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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仙君种情蛊-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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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历年以来,在最终试炼时不幸殒命的适格之人。”
蛊王摩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殿内,仰望累累白骨,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他们舍却了尘世牵挂而来,虽然未能如愿入我仙谷,可光凭这份胆识,也该给他们一处安息之所。我并不希望在场的诸位也长眠于此。”
此话一出,十几位适格者顿时面面相觑,再无一人泰然自若。
见凤章君同样面色凝重,练朱弦悠悠开口道:“如果单纯只是想要留在五仙谷里生活走动,那不必拜入仙教,随便找个种地、喂马的活儿就行。所以我敢保证,你所谓的那些卧底没一个有种跨过这道坎。”
凤章君没去理会练朱弦的挑衅。他皱眉看着累累白骨,提出了一个问题:“所以,当年你入教时也是如此?”
“这是自然。”
冷不丁地提及自身,练朱弦微微一怔,却只是轻描淡写:“之前都好端端的,忽然就告诉我们只有五六成能通过终试,余下的都要躺进这里来,那时可真是吓了一跳。”
凤章君眼神微黯:“你难道就不犹豫?”
练朱弦反倒笑了起来:“有什么好犹豫的,我无父无母、又无容身之处,拜入五仙教已经是最好最奢侈的选择了。”
“即便不入五仙,也可以在谷中生活下去。这是你刚才自己说的。”
“那倒是。”
练朱弦并不否认,他将目光挪向茫然的远处:“不过,那几年我恰好有非常重要的事,是必须加入五仙教、好好修行才能够做得到的。”
“”
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凤章君没有继续追问,两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好在没过多久,诺索玛又重新开口说话。
“诸位考虑得如何?若有放弃者,上前一步。”
话音落下,适格者们面面相觑。少顷,一人缓步上前,接着是第二人、第三名最终八人选择退出。
“你们没错。”诺索玛向他们点头,“回去吧,好好考虑自己接下去的道路。”
八位放弃者就此离去,包括曾善在内,仅仅余下九人。若是按照十之五六的胜率来算,最终通过之人至多只有五名。
“每年只收这几个人,足以维持教内日常运转?”凤章君质疑。
练朱弦不以为意:“五仙教本就不是云苍那样的大门大派,也没那么复杂的事务关系需要处置。而且我们虽然人少,却个个都是精英,才不会随随便便地就在哪里丢掉性命。”
说话间,只见诺索玛走向余下九人,脸上再度如沐春风。
“几位若是思虑周全,可否说说为何要选择这条险途。”
首先开口的是一位南诏青年。他直言自己早年遭逢奸人迫害、家破人亡,加入五仙教便是要复仇,因此早已抱定死志。
之后又有两位,也是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愿以身证道,将生死之事置之度外。
九人之中,倒有一位姑娘,坦诚自己与教中弟子相恋。然而五仙教的规矩,内外不通婚。一番纠结之后,她才决定铤而走险。
听完了她的自白,诺索玛尚未发话,倒是一旁的蛊王冷不丁地开了口。
“既然两情相悦,为何不是你那情郎为你而离开五仙,反而需要让你来承担这个大上千百倍的风险?”
姑娘一怔,似是要做辩解,然而蛊王却不想听,只让她自去思量。
“那么你呢?”
诺索玛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曾善身上,依旧是十分的柔和,“中原来的姑娘,你又为何要将性命寄托于此?”
藏骨殿内光线昏暗,但练朱弦仿佛看见曾善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我没什么可说的。”她言简意赅:“既为自由之身,便做从心之事,仅此而已。”
“她哪儿是什么自由之身啊。”练朱弦忍不住感叹,“教主根本对她没有那种意思。为了一段虚无飘渺的感情,真至于如此铤而走险?”
“我倒觉得她有些把握。”凤章君提起了一个细节:“悬崖之下,诺索玛对蛊王说过她与五仙教有缘。我猜当时的曾善并没有晕厥,她偷偷将这句话记在了心上,或许还经过一些调查,总之冒险推断自己可以通过这场试炼。”
“果然是云苍的高足弟子。”练朱弦发出语焉不详的感叹。
正式的试炼就要开始了。
练朱弦不知答案,也不回应。
一旁春梧君问道:“可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器物?”
练朱弦抬头看他,顺便瞧见凤章君一脸漠然地站在旁边,心知应当是凤章君对春梧君介绍过自己的来历。便也开门见山,长话短说。
“还请仙君命人准备璎珞符纸,剪成纸人状,数量按伤者人数来算。空碗、毛笔、一碗清水,还有一个大木桶,一罐盐。”
他一说完,立刻有人下去准备。少顷,东西全都取来了,如数搁在练朱弦面前。
只见练朱弦再次摘下手套,咬破指尖将血液滴入空碗。随后再往碗内加入自带的高纯朱砂,并将二者以少量清水拌和,用毛笔蘸着,开始为人形的璎珞符纸画上眼睛与咒文。
点了睛的纸人被黏贴在了伤者额前,不多不少数量正好。随后,练朱弦再用剩余的红色混合物在木桶外沿画上数道符咒,一直延伸向伤者脚前。
第35章 龙睛麟瞳()
为保证剧情连贯性,本文已开启防盗模式;跳章过多影响剧情理解喔“德行无亏;一般无二”玄桐因为这样的褒扬而勾起了嘴角,却不是微笑而是叹息;“难得凤章君对我教青眼有加,只是云苍峰上;持有偏见之人恐怕也不在少数。否则阿蜒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迫袒衣检视。”
听他提起这些,凤章君面色微凛,却不做否认:“曾善之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无论幕后主使是何人,又有何居心,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玄桐含笑点头:“也请你用心保护好阿蜒。他不仅仅是五仙教的护法,更是曾与你患难与共的兄弟,莫要让他失意。”
凤章君应了;随即起身告辞。原路走出听瀑居,就看见情花藤下林子晴与练朱弦正在等候。
他还没走过去;阿晴已经凑了上来:“仙君哥哥,掌门师兄与你说了些什么?”
练朱弦却一把将阿晴逮住:“别胡闹了;你不是还有事吗,快滚!”
阿晴依言滚远了;于是又剩下来时的二个人,一同离开听瀑居;沿原路往谷口走去。
约莫走了半炷香的工夫;练朱弦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右手边的一条岔路:“出门在外;如今这一身不太方便,我的居所就在附近。不知仙君可否稍待片刻,容我做些调整?”
其实凤章君早就觉得他浑身银饰琳琅,美则美矣,却也太过招摇。于是两个人便上了岔路,往林翳深浓的秘境里去了。
练朱弦的居处名为“画境”,是一片远离尘嚣的静谧之地。谷中气候湿热,此处却颇为凉爽。大抵是因为头顶的树冠遮天蔽日,而远处的高山融雪又汩汩而来,带走了燥热与瘴毒。
前方山谷狭窄处并立着两株老树。枝端缠绕着几株蔓乌头,蓝紫色花藤如瀑布般垂挂下来。
撩开“瀑布”便是一片小树林,林下的灌丛里掩映着无数珍贵药草。或许是因为食源充足,林间鸟鸣啁啾,居然还有绿孔雀悠闲踱步。
景色优美,但修筑在树林边缘的竹屋就不那么起眼了。屋内宽敞,陈设却不多。除去一些竹制的日用品之外,房梁上还倒悬着风干中的草药,散发出淡淡清香。
练朱弦将凤章君请到外间暂坐,又从地窖里取出一个小坛,坛里是千年雪水。
他为凤章君倒了水,转头就进了内间,开始脱下盛装。
刚脱到一半,他听见凤章君问话:“当年那些孩子,如今全在谷里?”
“不是全部。”练朱弦据实以告:“大家在谷里休养了数日,之后那些还记着家的都被送了回去。不记得或是不想回的,也有一些被送往大焱和南诏的孤独堂。余下只有我、子晴与少数几人决心留在谷中学艺,可也是过了好多年才陆续通过入教考试。”
凤章君若有所思:“这些人如今也该是教中股肱了罢?”
练朱弦却轻声叹息:“有人根基浅薄,寿尽而逝;也有人学艺不精,走火入魔身亡;但更多的还是死在魑魅魍魉之手总之,如今余下的只有我跟阿晴而已。”
这倒令凤章君有些意外,可他又联想到自己身上——从柳泉城到浮戏山,再回归云苍峰,其间的生离死别又何尝会比这小小五仙教中的悲欢离合来得轻松。
也唯有这种时候,他才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已在世上活过了百年。
世人都说最大的痛苦是无常;可唯有活得久了才看透,其实无常才是人生常态。若想证道成仙,不参透这一点绝对不行。
所以凤章君从未想过成仙。
他正思忖着,只见面前竹帘一动,练朱弦已经重新收拾停当,走了出来。
摒弃了繁冗不便的服饰,练朱弦换上一身茛纱黑袍。腰腹、手腕和脚踝全都用织锦束紧了,又将头发扎成马尾,显得利落轻快。
凤章君倒没说什么。得知练朱弦已经准备就绪,他放下茶盏就往外走。
————
与中原诸多门派一样,五仙教内部也无法御剑而行。因此直到走出山谷,凤章君才重新召唤出了纸鹤。
短短半天之内二度飞上高空,练朱弦显然已经有了些心得,再不至于紧张到麻痹。
由于有了目标,凤章君御剑更疾,仅用半个时辰就从郁热的南诏飞回到了清凉的云苍山巅。
一落了地,他就召来几名守卫。吩咐他们立刻带人去仰天堂、橘井堂等处寻找怀远的踪迹。而他则领着练朱弦径直朝旧经楼而去。
旧经楼是云苍峰背阴处的偏僻院落。大约两百年前,山峰被雷电劈中,落石导致流瀑改道,冲毁了临近的几处宫观建筑。当时的掌门认为是天意,并未进行修缮,而是下令让宫观搬迁、异地重建,旧经楼就是其中之一。
在凤章君的带领下,练朱弦很快就见到了它的真容。
那是一栋几乎与瀑布比邻的危楼,周身包裹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汽。云苍峰上其他的建筑都是丹楹刻桷,唯独它浑身的修饰都已朽烂冲净,反倒丛生着一层厚厚的凤尾竹,倒像一只千年的绿毛老龟,荒诞诡异。
二人顶着隆隆的瀑布水声走进前院,地面一片湿滑,到处都是东一簇西一簇的青苔。
“看这里!”练朱弦指向一侧的围墙——那里的青苔留有几道近乎于平行的刮擦痕迹。刮擦处裸露着砖墙,说明痕迹尚新。
他伸手比了一比大小,的确像是尸鬼留下的。
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离奇之处。
“跟紧我。”凤章君继续领着练朱弦往里走。
一楼的正门是虚掩着的,门内没有烛光。而且显然是怀远布了结界,一走进室内,瀑布噪音顿时销声匿迹。
无法立刻习惯这突兀的死寂,练朱弦一边揉着轻微耳鸣的耳朵,一边放眼望去——全都是书、书、书。
凤章君曾经简单地提起过,旧经楼被废弃时,就地淘汰了一大批品质不良的刻本书籍。然而这些废书对于怀远而言却显然意义非凡。
它们组成了他的卧榻、枕头、书案、坐垫,乃至御寒的被褥和照明的灯烛,在这潮湿阴暗的死寂世界里,给予了他文字本身所无法给予的温暖。
即便可以肯定怀远就是尸鬼的操纵者,可一想到这个独臂人在如此艰难的环境里独活了两百年,练朱弦也并不因为真相即将水落石出而感到欣快了。
受到潮气的侵蚀,西侧厢房已经坍塌,一楼余下的空间并不算大。凤章君很快巡视了一遍。
“楼梯塌了,有尘灰,应该很久没人上去过。”
怀远不在这里,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里应该有一个密室、一个能将曾善的遗体偷偷保存两百年的环境。
无需沟通商量,凤章君与练朱弦默契极佳,立刻分头搜寻起来。
“这个,正常么?”练朱弦很快就有了发现,他用手指的是一双鞋。
乍看之下,这是一双规规矩矩的鞋,整齐并排在书榻前面。但是仔细观察,却又显得无比诡异。
“不正常。”凤章君俯身捡起了其中的一只,皱着眉头正反查看。
他从未在云苍峰上见过如此破烂的鞋——尽管鞋面似乎还是好的,可是鞋底却早已经磨穿了,脚掌与脚跟都是大洞,余下的鞋底浸着一层乌黑的血垢。
“厚生堂会为弟子发放衣装鞋袜,有求必应。”为避免练朱弦误以为云苍峰苛待弟子,他不得不如此解释。
练朱弦则若有所思:“既然已经磨成这样了,为什么不用纸张来做鞋底?就算赤脚,恐怕也比趿着一双破鞋要来得舒适。”
道理虽然如此,可一想起怀远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却又似乎不难理解。
凤章君将破鞋丢回书榻边,却又扫见书籍堆垒的缝隙之间隐约落着什么东西。
他将书砖左右推开,随着光线的抵达,那东西竟也明亮起来了。
“是珍珠。”练朱弦拈起来放在了掌心里,“珠上有孔,应该是饰品的一部分中原的男人喜欢珍珠?”
凤章君抬头:“更像女子的钗饰。”
当他回答的时候,练朱弦已经挥手将更多的书砖推开。书榻分崩离析,在显露出的尘垢之中,散落着更多的珍珠,以及一支变黑的银钗。
怀远为何会有女子的首饰?答案就在银钗的边上。
“暗门。”
凤章君抽出凤阙剑,沿着地面上一点受潮变形的缝隙楔入、撬动。
吱嘎一声,一块木板被撬起,显露在眼前的是一条地道。
“不清楚,但听说设置了一些机关。总之,你别跟得太紧。”
“好。”突然的提醒让练朱弦有些难堪,他立刻放慢了脚步。
与五仙教存蛊堂的地道不同,旧经楼下面的这条通道幽深而又曲折。大约走出了二三十步,周围齐整的砖壁就变成了凹凸不平的岩石,甚至还有石钟乳犬牙交错。
练朱弦的指尖在洞壁上轻轻一抹,一层黑灰,说明有人频繁地打着火把经过这里。地上还有一些被折断的石钟乳碎片,断口雪白,应该是最近这几天才脱落的。
机关的传说似乎是事实——沿途有好几处洞壁上留有暗器机括,头顶的石钟乳之间也藏着不易被发觉的冷箭;不过全都锈迹斑斑,像是古战场上的枯骨。
保险起见,凤章君还是捣毁了所有的机关,这对于凤阙剑而言不过只是小事一桩。
跟在后头的练朱弦闲来无事,目光逡巡几下,又落回到了那个宽厚的脊背上。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叫做阿华的少年,也是如此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的身前。
过去与未来在这昏暗的洞穴里交叠,一切都似真而非真。练朱弦忽然很想伸手去抓住那片在自己眼前摇摆的月白色衣袖,抓住那个离他如此之近,又似乎很远的故人。
却在这时,凤章君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两人四目缓缓相交,静默片刻。
“听见没有。”凤章君指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练朱弦这才开始留意,远处的确隐隐传来哗哗的水流之声。
“是瀑布。我们沿着山体转到瀑布附近来了。”
果不其然,沿着洞穴又走了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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