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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的你,寂寞又美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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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妈说得紧张兮兮的,关慈恩的秀眉渐渐蹙起,淡淡回了句“你先下去忙”之后,三步两步的迈上了楼梯。

    刚到二楼,西侧廊道尽头蓦然传出一声冷笑。

    接着便是关仲华千年不变的冷嘲热讽:“秦玉惠,你这个秦家的私生女,攀权富贵,用尽手段睡上我哥的床又怎样?”

    “年年今日,我哥从未缺席对她的念想,哪怕你自己生的好女儿,也会遵从父亲的心愿,屁颠颠的跑去西河为她放河灯,祭奠她!”

    “讽刺,真是讽刺!”

    又是得意的冷笑。

    关慈恩登时放慢了脚步,无数疑惑盘旋要冲出胸腔。

    她的记忆中,父亲说新姨是故友,死于意外坠楼;叔叔婶婶一家也死于意外。

    却不想,她祭奠的人里面,竟然有一个女人一定是父亲终其一生都全心深爱,难以忘怀的!

    父亲说叔叔是他的好兄弟,那样正直的父亲怎会和婶婶有瓜葛?

    新姨,一定就是新姨!

    她被刚刚跳进脑海的头绪彻底震住,脑子亦是不停的翻寻着所有的记忆。却原来,她连新姨的名字都从不知道。

    思绪万千,烦闷不堪。

    母亲抽抽泣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刺进她的耳朵,她复又加快脚步朝着那门扇走去。

    然而她纤长的手臂尚未抬起触及门把,门扇霍然从里打开——关仲华满脸得意之色的站在那里。

    “哟!敢情是放了河灯才回来呀?”她尖酸的声调响彻进耳朵。

    关慈恩隐忍着,淡声道:“请您让让路。”

    关仲华瞬间不乐意了,却是很快端抱手臂于胸前,鄙夷的回头睨一眼尚坐在软榻上抽咽的秦玉惠,复又瞧回关慈恩,寒声说:“装什么清冷、清高,关慈恩,别怪姑姑这个做长辈的没提醒你,攀权附贵这种事情,你母亲遭了报应,你呀,得学着乖,别步了后尘……”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往年你爸在,都没机会给你说,你祭奠的那个女人,她可是你爸的挚爱呀!”

    她是故意提高了音量,就是想让她们母女都听到。

    “姑姑,我敬您是我父亲的妹妹,我尊您一声‘姑姑’,哪怕您再痛恨我母亲,再讨厌我,但是请您记住,关家,现在是我在当家!”

    “你当家又怎样?你有本事赶我出去呀?”关仲华挑衅道。

    “你敢吗?你别忘了,你爷爷当初把这座洋楼的的房屋产权分开,我也捏了四成的!凭你?想轰我出去,省省吧。”

    她恶狠狠的摞下话,踩着高跟鞋冷哼一声后朝着廊道东侧她的房间走去。

    关慈恩垂于身侧的手紧紧攥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里,神情冷得似乎都没感觉到疼痛一般。

    她努力的理了理情绪,轻步上前——母亲正垂面伏在软塌上,从肩膀抖动的频率可以瞧见她此刻伤心的程度。

    “妈——”关慈恩艰难开口,甚至连安慰的话都快讲不出,“妈,您别哭坏自己的身——”

    “你给我滚出去。”秦玉惠骤然抬起头,满脸的泪水。

    关慈恩难受不已:“妈,您别哭了……”

    “关慈恩,你给我滚,你还害我不够吗?”秦玉惠疯了一样的迅疾站起冲至她跟前,猛地扬起手一耳光扇了下去。

    “啪”声脆响,她的脸被打偏到一边。

    “妈——”关慈恩捂着自己被扇的左脸颊,一双美目亦是蓄上了泪水:“我就那么招你讨厌吗?”

    “关慈恩,如果不是你,你父亲怎么会连与我装恩爱都不装了?是你,是你,我什么都不计较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去捅破那一层窗户纸?那个贱人死了,你爸的心也死了……”

    她哭得更凶,拳头、巴掌狠狠的,疯狂的砸在关慈恩的身上。

    “妈,我求求您,您打我没事,求求您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眼含泪水,低低乞求着。

    这是她的母亲,只要能够解开她二十年来对她厌恶的心结,她愿意挨她骂,受她打。

    然而秦玉惠却是痛哭着,不停的重复谩骂:“死了,都死了,是你这个祸害。”

    “关仲清,你的心跟着那个贱人死了,我也生不如死了,哈哈哈,我们都去死吧,去死吧……”

    她疯言疯语着,又哭又笑,推搡着关慈恩。

    关慈恩一声一声的唤着她,然而丝毫没用,

    她的心都揪紧了,她害怕母亲出事情,可是秦玉惠却狂乱的打她,推她,直至将她彻底推至门外。

    随后是重重的摔门声落下。

    那一瞬,关慈恩终是抑制不住的也痛哭出声——六岁那年,她只记得六岁那年,她高烧惊厥、昏迷了近一天一夜,醒来之后,母亲就从那时不再有过好脸色。

    父亲倒是很爱她,可是父亲从未再和母亲说过话,关家亦不再有任何的欢声笑语。

    二十年来,她第一次从今日疯癫了一般的母亲口中得知,原来是她捅了什么篓子导致了父母的不和。

    关慈恩虚虚的站在门外,后背慢慢沿着门框下缩,整个人虚软的瘫坐在冰凉的大理石上。

    一门之隔。

    里面是母亲嚎啕的哭声,骂声。

    外面,是她抑制不了的悲戚抽泣。

    七月半思亡魂,这个夜晚,她第一次答应了一个男人的示爱,却也第一次看到了爱情最悲哀的一面。

    过了许久,她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

    关慈恩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仰头看去。

    刚打开门的秦玉惠似乎本就是要找她的,在她低头睨见她那瞬,浑浊的泪眼中冷厉之色聚起。

    “关慈恩,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和沈谦绝无可能!你要跟他在一起,就当我已经死了!”她倏地开口,冷得冻心的声音。

    “为什么?”

    关慈恩扶着墙站起,忧戚戚问道。

    然而回答她的是再一次沉重冷漠的摔门声。

    为什么?

    为什么她才开始想要和一个男人开始人生中的第一段感情,却得不到亲人的任何支持?

    她想不出所以然,凝望许久这黑沉沉的实木门,她终是拖着疲乏的步子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是有些反叛的,何况她确信,她对沈谦,亦是有动心的!

    待她将自己重重摔向床上时,一同抛出去的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响。

    她缓慢的打开包拿了手机出来,睨着“沈谦”二字,深深吸了吸鼻子,平缓情绪后滑了接听键。

    “是我,沈谦。”

    温温似玉的嗓音,带着他特有的性感磁性。

    “我知道。”她坐在床边,捏着手机,低眸睨着自己的手指。

    “你,你真的没事?”沈谦对于她先前在车上吼的那句“我要杀了你”始终耿耿于怀。

    “没事,我先前只是做了、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她似有心里感应一般,知晓他打电话的意图,却是故作漫不经心的随意掩饰过去。

    “你梦到了什么,想要杀人?”他低低追问。

    他的问话一落,听筒中陷入沉寂。

    “沈谦,那只是噩梦!”缄默数秒后,她轻声回答,“做你的女朋友需要很透明吗?”

    问话一出,她又有些后悔了,却不及她想补充点什么,听筒中已经传来了他低沉平缓的男声——“关慈恩,慈恩,我们是恋人关系。”

    “恋人关系是不是就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她反问,好在语调听起来并无波澜。

    沈谦开了车门,下车,绕到前面,半靠在车头。

    “我们都可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但是——”

    他顿住,望着关家洋楼二层那黑漆漆的一片,默了一秒,才接着说道:“但是,我希望你不论有任何开心的,不开心的都第一个想到我,第一时间告诉我。”

    “让我成为能够将你托起的那个男人!”

    关慈恩听着他沉沉的又坚定的话语,一颗心怦然跳动,似涨潮一般潮水汹涌涌起,却又渐渐退却。

    最终,心潮涨起涨落间,全都幻化成了一句话——“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是真正把我托起的男人!”

    她的声音舒舒缓缓,轻轻柔柔。

    沈谦的心霎时也是风起云涌,他捏着手机的修长手指,很用力,搁在身侧的那手指亦是渐渐蜷了蜷。

    “慈恩,不论我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情感历史,我对你都是真的!”

    他的声线蓦然变得促狭,关慈恩倏地敏感察觉他情绪的些许变化,不由自主的关切询问:“沈谦,你怎么了?好像和平时不一样?”

    “没事,我挂了,你好好的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吃午餐?”他的声音迅疾的平复如常。

    关慈恩轻应一声“嗯,好”之后,沈谦这边就挂了电话。

    沈谦睨着已经结束的通话,乌黑的瞳仁俨然凛色。

    就在打这一通电话前一分钟,他收到了高胜寒发来的短信——“大姐问了,骆茵在江城有一个好朋友,关慈恩。”

    世界真小!

    沈谦基本能推定,骆茵曾经肯定没有告诉过关慈恩,他曾是她男朋友。

    不对,备胎男朋友!

    备胎,多么讽刺的字眼!

    备胎,去年那件事情的最终导火索!

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眼里有眼屎() 
翌日,清晨七点。

    关慈恩依旧在哆啦a梦闹钟欢快的闹声中醒来。

    她抬手摁了它停止闹叫!

    她的脑子仍是混沌不堪——昨晚睡前,还是吃了两粒安定片,抽了一支烟。

    几番睁闭眼睛后,头脑终于清明过来。

    她闻着飘忽的烟味,望着白乳漆的天花板,看了半晌,第一次觉得它在瓷白的灯光下,竟是有些刺眼。

    刺眼,这是自去年九月那一晚之后,她头一次感受到这种白带来的一丝丝不舒服感。

    “当有一天,你醒来发现,你对满是灯光的屋子无好感了,哪怕是一丝丝的无好感,你一定第一时间打给我。”

    “那说明你潜在的意识在改变,不断的改变,你终究不再畏惧任何的黑暗。”

    齐明辉曾经的叮嘱跃然至耳边,至脑海,至心间。

    她已然清明的大脑迅疾的作出了指示,随即慌乱的撑起身子,摸床头柜的手机时,她的手抖得不行。

    颤巍巍的拨通了齐明辉的电话。

    “明辉——”一贯的娇声娇喊,声线却是有些发颤发紧的。

    不等齐明辉接话,她已经抑制不住要跳出胸腔的心,急迫道:“明辉,我发现,我发现我第一次觉得醒来后,满是白色的亮光,的有些刺眼!”

    说话声愈发的急,越到后面越急得语无伦次。

    她惊喜,却又急迫想要齐明辉给她的心理辅导。

    “慈恩,慈恩,你冷静。”齐明辉的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浓重鼻音,却也蕴上了欣喜。他捏了捏鼻梁骨,温柔的安抚:“慈恩,你的潜意识在改变了!”

    话一落,他忽然想到什么,遂又在她出声之前,低声询问:“是不是近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促进了你的改变?”

    他很想问“和那天你提到的那个男人有关系吗?”却艰难的发觉真的很难问出口——他无比担心得到她肯定的回答。

    “促进?促进……”关慈恩似乎慢慢的平复不少,跟着他的提醒,仔细回想着。

    “没有促进,我分明在两天的时间里都做了梦,梦里是那些恐怖的、暴力的画面——”她低低道出,尽管不愿去提及,却无比的努力叙述着。

    她叙述着,遽然发觉她两次的恐怖梦靥之后,沈谦都在她身边安抚。

    她清楚记得自己靠在他腰间,那被他搂住包裹的安全感,她亦清楚记得在车上时他的纹理清晰的大掌紧紧握住她的,那有着簌簌薄茧的手掌,干燥有力,令她渐渐平复亦满满的安心!

    “明辉,明辉!”她的情绪又有些急迫起来,“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那个男人么?是他,两次都是他!”

    又再语无伦次。

    齐明辉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却也敏锐擦觉,他最不想的依然发生了。

    在他加班加点忙着案子的这十几二十天,他藏在心底深处的女人,怕是真的和别的男人有了千丝万缕的关联了!

    “慈恩。”他喊她,喉咙哽噎着东西般难受,却是尽力克制的,“慈恩,两次都是他,他是做了什么令你有改变的事情么?”

    关慈恩的心下一片柔软,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娇娇说道:“明辉,我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

    齐明辉顿觉心抽抽的发疼,他喜欢的女人,他总是念诗借诗输送爱恋的女人,终于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了!

    “他好么?”齐明辉沙哑着声音问道,完全忘记自己本该本着是她的心理辅导医生,更应该关注她的情况。

    “他令你改变,你和他说了你的事情么?”

    “没有……”

    提及这一点,关慈恩垂了眸,她承认自己对沈谦有了心动,她承认原来她很想告诉自己的好朋友她恋爱了。

    可是,她却不敢,哪怕是一丁点关于那件事的始末,她都不敢给沈谦说。

    齐明辉听出了她话语间的蓦然添上的那份烦郁。

    尽管他很欣喜自己仍是关慈恩最信任且依旧依赖,最知道她秘密的人,但是听到她的失落烦郁,他墨黑的眉仍旧拧在了一起。

    “慈恩——”他刚刚才轻声唤她,电磁波里蓦然传来关慈恩不安而急切的问话——“明辉,作为男人,你在意你喜欢的女人不是第一次么?”

    声线都在颤着,携着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感。

    “慈恩,你想多了……”齐明辉温声安慰着她。

    “现在怎么可能有那么无聊的男人!何况,哪一个男人又能保证他自己都身家清白呢?”

    话落,齐明辉扶了扶挺拔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心下一片凄苦——他爱的女人问他这样的一个问题,却是因为她喜欢另一个男人!

    “哦。”她柔声应了他,随即又恢复些许活力:“明辉,两次我做梦梦到,他都和我在一起,他的安抚,他的怀抱,他的手掌,甚至他身上的味道,像是安神剂一般……”

    她一股脑儿的把所有的感触都向齐明辉剖白。

    越说越羞,越说,越发觉原来沈谦,竟已深深植入了脑海和心间!

    可是,她认识他,接触他,被他逗,受他撩拨,不过短短不到两月的时间而已!

    她倏地娇笑出声,齐明辉聆听着她低低的娇娇的笑声,明明那么喜欢,明明那么想念,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终是晚了,他自责自己为什么不勇敢的向她表白,以前,他有那么多的机会,却从未把握住!

    “明辉。”听筒中传来她清丽的喊声。

    “嗯?”他稳住心绪,温柔的应答,等待她的下文。

    却又是陷入了一片沉寂,但是他依旧耐心的等待着。

    关慈恩空闲的那只手拿捏着那个快空了的药瓶,将药片倒出,拨弄着——16颗。

    她想,从今晚开始,她只服一粒,连续十天,再间隔天数服用,兴许很快她是不是就可以摆脱它们了?

    不用吃药了,是不是可以再尝试不用开着灯了?

    略一沉默,她低沉了声,轻轻道:“性侵创伤综合症,怎样才算是消除了?”

    话音刚落,齐明辉骤然从床上坐起——这是第一次,关慈恩第一次自己提起她的病症!

    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三头六臂,竟然能令一个接受心理辅导大半年的女人改变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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