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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君歌(重生宠文)-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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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下与天骄公主倒是真真亲近!”
“可不是么?传言二殿下手臂上有道细疤; 便是幼时为救坠马的天骄公主落下的呢!”
“我倒觉得,咱们二殿下是真真清逸非常!今日这南城门,前有王家三郎,后有公子沐笙,想到明日,便可成为各国皆知的名景了!”
“这周氏天骄不出几年定能艳冠天下群芳,怎不把她也算进去?”有弱冠郎君在一旁附和。
“也是了,三郎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二殿下龙章凤姿,若精金美玉,实是宽宏君子。这天骄公主嘛,秀智清艳,神色炯澈,再过个一两年,必然会是绝代佳人。”
正议论着,再听公子沐笙很是讲理,当众便责怪了周如水,更要责罚她。又见周如水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反倒都觉得公子沐笙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便都又不禁得生出了恻隐之心,他们道:
“只是现下,这周氏天骄哭得太甚可怜!”
“便是看着心下也是犯酸”
渐次,人群中,更有郎君姑子朝公子沐笙喊道:
“二殿下,您这回便饶了千岁可否?”
“公子沐笙不是向来都宠妹无边的么?如今怎时这般凶恶?竟要罚这可怜的小姑子遍遍抄写经文了!”
“二殿下,汝妹哭得甚可怜,怎不怜稚女年幼呢?”
“是啊!琅琊王三是何等人物,自是不会与小姑子计较的,二殿下您还要重罚,实是不懂怜香惜玉啊!”
见众人这般,王玉溪微微一晒。
莫不是这事实属意外,他的行踪也与周氏无甚瓜葛,王玉溪真会觉得,这次第太过蹊跷,这些个议论的人里头,有他公子沐笙寻来的托儿。
想着,他抬起眼再次看向了周如水,却见她立在公子沐笙身后,盈盈如水的眸中犹带湿意,这一刻,她只专注地盯着公子沐笙,对旁人全是视若无睹。
见此,王玉溪收回了目光。他淡淡一笑,如春水般的眼底流转起熠熠光华,温雅而又从容地说道:“小公主性真,言语间亦聪慧过人。溪此番,倒托公主之福得了片刻安宁,何来责怪之言?”说着,他又清浅一笑,悠然叹道:“少年时,志要果锐,气要发扬,不越于礼足矣!不必收敛太早?小公主性真慧黠,实是喜人,亦是难得。”
他如此一言,不但言说了他不怪罪她,更是替周如水正了名,道她的行事虽是任性了些,却也正符合少女心性,是颇为喜人,无需诟病的。这话一出就不光是诸事揭过这么简单了,更是替周如水掩住了日后的悠悠众口。这以后,便是有谁要再谈论今日之事,因王玉溪的庇护赞言,他们能够谈论的也只是事,而不是周如水了。
王玉溪此言的意图,公子沐笙自然心领神会,他深深地盯了王玉溪一眼,眉头一轩,便朗笑着朝王玉溪又是一礼,极是认真地再次说道:“今日承溪宽达,笙铭记于心。来日必过府言谢,就此别过。”
语罢,公子沐笙转身便了命仆从将车马引来停在了周如水身前,待他亲自扶着周如水登上了马车,便也翻身上马,领着一众人马朝宫城扬鞭而去了。
未几,她朝车外问道:“阿英,瞧那车轴所刻,可是王氏族徽?”
眼见刘氏车队越行越近,夙英一诧,她转过脸往小道望去,细细瞧过后,才回禀道:“然,确是王氏族徽。”目光定了定,夙英又道:“如此派场,车中人,想是琅琊王氏的某位庶子罢。”
“琅琊王氏的庶子么?”周如水听得一喜,如画的眉目轻挑,不等夙英再答,便拊掌笑道:“甚好!只要是琅琊王氏便好!”
前世她痴蠢,明明与琅琊王氏渊源颇深,却从不知与王氏走近。她兄长几次三番请琅琊王三入仕,她却觉得,琅琊王三“数岁能韵语,风华天下知”的盛名实在太过。
直到周亡族灭,邺都被攻破,掌朝多年的陈郡谢氏与刘氏里应外合狼狈为奸,众多世族高门都因此受了不同程度的损碍,琅琊王氏却因早已洞悉乾坤,本家尽数都移居去了夏地,半点损伤也无。
那时,长街当歌,都在哭啸:“若是玉溪公子在此,周国决不至于如此!”那时,她才明白,自个是多么的愚蠢。
想着那素未蒙面的琅琊王三,周如水怅然若失,低声道:“阿英,琅琊王三你可见过?”未曾与他好好打过交道,是她,也是周氏一族,甚至是周国的遗憾。
闻言,夙英又是一怔,她纳闷地盯着随风轻扬的车帷,实是想不出主子问这话的所以然来,诧异道:“女君怎提起王三郎来了?王家天人般的玉溪公子,阿英如何能识得?”说着,她又一滞,眼睁得大大的,一拍脑门,咧着嘴,后知后觉道:“女君,奴前次送小五郎回府时,倒似是见着琅琊王三了!”
“可是风玉俊秀之姿?”
“奴只瞅着了个背影,月白的衣裳似那天边的云,奴都看得痴了。”
“正脸亦未见着,不过一片衣角,却叫你看得痴了?”周如水莞尔,实在忍俊不禁。
“女君,您别不信,琅琊王三的风姿太好,只看见一片衣角,也是无人能及的。”
“连吾二兄也逊了他去?” 听她这样讲,周如水撇撇嘴,倒是真好奇了。
一听要与公子沐笙作比,夙英面上一窘,却是无从比对,再答不上话了。
见她半晌没声,周如水嫣然一笑,也未再多问了。
晴空朗朗,浮云浅浅,人声越来越鼎沸,围观的姑子郎君们都翘首以待地等着刘氏车队的走近。周如水再次掀起车帷,却是极其浅淡地瞥过刘氏车队,拢了拢衣袖,撇过脸,双目晶亮地望住了从小道驶来的王氏车队。她轻轻一笑,指着王氏车队的方向悠悠道:“策马过去。”
驭夫一怔,夙英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女君,您可是弄错了么?那头才是秦元刘氏的车队啊!这刘氏车队已近在眼前了,您怎又去再寻他人了呢?”
周如水却摇了摇头,她不欲多加解释,放下帷帘,几分紧张地长长吸了口气,将头往车壁上轻撞了一下,才咬着唇,揣摩着用词,一字一句,慢吞吞地对夙英说道:“阿英,你快上前去,当着众人传话,就道’周氏天骄久仰三郎风华,为见三郎,夜不能寐。此行唐突,却只盼见郎君天颜。’”
“女君,那车中怎会有琅琊王三?”夙英晓得各中利害,不禁窘然,直急得跳脚,小声劝道:“女君,那只是琅琊王氏的马车,并不晓得里头的人是谁呀!便不提那车中是何人,只谈今日,整个邺都都晓得您是来接秦元刘峥的,可您这么一闹,伤了刘峥的面子是小,您的闺誉名声可如何是好?更何况,如此此事定会沸沸扬扬,若是传进了琅琊王三耳中,他日后追究了起来,事出无因,您实在不好辩白啊!”
“追究?不至于。二兄曾言,他是挚诚君子,只可惜不为我用。”周如水只迟疑了一瞬,但见秦元刘氏车队步步逼近,她再没了退路,便无暇与夙英好言相说了,她双目一瞪,已是凶喝道:“速去!”
平日里,周如水是极少发气的,她这一斥,夙英面上已是煞白。当下,她哪里还敢作声,忙是应诺,拧着眉上了前去。
不一会,车外便传来了夙英的朗喝声,她的声音一落,众人都是哗然,亦都不由自主地跟着看向了那毫不起眼的一小列车队,实是不知所以然。
知他所言何意,周如水顿觉局促,只觉身侧儿郎清亮的目光似有千斤重,直压得她险些抬不了头。
却就在这时,王玉溪凝望着她,浅弯眉眼,忽然就伸出了手来。他极是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顶,语重心长地道:“不过小人,何需动怒?”这话,非但没有指责她,还在关照她的所思所想!
他直截的将刘峥比作了小人,道她虽是个记仇的,却无需这般与小人计较!细想明白了他的话,周如水不禁撇了撇嘴,她似乎又听着了一拳落在棉花上的声音。
彼时,车外议论之声徐徐传来。
他们道:“怪矣!周天骄竟当众斥责秦元刘峥了!”
“想是也该斥责的,他秦元刘峥是甚么身份?末等家族中的庶子,排场却比琅琊王家的三郎还盛了!”
“但前岁,天骄公主不是才放言喜这秦元刘峥的么?”
“不知,怕是天家心意难测,公主年岁又小,就越发的不定性了。”那人又笑,语气很是讥诮,嘲道:“见了王三郎这样的如玉君子,那下品刘峥算甚么东西?”
“确是不算甚么!”
众人想来也觉得前有王玉溪在此,天骄公主生了异心,不再喜刘峥是如何都说得通的。话锋一转,再望向刘氏车队的狼狈模样就更是兴灾惹祸,鄙夷非常了,其间,更有对刘峥走俏不忿之人,借机散播起了恶言。
202 浮生若梦 第一百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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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始于生; 而卒于死。
周王身衰方倒; 公子裎便起了夺位之心; 蠢蠢欲动,阴谋作乱; 率兵囚周王于寝殿; 屠杀诸公子于宫帷。一时间; 宫中短兵相接,可谓流血成河,僵尸数万。
是夜; 邺城戒严; 城中百姓人人自危,只见宫城之中星火燎燃,厮杀声不断。
待天将明时,一切喧杂方才止歇。却不下半刻; 宫中便传出阵阵钟响,整整二十七声,是为国君驾崩,大丧之音。这大丧之音一夕之间便传遍整个邺城,紧接着; 城中寺庙皆举丧钟; 悠扬钟声声声不绝; 叫人悚然色变,皆知周王已是驾崩。再想那厮杀之声,城中众人也是凛然; 知那往日的金碧辉煌,如今怕已成了丧头池。
如此,除却不知事的孩童,城中百姓皆醒,却无有谁敢再有大动静,众人敛眉噤声,忙是翻出家中素衣换上,又想方设法,在门前支起白灯。更有方才办过喜事的人家,忙是慌慌张张收起喜布,撕下喜贴,再不敢现半分喜色,皆是满面哀戚,唯恐徒招无妄之灾。
比之布衣百姓,城中百官更是惶惶,然因此情此况,皆是不敢近宫城半步。众人左右为难,后头,还是琅琊王府门前王笺起了个头,领着家中老小出了府门,均是身服素缟伏跪门前,举家哀哭,以示致丧。这一妙计可谓毫无疏漏,一来暂且避开了浑水,二来也免于沾染不忠不孝之名。
如此,城中百官皆是效仿,只是众人神色相交之时,不安之情更甚许多,他们实不知,过了今夜,这周国的王座之上到底换了哪位主子来坐?若他比之先帝更为荒唐,这周国的气数,怕也是要到头了。
按理而言,先王驾崩,子女亲属当在棺前哭灵。然此刻,宫中大乱初歇,这本该伏跪周王身前哀哀哭灵的周家唯剩的三个小辈,却在广韵殿中,如是对峙公堂一般相对而立。
彼时,公子沐笙坐在上首,向来温和俊雅的他,经历这总总苦痛,面上唯剩肃杀。他静静地睨着跪在殿中嘴角含笑,面呈讥讽之色的符翎,目光清冷,隐含沉痛。
如今,宫中乱局已被他肃清,却嘈杂之后,一切都寂静得可怕,特别是面对符翎,见着她面上一如既往的骄慢横劲,仍无悔过的趾高气扬,他实是心中复杂,一时也不知该言说些甚么。
便就在这静默之中,一直倚在门边,始终不肯迈进殿来的周如水动了动,她秋水般的明眸微扬,只瞧了眼符翎,目光便滑过公子沐笙,落在了立在他身后,隐在暗处一身素缟的李氏身上。
有些事儿,明知揭开了是在疮疤上撒盐,但如今已知了一二,她便只想打破砂锅问到底。遂她微蹙着眉尖盯着李氏,淡淡问道:“嬷嬷,母亲若真容不下大兄,凭着她当年的能耐,叫他丢了太子位也非是难事。却为何偏要将他赶尽杀绝,生生不留他活路?难不成,往日的情分,往日那些慈母心意,真到了这高位面前,便都不值一提了么?”虎毒尚且不食子,便是大兄非为母后所出。然这么些年来,她亲自抚育,真要杀他,也是实在无情。遂周如水想不明白,愈是去想,更愈是悲从中来。
她这话,叫嚼着冷笑的符翎都是一动,唯有公子沐笙神色无波,他垂下眸去望住空空如也的几案,抬手,轻轻抚了抚衣袖。
见了他这默认的动作,李氏才自暗中走出,她抬眼望住周如水,望着她那清澈娇美的眼眸,不由便想起了年少时的娄后。这般一想,心中直是犯酸,不免又潸然泪下,这泪悲愤交加,衬得她的面色难看至极,她直是哭道:“主子待太子之心女君难道不知么?吾周自古便未有王后亲自哺育孩儿的,偏生太子食主子乳水成人,实是破了旧历!这般偏宠,便是您与二殿下都从未曾有过,如何不是爱之倚之?”
说着,李氏心中一恸,不禁勾起了一丝讽笑,目光含霜,继续说道:“然君上欺人太甚!他幸了秋棠那贱人也就罢了!容那贱人避走怀胎也就罢了!将主子的亲生子换了也就罢了!若只是如此,主子怕也下不去狠手!却他竟算计了主子,叫主子见着了秋氏与小公子的尸身。彼时,主子年少,只想着往日情爱全如粪土,主仆之情更成了背信,她心中本就愤恨至极,再听得一番怂恿之词,更是怒火中烧,果然中计,命人将那一双母子都剁成了肉糜!”
言至此,李氏的目光变得悲戚,她泪眼朦胧地看住周如水,神色破碎,满面风霜之态,她慢慢问她道:“女君,主子认贼作子,对旁人的孩儿千疼百宠。却她自个的孩儿,早在二十几年前,便被她亲命剁成了肉糜!这事儿若是一辈子蒙在鼓中也就罢了,但但凡知晓哪还有一日的安生?她都恨不得杀了自个千刀万剐了!如何还愿再见君上洋洋得意?再见太子生龙活虎?这事儿揭开之后,主子日日心苦好比凌迟,此恨绵绵,才会容不下太子!才会杀他泄愤!但这般,主子又真能泄愤了么?奴瞧着却并非如此,太子一死,主子的主心骨也丢了,若不是为了保全女君与二殿下,主子何至于避走出宫?何至于被一杯鸠酒送入黄泉?堂堂一国王后,走得如此的不体面!”
李氏的话,句句含泪,更有怪罪周如水不体谅母亲,又或是引她体谅母亲之意。
周如水抚了抚闷痛胸,未给她甚么多余的表情,强自咽下喉中的血腥气,才淡淡地道:“我并未有怪怼母后之心,不过求个明白。”
说着,她便慢慢步入殿中,居高临下地看住了有些怔忪的符翎,唇角一勾,冷冷问道:“那阿姐呢?你伙同周裎,犯上作乱,滥杀同族,只是为替大兄复仇么?更你当周裎那背信弃义沽名钓誉之徒,若是成事,真能容得下你么?”说着,她忽的又是一嗤,眸光暗沉,瞥了公子沐笙一眼,含着讽笑,慢慢低嘲道:“非也,我那可怜的大兄,早便被剁成了肉糜!”
她的话,又冷又厉,再未有往日里待她的亲昵娇嗔,那是极致的冷漠,极致的威压,不光对她,也对公子沐笙。
这转变,叫符翎心中一噎,不由便低低笑出了声来。这笑中全是凄凉,衬得她娇媚的脸庞都如同鬼魅般透着难以言说的怪异。
黑夜已经过去,慢慢有阳光映入殿中,殿中却仍亮着烛火。烛火随风摇摆,像极了风雨飘摇的她。
她千算万算,算定公子詹若是胜了,定然会护着兕子,定然会放不过她。算定公子裎若是胜了,来日方长,亦会有将她杀磨卸驴的那一刻。但她千算万算,只算漏了谢釉莲。她从未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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