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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仙君种情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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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被他吸引了。直到又听见一声狂啸,这才惊觉尸鬼已经朝着练朱弦飞扑而来!
练朱弦并不躲闪,反而伸手往怀里一摸,抽出了一柄银光鳞鳞的细长宝剑。
他将长剑轻轻一甩,剑身竟似柔软无比,左右摇摆两下,发出清脆铮鸣。
然而还没等他出招,一道剑气自北面凛冽而至。仅仅一击,便将尸鬼的脖颈斩断。
须臾间,尸首分离!
骚乱戛然而止,空旷开阔的山顶之上,众人哑口无言。
除去山风猎猎,练朱弦所能听见的,唯独只有一个从北面传来的严肃声音。
“够了。”
凤章君收剑回鞘,冷眼看着台下狼籍。
年轻的云苍弟子们知道首座是在责备他们办事不利,一个个全都垂头丧气。几位年纪小些的甚至眼泛泪光。
然而练朱弦却不得不打断他们的目光交流:“把中毒的全都搬进屋子里,人还有得救。快!”
那些云苍弟子闻言振奋,可他们并不清楚练朱弦是何方神圣,赶忙向北边投去请示的目光。
换成春梧君做主道:“既然有办法,那就赶快。”
趁着其他人搬运伤者的时候,几名高级弟子准备处理尸鬼遗体。
赶在他们动手之前,练朱弦也走了过来,指点道:“尸体尚有余毒,不能直接触碰。去砍两根竹,席子架在上面,挪走。”
平白被个素不相识的异族人指挥,有人当即反问:“你到底是何人?”
练朱弦只回答:“我懂毒。”
给出了叮嘱,他再不多话,立刻转身去查看伤员。
第5章 非礼勿视()
所有伤员都在仰天堂的偏殿内一字躺开,少数还在呻吟,多数则已经昏迷过去。
春桐、凤章二君以及其他几位殿主悉数到场。有头有脸的贵宾全都被护送回了下榻处,余下一些小门小派、小妖小怪,打着帮忙的旗号挤在殿外观看,也没人顾得上驱赶他们。
“这绝不是中原常见的尸毒,也难怪孩子们没有防备。”云苍峰上的医馆名为橘井堂,堂主谢居成精通岐黄之术,此刻正在尝试诊断。
练朱弦一边从乾坤囊里取出物品做着准备,一边点头回应:“这的确不是尸毒,而是蛊毒。”
“蛊?”谢堂主咋舌:“咱们这云苍地处中原腹地,哪儿来的蛊毒?”
练朱弦不知答案,也不回应。
一旁春梧君问道:“可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器物?”
练朱弦抬头看他,顺便瞧见凤章君一脸漠然地站在旁边,心知应当是凤章君对春梧君介绍过自己的来历。便也开门见山,长话短说。
“还请仙君命人准备璎珞符纸,剪成纸人状,数量按伤者人数来算。空碗、毛笔、一碗清水,还有一个大木桶,一罐盐。”
他一说完,立刻有人下去准备。少顷,东西全都取来了,如数搁在练朱弦面前。
只见练朱弦再次摘下手套,咬破指尖将血液滴入空碗。随后再往碗内加入自带的高纯朱砂,并将二者以少量清水拌和,用毛笔蘸着,开始为人形的璎珞符纸画上眼睛与咒文。
点了睛的纸人被黏贴在了伤者额前,不多不少数量正好。随后,练朱弦再用剩余的红色混合物在木桶外沿画上数道符咒,一直延伸向伤者脚前。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练朱弦命令所有人退到木桶之后。唯独他自己端坐在桶前的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少顷,突然朗声道:“开——!”
只见伤者们的嘴一张接着一张打开了,一片黑压压的雾气从喉咙里冒了出来。
倏忽间,黑气全都依附在了纸人上面,像是在吮吸着纸人的血液。
当纸人的身体彻底变黑时,练朱弦再次下令:“起——!”
只见璎珞纸人骤然站起,竟一步步跨下伤者的身躯,朝着水桶走去。
场面忽然变得非常诡异,所有人都看得目不转睛。
沾着剧毒的黑色纸人,沿着地面上朱砂与血液画出的轨迹,一步一步爬上水桶,然后摔进了加满盐的清水里。顷刻之间,符纸与黑气尽皆融化在水中,无影无踪。
差不多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地上的伤者竟陆续醒转过来。
“把人带走。”练朱弦向等候在一旁的云苍弟子们叮嘱:“扶去静养,这几日卧床少动。还有,无论伤者是否辟谷,一律多喝盐水。留意观察小解,不再出血才算没事了。”
那些候命弟子之中,也有几人是先前在山门殿外围观过疯子辱骂练朱弦的,此刻却都对练朱弦服服帖帖,立刻便将伤者全都转移了。
又有人问起地上的那桶盐水应当如何处理。练朱弦表示蛊毒入水即化,只需挖坑将水深埋。一年之内,土上不要种入口的蔬菜。至于木盆,烧了便是。
他正嘱咐到这里,突听一阵脚步嘈杂。方才负责处理尸鬼遗体的几名弟子闯将进来,却是首先瞥了一眼练朱弦,然后才向春梧君及诸位殿主禀报——
经初步检查,在尸鬼后背发现一处刺青,确信应是五仙教纹身。
尸鬼竟是五仙教中之人?
要说全然意外倒也未必。毕竟若论天下毒蛊之术,的确要以五仙教为尊。
然而练朱弦还是觉得奇怪——五仙教两百年来不曾登上云苍,为什么偏偏却是在今时今日,出了这档子事?!
他越想越蹊跷,仿佛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当中。四周围全是敌非友,虎视眈眈。
可越是窘境,就越不能露怯。
于是练朱弦抬起头来,从容地与众人对视,忽然发现唯独只有凤章君低着头,若有所思。
他在思考什么?
练朱弦无法继续推断,因为已经有几名云苍弟子走上前来,将他团团围住。
心知不妙,他正色道:“这是做什么?!”
春梧君和颜悦色道:“还请毒仙见谅。蛊毒在中原毕竟稀有,如今这山上唯独只有毒仙一位五仙教中人。还请毒仙配合调查,也好还仙教一个公道。”
练朱弦环视四周,殿内是云苍门人,殿外是各路门派。此事若不弄个水落石出,必定会让五仙教的声名雪上加霜。
再说,若这果真是一个蓄意构陷的陷阱,就更不可以负隅顽抗。古人尚有之辱,这点小事若忍不得,跳将起来,反叫旁人看了笑话。
他左右一权衡,爽快道:“练某愿配合调查,但待案情水落石出之后,也请仙君激浊扬清、以正视听。也要叫那些心存偏见的人知道,今后莫要将那些歹毒之事,尽皆算到五仙教的头上来!”
春梧君点头:“这是自然。”
说完摆一摆手,监管云苍法度的凌霄阁阁主立刻上前,向练朱弦抱拳施礼。
“练毒仙,得罪了。听闻南诏有以符咒驱使走尸的异术。不知你身上有无驱尸符?”
不待练朱弦回应,他又扭头吩咐两名云苍弟子:“搜身!”
两名弟子领命上前,却又面露难色,显然是不敢与练朱弦接触,唯恐染毒。
练朱弦干脆道:“我自己来。”
说着,他就除下了腰间的乾坤囊,将里面装的各种符纸、器物逐一取出,再倒转囊袋以示彻底空无一物。
凌霄阁阁主盯着几枚用金丝箍住的竹筒,问:“里面是何物?”
练朱弦道:“宠物”。说着拔去竹塞,稍作抖动,只见青蛇、蜘蛛陆续爬出,在他手臂上游走,做亲昵状。
殿外围观的人群好一阵窃窃私语,无外乎又在感叹旁门左道之术。
练朱弦不理他们,照旧将宠物收好。
“帽子、靴子。”凌霄阁阁主又道。
练朱弦依言脱下脚上的勾头靴,又取下头顶的混元银花冠,足下与帽中俱纹有避邪符文,此外别无它物。
凌霄阁主又道:“发辫里也能藏匿符咒。”
二话不说,练朱弦伸手便将发髻拆散。一头微卷长发登时如长瀑垂落,衬着苍白的肤色、妖异的绿瞳,红馥馥的朱唇,可谓香艳。
殿外隐约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恐怕又有人要传说他有一半狐仙血统的事了。
练朱弦的头发里显然也没藏匿任何可疑之物,但嫌疑并未解除。
果然,凌霄阁主又道:“还请毒仙袒衣。”
练朱弦心头微愠,表面上却连眉毛都不动一动。若要他在一群令他厌恶的人面前露怯,那才是比羞辱本身更加羞辱的事。
于是他开始摘下项间银饰,又脱下衣袍外层的罩纱——那其实是一张巨大的蛇蜕。然后是腰间的镶银革带。再解开雀翎色的窄袖罩袍,只余一件黑色中衣。
脱到这里,练朱弦的手指稍稍停顿了一下。
五仙教此处南诏,气候湿热,教中人衣着轻薄、以金银、纹身为饰,袒露上身并算不得什么。但在中原,所谓礼教之邦,情况自是不同。袒衣而视这种事鲜少发生,也是只有科举入场之时,那些应试之人才会接受的严格检查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左手边不远处似乎有人动了一动,不过练朱弦没有看过去,因为他听见春梧君又发了话:“罢了,不必难为毒仙。”
“不必纠结,我们南诏人,没你们中原这么扭捏。”
练朱弦不想领他的人情,用一种近乎于轻蔑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众人,然后解开了中衣的绳结。
柔软的黑色中衣滑落,其下竟再无白色亵衣。练朱弦的大半身躯就这样裸裎在了众人眼前。
殿内的云苍诸人尚且没什么反应,殿外却已经窸窣起来。
有人道:“南诏人竟然不穿亵衣?!”
有人感叹:“脱光了瞧,倒的确是个男人,真是可惜了那张脸。”
还有人诧异:“瞧他背上,莫不就是五仙教的刺青?”
还有更多的话没来得及传进练朱弦的耳朵里——陡然间,从左边刮起一阵大风,竟将偏殿所有的隔扇门齐刷刷地合拢了。
练朱弦循着风向望过去,凤章君甩了一甩衣袖,面无表情。
此刻,偏殿内只剩下云苍派的主事者。练朱弦继续看向凌霄阁主:“我的衣服有没有毒,不查验一下?”
两名云苍弟子这才上前,从练朱弦的衣服里搜出了碎银、火折、木梳以及匕首一柄。此外,贴胸的暗袋里还藏着一块玉佩。
就连练朱弦自己都忘了这块玉佩的存在。他心里狠狠打了一个突,立刻抬头去看凤章君。
不知幸或不幸,凤章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块玉佩;又或者他其实看见了,却忘记了这块玉曾是他自己的随身之物。
衣裳检查完毕,凌霄阁主再问:“适才在山顶灵庙前,我见你手持一柄软剑,此剑如今藏匿在何处?”
练朱弦道:“就在我腰上。”
众人这才往他腰间望去:只见裳衣之上、胯骨之下,有一圈符文刺青环绕腰际,仿佛灵蛇游走。想来那柄软剑竟是以人为鞘,不用之时便化为符文,缠绕在他的腰间。
第6章 跟我回家()
这边搜身完毕,种种物品也没有任何可疑。在春梧君的吩咐下,两名云苍弟子小心翼翼地服侍练朱弦重新将衣服穿好。
这时又从殿外传来敲门声,进来一名弟子禀报,称查明练朱弦入山时骑着白马一匹、又曾在莲池放生过一条红鱼,不知是否需要进行剖杀查验。
此话一出,练朱弦终是按捺不住了。
“有道是株九族尚祸不及家犬。现如今云苍逼着宾客袒衣裸身还不算,竟连一鱼一马都不放过。敢问贵派究竟是堂堂名门巨擘,还是草木皆兵的惊弓之鸟?!”
偏殿内一片死寂。所有目光再次汇集在了练朱弦的身上,看着这个就连当众袒身都面不改色的异族护法,为了两个弱小生灵而展露怒容。
凌霄阁主语带不屑:“正因为云苍是名门正派,所以才有必要站在绝大多数人的立场上考量!什么是顾全大局,我看阁下还须更多了解。”
说着,便扭头要向弟子下令。
然而有人却比他快了一步。
“没这个必要。”
发话的竟是一直静默旁观的凤章君,“那条鱼我见过,没什么稀奇。至于马匹存放之处离山顶尚远,若说有毒未免荒诞。”
“凤章君言之有理。”那凌霄阁主见主君淡然否定,不得不改变态度,准备将弟子打发走。
“等一下。”这下轮到练朱弦发难,“如今正身也验了,既然什么都没找到,那凌霄阁主是否该还练某一个说法?”
现场的一众目光顿时转移到了凌霄阁主的身上。
“我只是例行公事!”凌霄阁主自认为理直气壮。
练朱弦却冷笑:“看来我果真是在南诏窝得太久了,不知中原礼仪之邦,原来将当众袒衣视为‘公事’。大真人与凤章君可真是‘教育有方’。”
见他忽然掉转矛头,凌霄阁主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去看两位主君的脸色。
春梧君站得稍远一些,尚且不知是何反应。而凤章君始终面无表情。
可正当众人以为二位尊主不会开口时,却听见凤章君清晰利落地说出了两个字:“抱歉。”
主君既已发话,那凌霄阁主自然也无法继续狡赖,只见他嘴角抽搐两下,终是抬手抱拳:“练毒仙适才得罪了!”
练朱弦知道他心里不情不愿,自然也懒得回话。
这时春梧君也开口和事道:“今夜之事委实蹊跷,云苍必会追查下去。时辰不早,门外的宾客是走是留都该给个交待,别让人觉得云苍失了礼数。”
几位阁主与殿主领命,纷纷带着手下弟子离去。春梧君又亲自走到了练朱弦面前。
“方才实在多有得罪,只是还要劳烦毒仙暂且留在山中,协助云苍释疑解惑。”
练朱弦心知自己走不脱,便也不多生事端,自顾自整理衣衫。
紧接着,春梧君又道:“重华,便由你替我好好照顾毒仙。起居用度,皆以贵客之礼相待,切不可丝毫怠慢。”
练朱弦没料到这种展开,倒是一旁的凤章君已经默默点头。
转眼间,殿内弟子与殿外看客已经走了一个干净,只剩练朱弦还在与那一堆没穿戴上去的银饰作斗争。
刚才那些云苍弟子检查时弄坏了一小串银珠。此刻有几粒恰巧落到了凤章君的脚旁。
估摸着他也不会帮忙去捡,练朱弦正准备弯腰,却冷不丁发觉头顶上探过来一截剑尖。
是凤章君抽出了佩剑——正是方才以气劲砍下尸怪头颅的那一柄。
只见他将剑尖探向地上的银珠,明明是银锡成分的小小圆珠,竟如磁石一般主动滚了过来,吸附在剑刃上。
看着剑格上的凤凰造型,练朱弦突然意识到,这把剑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凤阙”。
传说之中,锻造这把剑所用的并非铁矿,而是古往今来诸多战场上遗留的杀人兵器。而它原本的主人,也不是凤章君这位名满天下的正道高人。
三十五年之前,度朔山尸王称霸一方。他命手下前往天下至阴至寒之处,收集凶戾不祥的兵刃,投入练炉之中。
此后,七位被掳来的掠剑师,花费三年时间精心剔除杂质,又用整整十年千锤百炼,最终铸成绝世妖刀。而这七位剑师及其家人,也成为了妖刀的第一批祭品。
此后,以云苍为首的名门正派围剿度朔山,双方鏖战七个昼夜。胶着之时,凤章君只身突入,于万千妖魔之中取下尸王首级,奠定胜局。
此后,尸王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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