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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予清欢-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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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南峣暄,怕极了!怕极了他冰冷的眼神,怕极了他淡漠声音……仿佛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恐惧。
“嗯。”南峣暄怀里的许清欢动了动,蹙着淡眉,不舒服地嘤咛了一声。懒懒地掀开眼皮看了南峣暄一眼,虽然见他一脸冰霜,但仍旧有些昏沉的许清欢却并未多大在意,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南峣暄垂眸,拧着眉,将一抹无奈与宠溺之色掩住,唇角微扬。
南峣暄一袭青衣尽湿,衣袍紧贴着身体,勾勒着他的身线。他也成叱咤战场,颀长的身影,结实的肌肉,怀里一个娇小的身躯,一刚一柔。
这一幕落在放在被云容裳和叶泽华抛下赶过来的阮瑶眼里,画面旖旎,情不自禁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庞。
花神会还未结束,一行人就回了客栈。
不知道睡了多久,许清欢醒来的时候,已经夜黑了。
她伸着懒腰下床,走了两步,有些记忆涌入,模糊间,她好像看到了阿九生气了……许清欢缩了缩脖子。
拉开房门出去,一边走,一边轻拍着头,一脸懊恼,并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沾酒了。
走了两步,脚就停下了。许清欢偏过头,看了看隔壁房间屋内无烛火,又瞅了瞅四处关好的房门,挪步到门前,一把推开房门,迅速钻了进去,立马关上房门。
关好门,许清欢才拍了拍胸口,放心地吐了一口气。
她轻手轻脚地走向床榻,正准备吓一吓南峣暄,却在临近床榻的时候,顿住了脚步,人呢?
她背起小手,在屋内转了一圈,又掀开被子,在软榻上躺了许久,也不见南峣暄回来。而她的五脏庙又唱起了空城计,她摸了摸肚子,翻身起来,背着小手一蹦一跳出了房间,转到了厨房。
恰好有小二守夜,让他弄了份点心,端着点心一边走,一边填了填肚子。反正现在夜深,也不会有什么人。顺便一边消化一边去寻寻南峣暄。
今夜的月色极好,月光洒在青石板上,青石板上的脉络都能隐约看得清。
许清欢端着点心,坐在客栈上吹吹夜风。
盛夏的风,带着一点燥热。也许是在雍州城,哪怕是在这上好的客栈,夜晚也能听到蛙鸣。
许清欢懒懒地伸展了一下筋骨,坐在屋檐上,手肘撑着膝盖,手托着下巴,望着似圆非圆的月亮,不禁叹气。她一会儿该如何跟阿九解释呢?她也不是故意去喝酒的呀……昨天一次,今日一次,阿九怕是气得厉害吧?
“ 请用。”一道柔柔的声音传入许清欢的耳朵,她顺着声源望过去,只见后院的柳树下,一男一女正对坐。女子双手将茶盏奉到男子跟前。
男子并未说话,目光放在茶盏上,这个画面停顿了许久,才见他抬手接过茶盏,掀开盖子,吹了吹,轻抿一口。
阿九,和阮瑶?许清欢心头闪过一丝异样,淡眉轻蹙。
“身无所物,只能以茶谢过公子收容之恩。”说着,阮瑶起身,柔柔地朝南峣暄福了一福。
南峣暄将茶盏放回石桌,“救你的是云家兄妹。”
“云姑娘之恩,阮瑶自当铭记在心。只是,昨夜倘若不是公子,即便是云姑娘,阮瑶怕也是得如浮萍飘零了。”
南峣暄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是有半分神似,“你可有其他亲戚?”
“回公子话,阮瑶有一姑母在璇城。本是欲与爹前去投奔,谁料中途……”说着,阮瑶执起腰间的绣帕掩面而泣。
南峣暄面不改色,看着她梨花带雨,也并未起身安慰:“我等一行人往南,那怕是不顺路的。”
“公子莫不是觉得阮瑶累赘?还请公子莫赶阮瑶。”说着,阮瑶立马就跪了下去,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望着南峣暄,见他脸色沉了沉,不由得开口解释:“阮瑶自知身份低微,但现下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阮瑶只是听爹说起姑母,但从小却未见过。璇城为国都,庄严繁华,倘若我那姑母……”
话并未说完,但是基本闻者都能明白。
“就当阮瑶自私,假若作婢女,也不愿孤苦无依。”阮瑶扬起倔强的小脸,恳求到:“还请公子收容。”
南峣暄突然站起来,阮瑶看见他扯了扯嘴角,好似脸色没有那么冰冷了。他伸出手,将自己扶了起来。“回房歇着罢。”
“是。阮瑶谢过公子。”阮瑶又是一福身,柔柔地回答。
同时,一块瓦片坠落,“啪”地一声清脆地碎了一地。
南峣暄回头,只看见那屋檐上还放着一个盘子,里面似乎盛放的是点心,却不见人影。
这边回房的许清欢,气得直要袖子。她没听见南峣暄与阮瑶说了什么,她只看见阮瑶跟他行礼,然后又梨花带雨地跪下,一向冷漠的他,不仅起身,还伸手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许清欢不高兴了,为什么不高兴,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很不爽快。
躺在床榻上,翻滚了好几圈后,又起来灌了自己好几杯凉茶,还是没有缓过来。对于这种感觉久久挥之不去,许清欢又着急又有些害怕。
最后趴在床上咬起了手指。突然,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这一次,她并没有惊喜地跳起来,扑上前去,也忘记了她准备见到南峣暄跟他好好认错,不是她故意去喝酒的。现在的许清欢,两眼一闭,假装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闭上眼睛,感官更加敏感了。她甚至听得清南峣暄呼吸的节奏,还有听着他的脚步声都能衡量出他离自己有多近。
大概在离床榻一步的距离,南峣暄站定了。许清欢心里打着鼓,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久久地凝视。
第一次,许清欢觉得在南峣暄的视线内是那么的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许清欢闭着眼睛几乎快真的睡过去的时候,她感觉身上一重,软软的。她挪了挪身子,将自己裹在薄衾里,这下是真的舒舒服服地睡过去了。
南峣暄见许清欢睡熟,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才离开,回到自己房间。
走近床榻,看着自己原本整洁的床榻,却是凌乱不堪,脑海中浮现起那屋檐的点心,和方才装睡的许清欢,轻声笑了出来。
他原以为许清欢只是担心挨骂,所以才装睡。如此看来,却不是。
像来,她应该在屋檐上全都看到了,但他并不打算解释,他觉得……这样也许也不错……
59 甘之如饴为女婢()
59
“小姐。”舞清影担忧地看着许清欢,张了张嘴,安慰的话语最终变成:“如果你不开心,我们就回去。”
许清欢怔怔然回头,“恩?”
舞清影看着这样的许清欢,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在沧雪山的她,只有快活。哪怕是在无虚阁,除了会思念那位,平日里也是眉眼带笑的。
而现在……她看着许清欢望着前方的两个人,两眼空洞,不经意间都会流露出哀伤。舞清影心中轻叹,自从遇见南峣暄,她的喜怒哀乐全都因为一个人。
南峣暄走在前方,阮瑶与他相隔一步。而许清欢却落在后面好长一截。
一前一后,慢慢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当许清欢再次抬头的时候,前方的南峣暄已经不见踪影。她四处张望寻找,在一个角落寻得了阮瑶的身影。
许清欢本转身就走,却在侧身的那一瞬间,余光瞥见冷光闪过,顺手从旁边的摊子上抓过一根簪子扔了过去,只听见“叮”的一声,金属碰撞的轻吟。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黑衣人,手持大刀,朝众人攻来,目标很明确——只攻击他们一行人。
这群刺客选得真好,先前不下手,此时正是他们所有人聚集的地方。
南峣暄不在,阮瑶一个弱女子在这种情况,立马腿就软了下去,眼看那刀就要落下,一袭红衣闪过,衣裙上是用金丝绣的怒菊。
云容裳一把拉过阮瑶,见状,许清欢不由得沉声吩咐:“清影,过去护着她俩。”
云容裳的三脚猫功夫,她那是完全有概念的,保护自己都不一定能行,更何况还得带上一个阮瑶。
舞清影也明白许清欢的意思,不多做言语,只是仍旧不放心地留了一句:“小姐自己小心。”
有了舞清影的加入,云容裳才勉强能够应付得下来。阮瑶就躲在云容裳的身后,脸色有泛白。
“小心!”沙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紧接着只听“叮”的一声,竹默抬手一柄短剑替她挡了攻击。
虽然她是准备接着这个刺客的力对付另一个,不过竹默替她挡剑是一片真心,许清欢感激地朝她一点她:“谢谢。”
那方竹默还未来得及回话,对方长剑一挑,竹默的面具就被挑开。只见竹默甚至不顾剑指胸口,慌忙掩面,许清欢手腕轻挽,握住竹默的手,借着她的短剑挑开刺客的剑,一个飞踢,将他震远。
刚回头欲安慰几句,见竹默容颜,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满脸震惊,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似乎无法出声,久久地,艰难吐出一句:“如歌?”
只见竹默蹙着柳眉,满脸懊恼与悔意,还有似乎身份被识穿的无措。
许清欢回眸见还在与刺客过手的众人,一手扯住裙裳,一手抬起竹默的短剑,只听见刺啦一声,一块衣裙被写下,一把塞在竹默手里,语气听起来似乎沉着冷静,却仍旧夹杂着一丝紧张:“戴上!”
竹默讷讷点头,遮住容颜。
一群突如其来的刺客,一场突然退场的刺杀行动,仿佛这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众人皆是一脸凝重,悉数回到客栈。
楼外,云恒、云战等人把守。楼下,南瑾瑜、南峣暄、南瑾瑥、叶泽华等人正神情严肃地分析。
“通州人士。”南峣暄淡淡开口。
“皇叔如何确定?”沉默片刻,南瑾瑜问道。
南瑾瑥虽未言语,但疑惑的目光望向南峣暄。
南峣暄未再言语,只是侧过脸,看向被特地留下的阮瑶。
在南峣暄的注视下,明明是那种极淡极淡的目光,却让阮瑶感觉窒息的压抑。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肩颤抖,嗓音发抖:“阮瑶不是故意欺瞒各位的!阮瑶也是不得已……”
“是的,阮瑶去璇城并非投奔亲戚!”阮瑶低着头,看不太清神情,但是能从声音中听得出她的害怕与小心:“但阮瑶确是通州人士,之所以跟着各位,就是担心遭人截杀。”
“嗯?”南瑾瑜蹙眉,敛起神情:“你且仔细说来!你一个弱女子,如何一群刺客非要杀了你!”
“是!”阮瑶把头低得更下,“不瞒各位,阮瑶前往璇城告御状的。无奈中途家父已经蒙难;阮瑶担心再受刺杀,不得已跟着各位。各位对阮瑶有救命之恩,收容之惠,让大家横遭此劫,阮瑶给各位磕头赔罪了!”
说着,阮瑶就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你手里究竟拿了什么要人命的东西?”南瑾瑥挑眉问到。
如果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不会有人这么大动干戈,从通州一路追杀,到雍州还不死心。
“这……”阮瑶抬头看了众人好一会儿,咬了咬下唇,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通州府尹收刮民脂民膏,为非作歹的证据。”
她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南峣暄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再看阮瑶,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低头看着茶盏中的茶水出神。
“你一个卖字画的,如何能有府尹犯法的罪证?”南瑾瑥敛起神情问,如果他没记错,通州府尹,是刑部尚书的荫亲。如果他被抓出来,那么……南瑾瑥不由得目光略过南峣暄和南瑾瑜,心道,是谁?
听到如此问,阮瑶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我娘在家里帮着舅舅打点字画店,我爹是府尹府上的账房。某日,我听见爹与娘亲说,他要从账本上查到府尹这些年压榨百姓的证据,他说他要去告官。”
“我娘起先是害怕的,再三劝阻。可我爹自来就是正直的性子,看着失地破产的百姓越来越多,他忍不下去。我娘也拗不过,只好替他收拾好行李。也许我娘那个时候就知道,此番一别,便是再无相见之日。所以,在得知我爹死讯的时候,她只是掉着眼泪,一声都没有哭出来。”
“还好,我爹早有准备,并未将账本随身带着,只是将誊抄副本带上了路。我娘为了完成我爹的遗志,毅然带着我上京城。可是……”阮瑶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哽咽,缓了好久,方才再开口:“那个歹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竟连我娘都不放过……我娘临死前,跟我说,让我一定要去璇城,不管是为了爹娘,还是为了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一定要告倒他!”
言语间,阮瑶神色坚定。
“你如何知道今日行刺之人是府尹派来的?”
阮瑶看向南瑾瑜,刚想回答,却不料被一个低低的男音抢先,声音极淡:“是衣服。”
“之彦,何故出此言?”
方青霖朝南瑾瑜微微低头,以示行礼,之后方才开口:“通州地界有一种棉麻,有芷兰芬香。且只生长通州地域。今日那些刺客,身上所着衣物,全是这般料子。”
面对南瑾瑜的讶异之色,方青霖又是颔首,表示肯定。余光淡淡扫过阮瑶。
“确是如此。”阮瑶点头。
“即便如此,着此衣料的人,想来定不会少,你如何断定?”
阮瑶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静心绪,半垂眼眸,掩住眼中浓郁的情绪:“通州的此麻已经为那歹人所控制。除了他府上之人,哪怕是富庶人家也是穿不得的。在通州,这种衣服是一种象征,那就是府尹!”
“岂有此理!简直目无王法!”南瑾瑜脸色阴沉着,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茶盏中的水荡漾起几滴,跃出镜面。
跪在不远处的阮瑶,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怒惊得忍不住一哆嗦。
是夜。
子时。
漆黑中,许清欢闪进一个房间。
“姐姐……”声音本来就沙哑,此时更是压得极低,听起来格外难受。语气之间,全是小心翼翼,满满的无措。
屋内依旧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很难得,许清欢的声音透着冷意。
只听见“噗通”一声,沙哑难听的声音含着哭意:“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骗你说我哑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瞒你的。对不起……”
北如歌不断地道着歉,若有旁人,定觉得是那般的真心诚意。
屋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许清欢扶起了北如歌:“所以……你并不是去养身子,你是去给南瑾瑜当婢女去了?!”
许清欢强压着心口的怒火,握着北如歌的手腕,深吸一口气:“你是北家的小姐!你竟然……你为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也失去了那么多,到最后,还要不顾身份,委屈自己,只是做个婢女吗?!”
“我不介意。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算是婢女我也愿意。”声音坚定,带着丝丝的幸福。
“如歌啊……你这般为他,值得吗?”许清欢苦着心,长叹一口气:“明明你才是最爱他的那个人,却还要看着他一娶再娶,怀抱其他女子在怀,你心里不难受吗?何苦要这般伤害自己?为难自己?”
“我不苦。即便我心口流血,也甘之如饴。”北如歌干脆回答,沉默片刻,屋内又重新响起她的声音:“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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