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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权臣-第4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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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淮商的帮助下,徽州人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发展空间和一系列能够壮大自身的本钱,然后,果断拒绝了淮商把控货源的要求。
最后,闹到现在要彻底分家的架势。
淮商数年的心血甚至是十余年的投入,毁于一旦。徽州人则背负着“叛徒”“白眼狼”的骂名意气风发仰天大笑出门去。
现在的徽商有一定的魄力不惧怕淮商的报复打击,实际上在拥有一系列特权以及大晋新贵汪培师的呼声的徽州人,已经可以挺直腰杆了。拥有了不惧绝大部分恶意的底气。
不能得罪的药材商,对于与他们有关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官府与军方也最大程度的予以配合。
于是在北上的队伍中,徽商固然是引人注目的,却也是整个北上的团体中,相对最为安全的。
一名书生模样的人坐在带有徽商特殊印记的颠簸马车里与一名中人手谈,颇为严肃。马车里有浓重的药味,对外的解释是家中长辈感染了风寒。
这名书生是新任的徽商大掌柜,姓张名相,权柄之大——或者说是能力之强,让几名徽商的大佬与之见面都礼让有加,因此马车一直极少有人打扰。对于这辆马车里面的人提出的一些不算太过分的要求,就是地方上的官员,也都尽量满足。
“呼。。。。。。。三盘皆输,张相心服口服,这几日以来,便是一局都未赢过,想来也亏得二爷不嫌弃与我玩耍。”
“再有几年,怕是不会输了。”
“二爷谬赞了,张相不敢奢望。二爷下棋,往往布局在五十手内,却于最后二三子回春,我做不到,也看不穿。。。。。。”
“唔,输了几天,你已大有长进,且能不骄不躁,是好事。。。。。”
张相欣然而笑,对眼前人看似教训的称赞甘之如饴,称得上是得意,他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不矫揉不造作,也实是难得的气度。
而坐在他对面的,赫然是从晋都北上的谢裳。只是不知为何,此时比起他离开晋都时候的所在,竟然还要稍稍往南了一些。
也无怪乎谢裳如此谨慎,齐王与太子虽然不会把他出来的消息散播开来,但就怕有心人捕捉到蛛丝马迹。
谢裳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如今战事四起,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外,且有着一定的能量,就凭谢家并未完全分崩离析,晋帝在完全稳定局势之前,他没有生命之忧,至于是在威侯府软禁还是在诏狱囚禁,还是在终南山放养,只要在晋帝的掌握之中,问题都不大。
但不能跑了。
我知道你还有能量,所以也不会真对你怎么样,你的家人也会活得好好的,但你不能脱离我的掌控。
——这就是晋帝所在意的。
对于晋帝——的性格,再没有人比谢裳更了解了,这一点,就是能够十年如一日与晋帝相濡以沫的皇后娘娘,也比不过。
所以谢裳明白,他在,晋帝就不会真的寸草不留,一旦他不在了,晋帝必然暴怒再疯狂。届时已经被晋帝暂时放下的谢神策与谢神威,便有可能被拿到明面的砧板上做切割。
事关晋帝一惯的掌控欲和支配欲,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挑衅。这才是谢裳担心的。
一念及此,谢裳看着眼前的书生,有些欣慰。
张相可说是谢神策在淮扬道做的最正确的一笔生意投入,从最初的出彩到独挡方面为谢家以及升任缇骑司提督的谢神策提供大量的金钱支持,再到谢家衰败与淮商叫板,及至如今在谢家的运作下成为徽商的台面,作为谢家生意场上代言人与执行官的张相,在他自己的领域几乎完美。
而相较于能力,谢裳更欣赏张相的心性。
在经历了淮扬道的大起大落,被王家打击针对,再到完全放弃自己十余年辛苦经营的生意,此时还能坚定如一的站在谢家一边,且保持向上的从容与淡定,这份真诚与执着,于此时的谢家而言,无疑是最宝贵的。
这份从容与淡定不是表象。从这几天每天两个时辰以上的手谈情况来看,张相虽然一直在输,却有着极大的进步,如今已经能输在十五子以内。做不到心无旁骛以及精益求精,不可能达到他现在这个程度。由此可见,这个书生的心境确实没有被外界的纷扰所波澜多少。
这是难能可贵的,稍加历练——或许已经不需要了,眼前的书生定能独当一面。
说的不久,便有人请张相议事,再不久,黄瓜端着一碗药过来,谢裳皱着眉头将药喝了,不多时便昏沉沉睡去。
北去的一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否则他谢裳也不会绕了几百里路从亳州再出发,跟着已经被谢家插进一筷子的徽州商人同行。
明里暗里的刺杀这时候已经可以不去想了,但终究是怕人找到蛛丝马迹把他拉到太阳底下曝晒。
别说曝晒,就是光都见不得。
习惯了细微处布子半盘棋都隐忍不发的谢裳,对权力顶端那一小撮人借刀杀人借花献佛的把戏手段无比熟稔,所以他才会如此如履薄冰,吃喝拉撒都在一辆不怎么值钱因而也不会显眼的马车上。
他是这样,混在徽商队伍中的十余名谢神策遗留下来的缇骑死忠以及两名铁卫亦是如此。
此去北地路迢迢,谢裳只求平安到达,自己能够多撑一段时间,为谢神策抹去一些他不擅长的应对的麻烦,尽自己作为父亲的最后一份力。
第六百三十章 拒绝()
练兵,练兵,还是练兵。。。。。。
华夏城初步组建起来的铁旗军,除了明面上清一色的步兵,也还有少量的骑兵。
只是这些骑兵,大多数来源于北边来的溃兵,以及极少数忠于郭费的旧部听招前来,即战力。。。。。。为五,短时间内也不能作为一股战斗力量予以相应的期望值。
除此之外,暗地里训练的,代号为火神的一批人,经过一月有余的大粪熏陶,已经初步有了一丝彪悍的味道。
太行山够大,能够发掘他们潜能的地方太多,任中行带着他们在山里行走,经常一去好几天。如是数回,山中一些小的强盗,不愿意加入华夏城的溃兵,也都渐渐的肃清了,绝大部分人手上,都以最新的战斗方式沾了血。
与此同时,在郭费与谢家铁卫以及缇骑旧部的编排训练之下,铁旗军的建制与素质也都在极速的发展着。
虽然在谢神策看来,目前远远达不到当初葫芦腹山伏击段部的西北骑兵的程度,距离谢神策心目中的强军大白鱼骑兵以及西北临亲卫仍旧是差了五六七八条街,单就军心恢复以及军队自信力上,其恢复还是可观的。
人心终究没有溃败到一触即溃的地步,还都是可用的。
以华夏城如今兵不过两万,居民不过数万的规模,在燕人铁骑南下的当口,实在难以构成其威胁。尤其是在粮食并不如何充分的情况下,燕人使者陆续的过来,就有了威逼利诱的架势。
这对于眼下的华夏城来说,是一个莫大的难题。
不在于选择的困难与否上,只在于有没有时间就自己的选择做出应对。
至于选择,已经是不需要说明的了。
燕人不要钱一般许诺下来的共治、分封等等,除了孩童,如今不识字的人都知道那只是白条,万不能与其谋皮。不说其他,就燕军在与司马弼这半年坐地分赃时候起的小摩擦,就是隐瞒不住的信号:燕人,不可与之谋。况且华夏之人不投外邦,在山里已经是共识了。
迫于燕人的威压,以及自身急迫需求的时间的压力,华夏城对于燕人的劝降只能不置可否,就这样拖着。期间趁着粮食成熟袭击了两座燕军不算大的县城,抢割了一些粮食,在付出了尚为对等的银子后,被燕军有限度的容忍了下来。
不过作为威慑,燕军出动了一次范阳铁骑,足三千人,在华夏城进山口驻扎了十来天,回去的时候顺便屠了两个村子。
这些事情试探出了燕人的底线,对于谢神策与华夏城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许多的事情,都不用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试探、铺垫,可以节约许多人力财力成本。
当然,范阳铁骑屠村,也给谢神策的名声再次蒙上了一层灰。
基于殃及池鱼这样的连带效应,一些老人儒生好找谢神策“理论”了好几次。
——其实也就是吵架,吹胡子瞪眼之类固然少不了,有少数胆子大的,也隐晦了问候了谢神策的祖宗。
不过当谢神策派人出去将那两个被屠的村子安葬了,也做了法事,这样的声音就渐渐下去了。因为事前谢神策就已经很努力的在将外面的人聚拢到山里来,这是有目共睹的。
况且谢神策也并非出于安抚人心才做的法事道场,实际上谢神策对于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村民心中亦是愧疚良多。只是这种愧疚,并没有可以宣泄的口子,也就只能闷在心里。
这样做了,那些因为愚顽不肯放弃土地甚至还打伤华夏城士兵的被屠杀村民或许会安息,但活着的人,有恻隐之心的人,也还做着他们认为该做的事情。批斗谩骂侮辱的声音绝不至于消失殆尽。儒家的读书人们,没有这么好安抚。
而不久之后渐起一丝凉意的秋雨之后,事情终于出现了转变。
山东道的来客,在经过许多波折之后,也终于来到了华夏城。
“我家少主通过多方打听,才得知大人身在此处,在下看来,此处作为偏安一隅的净土尚且不足,大人身怀大志,在这里也是呆不长久的。。。。。。。实话说了吧,我家少主想请大人出山,助他一臂之力。”
来人相貌堂堂正正,身材孔武有力,脸上还带着新伤,不影响相貌且平添了三分霸气,如果不是之前有消息称他确实与燕人的小股部队有交手,谢神策就要以为是此人故意刺在脸上的。
吕逸和,吕彰的表兄,在此前吕彰与司马弼慕容城大战中大放异彩的吕家新秀之一,不过比起族弟吕彰,输了两分才学。
这不是说吕逸和是个莽夫,实际上他本身也泊位聪明,只是既然吕家已经有了一个脑子很出众的人,他不是嫡传的子弟,也就放弃了在文才上发展的想法,变得很勇士很匹夫了。
既然吕彰能让他来华夏城做一个说客,就说明他足以胜任,至少不会把事情变坏。
晓以大义、威逼利诱,双方前期矜持一下,而后摆正车马谈一谈,基本上促成这件事,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吕逸和的想法,当然,也是他以为的,谢神策最为正确的选择。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燕人破境,累卵之下人人自危,这是肯定的,抱团取个暖,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考虑,似乎都要比一盘散沙被各个击破要好。
更何况算算时间,晋帝御驾亲征的前锋,应该已经与山东道最精锐的府兵接触到了。
“我是个粗人,对于之前朝中的事情,是不明白的。但少主既然让我来,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不管我是不是白痴,说出来的话好不好听,你们或许是没得选的。”
“陛下天兵将至,阁下既然没有投降燕人做那野蛮人的走狗,总不会在两方开战的时候夹在中间求活。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是国战了,两军对垒,阵前容不得第三者。”
“何况还是一个很弱小的第三者。”
“您看,我说的话并不好听,在座的诸位脸上也都不好看,但诸位没有在第一时间指着我的鼻子骂,更没有摔杯为号让刀斧手进来把我剁成肉酱。。。。。。这就很能证明,至少在下的话,值得诸位考虑了。”
这话明白浅显至极,很伤人,但因为说的貌似是实话,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断绝了一些人做出反驳的可能。
于是就沉默了。
吕逸和就安静的喝着茶。今年山里的新茶,很是清香,舌尖上淡淡的绒毛让人觉得很有意境,可惜一大堆老爷们儿板着脸恨不得要吃了他的表情,让吕逸和觉得有些扫兴。
但他绝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发作。
实际上吕逸和非但没有要发作的意思,反而很小心。
他的内心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的样子,厉害到什么样的程度,他是深有体会的。
那些年他还在为要不要与族中的小屁孩争一争而烦恼揪心万分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在草原上捅出了天大的篓子进而让只会在宗族大会时候露露面的老头子们赞叹不已。
等到自己决定这辈子就当个莽夫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成为了大晋国炙手可热的人物,来到山东道的前缇骑司提督大人,据说就是被他生生挤掉的。
至于后来,他在定州冀州的战功,与天下最锋利的大白鱼对撼,办了讲武堂,让与少主齐名的顾家少年称先生,吕逸和对谢神策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至少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他不如吕彰,与吕彰齐名的人对谢神策推崇备至,吕逸和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嘲讽些什么。他是个莽夫不错,但他有脑子。
于是在他看来,谢神策沉默,只是看着吕彰的亲笔信不说话,似乎很有深意。
对面的沉默以及大厅中人的愤怒,让他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于是汗水慢慢的湿透了后背。
茶杯里的水已经喝了大半,再喝下去,就是露怯,吕逸和有些尴尬的放下杯子,感受着手里残存的茶水的温度,内心有些揣揣然。
他第一次对自己能否成功产生了怀疑。
不是因为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话,只是因为眼前的年轻人,他看不透了。
是的,吕逸和自以为能看透。在等了一天之后,初次见到那个走路有些快的年轻人之时,吕逸和觉得这个人其实是慌张的,这个人其实是害怕的,或许他正在等着自己这边来人,就好借坡下驴,只要自己把话说开,基本上十拿九稳。
然而对方只是不说话,自己就蓦然发现,或许;自己从来不曾看透过。
只是,他没有道理不投降啊!
不,不是投降,是联手,是结盟。没有让他们放弃现有的,整个建制都拉到山东道去,只是名义上的从属,这种程度的合作,其实是很松散的。难道还不能算作诚意?
当然,谢神策的妻儿,是要送到山东道的。吕家也定然会护其周全。
所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吕逸和抬眼看了看谢神策,真巧发现谢神策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笑了一下。
吕逸和不清楚这个笑到底有多少的善意,只是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这时候,上面的那个年轻人打破了沉寂。
“好了,诸位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既然如此,先下去吧,我与吕公子谈谈。”
吕逸和张了张嘴,心道你什么都没问,他们也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明白了?而且找我谈话,为什么一定要避开他们所有人?
待到所有人走后,谢神策端起茶杯润了润口,问道:“你从山东而来,如今山东道的情况怎么样了?”
吕逸和眉头微皱,说道:“我不知道你问的是哪方面的情况。”
“军情,司马弼的先锋有没有过黄河?”
“不知道。”顿了顿,吕逸和冷冷的道:“无可奉告。”
“嗯,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你特么知道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吕逸和在心里这样吼道。
“呵呵。。。。。。。公子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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