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归-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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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兰舟，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些艰难地启口道：“薛姑娘方才的提议，请容舟考虑几日。”

　　　　“好。”薛永怡极干脆便应下了。

　　　　若他立即便应下，她倒要质疑自己的眼光了。

　　　　一个将旧爱说放下就放下的人，也不配她苦心孤诣所耗费的一番心血。

　　　　二人之间再无话所说，薛永怡屈膝向兰舟行了一礼，先行转身，上了楼。

　　　　先去苏氏处替她把了平安脉，薛永怡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楚玉凝、青禾、紫儿正坐在房间里，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一副“快些老实交代！何时与兰小哥儿成亲！”的神情。

　　　　“你们这是作甚？”薛永怡一脸好笑地看着三人。

　　　　“薛姐姐，你和舟哥哥。。。。。。”紫儿与薛永怡朝夕相处了五年，早就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加之又是人小鬼大的年纪，伸出两只食指轻轻地碰了碰，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薛永怡。

　　　　薛永怡伸手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小孩子家家的，整日尽想些什么呢！”

　　　　“嘿嘿！”紫儿嘻嘻笑着，“我是小呀！可姐姐不小了！你过了年就十八了！”

　　　　薛永怡的生辰在春季，现下虚岁十七，过了年，可不就十八了么？

　　　　在大懿朝，十八岁还未说亲的姑娘家已经很少见了。

　　　　这话一出，紫儿立刻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惹了大祸。

　　　　“嘿嘿！薛姐姐，我别无他意，你别介意！这世间心仪姐姐的男儿多了去了，姐姐一定会寻到一个如意郎君的！”紫儿吐了吐舌头，一脸不好意思地道。

　　　　紫儿这两年跟着薛永怡一起走南闯北，四处行医，见识了众多对薛永怡生出好感，遣官媒上门提亲的男子。

　　　　有家财万贯的儒雅商人，有风度翩翩的知府之子，有英气勃勃行伍出生的将军，有风流清隽的世家名门公子，然而不论是谁，薛永怡都不为所动，而是言辞委婉地予以拒绝，紫儿经历的多了，不由在心中暗暗纳罕，不知何人能够入了薛姐姐的眼。

　　　　没成想竟是兰小哥儿！自己从小便极为熟悉，孤儿出身，一无显赫出身二无显著财富的兰小哥儿！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知道口无遮拦，日后就少说些话。”薛永怡拿指尖亲昵地点了点紫儿的额头。

　　　　“兰小哥儿他虽然出身差了些，然人是极好的，父王也极为看中他，我还曾想让他当我义兄呢，可惜他不愿！若他对薛姐姐一心一意，薛姐姐不妨考虑考虑。”

　　　　楚玉凝忽然启唇道。

　　　　薛永怡转过身，生出手，欲捏楚玉凝的脸颊，“才说完紫儿，你又来了，是想羞死我不成！婚姻之事，自要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需得姑姑做主才成！”

　　　　紫儿蓦然想起，薛永怡拒绝那些人，用的也是这个理由。

　　　　“这好办，咱们写封信，问问薛姑姑，不就成了。”她一脸我很聪明快来夸我的表情！

　　　　“哎呀！”薛永怡羞地捂住脸庞，“他还没遣官媒上门提亲呢！你们倒巴不得我即刻就嫁出去！”

　　　　这话一出，屋中其余三人不由看看彼此，捂着唇轻轻笑了。（。）

第153章　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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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苏氏怀有身孕的缘故，永安王便放缓了行程，这般走走停停，到达山茵城时，已进了腊月份。

　　　　此时正是山茵城最冷的时候，每人身上都被厚重的貂皮大氅包裹地严严实实。

　　　　永安王将库存的皮毛挑了一些最好的，给苏氏、楚玉凝、安哥儿等，每人都做了好几件厚实的大氅。

　　　　楚玉凝第一次见识经历北地的寒冷，仿佛说出去的话，都能很快冻成冰。

　　　　因连着下了数日的雪，地面湿滑难走，苏氏是被永安王抱下马车直接进了山茵城的将军府，楚玉凝牵着安哥儿，在白露、青禾等的搀扶下，缓慢往内宅走。

　　　　进入内室后，一股热气铺面而来，险些让众人透不过气。

　　　　不过总算能将一身厚重的衣裳脱下了。

　　　　因着苏氏怀孕的缘故，永安王直接将将军府的管家大权交给了楚玉凝。

　　　　苏氏原本不愿，然而柳嬷嬷因为年纪大了，此次并未跟着苏氏等人前往北疆，要到明年开春天气渐渐暖和时，才跟着行商的车队来山茵城，路上走走停停，约莫要三个多月的时间，到时苏氏刚好临盆在际。

　　　　其他随行的人，苏氏只带了田妈妈，白兰、丹桂、楚玉凝带了白露、青禾、朱萼、紫黛，安哥儿暂由田妈妈照料，还有两个大丫头白霜和青竹。

　　　　因着何伯要随永安王一道回北疆，故王大管事与严娘子将京中永安王府的庶务接了过去，刘管事与齐娘子则负责苏氏名下的铺子。

　　　　原本苏宅厨下的那些人，父母亲人都在京中，也不太愿意背井离乡，苏氏又是心肠软的。

　　　　示意众人到达山茵城的将军府后，首要面临的便是人手不足问题。

　　　　山茵城的将军府，人口购置比之苏宅还要简单，只有一个看门的吴伯，和厨下烧饭的胖叔及两队轮流值守的暗卫。

　　　　吴伯和胖叔都是从战场上退下的老兵和残兵，因为无家可归，又未曾娶妻，被永安王安置在府中。当然还有更多的伤残士兵，被永安王想法子在别处安置，为他们寻一条生路。

　　　　吴伯和胖叔因为对永安王感情最深，舍不得离了永安王，便被永安王安置在了府中。

　　　　胖叔原本是前锋队中的一员，在数十年的军旅生涯中，断了一条胳膊瘸了一条腿，后来又在伙房里做了几年的火头兵，直到实在是举不动伙房里炒菜的大铁锹，又不愿孤零零一人回乡，受家人垂怜，永安王便将他安置在将军府的厨房，一年永安王总会回去那么几次，胖叔也能发挥他的作用，给永安王做饭。

　　　　再则平日里，吴伯和两队暗卫也需填报肚子。

　　　　吴伯的经历与胖叔相差无几，永安王觉得他的面向，比之胖叔更具威慑力，故将他安置在门房。

　　　　身为门房，吴伯有一个常人所不能及的特征，便是他过目不忘同时面无表情，也就是说，他若一眼便认出了某人，然那人又是将军府不欢迎之人，即便那人说上了天，他也能装作初次与这人打照面的模样。

　　　　因着这一技能，在过去的五年里，长宁长公主追随永安王到达山茵城，数次在将军府外堵永安王，却无一例外在吴伯面前吃了瘪。

　　　　每一次吴伯拿那块用圆洞洞的黑布蒙着的眼睛对着长宁长公主，问她一声有何贵干，待她说明来意，吴伯只用硬邦邦地说上一句，“王爷不在，请回。”长宁公主便没了辙。

　　　　将军府里多了苏氏等人之后，吴伯看守门房，自然是万分妥当的，胖叔一人掌管厨房，似乎有些悬。

　　　　因为首先永安王便要加强府中守卫，由两队暗卫增加到十队，这些人的伙食需在府里解决。

　　　　再则苏氏带来的仆从也有数十人，又有薛永怡和紫儿在，田妈妈顶多顾着苏氏的吃食，其他的再无暇顾及，因而府中当务之急，便是替府里寻几个可靠的厨子。

　　　　永安王倒是吩咐兰舟先行物色了几个人，然而最终是否合用，还得看楚玉凝和田妈妈的意思，永安王再不会拿这等小事麻烦苏氏。

　　　　故而，楚玉凝等人到达将军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见兰舟物色来的几个厨娘。

　　　　这一见，她心中忽然生出极大触动。

　　　　兰舟带回来的留个厨娘中，有三个是她识得的。

　　　　一个是前世兰舟寄居在苏宅时，收留的苦命寡妇，做得一手好吃的扬州菜，人称周娘子。

　　　　另两个是婚后她怀孕那段时日，口味变得奇特，兰舟不知打哪儿寻回来的。

　　　　一个擅长煲汤，一个擅长烧烤和做各种肉食。

　　　　擅长煲汤的厨娘长得瘦瘦小小，说着一口楚玉凝听不懂的话，是个南蛮人，兰舟唤她刘娘子。

　　　　擅长烧烤和肉食的那个面色黑红，鼻梁高挺，似有外族血统，兰舟唤她阿达。

　　　　当时这二人出现在楚玉凝面前时，她着实吓了一跳，对于她们做出来的吃食，也持犹疑态度。

　　　　兰舟则在餐桌前坐下，将这两人做的东西津津有味儿地吃进了肚子里。

　　　　他吃得实在太香了，全神贯注，一丝不苟，楚玉凝被勾起馋虫，没能经受住诱惑，也在桌边坐下，示意白露将每样东西都夹了一些到她面前的碗里。

　　　　几乎是吃下第一块烤肉，楚玉凝就享受地眯起了双眼。

　　　　她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好吃地险些将舌尖咬掉！

　　　　接下来的那顿饭，她头都没有停，还没吃尽兴呢，碗里却空了。

　　　　楚玉凝抬头不满地看向白露，却撞上兰舟一双满是笑意的双眼，饱含温柔和宠溺地看着她，“再吃，待会儿可得喊撑了。”

　　　　楚玉凝扫了眼桌上，汤碗见了底，盘子里只剩下零零碎碎的骨头。

　　　　她立时噘了嘴，“都被你都吃光了！”

　　　　兰舟看着她哈哈笑，就这般将两个厨娘留下了。

　　　　那段宛如蜜糖般的日子有多么甜蜜，现下回忆起来，心中便有多苦涩。

　　　　楚玉凝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回过心神，便听田妈妈倒抽一口气，看着面色黑红的阿达，在楚玉凝耳边低声道：“姑娘，这个厨娘长得好生奇怪。”（。）

第154章　瘟疫（）　
楚玉凝对着田妈妈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人生而不同，她不过是面向奇特了些。再者，厨娘躲在厨下带着，也不会在我们面前，还是需得照厨艺说话。”

　　　　田妈妈点点头，觉得她所言有理。

　　　　便清了清嗓子，道：“你们且现下去厨房，根据已有的食材，做一道你们擅长的菜，端到此处，待我们品尝一番，再做打算。”

　　　　六人俯首称是，按先后次序，有条不紊地退了下去。

　　　　楚玉凝则对朱萼和紫黛使了使眼色，吩咐她二人悄悄跟上去，有那偷奸耍滑，玩弄心眼儿的，或是急功近利，排挤她人的，即便菜做得再好，也不予接纳。

　　　　朱萼和紫黛点点头，静悄悄地跟了上去。

　　　　楚玉凝便抱着个汤婆子和田妈妈一起，坐在屋子里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个着深蓝夹袄的厨娘，先行提着一个食盒回来复命。

　　　　白露将其接过，拿出食盒放到桌上，先用银筷夹了菜自己吹过，稍等片刻，方另取一双筷子，分别往楚玉凝和田妈妈的面前的碗里夹了一碗菜。

　　　　因着现下是山茵城最冷的时候，厨房里的食材极为有限。

　　　　这个厨娘挑了最寻常的醋溜白菜。

　　　　将宽大的白菜叶子取菜白部分，切成两指宽，用开水棹一遍，大火翻炒，加佐料，最后倒醋，再次快速翻炒，而后起锅。

　　　　这道菜凡事山茵城的百姓都会做，有那喜欢食辣的还会在上面加一层鲜红的腌辣椒末。

　　　　这位厨娘显然便是如此，因此白白的菜白，鲜红的辣椒，酸酸的醋，混合在一起，即便是极简单的一道菜，看着却十分赏心悦目。

　　　　楚玉凝尝过之后，便放下筷，与田妈妈对视一眼，请这位厨娘在一旁稍后片刻。

　　　　接着是擅做扬州菜的那位厨娘，姿态优雅地款款而来，举止投足间，无不散发出江南女子所特有的柔媚优雅。

　　　　田妈妈尝过地道的扬州菜后，想着苏氏在扬州待了八年，或许会喜欢，悄悄朝楚玉凝比了个大拇指。

　　　　楚玉凝含笑看了她一眼，同样让周娘子在一旁等候。

　　　　这样依次吃过另外两位厨娘做的菜，第五个轮到了阿达。

　　　　他呈上来的是一道烤猪排骨。

　　　　粗粗长长的一条，摆在圆盘里，看着略有些滑稽。

　　　　因只有一块猪排，白露有些犯难地看了楚玉凝一眼。

　　　　楚玉凝含笑将猪排夹进自己的碟子里，被田妈妈伸着筷子在中途拦了一拦。

　　　　“姑娘。”田妈妈小声地警示了楚玉凝一声。

　　　　“妈妈，这猪排闻着甚香。”楚玉凝笑望着田妈妈道，伸长脖子，在端咬下一口肥瘦相间，肉香四溢的猪排。

　　　　而后她松了快，便眯眼咀嚼，便一脸笑意地看着田妈妈。

　　　　田妈妈夹过猪排，在另一端咬了一口。

　　　　待猪排的味道在味蕾里化开，她脸上亦出现和楚玉凝一般的神情。

　　　　甚至在快速将最终的猪排吃完后，田妈妈用筷子将整根猪排夹起，咬下了第二口。

　　　　待将其咽下，她才意识到，似乎只有一块。。。。。。

　　　　“看来妈妈觉得味道不错，我却只觉得一般，不若让白露也尝尝？”楚玉凝见田妈妈脸色泛红，似有些窘迫，忙出声替她解围道。

　　　　田妈妈讪讪一笑，将剩下大半截没吃的猪排，眼巴巴递给白露。

　　　　白露沿着田妈妈咬过的痕迹，咬下小小的一块，吃到肚下之后，面色犯难地看着楚玉凝：“感觉如何？”

　　　　白露支支吾吾道：“奴婢觉得。。。。。。觉得。。。。。。味道甚好？”

　　　　“是么？”楚玉凝对她眨了眨眼，“既然妈妈和白露都觉得好，约莫母亲也会喜欢。”

　　　　如此，便是打算将阿达留下之意。

　　　　最后出场的是擅煲汤的刘娘子。

　　　　她手中端着一个瓷蛊，看着清澈透亮，甚为赏心悦目。

　　　　白露接过瓷蛊，替楚玉凝和田妈妈各舀了一勺汤。

　　　　若说烤猪排的味道浓烈到了极致，那么这味汤，则清甜鲜美到了极致。

　　　　明明是极普通的材料，也不知刘娘子生了怎样一双巧手，竟能化腐朽为神奇。

　　　　最终，楚玉凝将六位厨娘都留了下来。

　　　　三位在外院与胖叔一道，负责府中近百暗卫的吃食，另三位则留在后宅，打理苏氏等人的饮食。

　　　　待将事情吩咐利落之后。三人便开始着手安排给众人准备今晚的第一顿饭。

　　　　晚膳时，苏氏瞧见桌上的彩色，先是一愣，继而面含微笑，“没想到竟能瞧见地道的扬州菜，可真让王爷费心了。”

　　　　待苏氏尝过阿达做的看似极为寻常的土豆烧鸡，和刘娘子煲的汤后，席间每个人，这一顿，都比平常吃得略多一些。

　　　　其中最满足的要算小吃货安哥儿。

　　　　全程激动地嗷嗷直叫。

　　　　吃到这个菜，道一声“好吃！”吃到另一个菜，嚎一声“好好吃！”倒后来，都顾不上感叹了，埋头恨不能将整个头都埋进碗里。

　　　　虽然苏氏说了数次，安哥儿最后还是吃撑了。

　　　　他扶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歪在苏氏腿边儿，“娘，肚子疼，涨地慌，给揉揉！”害得薛永怡亲自用山楂炖了汤，喂他喝了小半碗，此后连着去了两趟净房，才略好了些。

　　　　因着吃的方面惬意，整个冬天又无处可去，因而当永安王带着兰舟等人回将军府过年时，惊讶地发现，大家似乎都胖了一圈儿。

　　　　就连因为抽条，一路上瞧着瘦地厉害的楚玉凝，似乎也比先前圆润了一些。

　　　　唯一保持体形未曾改变的大概便只有薛永怡了。

　　　　大年三十，众人围坐一桌，吃了个热热闹闹的年夜饭。

　　　　初一一早，永安王便带着兰舟等人，早早出府离去。

　　　　楚玉凝觉得略有些诧异，忍不住将何伯唤来后院，这才得知，在山茵城外以北的一个村落里，有数人不甚感染风寒，迅速传染给了整个村子的人，现下永安王正召集山茵城内所有大夫，到军营商议医治办法。

　　　　“薛姐姐！他们怎能漏了薛姐姐！”楚玉凝知道瘟疫终究还是爆发了。她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向薛永怡求助，前世救人的法子便是薛永怡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