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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朋友圈-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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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镇静,没有丝毫慌乱。

    父亲的同事在门口哭的不成样,好像被泪海打湿了眼眶。

    被救孩子的父母恍然无神的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十几双各种心情的眼睛直直盯着我,等待我做决定。

    我给父亲选了一件适合口味的寿衣,和穿了几十年的沙滩裤颜色差不多,葬在了偏内陆。

    就像是高中时期参加考试,整个城市只有我想离开这片还生活,有条不紊,条理清楚又无比坚决的给出答案,而且考虑的很周全。

    单方面拒绝了被救孩子家人的感谢,父亲这一生救过的不止这两位熊孩子,若是都接受,也太没有他的风范了。

    对警察和父亲工作地方人员提出来的问题一个个解答,看各种各样的尸检结果,并且给参与营救的人郑重感谢,直到最终有合理的处理意见出来。

    公司给父亲表彰,还有锦旗,挂在老房间,还有一笔丰厚的慰问金,我把他存了起来,以备他用。

    父亲的同事这么和我说:你真厉害。

    我在解决父亲后事时没有表达出悲伤,也没什么内心压抑又难以抒发的情感。

    但我知道,这不是厉害,便利的口才和逻辑,以及优秀的待人接触的能耐,都是父亲教我的,而无比镇定,有可能是只存在记忆里的母亲教我的。

    我用她们教我的事,让这个家顺利的从三个人变为一个人。

    这种亲自处理后事的扼杀一段时间反而给我自己安慰,可能这就是恶人应该受到的待遇。

    在三亚多留了一天,半夜睡不着在海边逛,一遍一遍走到脚磨破了皮,闻着海水的咸味,还有风里夹杂的深处苦寂,我觉得仿佛你们都还在身边,而我只要愿意回来,随时都可以看到。

    但不可能,太阳从海平面冒头,晒的我头发发出焦炭的味道,也不见有人扶起我说:还玩,吃饭了。

    很快迎来火化,来了父亲的同事,安排好车辆,进程,穿上黑色葬服在门口接送来往。

    结束葬礼,坐上临近的一班飞机回望京。

    躺在父亲给买的新房,里面油漆刚干半个月,睡醒之后,猛的咳嗽,病的无法起身。

    在写这封信时,病才刚好不久,从床榻爬起来,在镜子面前拾掇起最邋遢的自己,然后开始准备婚礼。

    我觉得自己冷血到冷静,没有一点点海浪的热情,只是继承了夜晚三亚的冰凉,背负着水波纹纹的月光负重远行。

    最可怕的是还觉得自己受到迫害,以此来憎恨所有善待与我的人,倒是对冷眼相待我的婆家人好生照顾。

    很难过,但我还是得继续把信写完,因为这是我写这封信的初衷。

    父亲不总是回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海岸边,一本正经的看着在那游玩的旅客,不疲倦的用黄色口哨提醒他们不能往深处玩。

    每周都会救一两条不珍惜自己生命的家伙。

    这么说起来,父亲的人生似乎毫无意义,但据他牵着还小时我的手,走在沙滩边,告诉我:

    还年轻的时候,我就在这工作,救了你还年轻的母亲,然后情投意合,西安的女孩嫁给了三亚的小伙子,本来是极美妙的事,不久后生下了你,再然后母亲要回趟老家,从此再无踪影。

    我问为什么。

    你说这片海终究留不住人。

    我问为什么还要做这份工作。

    你说这片海始终不会离开。

    你供我吃穿,省吃俭用,说是钱存下来给我当嫁妆,嘱咐我,要嫁给一个本地男孩子,然后生两个胖儿子。

    我怕自己的人生被定论,按照您说的一步步走向安稳,大学还没结束,就相了二三次亲。

    当时我觉得自己在被胁迫,痛苦的每日皱着眉头,但我始终无法下决心离开这做城市,直到有一天。

    那天一位自称母亲的女人出现在我学校,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我和你没有丝毫相像,几乎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

    她说啥我忘了,她想带我去见您,然后给一大笔钱,还口口声声说我不是您女儿。

    她说自己当年怀了负心汉的孩子(就是我)想自杀,被您救了,嫁给您后,生下我之后,听到您笑嘻嘻的说。

    我没有生育能力。

    然后她无颜面对,出走漂泊。

    她以麻木的表情告知我这个事实,然后镇静的点了一根烟等待我选择。

    我用和她类似的表情说:你丫滚。

    然后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管这个陌生女人去哪里,我厌恶她的一切包括自己。

    我想了很久,短信也没发就离开了您,独身去往望京。

    可能是我从您那学来的品德远不及她遗传给我的本性凉薄。

    也可能只是我一早就想离开,只是早前没做好准备,她只是过来推了我一把,和不是您亲生女儿无关。

    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反而愈发迷糊,然后在望京过秋天,呼吸着雾霾,看不到自己影子,想着这或许是自己。

    生活不易,您每年打三五电话,每次都假装无所谓,然后关心两句就主动结束,每次随便说几句就说:你挂吧。

    我也每次都直接挂断,前不久我说要结婚了,想接您来望京参加婚礼。

    您沉默良久,隔着电话,我听到您的呼吸声都愈发茁重。

    然后秉着呼吸,看似不在意的让我挂了电话。

    您以为我会和往常一样直接挂,但那次我固执的没有。

    然后听到您的哭泣声,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在电话这头,泪如雨下,忍住不发出声音,跑出房间,一边看着您和我唯一的照片,哭个不停。

    包括现在也红着眼眶,不断吞咽泪水。

    我叫周青,我爸爸叫周自知。

    我叫周青,我爸爸叫周自知。

    。。。。。。

    我反复在看不到影子的雾霾天朝着这座城市最喧闹的地方喊,呼喊,哭的声嘶力竭。

    我好高兴,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也无比想念您,仔细想想已经叫了好几年的老家伙。

    但没来得及说。

    爸爸。

    女儿周青

第七十八章 被需要感() 
林歇静静的合上了这封有些褶皱的信。

    上面还有灰色的痕迹,想必是因眼泪留在上面。

    他感觉内心酸涩,眼皮子颤抖,终于是明白了为何救生员,不,周自知为什么和周青作为父女之间那相距不远却恍如隔世的距离。

    人们说感情来自于抚养,而不是血脉。

    周青后知后觉,在痛苦中思考,在苦寂的寂寞中探寻自己的身份,而后才惦念起照顾自己二十多岁月的父亲。

    想要贴近时,却没有机会。

    周自知看似愚笨,他那沙滩一般颜色的肤色,在海的氤氲下,都看不到的身影,却轻易的镌刻在了当事人的心里,包括林歇。

    他在年轻时救了周青的母亲,好生照料,到其生下孩子后告知自己的生育能力。

    是因他有极其极端传统的一面,也有他自私的一点,那就是他想有个伴侣,更想有一位孩子,可无法直面自己,所以告诉她的母亲,想要哪怕一丝理解,却输给了对方的自责。

    这是属于耿直男人的自负心,从历史的层面来讲,这是理想沦丧的开始,先错的是因为善良,让好意变了味道。

    所以这个事件如此发展下去只会莫名浮华,以致悲剧。

    因为真相会或迟或晚的出现,然后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和力度击垮一个本来就摇摇欲坠,不去提及的谎言。

    说过去的事情,怎么说都只能是随便想想,林歇作为救生员的半个劳务负责人,内心那蒙蔽的阴云散去,终于是看到了今夜那稀少的星星。

    从斑驳的树看过去,这天有如被切割成细碎的好几块,让人好奇被树叶遮掩的天是什么风景。

    他仰着头,把信封装回内兜,放弃去思考过去,突然吹来一阵风,吹拂过他的眼睫毛,让他疲倦的双眼又是抖擞了一般,恍惚之间一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置身于另外一个地方。

    连带着靠在肩膀上睡觉的王瑞儿以及坐在屁股后面的座椅,都一起置身于睁开眼后的真实环境,只不过醒着的只有林歇。

    海浪有次序的拍打在橙黄的沙滩上,从太阳悬挂的位置,判别是在中午时分。

    不远处飘来几多簇拥着的厚云,好像在和阳光做战斗,他们的身影一旦重合,这片大地就将迎来沉闷的阴天。

    光热烈的砸在海边嬉闹的人们皮肤上,热情不减反增,性质昂扬,他们一遍遍的冲向海浪,在清爽的海水和曝晒的阳光下,反复来回。

    就玩这么简单的傻瓜游戏,看似都能进行千百个来回。

    沙滩中央一个视野高地,是负责的救生员眺望整片海边的地方。

    一位中午值班的带帽青年正坐着打盹,头一底下,猛的再睁开眼抬头,然后再缓缓把头陷进胸口。

    如果有人细数,可能他睁眼开海边的时间还不超过几个呼吸。

    这时候周自知的身影出现在了高台,他刚吃完饭,口袋里放着过半个月去望京的机票,任谁都能看出他碰上了喜事,一直有笑意。

    他拍了拍那偷懒青年的脑瓜子,粗俗又不伤情面的骂了两声。

    然后就从视角里看到人群激愤,海深处有两颗小脑袋瓜子在突然汹涌的海水里不时冒头,不时消失。

    他们两人连嘴上埋汰的时间都没有,立马冲了出去,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的奔跑到沙滩上,冲到海水里。

    几位家长被海打的不成样子,怎么都无法靠近愈发遥远的两位孩子,急的如热牛锅里的碳烤蚂蚁,喊得声嘶力竭,帮不上任何用场。

    而后两位孩子的身影已经消失,海边的大人们绝望的瘫软在湿润的沙滩上。

    正巧火热的太阳被厚厚的阴云覆盖,大地重现灰蒙蒙的一层,好像一瞬间到了晚上七八点。

    此时林歇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却视角清晰的看到了海水里的一番景象。

    两人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救生员,在常人连游动都复杂的海水里,如鱼得水,肆意拨弄强悍的水流。

    他们以自己的能力不断接近两位熊孩子,就在快要接近时,一块巨大的砂石随着水流砸在了年轻男子的眼眶上,他立马使不上劲,下意识的游向海平面。

    周自知独身前往两个孩子的地方,他看到两个孩子两手紧握,眼睛紧紧的密封在一起,想也没想抓着一位向海面游去。

    可一人的力量始终有限,从下往上简直是不可能的使命。

    但他还是使出了超人的能量,连海水都短暂的平缓下来,似乎为了让他能轻松一点。

    可是人的身体终归有限,他在海水里艰难的睁开眼,看到了拍打在海平面那揉眼睛快要好了的年轻救生员。

    周自知再次努力,咬破了唇颚,将两孩子送到了年轻救生员的身边,可身体已经完全脱力,再也拨弄不动水流,身体随着后来的浪花漂游,意识随着眼睛迷上,而渐渐归零。。。。。。

    孩子想必是被没用多少力气的年轻救生员带回沙滩上。

    林歇的视角一直停留在海水里浑身失去知觉的周自知。

    可他甚至没有思考过往一声的时间,没有一丝矫情的就被带走了生命,临死前,机票从口袋里缓慢的流出,然后被肆虐的海水撕裂。

    五官在黑暗的海水里看不清,林歇的意识还停留在这里,说明周自知此时还没有死绝。

    在无声无光的海底世界,林歇内心终于对这番事件有了定论,他啊的一张嘴,立马闭上,还以为海水会汹涌进咽喉里,才后知后觉想起这是在还原周自知死时发生的事情。

    就像是之前那位母黑犬是怎么被恶人踹死一样,会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

    林歇睁大了眼,尚有呼吸,却感觉不到自己五官之间相距的距离,却从未如此对一人感同身受。

    周自知这么些年,和他一样在寻求和他人达成串联。

    抚养周青时尽心尽力,孩子与自己的距离却随着成长而愈发遥远,因为那是血脉跨不过去的距离。

    婚礼前不久周青打来电话,他从未如此思念过一人,在意识渐渐消散之时,大脑被女儿周青完全占据。

    而后从黑暗的基点,有灰色光芒正在闪现,林歇明白,这是生命的第二种出现的姿态:执念。

    而后他感受到时间匆匆流逝,快要划过耳根,让面部感受到生疼。

    周自知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去往望京的路程,受到林歇在水库边发的讯息,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家长会帮忙林歇赢了背孩子做俯卧撑。

    在赵念慈洗澡的门口阻止他们偷窥。

    一幕幕快速的剪影。

    握着女儿的手时那短暂的一秒,却是他人生里第一次和他人产生串联。

    救了无数人的他这一生,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

    最后回到了林歇生活的时间,他四周看了看,渐渐找到了周自知,嘴角浮上释怀的笑容。

第七十九章 小狼初成长1() 
林歇侧头,重新审视那颗与众不同的树。

    它生的矮小,粗壮,看似有庞大的枝叶,干枯的树枝上却又空空如也。

    上面停留二到三只有保护色的麻雀,如果自己听的话,还能从她们的叽叽喳喳里寻觅到不熟悉的歌谣。

    他知道自己和救生员周自知的故事已经结束,此时可能哪里有一双温柔的视线正在和自己一同看这棵奇异的矮树。

    林歇朝着周青的房间最后看了一眼,才重新掌握回身体的主导权,感到脖颈酸疼。

    原来是许久不动的原因,再一看,小姑子,有明星梦的王瑞儿正流着哈喇子睡觉。

    胸前初长成的小圆球就在眼前摇晃,那故意撑大的胸罩毫无用处。

    林歇这老脸发红,赶忙推着王瑞儿的脑袋,移开一人身位,手却等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才堪堪松开,是怕她摔倒。

    “呐,信我收到了,你真想当主播的话,就找到我给你留的地址,找我就行,先走了。”

    林歇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立马起身,那微微隆起的小乳尚且粉嫩,虽然不堪一握,甚至需要两根手指甲剪状才能摸到,但别有风情。

    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不一定喜欢巨大的,微微有一些更能挑逗自己。

    可这想法只是在脑中出现了小半秒,就匆匆不见,等到他站远时,再看小姑子,已经就如隔着辈分一样了。

    “带我走呗,蜀黍。”小姑娘干脆不叫堂叔了,这歪七八扭的蜀黍又是怎么回事,喊得人心里麻麻的。

    也不知道等她再大一点,或者更漂亮一点,得多让人心痒痒。

    “走了走了。”林歇此时眼里以无她,心里脑海里都在想需要自己的赵念慈。

    王瑞儿一会估计就回家了,这么大的姑娘能出什么麻烦,这么想着,林歇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

    他怀里还放着那封信件,路过周自知化身的矮树,微微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仔细一想,还是尊重死者,觉得虽然救生员已经知道个中原因,但还是有机会把信件放到他坟前烧成灰。

    他喘着粗气,到了八通线,此时最后一班正在急速飞驰,他仰着脑袋看列车过来,心里的石头渐渐放下。

    坐在人数零星的末班车,林歇心念道:终于该回家了。

    连还跟在身边的空姐和黑客都有些疲倦,最起码林歇的视角,他们是低沉不愿意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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