策良计，本将敬穆千户一杯。”

　　　　众将也同端酒杯相贺，一扫战前对穆玄阳的不屑，更有甚者拍着穆玄阳的肩，和他论交谈心，推心置腹生了结交的心思。

　　　　穆玄阳不好居功自傲，一端酒杯说了几句自谦自持的话，又敬了每人一杯酒，这才退了下去。

　　　　“国公爷满门忠勇，如今连外甥也不输李、卫之能，可喜可贺。”

　　　　“……”众将一一上前，讲了不少恭维逢迎的赞语，这才各自寻了兄弟，赏舞斗酒不醉不休。

　　　　京师之中，穆玄阳请旨一事方出，太傅府上下即已得了消息。陆老太爷已愁容满目数月。太夫人更是急得上火，可却无计可施。

　　　　“夫人觉得，这燕王子此时请旨随军出征，可是为了如雪那孩子？”

　　　　夫妻夜话，一时间都在为孙女担心。

　　　　“若不论这位三少爷的出身，只论人品胆识，倒不失为一良人。只可惜皇家无情，如雪若跟了他，往后镇国将军府里，少不得莺歌燕舞的烦心事。”

　　　　太夫人的话，不过是冰山一角。陆老太爷更担心的是燕王狼子野心，万一哪天举藩逼宫，孙女必要受其牵连。自古有证，翻逆贼篡位者，皆不得善终。

　　　　“府内之事虽烦，却不危及性命。为夫最担心的是那燕王。其人有名将威勇，有宰相之才，又岂会甘心屈居人臣。”

　　　　太夫人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身为内宅妇人，想的不如老太爷深。听闻更是惊坐起身，再无睡意。

　　　　“前月鲁王之事，妾身和大儿媳，一直在替如雪择婿操心不辍，可却未有一中意之人。如今事急，上哪儿去寻可心之人。”

　　　　“且如雪那孩子离京前，才来与我相商，想着先为兄长议亲，她年纪还小，再等个一两年的，倒也无妨。我原想着也不急，却不想这事情来的如此突然，这可要如何是好？”

　　　　陆太夫人是真急了，皇家无情倒也罢了，只要儿子在位一天，就可为孙女撑一天的腰。就算是燕王府，也别想欺了自己的孙女半分。所以非不得已，孙女嫁也就嫁了。

第二百零一章，忧心忡忡（）　
穆玄阳刚请了魏国公府的徐太夫人，来太傅府议亲，被拒后即传其请旨出征。

　　　　陆老太爷和太夫人，得了消息后，即开始为孙女的婚事忧心不辍。

　　　　这会儿夫妻夜话，听老太爷一话，燕王若真成了逆贼，满门抄斩祸及眼前，太夫人是真的慌了。

　　　　“夫人莫过担忧，原不过是为夫一时所虑，未必成真。且皇上在位一天，燕王就算有心，也不敢妄动。”

　　　　“且太子曾统兵助皇上登基，能仁疏暴不惑奸佞，深得文武朝臣拥戴。许是为夫杞人忧天罢了。”

　　　　当然若太子在位，最后荣登大宝，燕王只能甘心为臣。怕只怕太子如今命悬一线，若是突然薨逝，储君之位空悬已待，介时皇上又年老无力理政，只恐云翻天变，顷刻间即祸起萧墙。

　　　　太夫人知老太爷这是在安慰于她，可现下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点了点头，这才躺下，二人又商榷了足有一个时辰，这才歇下。

　　　　自从得知穆玄阳请旨随军出征去了边关，陆如雪不再等着邸报消息，而是派人四处打听。

　　　　京中初闻捷报不过三日，陆如雪这边即已经得知。

　　　　知穆玄阳立功安好，她这终日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不由得苦笑不甘，怎的自己连本心都守不住，竟巴巴的为着这么个人，茶饭不思了这些时日。

　　　　再有半月，才是院试的日子。等陆崇宇中了“秀才”，一家人才能起程进京。想着尚有月余不得相见，这心里仍没个着落。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多情终有泪，牵挂两心苦。时也命也。”

　　　　春夜漫漫孤月凄凄，色堇月季抱苞待放，陆如雪独自坐于小院内，手里执着酒壶，遥望穹顶的北极星。

　　　　恍惚间似有那戎装银铠的战将，从天而降立于眼前。眉眼间竟似那般的熟悉，扑鼻的男性气息，直搅得陆如雪痴了醉了。

　　　　痴迷间感觉有人轻摇着她的身子，“大小姐睡不得，快醒醒！”

　　　　原是南柯一梦，空欢喜一场罢了。由采月和采星架着，这才摇摇晃晃的回屋休息。

　　　　“大小姐心中苦，竟这般不爱惜身子借酒浇愁。咱们要不要回了三夫人？”

　　　　采星打了温水，采月绞了帕子，为大小姐靧面。

　　　　“三少爷院试在即，三夫人这些日子本就睡不安枕。依着大小姐的意思，必不会拿着自己的事情，扰了夫人。”

　　　　“且大小姐的心思，你我皆知。只苦了大小姐，说不得闷在心，活儿活儿的憋出病来。”

　　　　采星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大小姐是为穆三少爷的安危担心，这事儿还真不好回了三夫人，不然少不得要挨训斥。

　　　　“要不，明儿咱们劝着小姐，借以替三少爷祝祷祈福为由，出府去走走散散心如何？”

　　　　采月想了下，觉得这主意甚好。也不等大小姐酒醒，就去请示了三夫人。

　　　　云氏原也打算明日出府，去祭文武庙，由女儿陪着正好。命采月好生准备着，明儿一早出发。

　　　　等陆如雪夜半醒来时，才知两个大丫鬟，擅作主张，不免心中不喜。严训二人，罚了一个月的月例。可也知这二人是真心的在为自己好，所以第二日，仍陪着母亲去拜庙。

　　　　采月和采星平时得了大小姐不少的赏，少个把月例，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大小姐安好，不再借酒浇愁，积郁成疾，她二人就是吃顿板子，也是开心的。

　　　　今儿天倒是晴朗，连片云都没有，花香扑鼻微风抚面，很是舒服。一连闷了好些日子，出来走走心境果然不同。

　　　　也不再恼采月二婢，而是和母亲聊了起来。马车刚近文武庙，就听见车外传来回话声。

　　　　春雨站在车边回话，“三夫人，金府的伍夫人也来进香。听金府的车夫说，才进了庙门。”

　　　　听说伍氏也来进香，云氏心下一喜，赶着下了马车，命人去寻。陆如雪由采月扶着，跟着母亲上了庙阶，朝内走去。

　　　　才进了庙门，就见伍氏从大殿内急步而出。“云妹妹可是巧，若知妹妹也来进香，早该约了同来才是。”

　　　　“伍姐姐不常出府，妹妹怎好扰了姐姐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