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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锦-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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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使得殿下受了重伤,不知所踪。
本来百姓之中以为这不过是谣言,不足为信。
可此时听燕王殿下亲口说出死里逃生这四个字,却兀自的流了眼泪,燕王殿下为国为民,多次征战,作为一个皇子,却过着将脑袋拴在裤腰带的生活,实属不易。
百姓心中会怎么想,全然在纪韫的意料之内。
因此,纪韫并未多说,而是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卫兵,点头道,“好好巡逻,我先进宫复命。”
为首的卫兵应声,便带着身后巡逻的卫兵离去了。
纪韫为了给百姓的印象更为荒凉一些,便是假意徒步进了江宁府,这会儿想要走着到宫中,却是不大现实。
好在方才有两名卫士去报信,他同四喜在街上晃晃悠悠的走了一刻钟之后,便见有卫兵赶着马到这边过来,亲手将马交给了纪韫同四喜,行了礼,便又离去了。
他同四喜跨马而去。
等到了宫门时,因着四喜被他吩咐去了燕王府,这会儿就只剩了他一个人。
过了第二层宫门,纪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守城的侍卫,这才朝着御书房步行而去。
此刻的御书房,不是平日里闭门的状态,两扇门大开,一抹明黄色就站在御书房门前。
纪韫同那抹明黄色相距不过一丈,便是单膝而跪,双手拱拳,“臣弟参见陛下,给陛下请安。”
不过一瞬,那抹明黄色便上前一步,将他虚扶了起来,掩藏不住的喜意与激动,“四弟,你终于回来了。”
纪韫抬头,嘴角轻勾,同这人脸上的喜意交相辉映,倒是极为相称。
“臣弟让陛下担忧,是臣弟的错,不过臣弟幸不辱命,与闽军交战五月,终究破了闽国都城长乐府。”
此刻站在纪韫面前的,正是唐国第二个皇帝,李通。
李通拍了拍纪韫的肩膀,一副后怕的模样,“此事暂且不论,你能平安归来,就是好的。”
李通边说,边拉了纪韫到御书房去,“你近几日在外面定然是吃苦了,没怎么好好吃饭吧!”
说完这句,李通随性唤了一旁的宦官过来,吩咐去传膳之后,两人才在御书房坐定,自然是李通坐在那明晃晃的龙椅之上,而纪韫坐在一旁毫不起眼的黑木椅子上。
可是,饶是这般不起眼的黑木椅子,本朝就没有几个官员坐过。
试想,谁还敢在处理政事的御书房内大喇喇的坐在当今陛下面前。
纪韫想也是习惯了,并未推辞,而是看向龙椅上的皇帝,道,“臣弟晚来几日,长乐府的战事怕是陛下已经问过几名副将了,应不用臣弟再说。”
皇帝李通点头道,“长乐府之战到底是苦难了些,听说吴越国也掺和此事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家宴()
皇帝李通点头道,“长乐府之战到底是苦难了些,听说吴越国也掺和此事了?”
纪韫想起他曾远远见到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物,纵使有两年未见,那人依旧是如记忆之中的模样,身虽弱心却坚。
纪韫颔首,“若非臣弟此次身受重伤,定会继续在长乐府待下去,如今长乐府虽驻兵仍在,有两名副将带着俘虏先行回了朝,兵力却不多了,吴越国虎视眈眈,怕是会趁机出兵,还请陛下派了将领过去,已保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李通倒想起来了前两日随两名副将俘虏而来的闽国国主王政,此刻还一处宅院之中禁着呢,不仅是王政,与此一同俘虏来的还有几名闽国官员。
想到这里,李通面上便带了些为难之色,他向来只喜舞文弄墨,对这些政事来说,倒不算拿手,因此,他倒是依靠朝臣多些。
因此,李通看向坐在下方的纪韫道,“闽国国主王政被俘,依四弟看应该作何打算?”
纪韫回道,“王政并不能像寻常犯人一般处置,既不能处死的话,陛下不如封他一个闲置无实权的京官,让他不能随意离开江宁府就是。”
李通对他的话细细一琢磨,便觉得尤为可行。
“那那些顺势绑来的官员呢?”
那些官员的死活纪韫倒是不怎么在意,便随意道,“遵从陛下自个儿的意愿便是,无论如何,都无伤大雅。”
李通心中的杂事已然解决,这会儿便陷在了兄弟回归的喜悦心情之中,正好这会儿御膳房将刚做好的膳食送了过来,又像是李通肚子里的蛔虫一般,除却菜肴,倒还有两壶御酒。
他们正是把酒言欢之时,这御书房倒是进了另一人,是他们最小的弟弟,保宁王。
经宦官通报过后,保宁王走了进来,向李通行了礼之后,又看向纪韫道,“四哥回来了。”
保宁王的面色虽然如同常日一般,可却仍有些不大自然。
纪韫的目光只停留在保宁王身上一瞬,又收回到面前的酒菜之上,兀自的点点头,算作回应。
“你四哥刚回来,便摆了一桌酒菜为他接风,正巧你过来,那便过来饮一杯吧。”上首的李通招了招手,便将保宁王叫到近前来了。
保宁王自是没有推辞,坐在了纪韫的身旁。
他伸手执起绿玉酒杯,面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向纪韫敬了酒,“四哥出征在外保我唐国,臣弟在此为大唐子民谢过你。”
纪韫顿了顿,并未以酒杯相碰,轻声道,“五弟可是没喝酒就醉了?我出征在外,保的是我唐国,何必言谢?”
保宁王嘴角轻勾,面上便浮上了一层深深浅浅甚是不明的笑意,“四哥好大的胸怀。”
纪韫没有理会,倒是坐在上首的李通素来知道他这五弟的脾性,四弟战场杀敌伤势刚好,此刻哪能就同五弟争执?
“好了你们两个,喝酒,吃菜。”李通道。
他们的父亲还在之时,他们的相处要比这般融洽多了,可到底是今非昔比,掺杂了别的不可言喻之事,倒是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
纪韫从宫中离开,策马便到了燕王府。
四喜已在府外恭候,等纪韫回来,便回道,“主子,良驹已经带回来了。”
四喜口中的良驹,是早些时候从契丹买回来的那几匹骏马,归来时将良驹放在了别处,等四喜过来安排好一切,便让人将良驹给带了回来。
纪韫颔首,道了一声,“进去吧!”
四喜应了声。
“殿下。”还未关上府门,便听见了个娇俏的声音出耳,唤的自然是纪韫无疑。
纪韫回过头,看清面前人是谁时,便下意识的皱了眉头,“惜柔郡主。”
被称为惜柔郡主的人连忙从马车中下来,走上前来,一副姣好的面容此刻倒是显得可怜兮兮的,眼圈微红,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
四喜识趣的退到了纪韫的身后。
惜柔郡主走上前,伸手便去抓纪韫的衣袖,纪韫不动声色的将手臂背在身后,那滑腻的衣袖恰巧划过惜柔郡主的那双纤手,是她手中空空,什么都未曾抓到。
也许遇上别的女子这般倒会有些尴尬,但惜柔郡主并非是别的女子,仅说在燕王府门口堵纪韫的次数,就比别的女子加起来堵纪韫的次数还要多。
自然,别的女子有心没胆,但惜柔郡主不仅有心有胆,还有后台。
惜柔郡主姓刘,单名一个蕊字,是大将刘应的爱女,刘应时常守在边关,因此无法照料爱女,因此,刘蕊这几年便是跟着皇太后住在宫内,分外得皇太后的欢心,去年便封了惜柔郡主的称号。
且惜柔郡主对当今燕王殿下的爱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偏偏惜柔郡主更不知矜持为何物,时常为了见纪韫一面,堵在了燕王府门口。
因此,纪韫本就不爱在百姓视野之中出现。
纪韫这一次刚从外归来,自然是要进一次燕王府的,因此,刘蕊得知纪韫归来的消息之后,很是自觉的命人驾着马车到了这燕王府。
果然,不负所望,她终是见到了纪韫。
“听说你在北地受伤了,可是很严重?”惜柔郡主很是忧心的问道。
纪韫抬了抬眼,不愿同她过多纠缠,只是道,“不牢郡主挂心。”
说罢,便要抬脚进了府去。
惜柔郡主见他这般进去,不知要再过多久才能再见上一面,索性银牙一咬,心一横道,“殿下,太后要为我赐婚。”
纪韫并未因这句话停住脚步,只是听惜柔郡主又在身后道,“假若太后赐婚的对象是殿下你,殿下可敢抗旨?”
这世上只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纪韫愿意做的事,一种是纪韫不得不做的事。
可太后赐婚他与惜柔郡主,并非是愿意做的事,也并非是他不得不做之事,而是他最为厌恶的事,绝无半点可能。
他大步跨进燕王府,命令四喜道,“关门。”
四喜听了好长时候的墙角,颇有些不好意思,听了纪韫的话,连忙将燕王府的门给关上了。
接着跟在纪韫的身后,“主子,接下来去哪?”
纪韫回到屋内不知翻出了什么东西,这才又出了屋,对着四喜道,“备好马,去东城苏宅。”
第二百一十七章()
纪韫回到屋内不知翻出了什么东西,这才又出了屋,对着四喜道,“备好马,去东城苏宅。?”
四喜应了声,低眉顺眼的去马棚牵马,再回想起自家主子显露的那股子迫切,更是难以置信,他一向稳重矫健的主子到哪里去了?
方才吩咐他牵马的定然是假主子。
四喜也不过是随便想想,自然也不会忤逆纪韫的意思,牵着两匹马走到府外。
纪韫站在府门处等他,见他牵了两匹马,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牵两匹?”
四喜被他这么一问,却是有些迷糊了,他们两个人,自然是两匹马,想着,便也回道,“主子,咱们两人……”
不等他说完,纪韫直接道,“我自己去。”
说罢,他伸手从四喜手中拿来缰绳,翻身上马,往东城的方向去了。
以往纪韫走哪带哪的四喜今日竟是生生的被丢下了,四喜还未接受现实一般的站在原地,神情浑噩。
假主子,今日他跟随的一定是假主子!一定是!
小半个时辰后,纪韫已经停马在东城苏宅门口。
若按着以往时,他定然会直接翻墙进去,只是想起昨日他离去时,苏拂稍带怒气的面容,却又打消了翻墙的主意。
偶尔得寸进尺一下自是可以,若真把她惹急了,却是没什么好处的。
纪韫下了马,伸手去敲了黑漆的木门。
有仆从将门打开,只看了这一眼,便知这人是曾今带着护卫翻墙进门将他打晕捆在一旁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明白习惯性翻墙的人怎么今日倒是从大门处过来了。
仆从瑟缩道,“你,你有何事?”
纪韫对仆从的反应视而不见,只是问道,“你家郎君可在?”
仆从不能适应纪韫这般温和的问话,倒是有些战战兢兢的回了一句,“我家郎君出去了。”
“出去了?”纪韫蹙眉。
“是。”仆从颔,又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
西城翰林学士江帆府上。
前两日苏拂便着人往江帆府上递了拜帖,依着他们先前有约,江帆倒未拒绝,隔日便差家仆到东城过来,将人请到了江府上。
此刻,苏拂坐在花厅之中,身旁有婢女奉茶,她约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便从旁处走来一大一小两人。
大的穿着水粉色衣裳,长裙及地,小的则是身着淡蓝色衣裳,身高只及大人的腰间。
她瞧着一大一小两人走到近前。
那为的大人微微一福身子,袅袅婷婷,比之她两年前所见的落魄妇人大不相同,可确确实实,是同一人。
大人身旁的小的却没有大人这般知礼,直接上前一步,小手拉住她的衣袖,轻微摇晃两下,嗫嚅的声音道,“小哥哥,我又见到你了。”
这两人正是她启程往唐国来时,经过唐国境内抚州临川县所救助的县令夫人江落以及她的女儿阿鱼。
自然,这两人也同样是翰林学士江帆的嫡亲女儿以及外甥女。
苏拂对于前来的江落以及阿鱼并未惊讶,只是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阿鱼的头,记忆中那个闪着大眼睛可爱无辜的小女娃倒是一点都没变,依旧可爱。
“阿鱼今日过的可好?”她随意问道。
阿鱼点点头,又道,“阿鱼年初便随了父亲母亲到了江宁府,阿鱼很想小哥哥,但一直不知怎么才能见到小哥哥。”
她顿了顿,只道,“这不是见到了么?”
阿鱼重重的点点头,面容之上颇为欢喜,“能见到小哥哥真好。”
阿鱼话音落,跟在阿鱼身旁的江落便道,“在临川县时,承蒙苏郎君关照,今日能在江府见面,倒也算作缘分。”
江落这话说的倒是得体,可江落心里是知情的,在临川县时,她伸手帮江落是有所图谋的,就算一开始没有,后来得知江落的身份时,也是有了。
她无意同江落周旋,只是道,“我们见面只是迟早的事,江夫人不必挂在心上。”
江落点头称是,又道,“让阿鱼在这里陪苏郎君一会儿,我父亲即刻就来。”
江落话音落了,见她并未反对,便交待了阿鱼两句,这才又走出花厅。
等江落走了,阿鱼的胆子才算是大了一些,依旧拽着苏拂的一角,笑嘻嘻道,“小哥哥有所不知,阿鱼有了正经名字了。”
苏拂嘴角轻勾,附和道,“什么名字?”
“方宁。”阿鱼说罢,又笑着道,“阿鱼喜欢这个名字。”
“阿鱼喜欢就好。”她笑了笑,视线却不知飘向何处,每个人的执念不同,依她来看,却觉得阿鱼二字甚好,鱼翔浅底,并不会被俗世所扰,而“方”一姓氏,却多少有些禁锢的意思。
俗话说的好,无规矩不成方圆。
可这规矩,存在于天地万物之中,若不墨守成规,便是众人笔诛讨伐之时。
她正想着,阿鱼摇了摇她的衣袖,“小哥哥在想什么?”
不等她回答,却听阿鱼又道,“父亲在江宁府中任职,阿鱼也会一直待在江宁府,今日阿鱼随娘亲来外祖父家里省亲,听娘亲说小哥哥过来了,阿鱼便随着娘亲一起过来了,可若是过了今日,阿鱼想见小哥哥,又能去哪里寻小哥哥呢?”
小小的阿鱼眉头紧皱,那张漂亮的脸蛋凝在一处,却也不丑。
她只是想着,这样小的阿鱼,说出的话,是自己原本就想要说的,还是家中的长辈所教。
她活的久了些,遇事就喜欢多往深处想想,到底不是哪个往昔头脑简单的小姑娘了。
她伸手捏了捏阿鱼的鼻子,只道,“若是阿鱼同我有缘,自会再见面的。”
阿鱼虽不能过多理解,却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打算着等回去问问娘亲,什么叫做有缘。
两人正这般交谈着,她等的人终是到花厅这边来了。
江帆走上前,怜爱一般的摸了摸阿鱼的脑袋,“阿鱼,去寻母亲去。”
阿鱼分外听话的点头,便离开了花厅。
江帆的面色去了在阿鱼面前的慈爱模样,那张脸严肃起来,他看了苏拂一眼,才坐在上,问道,“不知苏郎君想要见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劝服()
江帆的面色去了在阿鱼面前的慈爱模样,那张脸严肃起来,他看了苏拂一眼,才坐在上,问道,“不知苏郎君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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