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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锦-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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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帆同意见她,全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既然要去见江帆,自然要好生利用这一次机会。
第二日午时初,苏拂便收拾妥当,由着红缨驾车到西城去了。
江府守门的仆从听从主家的吩咐将二人放行。
后又有小厮将二人带到了外院书房。
红缨留在书房外。
她独自推门走了进去,便见江帆一人细细擦拭着书房之内唯一一柄长剑,这场面,若是胆子小的人怕是会以为江帆要杀人灭口。
她见此场面,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反倒是轻笑一声。
江帆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用白纱蒙着眼睛,嘴角带一丝轻笑,个头不高的郎君,刹那间便觉得这个小郎君长相俊美异常。
江帆将手中的长剑合上,“你笑什么?”
苏拂应声,“我在笑,江学士好似在恐吓于我。”
江帆皱皱眉,他确实是有这个心思的,不知来人是何目的,却先要给来人来一个下马威,可是这下马威碰上这么个俊美的郎君却是没有效用。
其实是江帆关心则乱,没有将事情弄清楚时,谁会一见面就将来人刺死呢?
苏拂一点都不了解江帆这个人,因此她必须稳住阵脚,不让人小瞧。
江帆忽略这句话,指了一旁的座位,“坐。”
苏拂丝毫没有客气,遂即坐了下去。
江帆年近五十,往日谦谦君子的气息并未变,加上时光的打磨,反倒使江帆更为深邃,这样的人,不论年龄的话,倒是个极有魅力的人。
“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还有,小女的玉佩,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江帆开门见山道。
苏拂自然也不拐弯抹角,“我来江宁时曾路过临川,几年前江学士的女儿同夫婿到抚州临川县上任之事,江学士应该是知道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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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江宁时曾路过临川,几年前江学士的女儿同夫婿到抚州临川县上任之事,江学士应该是知道的。”苏拂道。
提到此事,江帆的面色有些不好,僵硬的回了两个字,“知道。”
她点头,伸手从怀中掏出那封江落亲手所写的书信,放到了桌案之上,“这是令嫒写的亲笔书信,托我交给学士。”
江帆的神色微动,却仍是道,“小女养在深闺,成婚之后也应在内宅,不应同小郎有所交集。”
她知道,这会儿江帆正在疑虑她是否用了什么非常手段才得了江落的玉佩,又是以什么事情胁迫自己的女儿写下这封信。
她不怪江帆,为官之人心中的弯弯绕本就比常人多得多。
她回了一句,“江学士应是不知道,我经过临川之时,令嫒同其女阿鱼被赶出了临川县衙,在街上卖花。”
她又悠悠的赞叹道,“令嫒栽种的花,确实要比旁人栽种的美上许多,香上许多。”
只是在她说话之时,江帆的面上一黑再黑,静默许久才堪堪压住自己的脾气,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睛看向别处,想要将这番不好的情绪给压下。
早在江落看中了方永之前,江帆便觉得方永此人难当大用。
方永是庶子,谁让没有人规定庶子就不能有经世之才,可方永绝对不是,方永不仅没有经世之才,且相当惧怕自己的嫡母。
就比如殿试揭榜的那一日,考中的举人踏马游街,方永中途退场不说,给人的理由却是嫡母派人请他快些回家,且并未有任何缘由,方永便急忙忙的告了假。
这样考中了举人还被嫡母捏在手心的人真不能说是个人才。
因此,江落执意要嫁给方永时,他怎么都不同意,想让江落断了这门心思,可江落不仅没听,反倒是趁他们不注意,去同方永私会。
此事一传开,江落就算是不嫁给方永都不行。
他这才一气之下,应了这门亲事。
从定亲到筹备,三个月的时间,他没再看过江落一眼。
江落也从未因为他的冷落,就推拒了这门心事。
在江落出嫁的前一天,他告诉江落,只要她进了方家的门,就不要再当自己是江家的女儿。
也许在他的心中,他想让江落去承受她不听人言所造成的后果。
可是今日,他方才听她所说,江落被方永赶出临川县衙,和自己的幼女相依为命卖花为生,心中却实在后悔。
若是他不是抱着方才的想法,成了江落的靠山,方永定然不敢这般对待他捧在手中的娇娇女。
想到此处,江帆此时的心境已十分复杂。
他垂目看着置于桌案之上的信封,是蜡封好的,没有开口的迹象,便是说明,眼前的这个人,是江落觉得值得托付的一人。
可依着江落看上方永的眼光,他又觉得不能全信。
苏拂有意无意的看着江帆,江帆沉默了够久,定然心中已隐隐有了什么答案。
她出声提醒道,“江学士何不打开信看一看,令嫒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
江帆瞥了她一眼,却伸手拿出信封,将里面的宣纸拿出,仔细看了一遍,却忽然怔住,神情像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像稍显落寞。
“我来猜一猜,令嫒的信上定然只问候了江学士及夫人,其他的只字未提,是么?”她再次出声。
江帆将手中的信叠好,放入了信封之中,置于一旁。
他坐直身子,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她,“说说你为何这么猜?”
苏拂知道,江帆是对她这个人起了兴趣,自然也不愿让江帆失望,胸有成竹的,“我到临川县时,令嫒已经被赶出府两年,若令嫒真的想请自己的父母亲帮助,这封信早一两年就该躺在学士的桌案之上。”
“那为何又会突然写了信请你带过来?”江帆继续问道。
她微微一笑,无比自信,“自是因为我,我点醒了她。”
“她有自己的生身父母,无论在外多辛酸劳苦,她的父母总会担忧的,所以她托我将这封信带给江学士,问候你们二老,却只字未提自己的艰辛。”
她这句说的狂妄,却未让江帆感到反感。
她转了话音,“但是现下,我却要同江学士说说,令嫒已经尝到了苦果。”
接着,她便将在临川县,江落娓娓道来的那番话,是江落在方家所受的委屈。
江帆很是心疼。
那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会不心疼。
江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江落仪态万千,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可偏偏却败给了情爱二字,可他虽痛心疾首,却更是心疼江落的。
若此时此刻还能有法子补救江落这些年所受的苦,他怕是怎么都要去试一试的。
苏拂像是洞悉了江帆的所有想法一般,直言道,“江学士若是想补救,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江帆不由自主的被她的话带着走。
“若我没记错的话,方永已任临川县令五年,今年年底就该上京述职了。”
上京述职是个机会,江帆可以稍一运转,将方永安排在江宁府做一个小官,方永官职低位,难道还怕他不能由江帆掌控么?
若是五年前,江帆就将方永放在眼里,方永怕是不敢像是在临川那样嚣张。
她所说江帆不会没想到,而是她要抢在江帆前面说出来,才显衬出自己的聪明,有古话说的对,先下手为强。
即使江帆能看清楚她的小小计谋,也无伤大雅,只能映衬出她更聪明而已。
事实上,江帆却是想到了这个办法,同时也看穿了她心中的打算。
只是聪明人说话,心里清楚便是。
想通这些事,江帆从不可控的情绪之中出来,复又看向苏拂道,“你今日来的目的应不是这些。”
苏拂知道江帆看透了自己的想法,也不掩瞒。
“这是目的,不过只是其一,我想江学士和令嫒和好如初。”
“第二个目的,便是想让江学士帮我一个忙。”
这才算是说道正题。
江帆不自觉的拿起茶碗,抿了抿,遂即又放回去。
语气很是平常,“本官是个并无实权的学士,怕是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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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帆不自觉的拿起茶碗,放在嘴边抿了抿,遂即又放回去。
语气很是平常,“本官是个并无实权的学士,怕是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江帆会说这句话,在苏拂来之前,已然想到。
翰林学士这个官职,是江帆的安身立命之所,却也是江帆可用的借口。
他不如真正有实权的文官可以以权谋私,也不如有本领的武官能给人撑场面,能求他办事的人,多是想通过他之口在当今圣上以及皇子耳中混个耳熟。
可她是苏拂,怎会如世人一般肤浅?
她轻勾起嘴角,面容很是轻松,“我只求江学士能在我有难之时救我一命,如何?”
翰林学士这个官职,虽无实权,却轻易不能得罪,可若非是通敌卖国刺杀皇族之大罪,多数官员也会卖给江帆这个面子。
这便是她的打算。
在江宁府,她无依无靠,空有一聪明头脑,最重要的是保命,而不是其他。
只有在保证自己安全无虞的情况下,她才能放手去博,那些其他,完全可以靠她的头脑以及双手去挣。
求来的东西,总是不靠谱的。
江帆第一次正眼看了她。
面前的这个年岁不大的郎君看事竟如此透彻,却是他万万没料到的。
他思及片刻,终究是道,“可以。”
苏拂来此的目的达到,遂即站起身,有礼的作揖,“某姓苏,名拂,万望学士牢记你我今日之约。”
“江宁苏氏?”江帆沉声道。
她轻一笑,“天下之大,并非所有苏姓之人都是与江宁苏氏同宗同族,学士莫要记混了。”
江帆赞赏般点头,“自然。”
“告退。”她再次作揖,直接从江帆面前离去了。
江帆看她挺直背脊离去的身影,忽而想起江落,又不由叹了一声,站起身到内院去了。
他的发妻,还在等他。
红缨赶着马车到东城时,正巧在院门口碰见苏昭。
苏拂下了车,问了一句,“出去了?”
苏昭点点头,“在院中闷得久了,就出去转转。”
他们进了内院,除了玉容在小厨房准备膳食之外,便只有柳芷在厢房里持笔练着字。
苏昭随苏拂一同走到正堂,边行边道,“阿姐,江学士那里如何了?”
“已经讲妥了,你不用担心。”苏拂拍了拍苏昭的肩膀,进了寝房去。
苏昭在她身后默然的点头,遂即出了房门。
苏拂方从外面回来,这会儿却是要换了常服,他自然不方便多待。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高阳也从外面回来了。
只是还未喝口茶水,便又被苏拂派去西城门的渡口将柳诚带过来。
高阳明白,这是她又有事要交待了。
经过一夜之后。
西城北城的渡口看似风平浪静,可只有掌舵人才知,这是风云变幻前的莫测,难以捉摸,没有定性。
东城的院子里,一大张宣纸铺在桌案之上,浓墨晕染,苏拂笔下的“苏”字一气呵成。
红缨小心翼翼的将宣纸拿到一旁,等墨迹渐干,苏拂遂即在另一张宣纸之上,持笔写下“宅”字。
苏拂遂即收了手,又吩咐红缨道,“待会儿拿到城中做匾额的铺子,让他们照着这个字迹来。”
红缨应了声,从院中打了水,供她洗手之用。
玉容从外院过来,这么些时日,规矩什么的已然学的差不多,因此低低福了身子之后,才道,“郎君,院外有一名杨姓郎君要见郎君。”
苏拂来到江宁府,几乎是深居简出,能到这院子里来寻她的,寥寥无几,这杨姓郎君很好猜,定然是杨存无疑。
杨家是皇商,她租的又是杨存这个院子,杨存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因此,她便道了一声,“请他到外院书房等着。”
说是书房,自然是没有多少书的,只不过突然来了客人又无处安放,只好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对付一下。
玉容应了声,便离开了。
她整理好衣裳,红缨将那两副字收起来,便随着她一起出了门。
谁知方走到外院,却见一青色身影背对她站着,她停住脚步,轻声一咳。
站在那青色身影身后的玉容回转身,走到她身前,面色稍显为难,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她摆摆手,玉容便住了口。
“杨郎君。”她唤了一声。
那抹青色身影回过头,见他五官平常,却是极易让人记得的一副面孔。
神采奕奕的一双眼睛一双一单,鼻子直挺,嘴唇厚薄适中,虽是已及冠,但那张脸却像幼子一般,说不出的乖巧和可爱。
这张面孔很是无害,让人根本生不出什么防备的心思来。
这就是杨家二郎,杨存。
这院子是高阳寻的,签契时也是高阳所签,因此杨存这个人,她根本未曾见过,偶然见了杨存的面目,却莫名的让人生了些善意来。
杨存微微一笑,笑意直达眼底,“苏郎君?”
苏拂点点头,遂又问道,“不知杨郎君到此处有何贵干?”
“说来话长,不如进屋里说。”杨存一伸手,正巧是那间空房间,反客为主的模样。
这动作倒是没有令人心生反感,她随即一伸手,指向了方才杨存所指的房间,“请。”
杨存微一挑眉,却瞧见苏拂身边的红缨手中所拿的那两张宣纸,墨迹轻轻透出,笔迹苍劲有力,他忽而起了兴趣,指向红缨的手,“不知我可有幸观赏苏兄的墨宝?”
仅这片刻,杨存已经对苏拂的称呼更为熟络了。
苏拂静了静,只是道了一句,“不过是两个字用来打匾额的,若是杨郎君有兴趣,看一眼倒也无妨。”
因此,便使红缨一起跟着进了房间。
红缨将手中的宣纸摊在桌案之上,由着杨存将苏宅两字看了清楚。
这两个字本就是她为了做匾额用的,大字前前后后已练了不下十遍,比她原本的字迹更为豪迈有力,也更像是男子所写。
因此杨存看向这两个大字,并未吝啬赞美之语。
苏拂默不作声,等杨存说完了,她才走上前,正想要说什么,却见杨存抬头,“你写这两字是出去打匾额?”
其实并不难猜,苏宅二字,怎么看都是院外适合装的匾额。(。)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夺妻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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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拂默不作声,等杨存说完了,她才走上前,正想要说什么,却见杨存抬头,“你写这两字是出去打匾额?”
其实并不难猜,苏宅二字,怎么看都是院外适合装的匾额。
因此,苏拂便未否认,直接应了一声是。
杨存直起身,笑意满满,“你要是做匾额,我倒是知道一家老字号,质量上乘,童叟无欺。”
杨存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便也明白他的意思,她既然存了打匾额的心思,便是想到在此地长居下去。
而匾额代表着一个人的门面,自然是要漂漂亮亮的才好。
“不如杨郎君告知我地方,我让下人过去。”
杨存兴许就等着她这句话,等她话音一落,杨存随即便道,“我同那处教熟,你把这字交给我,我去的话,定然用上好的料子,这两日便能做出来。”
苏拂有些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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