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工厂-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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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理会葬仪屋，我道：“准备好东西，出发吧。”

　　　　葬仪屋拉着棺材车，在教堂门口停下来，而藏着里面的只要鲨鱼牙格雷尔而已，我则由塞巴斯酱抱着偷偷潜进教堂，顺利躲过众人耳目，穿过花园，穿过古老的教会大厅，我和塞巴斯酱将整个教堂搜寻了一遍，暂时没见到天使安洁拉的身影。

　　　　我一直不吭声四处查看，没有说究竟在找什么，塞巴斯酱也心领神会般，没打算过问的样子，始终是一枚安静的棋子。

　　　　当走到教主的屋子时，塞巴斯酱轻声道：“这里有特殊的味道，再进去可能会被发现，少爷要往前走吗？”

　　　　直接去揭开主教的真面目吗？

　　　　“从窗口探查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屋内，教主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里，面向床，连兜帽都没脱下，他的帽兜压得很低，只看到鼻子以下半张脸，鼻梁以上眼睛和额头都被遮住，这让我很怀疑他如何看路。但是根据电视剧情，这个教主正是被天使杀死的夏尔父亲，而这个“死而复生”的夏尔父亲，其实只是被天使控制的行尸走肉，看不看得到路都不重要啦。

　　　　从教主光洁完美的下巴来看，夏尔父亲生前果然是个美男子，不过天使让夏尔和他父亲重逢是为了什么？天使知道我并不是这身体真正的主人，即使得知教主是夏尔的父亲，也不会有任何怜惜之情，她引诱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呢？我决定去会一会这个教主。

　　　　我们又回到教主的房门口，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我直接推门打开，“请问主教大人在吗？”

　　　　此时教主仿佛突然回神一般，扭头看向我，问：“你是夏尔？”

　　　　他居然直接叫出了夏尔的名字，“你怎么”我不知道该如何问，略想了一下道：“你是谁，认得我？”

　　　　他双手颤抖有些激动，掏出一本书道：“来吧，我的孩子，让我为你最后读一次书”

　　　　那本书正是死亡剧场，但是那不该是假冒的吗？为什么和先前鲨鱼牙拿着的书那么相像？

　　　　“孩子，过来，这本是属于你的书。”教主说着站起身。

　　　　我不由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就往塞巴斯酱身后躲，他也察觉到教主的举动不对劲，教主特意将书靠近我。

　　　　书封突然爆出一道白光，白光夹着死亡胶片，将塞巴斯酱团团裹住。

　　　　为什么他能使用死亡剧场？

　　　　然而下一秒，天使从兜帽下露出脸庞。

　　　　天使有备而来，出其不意地抛出死神剧场，被剧场交卷纠缠的塞巴斯酱从我眼前消失，我被天使带走了。

　　　　天使没想与我做口舌之争，刚落在死神图书馆简单对我道：“我说过了，会让米卡利斯亲手杀了你”她还没说完，我就晕过去了，记忆回到前世，属于前世的我。

　　　　记忆胶卷定格在我进入学校的当天，走在华丽的游廊，穿过宽广碧绿的草坪，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走到属于我的宿舍，此后的十年都不曾离开。

　　　　父亲因为欠下大批债务，离家出走，母亲为了生计将我送入学校便再也不管不顾，带着弟弟离开这个城市，我居住了十六年之久的城市，十年之后我也踏上了寻找母亲之旅。

　　　　一个被抛弃了的灵魂，独自在城市徘徊。

　　　　场景很快落幕，斗转星移，画面又跳到我的第一份工作，不通职场规则，像个初生的牛犊横冲直撞，残酷的社会中，校园的荣耀都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当我再次出手，以雷霆之势击败对手，踏过对手血淋淋的伤口时，已经残破的心再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站稳脚跟，拥有一切。

　　　　记忆继续飞逝，那日仿佛命中注定般，原本不是我的工作，但出于顺路就替同事去了一趟银行，却不想遇上劫匪抢劫银行，这么低概率的事件都能被我遇到，大概命中有此劫，逃也逃不过。

　　　　那个男孩子，才十一二岁模样，白皙稚嫩的脸庞，只是因为害怕，躲在母亲怀里哭泣，那些匪徒尽然毫不留情就将他射杀了，而我，心里念了一句天道轮回终有报，怒目瞪视匪徒，也变成枪下亡魂。

　　　　如果生命有重来，我想我会惜命地活着，练好妈妈祖传的武当功法，将那些歹徒通通斩杀。

　　　　但是生命没有重来，却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画面再次扭转，在那个草长莺飞的绿色山头，我再次看到母亲的笑容和父亲苍老的面庞，以及弟弟腼腆的眼神。

　　　　“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好久，你去哪了，快回家吧。”妈妈说，好看的脸已经有皱纹爬上眼角。

　　　　“你们在找我？”我有些不可置信，杳无音讯的父母突然就带着弟弟回来了，他们一直在找我，从没抛弃过我？

　　　　可是心底流淌的低浅鸣奏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悲伤是怎么回事，一直一个人过，反而有些惧怕拥有这个家我不敢面对的，害怕再次被抛弃。

　　　　我们都是些平凡的人，面对现实，我们从不奢望有个有钱老爹，显赫的家室，我们勤勤恳恳，想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活得有骨气有气节，不怨天尤人，不自怜自哀，即使孤独而生。

　　　　现在这个身体，这个身份，像公主一样被塞巴斯酱捧在手心的生活，即使是假的呵护，也让我舍不得放手。

　　　　我是个平凡的人，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就是那么简单。

　　　　至今不敢面对夏尔仍活着的事实，至今仍欺骗隐瞒塞巴斯酱，也是在欺骗自己，我就是这么胆小，总是鸵鸟地不敢面对。

　　　　在母亲殷切的期望下，我却没有走过去，而是调头逃跑了，不停地跑，直到塞巴斯酱出现在我面前，他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我吞噬。

　　　　他在为什么而愤怒，我的欺骗吗？

第六十四章　这个少爷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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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山头的风总是这么大，好像红夫人的墓地就落在此处，夏尔孱弱的身体微微颤抖，塞巴斯酱慢慢朝我走过来，我连后退的勇气都没有，直瞪瞪看着他靠近，蹲下，视线与我齐平。

　　　　没有恶魔的威压，没有言语，只是这样气愤却温柔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融化，而后慢慢的，慢慢的将我拥进怀里。

　　　　温暖而安心，想融进骨子里的拥抱，这样令人舍不得，为何他出现在我的死亡剧场里，是否又是我的梦，被天使蛊惑的梦。

　　　　原来塞巴斯酱自己也渴望被需要，夏尔对他的依赖反而变成了他对夏尔的依赖，若是失去夏尔，魔生剩余的漫长岁月，不知当如何孤独的度过要再找一个灵魂吗？

　　　　原来我猜错了呀，塞巴斯酱想要的，并非信念坚定的夏尔，而是被强大的灵魂所需要，那种因别人的依赖而产生的满足感和存在感，受一样被需要的感觉，强烈的依赖，而我与夏尔不同。

　　　　有些时候他会主动为我解难，有些时候却得我主动命令他才会行动。他喜欢看到夏尔为难，然后出来为他解围，也喜欢看到夏尔坚强果决的选择，玩味地欣赏自己培养的灵魂，坚强却又离不开他。

　　　　而我太独立了，总是如此恰到好处地使唤塞巴斯酱，但是绝不会依赖他，所以我并没有习惯性地拦上他肩头，只是这样任由他抱着。

　　　　“难怪葬仪屋说伯爵和以前不太一样呢，是啊，这么明显的不同，你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吧。”我道，虽然只是在梦里，但坦白的这一瞬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仿佛头顶的天空都亮了。

　　　　“既然命中注定我获得了夏尔的身体，你又无法杀了我，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说。

　　　　恶魔真是太狡猾了，订下契约的究竟是这个灵魂，还是这具身体，明明换了一个灵魂，契约却仍在继续。所以，不要以为我有夏尔那么好骗，所谓的契约，只要你毁掉自己身上的约之契，或者夏尔身上的约之契被毁，你们之间就没有所谓的主仆关系了，这也就是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的秘密。

　　　　“你敢不敢真正的，以你的魂魄同夏尔的灵魂签订契约，这才会有完全的忠诚和完全的束缚，而非简单的目标锁定。”

　　　　“呵呵，胆子不小，你现在有条件跟我谈交易吗？”塞巴斯酱露出恶魔的眼睛，酒红的眼眸里燃着邪恶的火焰，逼近我，俯视我，仿佛要被吞噬，仿佛下一秒就将命丧黄泉。

　　　　没错，恶魔何来的信誉，他并非不会杀我，只是念及夏尔的身体，以及我的弱小，不需要马上下手。

　　　　塞巴斯酱，你究竟对夏尔抱有怎样的感情。

　　　　不争气的我被他咄咄的气势吓出眼泪，可是即使输了气势，我也不会后退，顶着他恐怖的眼神，任由眼泪从眼角滑下，任由他嘲笑的嘴角弯起，我瞪大溢满眼泪的眼睛，盯着塞巴斯酱，孤注一掷道：“我来找回夏尔的灵魂，他仍然是你的主人，相对应的，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在我离开这个身体前，让我看看你作为恶魔的真身。”

　　　　塞巴斯酱眼神不曾有丝毫疑问和闪烁，咧起的嘴角道：“小小的人类，居然想看恶魔的真身，你不害怕吗？丑陋，罪恶，恐怖的！”

　　　　我怕，可是我想看到最丑陋的塞巴斯酱，或许那时我心里就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不会再眷恋你的怀抱，把你还给夏尔，不奢望，不希冀，安心离开这个世界，该下地狱下地狱，该进天堂进天堂，又或者直接轮回去过新的人生。

　　　　早就知道夏尔的下落而迟迟不愿找出他，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而后，恶魔突然就出现了

　　　　恐怖的一瞬间我突然清醒过来，塞巴斯酱依旧侧立在旁，依旧完美的笑容。

　　　　“天使呢？”我左右张望，只看到一脸惊诧的鲨鱼牙，瞪圆了眼，摊坐在地上，一个字都说不出，屋子早已变成了一座废墟。

　　　　“格雷尔怎么了？”

　　　　塞巴斯酱淡淡笑道：“天使已经死了，格雷尔大概是被我英武的真身震撼到了。”

　　　　“什么？天使死了？”就这样结束了吗？你的真身？方才看到的不是梦境？

　　　　被塞巴斯酱抱进怀里，坐在他臂弯里，我，愣住了。

　　　　“我尽然有那么一瞬间被这个假少爷蛊惑了，我应该在亚兹洛绑架他的那日就杀了他。”

　　　　从塞巴斯酱发现少爷有问题以来，他一直都在观望、试探，偶尔好一下，偶尔坏一下，观察他的反应，似乎比自己预计的要更有趣，但是现在，他觉得腻烦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灵魂。

　　　　“我曾经的少爷呢，那个孤傲的灵魂，为了获得胜利，可以毫不犹豫利用一切棋子，果决、坚强，在黑暗中前行却依旧保持纯洁善良，这才是我想要的灵魂。”

　　　　“而这个人，优柔寡断，心慈手软，现在尽沉浸在悲伤和贪婪的欲望中郁郁寡欢，怎么配做我的少爷。我的少爷啊，你真的不在了吗？然而契约尚在，我尽然不能杀了他，这卑微的灵魂，根本不配被我吞噬，代替不了少爷高贵的灵魂。”

　　　　塞巴斯酱的灼灼目光一刻不曾离开这个方向，他的少爷所在府邸，曾经的大火毁灭了一切，却无法毁灭他幼小心灵的希望，即使只是蜘蛛丝都义无反顾抓住一线希望。

　　　　而这个灵魂，其实何尝不也是如此呢。是不能毁灭，还是不想毁灭？这个问题，塞巴斯酱不愿意再深想，他现在只想找回自己的少爷。

　　　　我与葬仪屋做了交换条件，他告诉我夏尔在哪，而我交给他属于“我”的记忆，前世的记忆。没有记忆的灵魂，时间仿佛被按了停止键，格式化，于是我就这样再次重生了——怎么又重生了？为什么天堂里会有超能力者，不应该是天使之类的吗？

　　　　塞巴斯酱不是很明白，人类不是狡猾自私，就是天真无知，而像她这样，明知如此，还义无反顾投身进去，是何原因？虽然他已经取回了夏尔的灵魂，但是对那个灵魂，又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是的，他们之间，始终没有坦白布公过，一个是不屑，另一个是不想，他们之间永远横亘着一个少爷之名。

　　　　“没有少爷，你什么也不是。”

　　　　“没有少爷，对你而言，我什么也不是。”

之黑执事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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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首又一首，不停地弹奏，那些她曾经听过的郎朗上口，却并不怎么喜欢的悲伤曲调，此刻都萦绕在耳际，每个音符都自动跳跃在眼前，不由自主就想跟着弹奏。

　　　　她就这样，一直，一直，幽静而缓慢地弹着，直到眼泪花了脸，直到蜡烛燃尽，直到眼前一片漆黑，仅余星星点点的月光，奢侈地避开云层忽明忽暗笼罩进来，她仍在静静地弹着。

　　　　为什么悲伤在心底无限的蔓延，像一条抓不住的游鱼四处游窜，像夏天融化的冰雪滴滴答答，像身处一望无际的大海看不到灯塔。

　　　　我不明白，我怎么了，只想发泄心底的悲伤，可是为什么会悲伤呢

　　　　天蒙蒙亮起，发颤的双手，原本细嫩的十指，有些浮肿，有丝丝血迹渗出。

　　　　塞巴斯酱那小气鬼又要生气了吧，我把他少爷纤白的双手弄成这副模样。

　　　　她合上钢琴金属烤漆的盖子，轻轻抚摸。

　　　　这辈子最值得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学会了弹钢琴，学会了写琴谱，前世不曾拥有的，今世都得到了补偿，还有什么好遗憾呢。

　　　　那个完美的执事，作为屋里弹钢琴少年的忠实管家，一直在门外默默伫立，静静的听着，钢琴有着不同于其他乐器的奇特魅力，每一个清脆的敲击都深深印入脑中，久久不散。

　　　　突然这声音停止了，始终带着淡淡微笑的面容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惆怅，也可能是惋惜，但依旧笑容优雅，他开门走进去，却看到勉励站起来的“少爷”身体一斜，不由控制的倒下。

　　　　执事身姿矫健，在“少爷”重重地撞上钢琴前一把扶起，抱住。

　　　　怀中的人儿已经晕过去，脸上还带着干涩的水迹，宁静的面孔那骄傲的神色却丝毫不减，透进骨子里的骄傲，这才是他的少爷。

　　　　但是现在，这个少年的身体里却住着一个少女的灵魂，被天使掉包了的灵魂。

　　　　他们要启程去找回他的少爷，然后换回身体，作为交换条件，这个错误的灵魂会由死神回收，正常投胎转世。

　　　　是的，恶魔执事——塞巴斯酱，对没有兴趣的灵魂，连吞噬的念头都没有，就这样放过她已经算是客气了，她欺骗了他这么久。

　　　　睁着眼睛躺在棺材里的人，正等候这位少年和他忠诚的执事到来，他知道他一定会来，因为他知道他的秘密。

　　　　作为已经退休的传说中的死神——葬仪屋，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记在心里了，除了那些用来打发无聊时光的极品笑话，他莹莹闪动绿光的细眸，笑意盈满嘴角。

　　　　天蒙蒙亮，露水微凉，清风吹进葬仪屋的房子。

　　　　“呵呵呵夏尔凡多姆海恩伯爵，小生就知道您会来的。”葬仪屋的笑声慢悠悠的，直挺挺地从棺材里坐起来，像僵尸一样慢慢转头，看向来人，高大的黑色身形，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娇小少年，这少年正是葬仪屋口中的伯爵。

　　　　“塞巴斯酱执事也一起来了呀。”葬仪屋说着又直挺挺地站起来，从棺材里踏出来。

　　　　少年此时幽幽转醒，一脸迷茫环视四周，看到挂着各种骨头的房顶，和一地的棺材，又视线缓慢地移向一脸痴相呆立的葬仪屋，“我们已经到了呀。”说着跳下塞巴斯酱的臂弯，虽然有些不稳，但拄着拐杖，依旧挺立地站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