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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仙君种情蛊-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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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要换个角度,却见一名云苍弟子绕上高台,躬身向凤章君低语了几句。凤章君点了点头,旋即离席而去。
视线一下子落了空,练朱弦愈发觉得憋闷无趣。也是多喝了几盏茶,见附近有些人陆陆续续地起身如厕,他便也想要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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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殿,南边不远就是悬崖,可以眺望云海;东西则都是花园,遍植着瑶草琪花,尤其多见一种绿叶白竿的丛竹。
云苍以“剑术”、“符咒”并称双绝,而云苍符咒所用的纸张,尽皆来自于山中遍植的“璎珞竹”。这种竹吸取地脉灵根,生长周期比寻常竹子快上五六倍。开花时如璎珞垂珠,花开后整株即死,便可拿来造纸。
花园里空气清新、环境清幽,练朱弦一时之间无事可做,便干脆闲庭信步,欣赏起了园中景色。
走着走着,他忽然发觉有人说话。
并非是练朱弦有意偷听,只是修真之人五感锐利,而周遭又过于静谧。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便看见凤章君与几名云苍弟子站在不远处的石桥畔,似乎正在商议着饮宴之后的安排。
知道自己这样有偷听之嫌,练朱弦立刻转身走开几步,直到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才重新停下。
然后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凤章君现在的声音,倒是比从前沉稳浑厚许多。
可他又转念嘲笑自己:那时候大家都只有五六岁,就连“男人”都算不上,又何谈“沉稳浑厚”?
此刻,凤章君的声音是听不见了,可练朱弦却又不忍走开。
他想要等等看待会儿凤章君会不会打这条路经过,于是左右逡巡,目光忽然定在了右手边的竹林深处。
那里有一方活水池塘,点缀着碧荷青荇,金色锦鲤自在悠游。
练朱弦走到池塘边,解开腰间的乾坤囊,摸索几下,从里面捉出了一个银光闪闪、鼓鼓囊囊的鲛绡提兜。
他将提兜朝着池塘颠倒过来,里头涌出了一小股泥水,其间还夹杂着一抹亮眼的红色。
泥水注入清池,短暂浑浊过后,一条只有手指大小的红鱼在水里愉悦地甩尾,大口吐着泡泡。
练朱弦捡了一根树枝探进水里,小红鱼绕着树枝游动了几圈,仿佛在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练朱弦勾勾嘴角,轻声道:“去吧,下次别再被人逮住了。”
小红鱼这才甩甩尾巴,转身朝着远处的水草游去。
练朱弦还想再多看几眼,却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刚刚才被刻记到脑海中的声音,出现在了背后。
“阁下这是做什么。”
“”
练朱弦心头微颤,扭头看去,果然是凤章君。
不久前还端坐高台之上的男人,如今就伫立在他面前。
丰神俊雅、气势凛然。
练朱弦曾经暗自假想过彼此重逢时的情景,却万没有这一刻来得真切紧张。
他稍微静了静,这才回话道:“在下来时在涸辙里救下一条小鱼。见它可怜,便用鲛绡裹了一路带在身旁。方才发现此处有锦鲤悠游,便将小鱼投入水里,也好结伴同修。”
当他说话的时候,那条与众不同的小红鱼又游了过来,仿佛在替他作证。
凤章君低垂着眼眸看了小鱼儿一阵,脸上冷冰冰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没有仙骨的蠢物,即便侥幸上得仙山,也是朽木难雕。倒还不如在山下找个池塘湖泊,同样是短暂一生,倒还能过得开心快活。”
练朱弦一凛。
虽然他并不知道凤章君何出此言,可是自从踏入云苍山门起这一路上被轻蔑、敌视的那种屈辱感,又涌上了心头。
只是面对那些无关要紧的人时,他可以满不在乎。而现在,他却难掩内心的失落。
莫非那条小红鱼其实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暗示,暗示他“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可练朱弦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职——既然教主希望与中原云苍修好,那自己就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坏了大局。
于是他便不再多话。
倒是那凤章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主动道:“阁下有点面熟。”
仿佛是近“乡”情怯。练朱弦话到嘴边,反而犹豫起来,“五年前,仙君来过南诏。那时曾经远远见过一面。”
“阁下原来是五仙教。”凤章君反应也是极快:“可我认识五仙教主,并非是你这般模样。”
意识到凤章君正在打量自己,练朱弦也本能地抬起头来。
他这才发现凤章君眸中无光,可以说是沉稳至极,却也如同至黯的渊薮、死水无波。
练朱弦突然开始怀疑:这究竟还是不是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个名叫小华的少年。抑或是有人夺了他的舍,换了他的魂?
然而怀疑归怀疑,练朱弦依旧不动声色:“神外雪山一带近日尸妖作祟,兹事体大,教主亲自带人围剿,这才派我前来。”
凤章君倒也接受了这番解释。
“贵教还是第一次受邀参加真王成圣大典。阁下既能受命前来,想必也是教中股肱。希望此行之后,阁下能将云苍与中原各派的善意带回南诏,让修真正道永享安宁。”
善意?仿佛也没多少善意。安宁,我看也安宁不了多久——练朱弦暗自腹诽,但表面上却温和平静。
见他驯服,凤章君也没有更多话要说,转身准备离去。
心知此后恐怕就再难有这般独处的机会,两种纠结在心里一个碰撞,练朱弦还是忍不住脱口道:“请问凤章君可还记得柳泉——”
凤章君脚步一滞,却并未停驻,只留下了一句话。
“云苍是修仙地界,帝光之下,俗世凡尘莫提。”
竹林里刮起一阵凉风。看着凤章君远去的背影,练朱弦仿佛听见了一阵孩童的低语。他侧耳,这才意识到那又是自己的幻听。
他回过神来,将不知何时已经捏在手里的信物收了回去,然后起身朝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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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席位离门口太近也不全是坏事。
当练朱弦准备推开殿门往里走的时候,他又听见邻座那几个小妖在讨论他了。因为当事人不在场,它们甚至不需要控制声量。
第一个妖怪道:“听说两百年前,五仙教前任教主诺索玛犯下大错,连累整个五仙教与中原正道撕破脸皮。现任教主继位后一直想要消除影响。那护法美人就是被打发过来赔礼道歉的,看他刚才坐立不安的样子,啧啧,真是可怜。”
第二个妖怪讥笑道:“你可怜他?瞧瞧你刚才那狗德性!明明离他还有一丈远,就怕得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又一个妖怪大着舌头道:“俺二哥根本就不是怕是紧张!那五仙教的小美人长得那么水灵,瞧那水汪汪的绿眼睛,还有眼下那颗朱砂痣只一眼就能把二哥给看酥喽!俺听说南诏多妖人,这小美人该不会也是个雌雄同体吧?!”
他这一番骚话,引来一片不怀好意的笑声。甚至还有一个妖怪大放厥词:“我就说五仙教怎么派了这么个盛装打扮的妖精过来,难不成是想给咱们云苍的这个君、那个主的,生个胖娃娃?”
练朱弦越听越是离谱,这要是在别的地方,他恐怕早就已经割了这几个妖怪的舌头。
却又有妖怪阴阳怪气道:“你们这几个老醉鬼!是没看见他戴着的黑手套吗?五仙教浑身都是毒,普通人连碰都不敢碰,哪里还敢打他屁眼的主意?而且,我听说他们喜欢活吃蛇、吃虫,好像连人肉都吃得!小心被他听见你们说他坏话,赏几条毒蛇钻进你们的屁眼里去!”
如此秽语污言,练朱弦实在听不下去。他啪地将门推开,黑着脸径直回到席位上。
那些妖怪们一见恐怖小美人登场,顿时纷纷闭嘴,又重新安静如鸡。
若是换做昨晚,练朱弦确信自己一定会辗转难眠;倒也是“多亏了”白天的那次重创,损耗了不少体力与修为,此刻由不得他胡思乱想,眼皮它自己就耷拉了下来。
接着便是安稳又黑甜的一觉。
练朱弦素来机警浅眠,他原以为自己这一觉至多只会睡上一两个时辰,黄昏时分就能醒来。然而当他再度睁眼时,却发现周遭已是一片昏黑。
内室里一片寂静,唯有地屏外的桌上亮着一星烛光。并不刺眼,反而温厚地,像是一个守候多时的良人。
练朱弦试着动了动胳膊,体力大约恢复了大约八…九成,精神也随之一振。他摸了摸腹部,伤口早就了无痕迹,可肠胃却难得地抗议起来。
果然,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受伤之后还是会饥饿。
里衣沾了血污已经不能再穿,他直接披上外袍,翻身下床,想要出门去找找有没什么东西可供果腹。
才刚绕出屏风,他就看见烛台之下摆着个漂亮的螺钿食盒。盒盖半开着,里头放着几样精致的素点。
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练朱弦坐下来细细品尝。中原的糕点不如五仙教的馥郁浓烈,但是清淡似乎也有清淡的韵味。若有若无,含蓄隽永。
倒有点像是当年小华分给他们的那一小块桂花糕。
练朱弦一口气吃了四五块糕点,又从乾坤囊里取出个小匣子,将余下的全都装了进去。
解决完了腹中饥渴,人就变得从容起来。闲来无事,练朱弦决定去院子外面走动走动,一则月色皎洁,可以找个开阔地点打坐调息,若是途中遇上凤章君,还能聊上几句。
思及至此,他便整整衣冠,出门穿过了漆黑寂静的小院。却没料到才刚推开院门,迎面就吹来了一阵阴风,冷得他一连打了几个寒噤。
不对劲。
练朱弦立刻驻步在门檐下。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人注视着。
可四周明明空无一人。
虽然他还是头一遭在云苍峰上遇见这种情况,但在南诏,这种状况却并不陌生。
是鬼。有鬼魂正盯着他。
云苍峰乃是名门清净之地,正常情况下,山外的游魂野鬼是不可能游荡进来的。
而这也就是说,此刻紧紧盯着练朱弦的这个鬼,多半是死在了云苍峰上——而且还刚死没有多久。
莫非是他?
心念一动,练朱弦立刻转身回到院子里,从石桌上的茶盘里随手拿起了一个茶杯。
然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竹筒,打开盖子,召唤出一只金色甲背的小蜘蛛,落在杯沿上。
茶杯并不大,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小蜘蛛就在茶杯口上织出了一张精巧的蛛网,映着淡淡的月光。
练朱弦低头在小蜘蛛的背上亲吻一记,将它放回竹筒。而后咬破指尖,在蛛网上挤落了一滴鲜血。
“以血为贡,请亡魂指路。”
话音刚落,只见那一滴血珠竟开始在光滑的蜘蛛网上滑动。练朱弦托着茶杯,一路跟追着血珠的方向前进,不知不觉间穿过了一片僻静的竹林,又经过了几处宫观,走着走着,居然来到了山崖边。
眼下大约是亥时,积攒了一天的湿润雾岚已经从山脚升腾到了山峰。隔着渺渺茫茫的水雾,练朱弦隐约看见悬崖之外大约十多丈远处兀立着一支细小的孤峰,峰顶修筑着一座小楼,宛若空中楼阁。
蛛网上的血珠还在指引着练朱弦朝小楼走去,却有人轻声将他叫住了。
“脚下留神。”
迷雾深浓,直到这时练朱弦才发现凤章君已经站在了自己身旁。
“你也找过来了。”凤章君看了一眼练朱弦手上的蛛网。
而练朱弦则看见了凤章君手上的凤阙剑——搜魂的符印还在隐隐发着亮光。
“是不是感应到了怀远?”练朱弦问得直截了当。
“是。”凤章君干脆地点了点头。
练朱弦又问:“是云苍对他的处罚?”
凤章君摇头:“云苍从不杀戮门下弟子。”
说罢,只见他一挥衣袖,手中一张璎珞符纸飞出,竟幻化为一座悬桥,架在了悬崖与孤峰小楼之间。
“你,要带我进楼?”练朱弦诧异,“这难道不是你们云苍的内务?”
凤章君往桥上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他:“你想还是不想知道?”
“想。”练朱弦紧走两步,跟上了凤章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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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到了近前,练朱弦才看孤峰上的小楼前立着几名云苍守卫。他们见到凤章君便立刻低头行礼。凤章君依旧不做任何解释,径直带着练朱弦进了小楼。
在五仙教这些年,练朱弦也曾走访过南诏的几处监牢。他原以为小楼内部应当也如同牢狱一般,少不了囚笼、刑具以及肮脏的囚犯。然而直到亲眼目睹,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些离谱。
这里远比南诏的牢狱要整洁体面许多,甚至更像是普通的逆旅客房。只不过每一扇门都是铁质的,且牢牢闭锁着,每隔十来步就有人把守。
从凤章君为数不多的只言片语中,练朱弦得知小楼的正式名称叫做“思过楼”,乃是云苍派为过失弟子提供的面壁自新场所。他也是刚刚才了解到,离开旧经楼之后,怀远便被带进了这里——但是等待着他的显然并不是什么悔过自新的机会。
凤章向一名云苍守卫低语了几句,后者立刻领着他们一路向前,在走廊尽头走下一串台阶,打开了一间地下室。
在这里,他们终于见到了要找的人。
地下室里空荡荡的,一览无余。唯有角落里一卷竹席,裹着瘦小的身躯,只露出一双血肉模糊的脚底。脚边上还有一个粗粝的大陶罐。
守卫低声解释说,怀远死得太过突然,尚未来得及准备棺木。但是采办的消息已经通知下去,最快明日就可以入殓。
“他是怎么死的?”凤章君问。
守卫看了一眼练朱弦,但还是如实禀告:“具体死因尚且不知。大约一个时辰之前,外面有人将这个陶罐送入他的房间。过不了多久,就发现他死了。”
第109章 。凤章 君的秘密()
为保证剧情连贯性;本文已开启防盗模式,跳章过多影响剧情理解喔“有道是株九族尚祸不及家犬。现如今云苍逼着宾客袒衣裸身还不算,竟连一鱼一马都不放过。敢问贵派究竟是堂堂名门巨擘,还是草木皆兵的惊弓之鸟?!”
偏殿内一片死寂。所有目光再次汇集在了练朱弦的身上,看着这个就连当众袒身都面不改色的异族护法;为了两个弱小生灵而展露怒容。
凌霄阁主语带不屑:“正因为云苍是名门正派,所以才有必要站在绝大多数人的立场上考量!什么是顾全大局;我看阁下还须更多了解。”
说着;便扭头要向弟子下令。
然而有人却比他快了一步。
“没这个必要。”
发话的竟是一直静默旁观的凤章君,“那条鱼我见过,没什么稀奇。至于马匹存放之处离山顶尚远;若说有毒未免荒诞。”
“凤章君言之有理。”那凌霄阁主见主君淡然否定,不得不改变态度;准备将弟子打发走。
“等一下。”这下轮到练朱弦发难,“如今正身也验了;既然什么都没找到;那凌霄阁主是否该还练某一个说法?”
现场的一众目光顿时转移到了凌霄阁主的身上。
“我只是例行公事!”凌霄阁主自认为理直气壮。
练朱弦却冷笑:“看来我果真是在南诏窝得太久了,不知中原礼仪之邦,原来将当众袒衣视为‘公事’。大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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