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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权臣-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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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神策不说话。

    着急出去?开什么玩笑,哪里是着急了?简直就是急疯了。只是我急我敢说么?

    慕容端似乎冷哼了一声,说道:“谢屠夫要不行了吧?”

    谢神策猛然抬头。

    谢衣病危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她慕容端是怎么知道的?

    晋都中安插的谍子?谢神策摇头否定了,不说谢家的戒备森严,连缇骑都针插不进,单说缇骑司权力交接之时为防止他方势力介入而进行的真空防御,就不是鱼池子一两年时间能够破开的。普通消息或许不会有大问题,但这种明显是机密的消息,就不可能了。

    那么。。。。。。会是谁呢?

    “不用猜了,我在晋都有耳目,虽然她行动不自由,但只要传递出了消息,那就是千真万确的了。”

    谢神策冷笑道:“你就不怕他假。。。。。。”

    忽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谢神策说不下去了。

    “怎么?说不下去了?想到了?呵呵,倒是不笨。”慕容端连声夸奖。

    “难怪了,真是没想到。。。。。。”

    谢神策微微苦笑:“你的那个耳目,居然是她,她的话倒也确实行动不便了。不过如你所说,既然她很难传出什么,那么一旦传出来的,就必然是真的了。”

    “拓跋王庭和亲的小公主,居然是你的盟友。。。。。。真是,好大一盘棋啊。长公主殿下,我真是要佩服你,你是个绝顶的阴谋家。”

    慕容端笑道:“比起你们家的皇帝,可还是要差了很多啊。至少,如果你现在还在晋都,我的这点小手段,应该是瞒不过你的。”

    这倒是实话而不是刻意的恭维了。谢神策身陷皇朝阁中,却能够根据慕容端的只言片语猜出很多东西,若是谢神策此时在晋都,不说掌握缇骑司,只要缇骑不横加阻拦,那么拓跋部的小公主还真就不一定能瞒得过他。

    不过既然慕容端自认为比不过晋帝,那么晋帝对于他这个儿媳妇的一举一动就没有察觉?

    笑话。。。。。。晋帝眼中怎么会有这么小的事情。

    谢神策又不说话了。

    拓跋部小公主传消息给慕容端,其实很好理解。

    拓跋部眼前据上风,然而却是在以一国之力敌二,而且还是两个单位实力都不弱于他的强敌,战场上的一时之得,并不能完全扭转绝对力量下的劣势。

    拓跋部知道,所以他们急,嫁到晋国的小公主更知道,所以她也急。

    想要堪破持久战必输的局,那就要有不偏向晋国与宇文部两方势力的第四方势力介入,秦国与宋国明显指望不上,于是拓跋部就将目光投向了燕国。

    如果燕国可以有所动作,牵制宇文部,那么拓跋部就会好过很多。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因为简单,所以很多人都知道,而更因为简单,所以行动起来也很容易。

    所以拓跋部的和亲小公主,就与在晋都如履薄冰的鱼池子细作联系上了。太水到渠成了,太天作之合了,太**奸夫淫妇了。

    人们往往喜欢将简单的事情想复杂,认为大人物一抬眼一低眉都有莫大的意味,进而官场凶险,处处皆学问。由此引申到谍子之间的战争,便以为往往一条消息就要经过数十道破译——其实哪有这么麻烦。除了某些特殊的消息,一般消息的传递都很简单。

    比如说我们这位和亲小公主的方法就是,射箭。

    将密信藏在箭杆中,射出去之后由人捡过来,这一出一捡之间,消息就传递出去了。很简单,很常用,于是王府之中反而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大家又不是缇骑,只提防着王妃玩耍的时候别弄伤就已经够劳神了。

    而和亲小公主要知道谢衣病重,只要的儿媳妇们忙不忙就知道了。况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谢衣久病未愈,已经封王了的皇子们,总能嗅出点什么。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慕容端得到的消息很正确,谢衣确实病了,而且很可能挺不过去了。

    这个男人,谢神策眼中的第一个男人,印象中比自己的便宜老爹要男人很多倍的男人,果真就要离去了么?谢神策默然。

    关山五十州,西北三千里,那个男人没有死在他喜欢的边关,没有死在那个他一直抱怨的膈蛋子的马背上,没有死在张嘴就是三两沙的沙场,反倒是病死床榻间?

    谢大爷,你起来啊!你不是能打么?你不是老子天下第一么?你不是敢刀鞘抽尚书么?你不敢胯下一杆枪挑翻扬子江么?那你起来啊!

    让你侄儿再一回马,让你侄儿再一回刀,让你侄儿再见识见识,那个站在雨中城墙上的身影,是何等的伟岸啊!

    谢神策前的地面,很不合时宜的想到一句白脸枭雄的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随后他意识到不妥,难道不应该是“神龟虽寿,犹有竟时”么?

    谢神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于是就不想。可若是真能不想就好了。谢衣病危生死不知,他身陷囹圄,进退不得,正是焦躁异常之时,怎能不想?

    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些人开始,那些人就注定与自己关系一辈子了,那种叫羁绊的东西,怎么甩的掉?

    “想知道我们燕人是怎么评价谢衣的么?”

    谢神策想了想,沉声说道:“你说。”

    慕容端想了想,说道:“谢衣,瘦虎也。”

    虎饥则噬人,瘦虎常饥,则性喜噬人,为虎中最悍。

    谢神策重新默然。

    他认可这个瘦虎的评价,因为谢衣本就是猛虎。

    只是,猛虎当啸纵山林,失去了丛林的猛虎,被关进了笼子的猛虎,即使雄心犹在,那噬人的本领,又有何用了?

    猛虎还是虎么?

    (ps:推倒了两遍的产物……)

第五百二十五章 烈酒暖心() 
炎炎夏日,阳光将石板地面烤的滚烫,知了在树上拼了老命的嘶哑鸣叫,树叶恹恹的,就像躲在家中院子水井旁的汉子。

    婆娘在抱怨,抱怨汉子许久没有出活,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汉子不理不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井里舀一瓢水,然后照头浇下。

    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听着婆娘的碎碎念,汉子心里渐渐烦躁。

    他不是不知道婆娘为了这个家,为了边习武便上书塾的儿子省吃俭用甚是辛苦,足当得上持家有道,要是搁在以往,汉子或许会好言相劝两句,但此时他没心情。

    讲武堂办得好啊,让他们这些只知道拼身体血汗的人也有了出头之日,很多街坊都欢欣鼓舞。然而欢喜过后,一个新问题就摆在眼前了——进讲武堂要习武也要读书,这都要收钱的。以前只要交一份,现在要交两份。是以负担重了很多。

    而你以为除了学费就没有别的了么?书本费杂费笔墨费还有孝敬师长的仪钱,那样不是叮当响的?而其中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仪钱了。送的多少时间地点何种方式何人出面,都是学问,足够他们这些体力活汉子挠破脑袋。

    想到这里,汉子瘪了瘪嘴。娘希匹的当初提督大人杀贪官的时候,怎么没将这些有钱有势人家的狗头军师也一并做了?

    当然,汉子心头所想的提督大人,是指上任提督大人,谢家的那位小侯爷。在晋都人眼中,提督大人之所以就是谢神策的代名词,不光是因为小侯爷为他们奉献了好多年的茶余饭后谈资,更因为小侯爷在位的时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贪官污吏少了很多,贪赃枉法的几乎绝迹。现在的这一位,就要不如。

    婆娘还在咕哝,汉子恼火的又浇了一瓢水,心里骂道你特娘的女人知道个球,西城郊要改造是不假,但活儿是我们想停就停的么?那是新任京都府尹那东西干的好事。活儿都包给了留下城的邹家,我们干个屁。

    嘁,谁不知道府尹大人与邹家是姻亲?

    哎,这西城郊要改造,往日可就再没有打牙祭的便宜处了。杨府尹干的唯一一件深得人心的大工程,就要走到尽头啦。

    咦,说起来,杨府尹虽然这几年没干什么好事,但貌似也没干坏事,可是这新府尹上台之后,就干了一连串的腌臜事。

    汉子叹了口气,然后将毛巾打湿,躺椅放平,躺好之后盖在头上,昏昏沉沉睡去。

    晋都这些时间发生了不少大事。先是鸿胪寺的任少卿被罢免,然后被流放,终生不予录用。接下来就是几乎要将京都府宝座坐穿的杨三枣杨府尹,终于屁股离板凳了——他被调去太原府当别驾。

    任少卿的流放,据说是因为身为鸿胪寺主官之一的他因为不当的言辞破坏了大晋国与某些国家的关系。然而说到底,还是有人借题发挥。

    不提任少卿多年老为官大功没有大错也无,根本不会犯这种常识性错误,单是说错了话就被流两千里,也确实重了。

    岂止是重了!简直就是往死里逼。

    不排除一些官场上的过节与阴秽,一些人从这件事上嗅出了些什么,于是这段时间的早朝上,几乎每位朱紫公侯的脸上,都有文章。

    如果说任少卿的“落马”是暗地里的一次试探或者挑战,那么杨三枣被调任太原府别驾,就是**裸的打脸了。

    ——这个挑战打脸的对象,无疑就是谢家。

    杨三枣了一条中央到地方出任方面,再由地方实实在在达于中枢的路子,但明眼人都能其实恰恰相反——有人想要整死杨三枣。谁都知道,当年在太原府,还是缇骑司提督的小侯爷谢神策,一口气将阳泉四姓的保守势力屠了个干净,随后强硬破除了地方抵抗集团,谢家与山西道的梁子,就结下了。

    在谢神策走后,讲武堂推行之后,太原府确实没有再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或者说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但谁都知道,阳泉,还有太原府,其实对于这个“空降”来的提督大人是没有好感的。军队是军队,官场是官场。尤其是谢神策失势之后,太原府对于谢神策,对于谢家的不满,便慢慢开始明朗了。

    杨三枣是谢家门生,他去太原府任别驾,没有理由不被针对。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未必就不能将杨三枣弄死在太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是以赵宏泰等人为首的集团,对谢家的宣战。

    任少卿自从正隆四年鲜卑之行以后,便成了谢家门生。虽然鸿胪寺这种地方,向来是清流清廉和清闲扎堆的地儿,但人家好歹是旗帜鲜明的谢系官员了,能说得上话的时候,那是不吝啬发言不怕得罪人的,很是犀利。这一点,从未在谢家门下真正学习的任少卿,相较于曾经跟随老太傅一段时间的礼部侍郎古大人,就要锋利的多。而正因为如此,古大人能够在礼部侍郎上一坐就是多年不倒,而任少卿却在将要升任寺卿的紧要当口,被一撸到底。

    任少卿离京的那天,送行的人并不多,谢衣没有出现,谢家的一些领头人物,也一概没有现身。这在外人在是兔死狐悲让人心寒的事情,任少卿却处之泰然。

    “某早已不是当年的某,岂会连这点也?”

    任少卿对着已经送出很远的两个人,笑着说道。

    “大爷病重,二爷不能前来,某是理解的。”

    古侍郎欲言又止,任少卿抬了抬手,铁链作响,说道:“当然,即便大爷没有病重,某也是不赞同二爷过来的。不光是二爷,其他几位大人,某也是不希望他们露面的。”

    古侍郎叹息一声,本来想安慰任少卿的心思也就彻底去了,然而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叹息什么,任某这辈子,没干过多少畅快的事情,少数几次在朝堂上唇枪舌剑,那是一个痛快。众大佬听某一人说话,就是皇帝陛下也偶有点头,啧啧,倒真是享受。然而。。。。。。某生平最畅快,最享受的,却还是草原上。呵,世子与小侯爷,打的鲜卑人落花流水,现在想想,还是全身舒畅。只是那时候,并没感觉到而已,挺可惜,不然就完美了。”

    古侍郎再叹一口气,说道:“士别,你果真变了。”

    任士别任少卿哈哈一笑:“我早就变了。只是你这个老家伙,怕是有好多年没有这样跟我讲话了。”

    古侍郎一想,可不是嘛,得有四五年了。

    任少卿对着另一人说道:“府尹大人,你能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留着鼠须的猥琐锦袍人,正是京都府杨三枣。

    杨三枣杨府尹极有风度的用三根手指轻捻鼠须,微微一笑。这姿势风范十足,正是晋都时下最流行的手势之一,蓄了须的儒士官员,没有谁不会这一手。只是府尹大人这手势做的虽然十足,但放在整体意味上,就很别扭。

    “老夫前来,不过是因为。。。。。。总要表个态,老夫不怕人唾骂,更不怕人背后动手动脚,所以来的坦然,只当是给老朋友送行。”

    如今也能自称一声老夫的杨府尹慢条斯理的捋着胡须,可眼里带着笑,竟是有些幸灾乐祸。

    任少卿见着这个时候仍然还是这副猥琐模样的杨三枣,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心头竟然有些感动。

    杨三枣与任少卿不和,这在晋都上层京官之中并不是多大的秘密。一个溜须拍马炉火纯青水磨工夫出众,另一个每有需要就挺身上前出工出力,死脑筋与腌臜小人自然不对眼,就是“窝里斗”的互参也不是一次两次,不过控制的极有分寸而已。

    任少卿是倒了,但杨三枣还在,而杨三枣还是原来的样子,让任少卿很怀念。

    “我走了,反倒轻松了。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然而你不一样,你还在这里,必然不会安生多久。他们已经向我下手了,你也别指望着独善其身。”

    杨三枣哼了一声,似是不以为意。

    古侍郎摇头圆场,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斗嘴。好了,送出二十里,已经是不妥了,剩下的路,士别要仔细了。押解的公人都已经打点过了,那些人也不会再暗中使绊子,做些画蛇添足的丑事。京中自有我们照料,士别的那几个族亲,二爷已经发话,你不用担心。”

    任少卿笑道:“你们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代我向二爷道个谢。”

    “再会。”

    “再会。。。。。。哈,这辈子可不好说了啊。”

    “。。。。。。。保重。”

    任少卿拱手,铁链哗哗作响,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待任少卿走远,古侍郎与杨三枣才上了马车。

    “二爷不来,自然是有道理的,咱们是明事理的人,其实打心里也不愿意二爷这个时候出来,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然而二爷毕竟没有来。。。。。。”

    你确实不应该来,我们也认为你不应该来,但是你其实或许大约不能真的不来。

    多少是个意思,有就是坏事也没人会埋怨些什么,但没有。。。。。。是没有,那就让人寒心。

    杨三枣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古侍郎这句应该说是决然不见外的话很不满意。

    任少卿打开窗子,向后望了一眼,然后又关上了窗子。

    他的落马,只是一个开始,而他被流放之际,谢家居然不能光明正大的送行,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信号。

    谢家已经不行了。

    任少卿叹了口气。他没有觉得对不起谁,他该做的已经做了,虽然心中未必就有被人当做弃子的不快,略微的失落还是有的。任少卿此时不能保证,自己哪一天实在走不动路了,一定不会后悔当年的选择。

    押解的公人听着车里的叹气,相互一笑,尽是嘲弄与不屑。

    任你朱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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