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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锦-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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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些,她显然觉得心情更是不佳。
因为越是如此,她便越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识人不清,又怎能同陆清离抵抗。(。)
第一百零八章 昏迷()
♂,
她回过神,看向范黎,“范先生可还有别的事要说?”
范黎看她兴致不高,便知她的意思,稍稍正了脸色,才道,“子非鱼,焉知鱼之喜乐?焉知鱼之悲愤?周吴身为皇子,因着镇武军节度使拉拢,便受了无妄之灾,若是兢兢业业,野心极大,莫说周吴的妻儿能不能生活安康,便是他们全家了无生路都不稀奇。”
“你不明白一把刀悬在你的头上,若是违抗之后,刀就会降落让你尸首难相聚的恐慌感有多巨大,我不说别的什么,只是请你莫要将周吴想的那样不堪。”
等范黎说完,她闻言一顿,便知自己看事的角度又片面了。
其实她从未了解过周吴,又怎能如此概括他一生的价值?
可惜这世上偏偏许多人,以我之眼,见我所见,别的隐情,全都同我无关,多的是看热闹的人,少的却是冷静对待别人的人。
不曾想,她也落入俗套了。
但好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端正了态度,看了一眼范黎,“周吴如今还好么?”
范黎听她真心关怀周吴,面上便松懈了半分,至少未有刚才那般绷着脸,“他失去了众人皆盼的高高在上身份,如今隐性瞒名,阖家欢乐,倒是自在。”
她点点头,想起方才范黎的子非鱼,倒是受益良多。
范黎又问她打算以后如何,她苦笑一声,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两人便分散了。
等到她回到陆清离身旁,陆清离并未询问他们两人说了什么,只是转过头,云淡风轻道,“可是累了,要回去么?”
经过范黎方才所说,她显然没什么心情,便点了头,一行人又回了定远侯府。
她直接回到了养心院,陆清离并未出声挽留,由她去了。
等回到养心院,她便让墨竹和红缨守在门口,而她则是望着那盏八角宫灯发愣。
苏昭坐在她身旁,小手支着脑袋,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阿姐,周大哥回家去了么?”算起来,他自从搬进了郡主府,就没再见过周吴了。
周吴送他的木头雕刻的物件还时时放在床头,许是时间长了,稍稍磨平了棱角。
她点点头,便没再答话。
人越是成长,就越要习惯分离。
自上元佳节过后,陆清离对于她的禁止,便没有那么严了,养心院可以出,定远侯府也可以随便逛,只是不能岀府。
陆清离所担心的,不过是因为她同常人不一样,她的那双眸子根本掩藏不住。
所以,想要彻底没人认得,只有离开闽国。
这并非是不可能,但是还不到时候。
定远侯府从以前到现在她逛过不下十次,早已没了什么新意,只是冬日方过,偶尔出了暖阳,到假山那里晒晒太阳,也是一件幸事。
这一日日的闲暇,终是会让人彻底懒在骨子里。
等那会儿暖气过了,她便带着红缨从假山回到了养心院。
只是还未到院门,便见平遥在交代着墨竹什么,见她走近,两人低低的作揖,“娘子。”
她看了平遥一眼,平遥怕是方才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去见了陆清离之后,才抽空过来见一见自己的妹子。
只是她觉得墨竹的表情稍显怪异,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还没来得及问,平遥便出声作别,让人不得不察觉出其中的猫腻。
不过墨竹应该也会知道。
她看向墨竹,“出了什么事?”
墨竹敛眸,装作没事人一般,颔首道,“兄长多日不见我,便出口教导了一番。”
她蹙眉,凸起的眉峰上显露出不喜之意,口齿泛冷,“若我想知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确定要我现在去叨扰侯爷么?”
一说起陆清离,她寻过去,倒也没什么,只是最近不知怎么的,且不说清心院没什么消息传来,就连婢仆之间的走动也比往常少了许多。
她心思一转,又仔细看了墨竹一眼,见墨竹朱唇微张,张口欲言,却又吞回口中,墨竹磨磨唧唧的时候不多,才显得不对劲。
不再多说,绕开墨竹便往清心院里去。
还是墨竹一转身,伸手拽住她的手臂,低声道,“娘子,侯爷已经昏迷了两三日,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她心中微惊,面色遂即黑了下来,“昏迷了两三日?怎么回事?”
墨竹看了一眼四周,“回去说吧!”
等到了寝房,屏退左右,墨竹这才缓缓道来,只是知道的不算十分清楚罢了。
墨竹站在她面前,分外踌躇,良久,才回道,“侯爷以前曾遭人下毒,为了保命,只好以毒攻毒,才撑到了如今,只不过有个毛病,每年到冬日刚过,乍暖还寒的时节,病情便会加重,少则昏迷一两日,多则四五日,如今已过三日有余,再过两日,大抵也要醒了。”
她顿了顿,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却觉得自己不能再坐在这里,便站起身,“我去看看。”
墨竹连忙拦她,她只道,“我去见见平遥和衍玉。”
墨竹见拦她不住,只好随她一起到了清心院去。
清心院外有仆从守着,她还没进去,便闻到一股苦涩的药草香,等进去一看,才知这院落里摆的草药不下几十种,差些让人下脚的功夫都没有。
杨演在院子里摆弄着草药,见她过来,连忙迎了上来,眉目间有些不悦,“娘子怎么过来了?”
她曾将陆清离气的吐血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他很清楚的知道陆清离的身子好坏,才会对她多加不满,以至于语气不好。
她忽略杨演的面色,直接道,“我听说侯爷昏迷了好几日,便来看看。”
杨演皱着眉头,“侯爷如今需要静养。”这潜下之意便是赶人了。
可她偏偏不如杨演的意,“我是来寻平遥和衍玉的。”
杨演气结,又无法反驳,只因侯爷清醒时若是知道他将她赶走了,怕是倒是被赶走的人倒是他了。
杨演转过头闷声的去处理自己的药。
她也不多说,约过了杨演,便去了主屋的耳房。
此时平遥和衍玉大抵都在那里,不肯远离陆清离一步。(。)
第一百零九章 过招()
♂,
她越往寝房走去,四周便越是清静,她推开屋门,还未来得及到屏风内探望病着的人几眼,面前便出现了一堵人墙,正是衍玉无疑。
衍玉看是她,冷着脸道了一句,“娘子过来有事?”
若说杨演不喜她是因着捕风捉影,衍玉不喜她却是情有可原。
毕竟陆清离这一年来为数不多的气急咳嗽,都是被她害的,虽然这一次的昏迷,是每年例行,但若是昏迷的时间再比往年再长一些,大抵又要怪在她身上了。
其实她一直觉得陆清离的身子除了双腿不能行,但还是养的差不多了,谁知这一番番事情下去,病中的小毛病都变成了大毛病。
若说她不愧疚,也并非是一丁点也没有的。
她看向衍玉,神色平稳,只是看了屏风处一眼,“有什么事进去说吧,若是等侯爷醒了,得知你将我拒之门外,不知会是你倒霉还是当做什么事都未发生过?”
她这一番话有些半威胁的意思,但是衍玉跟在陆清离身边这么久,陆清离绝对不会因为一名女子就拿他怎么样,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衍玉不想和她硬碰硬,只是皱了皱眉,让了位置,“进来吧!”
她点点头,随即走了进去,拐进那处山水屏风里面,掀开遮挡的床幔,才看清楚里面躺着的人,那双清冷如月的眸子合上去之后,较之以往却显得温和许多,只是苍白的唇色,脸颊有些发青,倒是觉得像生了一场大病,将要不久于人世。
她的眉间带着点愁色,只是出声问到衍玉,“真的每年都会这样么?”
衍玉闻言,神色有些怔忡,养心院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平遥的妹子墨竹,她从何处得知的不言而喻,想着,衍玉看了一眼身旁的平遥,瞪了他一眼,这才答道,“是。”
而后又想到什么一般,“就在娘子十六岁那年中毒,侯爷从昏迷中醒来听闻,立刻就去了宫里,放了一碗血给娘子,娘子此刻才能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
衍玉这是在提醒她,她的这条命本来就是陆清离的,这会儿子却在闹什么别扭,着实不甘。
她自嘲一声,难不成他救了自己的命,她这一生都要葬送在他手里么?她倒要问问,她十六岁那年的毒,是谁下的。
她如此问了,衍玉却哑了。
当时下毒的人极为隐蔽,亲身伺候她的人一个个似非命,根本无从查起,但是的确不排除是因着陆清离的缘故。
毕竟当时的她,也不过是个稍受宠些的郡主,论身后的势力,以及对朝廷的影响,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们在这里说着,陆清离也不见得会醒,她索性就随衍玉去了耳房。
衍玉和平遥站在一旁,她就坐在她曾经睡过的小榻之上,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幽幽道,“你们谁能将侯爷中毒的事情讲一讲?”
衍玉和平遥互看了一眼,都不吭声,这中毒之事在侯爷身上算作秘密,除了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别的人,根本不能窥透其中的一丝一毫。
她自然知道衍玉和平遥不会说,但她自有她的办法。
衍玉一直跟在陆清离身边,自然知道的更多。
她将视线放在衍玉身上,诱导一般,“你是觉得我气了侯爷太多次,侯爷的身子才会不好的是么?”
衍玉没有吭声,但是无疑就是这般认为的。
若不是因着咳了几场血,情绪波动极大,按照杨演来说,昏迷两天就够了,但是这一次,杨演竟然拿不准时间了,少则四五天,多则一个月都有可能,若是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不论当今圣上会如何,这长乐府的风向都要变几变了。
她见衍玉不语,身子微微坐直,诱惑一般的语气,“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衍玉一怔,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仔细琢磨了一番,本要开口拒绝,但她的那双紫眸却在此时显得分外幽深,神秘,且带着蛊惑人的光晕。
他顿了顿,“你先说来听听。”
平遥在一旁站着,也未加阻拦,他也想知道,她还有什么能同他们交换的。
她自然不负他们所望,直接开口道,“若是你们将侯爷中毒的根源同我说来,我保证不仅在侯爷昏迷期间,时常陪着他,还会在他醒来以后,不再惹他生气?这买卖,可还划算?”
衍玉没有出声,其实关于陆清离中毒的根源,等他醒来,若是苏拂要问,大抵不会有什么隐瞒,但是若是能因这个换她的一个承诺的话,还是合算的。
只不过若是侯爷醒来可能会责罚他们,但为了侯爷,他们也认了,他们毕竟见识过侯爷在苏拂身上上了多少的心,尤其是现在的苏拂是以前的叶嘉宁。
衍玉踌躇的点着头,便大概讲了讲。
“这关乎侯爷的身世,我不能多提,只能说原定远侯夜并非是侯爷的父亲,而是侯爷的二叔,侯爷的二叔为了夺位,便想将侯爷下毒谋害至死,但是侯爷有幸遇上了杨演的师父,在杨演的师父妙手回春之下,想到以毒攻毒这个办法,便给侯爷用了别的毒,这一用就是将近二十年之久,为了保命,自然有些割舍,譬如侯爷的双腿,以及从十岁起,每年过完年不久就会昏迷几日的毛病。”
衍玉说完之后,她的眸色暗自深了一深,她显然没有想到陆清离的身份这么复杂,但是衍玉所说的只是冰山一角,自然也不会真的将陆清离的身份透漏给她,她便不再好奇这样的事情。
只是又问,“这几日除了昏迷可还有其他症状?”
说起这些,衍玉的面色黑了一黑,还是道,“娘子方才可见侯爷面上的青色?”
她点点头。
听衍玉又道,“这几日,侯爷的身子好像被万虫嗜咬一般,他虽然昏迷着,但仍能清醒的感受到疼痛,因此面色自然是发青的。”
衍玉的意思便是,在陆清离如今平静的面孔之下,那身子却在抵御万虫的侵袭?
听起来便觉得掉了半条命一样。
她正了正脸色,又看向在一旁稍稍俯首,却又不言语的平遥,“你也有事要说吧!”
平遥微怔,稍稍抬了头,一脸郑重的面色,“恕我不懂娘子的意思。”
她又怎会理会平遥的装蒜?
她站起身,走向平遥面前,站定。
她觉得,平遥专门去寻墨竹,定然不是因着这件事。
墨竹以前,会时不时的同她讲些长乐府内的事,不论是民间还是官场,可惜的是,这几日却都停了,她问起时,墨竹却敷衍她最近没什么事发生,但墨竹明显的很是心不在焉。
若论守口,墨竹做的还是不错的,但她既然看出了端倪,就不能坐视不理。
因此,她只是道,“说吧,长乐府内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平遥自然不是她一炸就能炸出来的。
她只是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方才说到长乐府的时候,平遥并无什么反应,但是上一年,陆清离对长乐府和建州的掌控从未松懈过。
不是长乐府,便是建州了。
她抬头看向平遥,以一副肯定的语气道,“是建州出了事,对么?”
宋泽如今正在建州,大抵是发生了什么端倪,传来信件时,陆清离却不巧的昏迷了。
她话音方落,便见平遥的神色微微一动,果真是建州。
她虽所料不差,但是说起这些,平遥仍不打算说出口。
她已经没了拿能拿他交换的条件,大抵也只能从猜了。
前年,王政和当今圣上便已是不对付,去年,更是请圣上封他为威武军节度使,但圣上因着长乐府称威武军,便赐了王政为镇安军节度使,可王政不满这个称号,私自改成了镇武军节度使。
去年,王政又开始攻打汀州,当今圣上调了漳州泉州的兵五千人去救汀州,后来王政又攻了汀州四十二次,没有攻下,才退军返回。
当今圣上同王政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激化,若是建州再出事,定然比去年要厉害的多。
但王政如今不但是镇武军节度使,还被封为了富沙王,他就算再不满,还能做到什么呢?
想到此处,她的眸光不由得闪了闪,回过神再次看向平遥的时候,目光比方才要犀利的多,她一字一顿的吐露着自己的猜测,“富沙王该不会是自行称帝了吧?”
她话音方落,平遥和衍玉瞳孔一缩,尤为正经的看向她,脑中却空白一片,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平遥回过神,不由有些自嘲,他怎么忘了,面前的这位不仅是重生归来的闽国郡主叶嘉宁,还是两年前站在这里不卑不亢,分析这原定远侯刚归来时侯爷的作为,且一猜一个准,更是顺便猜了一下控鹤都指挥使朱潮的作为。
那时的他还感叹着,面前的那个姑娘真是聪明。
转眼却忘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个姑娘。
既然她已经猜了出来,他自然不用再隐瞒,将她才出来的事情又增了几句,“今年二月,原富沙王王政在建州称帝,国号大殷,改年号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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