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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明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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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东西调皮,已会在里面乱踢乱动。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让我真切地感到,有一个生命在我的身体里成长。

    他们都说在肚子里便这般好动不安生,定是个男孩无疑。

    有时夜里也不好好睡觉,生生将我踢醒。

    独孤公子便轻轻摸着我的肚子说:“好孩子,让你阿母休息吧。她怀着你很辛苦的。”

    神奇的是,每次他开口,孩子便安静下来。

    果然是听得懂呢。

    这日休沐,宇文泰邀了独孤公子去下棋。走了半日,独孤公子遣刘直回来接我,说是怕我在家闷坏了,趁秋高气爽,出去走走。

    宇文泰此时已被进为大将军、雍州刺史,兼尚书令。才二十七岁而已,已位极人臣,富贵顶天。

    也真是时事造人。宇文氏虽是鲜卑大姓,但当年名动六镇的是他的阿父宇文肱和两个阿兄,后来三兄洛生也颇有名望,唯他名不见经传,没于父兄威名之下。没想到,父兄都早早殳于乱世,而抓住时机走得最远的,竟然是他。

    他的府邸是至尊钦赐新建,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光是那朱红色的新漆大门和雕刻精细的门楣,恐怕整个长安就找不出别的官员能享用。大门下八级花岗岩台阶,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

    我轻笑着跟秋彤说:“好气派呀。”早不是当年在青楼上狎媟调笑的光景了。

    走到台阶下,早有两个侍女迎出来,将我接了进去。

    绕过前厅,沿着抄手游廊到了西侧的花园,远远就看见他两个在那边的凉亭里下棋。

    宇文泰面朝着我,早见到我走过去,伸直了腰坐着,笑吟吟看着我。独孤公子却聚精会神于眼前的棋盘,并未注意。

    我走过去,笑问:“是谁赢了?”

    独孤公子回头一见我来,忙放下手中的白子,起身来扶我在他身旁坐下。

    对面的宇文泰却拈着黑子,又低下头去,一味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棋盘,忽然哈地大笑一声,一落子。

    我抬眼看去。

    白子一片尽被剿清。胜负已分。

    这才抬起头,目光在我隆起的肚子上扫了一眼,得意洋洋地对独孤公子说:“期弥头,你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了。这下可服了?”

    独孤公子也笑道:“我方才在接引莫离坐下。你趁乱偷袭,不算大丈夫。”

    宇文泰嘴角一撇,不以为然地一笑:“大丈夫就该出奇兵,用奇谋。趁其不备攻其不意,我怎么不算大丈夫?要怪,怪你刚才盼着莫离来,一直心猿意马。你岂止输在最后一招,往前很久,你就败局已定。”

    他笑嘻嘻将目光转向我:“莫离,你说是不是?”

    独孤公子颇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对我说:“黑獭自小就惯会使诈。”

    宇文泰呵呵一笑,问:“莫离几个月了?”

    “快七个月了。”我摸着肚子笑着说。

    “真好。一转眼就要生了。”宇文泰笑说,“若是个女儿,嫁给我的宇文毓为妻如何?”

    独孤公子还未答话,他又自顾自地摇摇头:“不行不行,毓儿是庶子,配不上这孩子。我要用嫡长子来配她。”

    我笑:“还未知男女呢。再说,你哪来的嫡子?”

    宇文泰闻言,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问身后的仆从:“夫人呢?家中来了女眷,怎么也不出来招呼?”

    那仆人似是一惊,小心翼翼,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最后只一味低着头,不敢出声。

    宇文泰不悦,扔下手中的黑子问:“有什么便说!”

    那仆人小声说:“公主说,来客身份卑贱,不配她亲自招待,已遣了侍女冯姝儿来招待了。”

    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看我。

    身份卑贱?是说我出身风月,还是说我在独孤公子身边无有名分?

    独孤公子脸色一黑,兀自沉默不语。

    宇文泰更是恼火,骂道:“什么身份卑贱!她又高贵到哪里去!让她出来!”

    见宇文泰真的恼了,独孤公子怕事情闹大了,闹到皇帝那里,大家颜面上都不好看,便说:“黑獭,我来了许久,也该回去了。”

    宇文泰一把拉住他:“不准走!让那贱妇出来!”说着对身后两个侍卫说:“愣着干什么?去请!请不来就绑来!”

    我一把拉住他:“宇文公子!不要这样对待夫人,她毕竟是你的妻子”

    要让一个公主、大将军的正妻和一个没有名分也来路不清的女子坐在一起喝茶,确实是为难了她。

    可宇文泰陡的怒火冲天,整个人像在赤焰中燃烧一般。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要发这样大的脾气。他大声道:“什么妻子!轮得到她吗?!若不是”

    忽然看了我一眼,就安静下来,垂了垂头,像是犯了什么错似的,张了张嘴,最后小声说:“期弥头,莫离,今日对不住你们,让你们看笑话。”

    话说到此,也无可逗留。独孤公子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她毕竟是公主,让着点。改日去我那里继续玩。”

    在回去的马车上,不知为何独孤公子有些闷闷不乐,一直半闭着眼睛靠在座上不说话。他不说话,我亦不出声。

    走到半路,他突然说:“莫离,如今我们有了孩子了,难道要让我的长子生下来就是个私生子么?”

    我抬眼看着他。原来他一直没忘记这件事情。

    他睁开眼,撩着窗帘静静看着外面的街道。

    他说得没错。

    若我孑然一身,自可来去自如,名分又有什么要紧。可如今不一样了,我们有个孩子。若他的母亲没有名分,那他只能是私生子。一生低人一等,无法抬头做人。

    我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睫毛很密很长,翕动间挡住眼中藏着的心事。他的鼻梁的角度很漂亮,笔直,高挺。到了鼻尖处突然收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就到了人中。然后是他薄厚适度的嘴唇,润泽如涂了厚厚的膏一般。

    发觉我在看他,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有件事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我问。

    “两天前,武川家中来了消息。如罗氏病故了。”

    我心头一震。

    我还依稀记得她的模样,标致的,眼角有细细的纹。眼神是温柔的,看向我的时候,却带着恶毒的恨。

    她那日说,十年后,她还会在那里等他。

    然而她没等到十年。

    她甚至没有等到再看他一眼。一个女人的一生,谁管她长夜难眠,谁管她爱恨情仇?大好年华就这样匆匆葬送了。匆匆。

    我看向他。他沉吟,双目微垂,似在想她。眼中有悯恤的微光。然而仅仅是悯恤。

    他不爱她。

    我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谁晓得哪一天,那会不会也是我的下场?

    一壁在为她难过,耳中听独孤公子唤道:“莫离,莫离。”

    方醒转,见他揽着我的肩膀,伸手来擦我的脸颊:“真是的,好好的怎么哭了?”

    我竟为她流泪。那日她甩在我脸上的耳光仿佛又生生作疼,可她却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哽咽道:“公子,我觉得难过。”

    他将我揽进怀中,轻声说:“你以为我不难过么?她毕竟嫁给我十几年,温柔贤良。我在她身边不过匆匆数载,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我也难过的”

    他也难过唉。若不难过,岂不显得薄情?可他也难过,他对她有情吗?

    唉!

    他说:“那段日子在武川时,她求我给她个孩子。可我脑子里尽想着你,我做不到,我狼狈逃走是我有负于她。”

    我哭得更厉害。

    她想要的,她苦求的,都在我手上。

    而我凭什么。不过凭着一个梦。

    他的梦,我的梦。

    如梦似幻,镜花水月。

    他将我揽进怀中,轻声说:“我想好了,如今如罗氏新丧,等半年之后,你把孩子生了,身子也养好了,我就正式娶你过门,让你做我堂堂正正的妻,让我们的孩子做嫡长子。”

    我抬头看着他。

    不不,我不敢。这样的妻位,浸透了如罗氏的泪水和绝望,我不敢要!

    “公子,我不能我觉得,很羞耻”

    他磁沉着声音低低说:“个人有个人的命我答应你,若是将来我有负于你,你可以自由离开。只是孩子的名分,你不能不给他。”

    我已说不出话来。还能说什么?心里一股愤恨,也不知是对谁,只恨不得抓住一个活物,生吞活剥,溅得满脸污血。

    他见我沉默,叹了口气,将我揽紧:“你总算可以成为我的妻子了。”

第二十四章 永熙二年(公元533年)-冬() 
我的身子越来越沉,已经有八个月了。脚肿得很厉害,所有的鞋子都重新做了大的,脚面还是肿出来,像发酵的馒头。

    宇文泰带着毓儿来过两次。那孩子刚满周岁,眉眼和宇文泰有几分相似,只是因为还小,却没有他阿父那样鹰视狼顾的神态。反而是那双凤目看人时极有神采。

    身子沉,我也抱不动那孩子,便让秋彤抱在手里,我逗着玩儿。

    宇文泰在一旁看着笑:“你既然这么喜欢毓儿,不如等你生下孩子,将他也一并放在你这里一起养着如何?”

    这人说话总是不着调。我抬头白他一眼:“毓儿的生母还好好的,做什么放到别人身边去养?你不想毓儿在父母亲身边长大么?也不怕姚阿姊同你急。”

    他被我一呛,咳嗽了一声,说:“我这个阿父成日里也管不到他。冯翊公主又总是给碧儿脸色看,见着毓儿也横鼻子竖眼的。”

    我取笑他:“你又没那本事摆平妻妾,还非要三妻四妾,凭什么连累孩子跟着受白眼。”

    他大笑:“我不过一妻一妾,怎么就三妻四妾了?”

    独孤公子在一旁听着说:“若真是如此为难,还不如另置别院给阿姚和毓儿,也免得和冯翊公主日日相对受闲气。”

    宇文泰嗤的一笑:“你以为碧儿势弱吗?她可是咱们武川镇人,多厉害的娘们。元氏也没法奈何她,只是整日冷眉冷眼说些酸话罢了。我是担心毓儿小小年纪就成日看这些女人家争风吃醋,男孩子从小就折了志气。”

    我一边逗着毓儿一边说:“既然姚阿姊那么厉害,自然会护着儿子。你又担心什么?我看毓儿这相貌,将来必成大器。”

    宇文泰说:“那要成了大器,可要讨你们的嫡长女做媳妇的。要是平平庸庸,我也没脸提这事!”

    独孤公子笑道:“恐怕难。”

    宇文泰眼睛一瞪:“你们还真的非要我的嫡长子来配啊?那等我的嫡长子生出来也不知猴年马月了,你们这千金等得了吗?”

    独孤公子被他的认真样逗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说:“都说这胎是个男的。成日里闹得很凶,在他母亲肚子里拳打脚踢的。”

    我开始走到哪里都需要人扶着,走一会儿就喘得厉害。我想,还有一个多月赶快过去吧,孩子啊,你快点出来,不要再折磨母亲了。

    可是他在我肚子里安安稳稳,时常生龙活虎地一脚踢来。

    这捣蛋鬼,必是个男孩了。我每日虽然辛苦,但怀着甜蜜的喜悦和期待,盼望着和独孤公子的第一个孩子降临人世。然后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从此拥有一个平凡女子所应有的幸福。

    月白天晓。

    可惜,我最终没有见到这个孩子。

    那日南阳王元宝炬生日,邀了一些公卿去赴宴。因为独孤公子是与他们一道跟随皇帝从洛阳投奔到长安的,因此他的名字也在被邀名单之上。

    他同南阳王本也相熟,便欣然前往了。

    我等到半夜,他仍未回来。想是宾主尽欢了。我实在熬不住,和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夜难得踏实,孩子竟然也睡得安安静静。

    突然一阵腹痛,被捣蛋鬼踢醒了。

    我睁眼一看,外面天色刚刚发白。身边衾冷,他还未回来。我不放心了,便起身扶着腰走出去看看。刚走到前边侧院,竟见他脸色发白,匆匆从侧院里出来。

    见到我,他一惊,脸色随即更白了:“莫离你这么早起来?”

    我满腹疑惑:“公子在侧院做什么?”

    他眼神闪烁,竟不敢看我,支吾道:“没没什么,随便去看看。”

    我直觉不对,推开他往侧院里走。

    他一把拉住我:“莫离,你要做什么?”

    我回头看着他。他从来没有过这种表情,闪躲,心虚,愧疚。

    他干了什么?

    侧院是下人们住的地方,他去那里,做什么?

    我的心兀自狂跳,跳得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觉得全身的血液忽而沸腾,忽而冰凉,直是连手臂都开始颤抖。

    不行!我不能被蒙在鼓里!

    我甩开他的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大步迈了进去。

    唉,若不是那么倔,就好了。

    女人好奇,小心眼,太认真,爱计较,觉得情爱必要交代分明,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此方不负两人一世情真。

    可是凡事要搞得那么明白做什么?

    何不就让一个男人,骗一辈子,瞒一辈子?

    总以为一辈子很长,熬不过一个骗局吗?

    其实很快就过去了。

    我闯进偏院,脚步快得竟连后面的独孤公子一时都没有赶上。

    一排小矮房,间间房门紧闭,悄无声息。

    唯有一间,房门半敞着。

    我两步跨过去,一手推开门。

    秋彤正坐在镜前梳妆。面含春色,眸中流光。

    见我站在门口,她慌忙站起身行了个礼:“娘子!”

    她有些惊慌,双手在身前绞作一团,眼神期期艾艾,瞥向角落里的床。

    那床上一片凌乱不堪,半幅棉被挂在地上,遮不住那床单上若隐若现的旖旎春光。

    “莫离!”他赶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我用力甩开,冲到床前,一手掀开被子。

    全身冰凉。

    我再也没有力气了。全身僵住无法动弹。就这样成为一尊石像好不好?封住眼睛,封住口鼻,不说不动,不喜不悲。

    不用再面对眼前的不堪景象。

    ——如那件被他珍视压在箱底的浅色斗篷。

    那日他说:“这是你的初/夜,于我,很珍贵。”

    恍如隔世。

    那夜如玉俊颜。霜冷剑锋。

    那夜灿烂星河。寂寂长空。

    都恍如隔世了——

    那床单上,一片狼藉,几朵淡红痕迹,如盛开的海棠。

    刺得我眉心如被钢针刺入,剧痛。

    这不是真的。

    我的郎君,我心爱的男子,他长风玉立,洁身自好,如雪如霜。

    我和他相从于患难,一路从东到西,从秋到夏。我们的孩子即将要出世了。

    他掰着我的手心,用手指轻轻在上面划着写,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我紧紧蜷起手掌。手心生疼如被烈火灼烧一般。

    这不是真的

    我恍恍惚惚,口中唤着:“如愿如愿”

    觉得似乎他从身后一把抱紧我,声音几乎哽咽,沙哑着说:“对不起,莫离我我昨夜喝多了,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醒来就已经这样了对不起”

    意识已然模糊,鼻子却尤为灵敏。嗅到他身上传来的一阵香气。

    那不是他的气味,也不是我的。

    那香味,属于另一个女人,却留在了他的身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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