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临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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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均已经来不及震惊了。叶霎狭长的眉眼分明就是刀剑，锐利的眼神是追逐敌人的刀锋剑刃。这时的她，既是武神，也是杀神。

　　　　“叶霎，只能打残，不能打死啊！”

　　　　叶均赶紧提醒道。

　　　　她要是一下打得痛快起来，把人全杀了，他可兜不住啊！

　　　　那群人被恐怖的叶罗刹吓得早已没了斗志，再听叶均这么一喊，顿时四下溃逃。

　　　　叶霎正玩得起兴，哪能这样放过他们。抬头一看，却见魏辄安正远远地站在巷子口，更是不能让这群亡命之徒接近魏辄安半步了。

　　　　魏辄安就这样看着叶霎，一动不能动。

　　　　昏暗的路灯下，积雪未化。

　　　　光线将叶霎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长得好像是从地狱里长出来的一样，长得生出了獠牙。她跳跃起来，像鬼魅一样张牙舞爪。将那些人一个一个的击倒在地。

　　　　距离他五步之远的最后一个人也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因为他最讨厌看到血，所以她没让这个人流血。

　　　　她站在魏辄安面前，但衣裳早已沾满了鲜血。她不敢去看他明亮的写满质问的眼睛，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躲进了树的阴影里。

　　　　魏辄安强忍住要呕吐出来的心情，强忍住自己的头晕目眩。

　　　　“叶霎，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开始像做错事的小孩被抓了现行，语气有些弱，“我救了润景。”

　　　　“他们都准备逃走了，你却一个也不放过。”魏辄安痛心疾首地说，“侠者，以武犯禁！！”

　　　　阴暗里，叶霎却突然冷笑了一声。

　　　　“侠，是什么？侠者，并非纯粹的好人，并非正义的化身。侠这个字，是人字旁一个夹字。意思就是，在好人与坏人之间的人，是在善与恶之间游移的人。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是今人还是古人？是善还是恶？”

　　　　叶霎再一次从阴影里站了出来，坦然地看着魏辄安。

　　　　“但这就是我，相信你自己看到的这一切，我也不需要再伪装。”

　　　　两个大男人听到她这一番话，当即哑口无言。

　　　　叶霎变了。魏辄安这样想。他讨厌人与人之间的这种不稳定，他一时间无法适应叶霎的这种改变。

　　　　而叶均在一旁若有所思，内心甚至有些蠢蠢欲动，这才是真正的叶霎。他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真的叶霎。

039　分道扬镳（）　
魏辄安觉得非常难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无比心烦。

　　　　一开始他试图去克制，发脾气发到一半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也是没谁了！但现在他真的不想忍了，他第一次觉得或许收留叶霎本身就是个错误。

　　　　她和他分明不是一路人。

　　　　如果说前半段是因为叶霎的无意冒犯，因此他用仅有的一点理智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而后半段的怒火却是来自叶霎的本性，她这种沉浸于捕猎的动物般的本能才是真的让他忍无可忍。

　　　　这种原始而野蛮的本能，是沉淀在基因里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你不曾失去过最重要的人，因此永远也不会懂得别人的伤痛。”

　　　　所以才会无所谓地八卦他母亲的事，所以才能对别人痛下杀手。

　　　　如果说前者是无意，可后者绝对是本性。

　　　　他接受不了她的本性，接受不了她的真我。中秋节那件事以来，魏辄安曾一度怀疑自己有可能爱上了叶霎，或者说，他多少希望自己还能留有一点爱人的能力。

　　　　但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爱上叶霎。他甚至有些恼怒她，憎恨她的狠辣残忍，厌烦她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就做了一切他最讨厌的事。

　　　　魏辄安看了叶霎一眼。灯光在他皱起的眉头上浮光掠影，让眼窝里装满了黑色的思绪。

　　　　他就这样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怜悯，带着一个进化完全的高级生物对未进化完全的低等生物的怜悯。

　　　　怜悯中夹杂着一丝嫌恶。

　　　　叶霎在他的目光中，不自在地垂下了头。她自负地回答：“我会抓紧一切在乎的人和事，绝对不会失去最重要的人。”

　　　　许久也没等到他的回答。再抬头时，魏辄安已经跑出了好远。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还没想过要和他就这样结束，却发现彼此之间突然就回不去从前了。

　　　　你看，她才说完会抓紧一切在乎的人，魏辄安就跑了，远远地出离了她的生命。这多么打脸啊！

　　　　一旁的叶均似乎无法忍受空气里残留着的尴尬又暧昧的气息，轻轻咳嗽了一声。但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以后，疲乏的身体立即像没有了牵引的玩偶，像一滩泥一样瘫在了地上。

　　　　叶霎还以为他受了多重的伤呢，飞快地搀扶住叶均，“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我的同事们很快就会赶来了。我身上有定位系统和生命体征监测，他们一旦发现我遇到危险了，很快就会赶过来的。”

　　　　如果是平常的叶霎，立即就会对这种神秘的设备充满了好奇，会立即让叶均拿出来让她看个究竟。但此时她却是兴致缺缺，应付似的噢了一声，就找了个墙角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叶均揣摩了一下刚刚魏辄安和叶霎之间的对话，以特警的敏锐直觉，猜测到他们可能发生了争吵。程度也许不算激烈，但后果却可能有些严重。

　　　　叶均有很多话想和叶霎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问叶霎，但看到她此时正一脸的“拒绝交谈”，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

　　　　还好他的同事们果然很快就赶来了，不然叶均非得憋出内伤不可。

　　　　叶霎在警局里过了一夜。光录口供就录到了大半夜。

　　　　尽管有叶均全程陪伴，但叶霎做为非体制内的人，这个程序还是省不了的。折腾到半夜，叶均可不忍心让叶霎在审讯室里过一夜。他回到警局，把千辛万苦拿到手的芯片交给顶头上司的时候，做为立了大功的人，他提出带叶霎去宿舍休息这样的条件也不是很过分。更何况宿舍还是在警局里呢。

　　　　大队长谢申挤眉弄眼地问叶均，“你女朋友啊？”

　　　　叶均回答得意味深长：“别瞎说，现在还不是呢。”

　　　　告别大队长，叶均就去审讯室把叶霎带到了自己宿舍。他的宿舍里东西不多，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小衣柜就是全部的家当了。叶均出去执行任务以来，很久没有回过宿舍了。还好房间里还算整洁。他从衣柜里找出叠成豆腐块的被单和被子，替叶霎铺了床。

　　　　“这些都是干净的，你将就着先睡一晚吧。我就在隔壁宿舍里和同事挤一挤。”

　　　　叶霎点了点头，小声提醒他，“我明天还有工作。”

　　　　“你放心，我会帮你安排好的，绝对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叶均认真地回答。

　　　　叶均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叶霎就把手续办完了，离开了警局。叶均更是亲自开车送她去片场。

　　　　“你的伤不要紧吧。”叶霎休息了一晚，似乎立即就恢复了元气，这下终于知道关心起叶均来了。

　　　　“无大碍。”叶均轻松地回答，“况且谢队决定给我一个月的带薪假，听到这个消息，我什么病都好了。”

　　　　逗得叶霎笑了起来。

　　　　“这部戏拍完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有定下来。沾成大哥的光倒是收到了一堆的工作邀请，不过我对这个并没有很大的兴趣。”

　　　　装模作样的打斗对于叶霎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激/情。当初选择来当武术指导，首先是因为她要独立，她必须先找份工作，其次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同时也是为了帮助成跃。现在真实地参与了这个过程以后，叶霎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发自内心想要去做的事情。因此成跃以外的人再如何极力邀请，她也不愿意接受。

　　　　和叶均告别的时候，他们又约定了等过几天电影杀青以后，就一起去叶家武馆再切磋切磋。

　　　　叶霎调整好心情回到片场，没想到片场里却是一阵混乱。副导演看到叶霎终于出现了，激动得迈着肥胖的小短腿朝着叶霎迎了过来。

　　　　“你终于出现了！电话也打不通，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叶霎不好意思地赔笑，“昨天不小心把手机摔坏了。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呀？”

　　　　“可不得了了，那个赵培欢来了，他居然亲自看我们的电影拍摄现场了！成导要你赶紧就位，我们马上开拍！”

　　　　副导演用激动的语气催促着叶霎往成跃那边赶过去。看起来这个赵培欢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啊。

040赵培欢的建议（）　
隔着人群，叶霎远远就看见了林方钦。他是那么的耀眼，不管他在哪里，总给人一种有无数属于舞台的强光照射在他身上的感觉。

　　　　所有站在他身边的人都会自动化作灯光阴影下的一颗无限小的小黑点，小得让人视而不见。

　　　　除了此时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而削瘦的男人，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和林方钦相比，他说不上有多帅气，但笔挺的西装和优雅的举止让人不自觉地会多看他几眼。

　　　　他似乎和林方钦很熟，他亲昵的站在林方钦身边。他身形挺拔，像一株独自藏在冬雪里露出小半截绿的青松，显得既温柔又冷傲。

　　　　他看林方钦的眼神很温柔。

　　　　他看片场里其他任何人都很冷傲。

　　　　他就是赵培欢吧？

　　　　叶霎赶过来的时候，成跃忙招呼她，小声地叮嘱道：“这个赵培欢是个讨厌的影评家，虽然在业界有点儿名气，但我不是太喜欢他的。当然啦，他也一直看我不顺眼，总是写评论批判我的电影。你就像平常一样工作，不用像张副导演他们那样太把他当回事。赵培欢轻易不会说出自己看法的，当然，就算他说出来我也不会接受的。”

　　　　他心急火燎地把她找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叶霎表面上很严肃地点头，心里却在偷偷的笑。成跃除了对魏辄安能低声下气死气白赖以外，对谁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模样。难得他能这么露骨地嫌弃赵培欢，可见赵培欢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咋滴。

　　　　果然，开拍了以后，赵培欢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言不语。就像成跃预料的那样，他没有说话，你甚至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更多的情绪来。

　　　　轮到林方钦的戏份时，赵培欢还是没有更多表情，但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却悄然变成了小兔一般的温润。拍到钟雪非的戏份时，赵培欢简直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似的，眼皮直往下搭。似乎再多看她一眼，他就会得上什么治不好的眼疾似的。

　　　　叶霎简直受不了他这副花痴的模样，哪怕他花痴得再文艺再优雅。

　　　　成跃少有的和叶霎的想法同步了起来。拍林方钦时，他好几次故意指挥摄影师和副导演跑来跑去，阻挡住赵培欢的视线。拍钟雪非时，简直整个片场最好的视野都给了赵培欢。

　　　　林方钦立即就感受到了成跃的细微变化，他和成跃合作过多次，对他的举止行为熟悉得很，哪怕成跃刻意表现得不露痕迹，林方钦还是发现了一丝丝破绽。

　　　　成跃的这种幼稚的行为，反而让林方钦觉得他特别可爱。就好像口袋里揣着一颗糖果的小孩，绝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糖果。

　　　　成跃回头见林方钦正望着自己痴痴的笑，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只是讨厌赵培欢而已。”

　　　　诶？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林方钦心里略有些吃惊，叶霎却没给他思考的时间。

　　　　“刚刚你那个动作不是很到位。我在摄像机里看了一遍重播，你有几个步骤顺序弄错了，所以不太好看。”叶霎把林方钦拉到一边，“来，我陪你再把动作过一遍。”

　　　　说罢，两人又开始了演练。

　　　　林方钦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他是一个直觉型的演员，演戏很有张力，临场发挥全凭对手给的刺激做反应。所以遇上好的对手，他的演技就会全面爆发。

　　　　叶霎虽然不会演戏，却胜在武艺高强。她的战斗经验丰富，因此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能激起林方钦的全部反应。林方钦一下就入了戏。练了许久的招式自然而然就用了出来，而且比拍戏的时候更自然，每一招每一式里都是顽强的对生的渴望。

　　　　叶霎没料到会变成这样。本来只是想小小的试一下招式的，但林方钦的反应却是这么激烈，比任何一次练习的时候都好。叶霎只得认真和他对起戏来。

　　　　成跃赶紧招呼摄影师们把这一段拍起来。

　　　　而赵培欢却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方钦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处微小的细节。

　　　　林方钦一飙起戏来，简直有点刹不住车。叶霎等他把招数全部演完，眼看他接下来的反应变得破绽百出，叶霎立即把他摁到了地上。

　　　　林方钦可以成为一个顶尖的演员，但绝对无法成为一个哪怕是好一丁点的武术家。叶霎这样想着。

　　　　被摁住的林方钦此时还没有出戏，发出不屈的野兽般的咆哮，剧烈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掉叶霎的束缚。叶霎把他扭过来，看着他那双愤怒的眼睛，稍稍用了些内功大吼了一声，“林方钦！”

　　　　林方钦被震得有片刻的愣神，但眼神却逐渐变得清明起来。他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带着些疲乏，轻声说，“好啦，放开我吧！”

　　　　不知是谁带头鼓掌，现场立即掌声雷动。

　　　　“叶霎，我差点被你们两个吓到啦！”钟雪非感叹道，“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拼命的拍戏啊，简直认真到有点可怕的地步呢！”

　　　　“你也可以的。”叶霎回答。

　　　　“我才不呢，我只需让观众在大荧幕里看到我这张美美的脸就行了，费那个劲干嘛呀。”

　　　　叶霎望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隔了两日，赵琣欢在成跃的陪同下去看剧组的后期制作。制作正在把叶霎替身的片段和钟雪非的影像剪辑到一起，赵琣欢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突然转头对成跃说，“我觉得你把换个女主角会更好。”

　　　　见成跃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赵琣欢觉得自己受到了他的轻视。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展开辩论的标志性动作，好胜的赵培欢每次都要辩论到对手心服口服为止。

　　　　“昨天我和方钦探讨了你这部电影的主题，主要体现的是‘个人追求与社会价值观之间的冲突’的主题。主题和电影基调以沉郁为主，背景布置和情节都甚是压抑。这是一部看了会叫人心里难受好一阵子的电影。作为女主角的钟雪非长得很美，双眼含泪有种泫然欲泣的模样。但这样的她只会给人一种软弱的感觉，达不到抑郁的效果。压抑压抑，是指外界不可阻抗的力压在刚硬的物体上，产生的那种抵抗和抵抗不能才叫压抑，这样的表现才有张力！压在软绵绵的物体上，只能叫‘摧毁’。”

　　　　尽管成跃对赵培欢这个人不感冒，内心里也不太把他放在眼里，但这一次却对他的话表示深以为然。

　　　　作为一个著名的资深影评家，赵培欢除了说话刻薄以外，还是有些才能的。成跃最近看电影剪辑，总觉得有哪里和自己想要的不一样，今天终于被赵培欢一言道破了本质。

　　　　“钟雪非太软了”赵琣欢补充道：“你看看方钦的表演，多么刚强坚毅，还有最后那一幕痛到极致的隐忍，完美地诠释了一个硬汉的强极不屈。如果你想用钟雪非的柔弱来衬托方钦的刚硬，那简直就是对方钦极大的侮辱！他不需要再被衬托！他已经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