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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明音-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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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忘川河畔三生石上一眼见到一个名字前世的债今生的劫她一眼看穿三生爱恨一身穿过四朝岁月尘世翻滚谁又逃得过命运诡诘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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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晋末年经历永嘉之乱,五胡乱华,斑斑血泪。匈奴、鲜卑、羯、氐、羌及其他胡人杀入中原,屠杀中原汉人千万,直到武悼天王冉闵颁杀胡令,带领汉家男儿奋起反抗,旦夕屠胡羯三十万,几乎灭绝,之后又屠杀胡人几十万,其他各族也几被赶尽杀绝。
在各民族的混战中,鲜卑人趁势崛起而进入全盛。冉闵后被鲜卑慕容氏所杀。慕容儁祭祀冉闵当日,大雪过膝。
三十年后,慕容儁的儿子慕容冲灭前秦,烧杀长安,以致尸骸遍地,千里无人。其间种种故事浸透血泪。英雄良将和暴君佞臣史册留名,而百姓惨遭屠戮流离失所,千里哀嚎尽成齑粉。
都是不堪回首的历史。
阴阴黄泉路上,凄风惨惨,啼哭阵阵。因人间混乱,这黄泉路上四处飘荡着阳寿未该尽的孤魂野鬼,阳间肉身已经毁去,阴司生死簿上依然留名。退不能返生,进不入轮回,只能在这黄泉路上飘飘荡荡,等着阳寿熬尽,才能去第一殿秦广王阎罗那里报到,细论生前功过,生死簿上一笔勾销。
此时两个鬼差在前,手中举着丧棒,身后一条锁链,牵着一个个阳寿已尽无知无觉的鬼魂无言走过,浩浩汤汤,一眼望不到头。
白无常身材高瘦,一张永远不褪的笑脸,头顶高帽上书“一见生财”。他因做人时为义上吊而死,故一直拖着一条长长的红舌在外。此刻走久了觉得无趣,寻着话头说:“人间惨乱不堪,我俩一趟趟也跑得苦不堪言。”
黑无常体态短胖,面如黑炭,满脸凶神恶煞,一对牛铃眼几乎瞪出眼眶,头上高帽写着“天下太平”。他听了叹道:“谁说不是呢。可你晓得么?”他望望左右,“今天有一个不寻常。”
白无常问:“怎么不寻常?”
黑无常头微微一抬,牛铃眼往上一翻,压低声音说:“天上下来的。”
“哦?”白无常奇道,一张笑脸却拉不下来,“天上的打下凡间一向是直接进六道轮回,怎的会走地府?”
“嗨,这事说来也奇。”黑无常摇摇头,“你猜这人什么来历?她本是药师琉璃光如来手中所执的尊胜柯子果枝上长出的一枚青色的果子,因日日在佛前听经便渐渐有了灵性。一日她开了天眼神通,望见须弥山顶仞利天之上善见城中有一尊如愿玉像,乃是帝释天化仞利三十三重天灵气所得。那青果见了玉像,竟动了凡念。此事被药师如来察觉,便将她贬下凡间轮回,完成这一望一动心的情债。那边帝释天知道此事,便也将玉像贬下凡间去了。唉,说来也可怜,那如愿玉像成形不过数日。那日他也看到青果,见她青翠欲滴圆润可爱,也为之心动,却未舍得这刚刚修成的玉身,正在犹豫间被帝释天察觉,就这么被贬下界去了。”
黑无常说着又叹了口气,本已黑重的脸越发黑得滴墨:“至于这青果要从我们地府入轮回,原也是药师如来慈悲,要让青果看破**,从此一心修行,已在忘川三生石畔为她安排下。她须喝一碗孟婆汤,走一次奈何桥,将佛前之事尽忘,才得入轮回。如今已化成女体,在阴司中等着我俩带去见地藏王菩萨呢。”
白无常讶然:“如此说来,还真是一场逃不过的风月债。只怕入了人间也不得善果。”
黑无常鼻子一哼:“如今人间这世道,便是有善果,也终是修不成的。你看看那黄泉路上多少苦熬阳寿的孤魂野鬼。每次一路走过,便是我无情无欲心如铁石,也觉得不忍。不过佛尊前自有思量,又岂是你我可知。”
说到此,二鬼差讪讪再无余话,一路带着众鬼押入阴司,令小鬼差按生前德行一一送入不同的阎王殿。
而那青果,二鬼差带着她,直去见了地藏王菩萨,陈说个中情由。
地藏王道:“此事本尊业已知晓,但此事特殊自洪荒至今未有,本尊要先将此事记录下来留待日后他们了却这段风情月债,再供诸佛查看。且等数日,二鬼差再带她去奈何桥入人道投胎。”
这时偏殿一阵异响。地藏王闻声看去,见是自己的坐骑谛听,此时化作人身,正躲在一旁偷看青果,已动欲念,骂道:“你这畜生,不好好修行,却在一旁偷窥天机,妄动凡心。”
谛听见被地藏王识破,跪倒在面前,哀求道:“愿和这女子同下凡尘,共历劫难。”
一旁的青果诧异莫名,不知他何以因一面之缘就愿意放弃在地藏王座下的修行。但心里也莫名涌起一阵感动。
地藏王知道这是注定,叹息一声:“这本也是你的劫数。罢了,你同他们一道去吧。”
说话间,手一指谛听,白光闪过,谛听已堕入人道轮回去了。
五六日后,奈何桥头。
孟婆面貌丑陋,形容槁枯。弯着腰,驼着背,脸上的皱纹挤挤挨挨靠在一起互相推搡,像风干的猪肚。只见她面无表情,一碗碗盛起面前大锅中的热汤,递给经过身边要赶去投胎的鬼魂,口中念念有词:
喝我一碗孟婆汤,前生今世两相忘。来生不记曾经事,红尘中再走一场。
声音苍老,语气诡黠。
那些经判下界轮回的鬼都面无表情地接过那汤,一口饮下,又浑浑噩噩,一个接一个如一串签子上排得密密的蚂蚱一般走过奈何桥,毫不犹豫往六道轮回去了。
跳下,又是悲喜一生。
青果走到桥边,也接过那碗汤。孟婆抬头见到她,怪异着声音嘿嘿一笑:“是你呀喝下这汤,如愿已忘。”
青果脸色一白,抖着手接过汤去,闭上眼一饮而尽。被呛得直呕。
那汤又酸,又涩,一丝腐臭,待到最后,泛起一股甜。
青果忍不住捂着嘴作呕。
孟婆嘿嘿一笑,说:“这做人,不就是又酸又涩,臭不可闻,又甜得让人不舍么?”
她伸手收回碗,颤颤巍巍回身放在地上,不知是对着青果还是自言自语,喃喃:“已忘,已忘。奈何桥上。三生六世,不过玩笑一场。”
青果只觉得脑中迷迷糊糊,直是什么都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到此的因由,已忘得一干二净。
正要举步踏上奈何桥,平地里忽的一阵狂风迷眼,孟婆和黑白无常纷纷捂面别过脸去。而青果却看到一旁忘川河边一块顶天巨石,头重脚轻直立不倒,上有三条横纹,又有一条长线纵贯。此时那石壁上发出耀眼的金光,她眯眼看去,却见“如愿”二字。那旁边似乎还有别的字,但是只一瞬,那金光已熄,四周又一片黑沉沉,再也看不清了。
此时狂风又骤然止息。孟婆张开眼,见青果望着那巨石发痴,捂着嘴笑道:“那是三生石,其上一条姻缘线,牵众生三世情缘。”
“三生石”青果喃喃。
孟婆道:“当年娲皇用泥造人,每造一人取一粒沙作计,终成一块巨石。女娲便将其立于西天灵河畔。此石因其始于天地初开,受日月精华,灵性渐通,竟生出两条神纹,将巨石隔成了三段。娲皇便封它为三生石,赐法力三生诀,将其三段命名为前世、今生、来世,又在其上画一条姻缘线纵贯三生,并将其放于忘川奈何桥边,掌管人间三世姻缘轮回。”
孟婆絮絮道来,青果听得混混沌沌,尚不清白,一旁白无常已迫不及待地催促:“快走吧。我们又要去领下一趟生魂入鬼门关了。”
青果依旧迷迷糊糊,走上奈何桥,到那人道入口,听见下面大笑声哭喊声混杂一处,尖锐刺耳,张眼望去,一片灯红酒绿,光怪陆离。不免心生惧意。又忽然想起刚才巨石上的两个字,恍恍惚惚想,那旁边分明还有别的字,是什么呢?
正踯躅间,旁边一个小鬼过来说:“莫要磨蹭。人生苦短,很快就过去啦!”说着伸手一推,青果掉了下去。
第二章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秋()
汉人失去北边的半壁江山被迫衣冠南渡已经两百年多了。退守南方的汉人在东晋的末世皇帝司马德文退位被杀之后,经历了频繁的朝代更迭,先是刘裕建立的刘宋王朝,接着是南兖州刺史萧道成建立的齐朝。仅仅二十年,齐朝就陷入了刘宋灭亡的老路,皇室的兄弟叔侄杀成一片,最终在建国二十三年后,雍州刺史萧衍攻入建康,结束了齐朝的命运,梁朝又立起来了。
而入主中原的胡人呢?在连年混战之后,最终由鲜卑人拓跋珪建立了统一北方的北魏朝。
乱世是枭雄豪杰的乱世,苟活下来的普通百姓还是一样要吃喝要买卖要生活。
于是常常有这样的情景,城门外不远还是未及清扫的战场,城门内却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仿佛城门外那些未及掩埋的尸体亦是寻常风景。世道多艰,而百姓自有他们的办法在艰难的世道上生存下去。
我来到这里已经五年了。
定州,春熙楼,整整五年了。
我祖籍洛阳,家族虽同王氏谢氏不能比,但也是士族。衣冠南渡之时我的先人们携全族跟着那些豪门一起丢弃了峨冠博带的典雅,匆忙而仓惶地过江,将平民和庶族留给了胡人和战火。我生在建康,建康从东吴起就是东南最繁华之所在,家中生活也一向优渥。如今大家族们都在江南呆着,依傍着锦绣山河,享受着宜人气候,便根本不去想那半片沦于胡人之手的河山,捂起眼塞起耳一心要自欺欺人地偏安一隅,在这长江南岸依旧他们朝代更迭的故事。听祖父说,这几十年,汉人算是气节丧尽斗志丧尽了。
唉唉,祖母每每听了都私下同我说,什么山河气节;那都是他们男人的事情。我们女人家呢,不过是每日想着新奇的花样涂脂抹粉;等到及笄就由父母做主择一门当户对的人家嫁过去。嫁过去了不过还是每日涂脂抹粉求个漂亮皮囊,求个夫君不要太快移心。
我有一个自小定亲的对象,那小郎君我幼时见过一次,长得很白净,只是太瘦弱,说话时怯怯的声如蚊蚋,眉眼间也没什么精神。
这世道,夫君便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底牌。
而对于我,由于过早地揭开了这张底牌,便觉得人生顿时索然无味了。
我在那顿觉无味的时候当然没有想到,我的人生会有别样故事。
七岁那年元宵,我闹着要去看花灯。因为年前父亲刚升了官职,节庆里家中人来客往,上门道贺的宾朋几乎踏坏了门槛,前院后宅都忙得一团乱,就没有多派家丁,只让奶娘牵着出去了。
秦淮河边灯火辉煌,人如蚁簇;热闹非凡。
外面越乱,人们越要用这些太平盛景里的玩意儿来麻痹自己。
那些胡人不是没打过江来吗?如今只怕北魏也早没有能力打过来了吧。
没事,长江天堑,他们打不过来的。你们没看到吗,那些胡人在北边互相打来打去不亦乐乎呢。他们的朝廷也不安稳。
长安和整个关中已经在一百多年前刚刚南渡之后不久被那个鲜卑人慕容冲烧杀得人皆流散,道路断绝,千里无烟了,我们即使杀回去,也再见不到昔日辉煌巍峨的宫殿,和旧都里磅礴万千的气象,只能徒增伤感,还回去做什么呢?
不若留在这气候湿润宜人的长江南岸,在这里重新传承和繁盛汉人的礼教和文化。
甚至洋洋自得,自从北边的拓跋宏推行汉化改革,如今鲜卑人也被汉化了,竟冠冕堂皇地也谈起礼教文化来了。他们占着北边的大片土地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仰仗着我们的文化?
建康是多么好的地方,这繁华气象恐怕一点都不逊色于当年的长安洛阳,又气候温和,物产丰饶,谁来了又舍得走呢?
大家都这样想着吧。无论士族还是庶族,都在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找些堂皇的借口去敷衍当世和后人。
那晚人实在太多了,人声鼎沸摩肩擦踵,我同奶娘在秦淮河边走散了。之后我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捂着嘴抱走,到了僻静处捆了手脚扔进一辆马车。
一路颠簸,仿佛总不到头。我就是这样被人贩子带着离开了建康城。
头两年我被不断地转手,到了第三年,我被卖到了定州的春熙楼。
我被带离建康是梁武帝普通二年的事情。如今在定州,已经七年过去了。
武泰元年这一年天下纷纷攘攘,你方唱罢我登场,光年号就换了三个。武泰,建义,永安。
魏自道武帝立国以来,皇帝不知为何都寿数不永。这一年,更是如此。
二月间,孝明帝元诩突然驾崩了。坊间都说是胡太后毒杀了他。接着胡太后立了临洮王元康的世子元钊为皇帝。因为与胡太后多年以来的矛盾,孝明帝在晏驾前不就曾密召北秀容军阀、起于尔朱川的契胡人尔朱荣进京勤王。孝明帝驾崩后,尔朱荣以太后弑主为由头,另立元子攸为孝庄帝,改元建义,勤兵拥众杀进洛阳,将胡太后和年幼的元钊沉入了黄河。
这一年我十四岁了。
那日霜娘来跟我说,她这五年好吃好喝养着我,已在我身上撒了大把的银子。如今该是我为她赚钱的时候了。她说,有一个熟客已用高价将我的初/夜买下,就在今晚。
我曾是洛阳邹氏的女儿。如今是定州春熙楼的妓/子。
我曾有好多人服侍在左右。如今要用自己的身体服侍陌生的男人。
听说外面世道不好,今年你做皇帝,过几年就换成了他。可是霜娘说,无论谁当皇帝谁掌天下,那都是男人的事情。所以我们的春熙楼永不会关张——并且,越是乱的世道,越多人流离在外,越孤苦需要慰藉,我们的生意就越好。
有时想想,说得也不无道理呢。
这天傍晚,霜娘就派了几个雏儿来给我梳洗打扮。
在这个上下三层的春熙楼里,也是等级森严泾渭分明。层层往上不可逾越。
最上面的自然是春熙楼的主人霜娘。听说她当年在洛阳长安红极一时,一个富商买下她,悍妻却不准她进门。只能扫地出去。她银牙一咬,到定州用多年积攒的钱开了这春熙楼,自己做起了鸨儿。她三十上下,保养得宜,正是女人开得最灿烂的时候。因为在风月场中摔打惯了,嬉笑怒骂间自有那勾魂摄魄的风/流味道。
下一层是那些管家和打手,清一色男人,都是外面招来的游民。风月场少不得醉酒打闹争风吃醋,他们看家护院,也看着姑娘逃跑。一个个练得剽悍,打起女人从不手软,只不打脸——要靠着吃饭呢。
再下一层是被长期包办的阿姊?们。男人一次撒下几个月到几年的银子,只为她一个。自然身价倍涨,洋洋得意。在楼里一向养尊处优,连霜娘也要让着三分——摇钱树呢。
然后是客人多的姑娘,受冷落的姑娘——直到最下层,便是我们这样被霜娘养着还未开苞的雏儿。
哦,错了,我们还不是最下层。我们虽还未为霜娘赚银钱,可谁知道我们中哪一个开脸后会被达官贵人看上,一包三五年,或是一掷千金赎了身,又成一棵摇钱树?
最下层的是那些已用尽了青春和笑颜,如今容颜老去的、或疾病缠身的阿姊。霜娘不算恶毒,总还给她们养老延医,胡乱养着治着,不得一具残躯流落街头任人笑骂,已是万幸。想来也心酸,苟活了一辈子,到末了,求什么呢?只求在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再多苟活一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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