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弃花(出书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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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希几乎是立刻反抱住公华，然后就哭了起来，只是因为哥哥还在这里，他也不敢大声哭，只有努力压抑，把哭声变成了啜泣。
　　米拉有些惊奇地看着公华的举动，她没想到不解世事的公华居然懂得这么做。想来这些日子来，卡希真的教了公华不少事情。米拉想到这，也就更坚定了公华可不能配给赛德里克的念头。
　　赛德里克愤恨的低吼：「欧恩，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
　　这时，欧恩抓住了赛德里克的领子，把他扯到自己的眼前，对他怒吼：「混帐家伙，听我说！葬夏关破了，旦亚人已经杀进席宗大陆来啦！他们现在就在我们战炎国的国土到处烧杀掳掠！」
　　赛德里克一愣，整张脸都刷白了，惊呼：「什么？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欧恩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然后扔到赛德里克的身上，低吼：「这是祈丰城发来的一级紧急军令，召集所有军队马上回到自己所属的大部队去！」
　　赛德里克颤抖地拿起纸一看，果然没错！
　　欧恩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士兵们都露出了惶然不安的表情，他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他原本是打算先带着士兵赶回大部队，不需要先说明理由，免得造成不必要的不安，但谁知道他才刚下令，赛德里克居然就当场发飙了。
　　想到这，欧恩不免有点口气不好，「明早就立刻赶路回去，要是去晚了，恐怕到时也没部队可以回去！」
　　赛德里克也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米拉才走上前来，轻轻挽住了欧恩的手臂，欧恩转头看着她，苦笑说：「米拉，我们的计划大概得延期了。」
　　「不要紧。」米拉摇摇头说：「若是战炎国被旦亚人占领了，我们上哪找城镇居住呢？只是路上得找个安全的村子，把卡希和公华托人照顾才行，他们可不能跟着我们上战场。」
　　听到米拉提起自己的弟弟，赛德里克这才想起卡希，连忙转头四处寻找他，但是却先看见了士兵不安的表情，然后才在公华怀中看见卡希，后者显然是在哭泣。


　　这时，赛德里克终于明白自己闯了大祸，低下头懊恼的说：「抱歉，我太冲动了。」
　　「别在意。」欧恩拍了拍他的肩。
　　米拉开口说：「赛德里克，今晚就让卡希过来跟我一起行动吧！你之后恐怕照料不了他。」
　　谁知道这话一出，卡希却反而跑回哥哥身边，紧紧抓住哥哥的手，任凭赛德里克怎么斥责，他也不肯放手。
　　见状，米拉牵起了公华的手，走到卡希的身旁，温言说：「卡希，我们得把你们托在村子中，可是公华她什么也不懂，恐怕村民不会了解她的状况，所以，我可以把公华交给你照顾吗？你可以答应我，不管怎样都会待在她身边吗？」
　　卡希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打算放开哥哥的手，但一想到公华，他就迟疑了。
　　虽然他也知道米拉姐多半是藉此要他乖乖待在村子里，不要跟着赛德里克上战场，不过却也真的是实话，公华真的好多事情都不懂，她的身边真的不能没有人跟着！
　　可是，卡希却又不想离开哥哥，他就只剩下哥哥这个亲人了，战场又很危险……
　　公华看着欧恩和米拉，询问：「我不能跟着你们吗？」
　　米拉温柔的回答：「是的，公华，你不能跟着我们上战场，那里很危险。」
　　公华沉默了许久，才说：「欧恩和米拉也要抛弃我了吗？米拉说过不会抛弃我，可是现在也要抛弃我了，我不懂。」
　　「我没有说要抛弃你啊！」米拉惊呼。
　　公华保持沉默，心想，叶也没有说要抛弃他，但他们就是走了，也不肯让自己跟他们一起走。
　　他看着米拉，感觉胸口怪怪的，就好像、好像……
　　伤心就好像胸口这边被塞了很多大石头，也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还是割了一刀。
　　……为什么要哭？因为很伤心，所以就哭了呀！
　　伤心是什么？伤心为什么要哭？从眼睛掉出咸咸的水和伤心有什么关系？
　　公华仍旧不懂，他只是奇怪自己的眼眶怎么发热了，然后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掉下来，一路流过了脸颊……他的手往脸颊上一触，然后舔了下手指。
　　咸咸的、苦苦的……好难喝的水。比被关在笼子里头喝的水还要难喝。
　　一见到公华哭了，米拉又难过又着急的说：「听我说，公华，我们没有要抛弃你，只是暂时把你放在村子里而已！等战争结束，我们就会立刻去找你了，好吗？」
　　公华却垂下头，迳自摸着脸上的泪、尝着脸上的泪，什么话也没有回答。
　　「公华……」
　　米拉还在说话，但公华却没有注意在听，他认为不听也没有关系了，米拉曾经说过不抛弃他，但现在还是要抛弃他了……说出来的话若不是真的，那为什么一定要听呢？
　　但突然间，公华的手却被人粗鲁地抓过去，而且还甩脱不开，他一愣，抬起头来才发现是卡希抓住了自己的手。
　　卡希认真的说：「公华，我们一起等！我哥哥只剩下我这个弟弟了，所以他绝对不会不要我，他一定会来！所以，欧恩哥和米拉姐也一定会来接你，他们绝对不会不要你。」
　　公华有点疑惑的问：「卡希不抛弃我？」
　　卡希用力地点头，大声说：「嗯！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也根本没有人要抛弃你！欧恩哥和米拉姐只是走开一下而已，之前他们也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吧？我们去玩的时候，他们也都不在啊！欧恩哥每天都要工作，他每天都离开你，可是他总是会回来看你不是吗？」
　　「会回来……」公华沉默了一下，转头看着欧恩和米拉，问：「会回来？」
　　米拉立刻抱住了公华，用力点头说：「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回去找你！」
　　这时，欧恩也大声叫嚷：「真是，你这孩子怎么对我们这么没信心？我告诉你，我就是爬也爬回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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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华却不解的问：「信心是什么？」
　　卡希立刻大叫：「信心就是相信我们不会抛弃你！」
　　「小子，说的好！」欧恩赞了声。
　　相信不会被抛弃……公华看着欧恩、米拉和卡希，当三个人同时笑着回看他时，他突然懂了『相信』的意思。
　　我相信。
　　第四章：现在做对的事、以前做错的事……错了吗？
　　在我还不明白永恒的承诺有多沉重之前，
　　对我许下永不抛弃承诺的三人却已经用三种不同的方式遵守了他们的诺言。
　　在我明白永恒的承诺真正的重量后，
　　我却宁愿他们从来不曾许下承诺。
　　——公华
　　「公华！」
　　公华猛然睁开了眼睛，才刚转头看，却正好看见米拉冲到床边，然后一把将他拉起来。
　　他吓了一大跳，因为米拉从来没有这么粗鲁地对待过自己，而且她脸上的表情也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看起来似乎非常的焦急。
　　「米拉，怎么了？」他疑惑的询问。
　　米拉拿起一旁的裙装，马上朝公华的头上套下去，快速而粗鲁，甚至没把裙子拉好就把他整个从床上拖起来，说：「走！」
　　公华被米拉抓着一路朝帐棚外走，他有一点不知所措，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要被抛弃了？但是米拉却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这又让他觉得应该不是要抛弃自己的意思吧？
　　一出帐棚，外头的情况十分杂乱，大伙都忙着收拾东西，还有一些拿着武器的士兵呼喊「大家不要再收拾了，赶快离开」之类的话。
　　公华隐隐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周围人的情绪让他感到有点熟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和恐惧，甚至还有小声惊呼和尖叫，这一切都、都……和那一天好像！
　　公华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突然发现米拉走的方向是小镇的方向，而且也不是要走去士兵们扎营的位置，不偏不倚就是前往小镇的方向。
　　他一停，米拉也不得不跟着停下来，她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公华的神色有点不对，她连忙安抚：「别怕，没事的，欧恩会保护我们。」
　　「欧恩说不要去小镇。」公华却仍然惧怕地回答。
　　「我知道。」米拉继续说：「现在是紧急情况，我们先过去，我待会再跟你解释好吗？」
　　公华摇了摇头，这让米拉大感惊讶，自从她从欧恩手上接过公华来照顾后，几乎是叫公华去做什么，她都乖乖地去做，几乎不曾拒绝过。对此，她甚至还有点担忧呢！完全都不反抗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不过，这时候反抗更糟糕！
　　「公华，这里很危险，快跟我走！」
　　公华却拼命摇头，而且任凭米拉怎么拉也拉不动，这让她急得差点要掉出泪来了，她实在不明白，公华看起来这么纤细，手指还完全没有长茧，根本不像是劳动过的人，但是却有着远比她大得多的力气。
　　她着急的喊：「公华，拜托快跟我走，兽快来了，很多很多的兽！」
　　公华却不明白兽有什么可怕的，对他来说，小镇远比兽来得可怕得多了。
　　「公华！」
　　米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一个叫声拯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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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拉！你怎么还在这？」
　　赛德里克跑了过来，他本是想来侦察兽群已经前进到哪里了，没想到却发现米拉和公华居然还没退进小镇去。
　　米拉如获救兵，连忙解释：「公华她不肯走，我不知道为什么……」
　　说到这，她却看见赛德里克的脸色突然大变，于是停下话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竟看见远方起了大片烟尘。
　　赛德里克立刻把公华打横抱起来，然后对米拉说了句「快走」，两人就开始朝小镇方向拔腿狂奔。
　　「不要去小镇！」
　　公华更加不知所措了，他不想到小镇去，但是米拉和赛德里克却又显然不听自己的叫喊，他不知所措，想要硬挣脱赛德里克，但却也不想离开米拉的身边……
　　就在两难之下，他们已经跑进了小镇。
　　经过一个多月的整理之后，其实小镇并不太可怕了，原本散落的尸体早已不见踪影，建筑物的断垣残壁也都拖到一旁堆得整整齐齐，但是不管再怎么整齐，周围的血腥味却是趋之不散，几乎是立刻就侵袭上来。
　　公华紧紧地抓住了赛德里克的手臂，那是他现在唯一能抓到的东西。
　　随着赛德里克和米拉跑过小镇的街道，那天的情景彷佛再现了。虽然，其实那时他并不是很清醒，所有的感觉早就被痛觉取代了，他只觉得好痛好痛，一定要做点什么来降低痛觉才行。
　　所以，他使劲全力的尖叫。
　　在他尖叫的时候，身体中彷佛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了，然后周围出现了很多噪音，崩毁的声音、人的尖叫声，各种声音不绝而耳，眼前也不断闪过许多扭曲的脸孔。
　　当时他并不明白那些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现在，他却越来越明白了……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充满了红色，还有血腥味、血腥味、血腥味……
　　跑过大半小镇后，赛德里克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土丘，那是这些日子来让众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景象之一。
　　一座小镇的中间没道理会出现一座土丘，这肯定也是毁灭小镇的兄手做的好事……但到底是『什么』才可以造出这样一座土丘来？
　　虽然之前大家对这座土丘都感觉相当惊恐，但是现在却不然，土丘就是赛德里克和米拉奔跑的目的地，所以一看到土丘时，赛德里克实在很高兴，不过才开始跑上去没几秒后，他就发现大事不妙……抱着一个女孩爬山实在不是件让人笑得出来的事情。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逞英雄了，他拼了命地往上跑，却在跑到顶端的时候，脚下一绊，眼见就要把公华当垫子压了，欧恩即时出现，一把捞住了他和公华。
　　赛德里克松了一大口气。
　　欧恩把两人扶正后，难以置信的对他们和米拉大吼：「你们跑去哪了？」
　　赛德里克喘得说不出话来，刚才他可是抱着一个女孩疯狂逃亡！
　　而且他可不是手拿武器体力过人的灵士，而是号称风吹就倒的灵使，只是他平常跟随军队，欧恩又总是念着他要多练练身体，所以他的体力比一般灵使好多了……不过『好多了』的定义是勉强可以跑个一千公尺。当然，是手上没有抱女孩的情况下。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兽、兽……」
　　「兽群来了！」米拉帮他把话说完了。
　　闻言，欧恩的眉头紧皱，说：「米拉，你快带公华躲到后面去。赛德里克，你……算了，你先喘喘！」
　　欧恩本想叫赛德里克报告情况，但看他喘得都快断气了，只得作罢。
　　「所有士兵都上土丘来，给我趴下躲好！不要惊动兽群！」
　　一下完命令，欧恩就看见了大量的烟尘，他立刻抓住赛德里克，两人一起趴了下来。
　　米拉连忙扯着公华滑到土丘后方，所有随军人员全都躲在此处，包括卡希在内，卡希一看见她们，立刻就扑了上来。
　　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躲在被毁灭的小镇实在非常可怕，不过随后，他却发现公华的神色不太对劲，有些疑惑的小声问：「公华？」


　　公华抬起头来看他，眼眶泛红而且神色惶恐，见状，卡希立刻把自己的害怕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拍着公华的背，小声说：「公华不怕不怕喔！我哥和欧恩哥哥都会保护我们。」
　　见状，米拉索性把公华推给卡希，然后自己开始办正事，她一一清算起随军人员的人数来。
　　卡希看公华还是一脸害怕的样子，立刻紧紧抓住公华的手，但是抓住后，卡希自己却也感到安心了许多。
　　这时，公华突然低声的问：「卡希，以前做了一件事情，但是现在觉得自己不应该做那件事……那叫做什么？」
　　虽然觉得公华现在问这种事情有点奇怪，但卡希还是如实回答：「做错事。」
　　「做错事……怎么办？」
　　卡希理所当然的说：「做错事情就说对不起就好了呀！」
　　虽然卡希的语气很肯定，但公华却隐隐感觉不太对，又问：「只要说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卡希用力点头：「嗯！只要我说对不起，爸爸妈妈就算很生气，隔天也就不生气了啊！」
　　公华看着卡希，认真的说：「对不起。」
　　卡希却是满头雾水，疑惑的反问：「你是要找我练习说对不起吗？」
　　公华摇了摇头，卡希正想问得更仔细些，但是却被一声震天响的兽吼吓得立刻抱住公华。
　　但这声兽吼却只是序幕而已，接下来，许许多多不同的兽吼应和了起来，显示出四面八方都充满兽的事实。
　　所有人都瞬间刷白了脸。
　　比起躲在土丘后方、看不见情况的随军人员，其实土丘上的士兵更加惶恐。身为士兵，他们应该要很勇敢才是，但是现在他们的脸上却充满了惊恐。
　　但是，即使如此，却没有任何人可以责怪他们，任何看见他们所见景象的人都绝对无法责怪他们。
　　土丘不远处，一头发着浅蓝光芒的兽站在一座半毁房屋的屋顶上，除此之外，它的身周还围绕着许多兽类，数量甚至比士兵还多上一倍。
　　虽然知道必须安静，但是欧恩却还是忍不住低声问赛德里克：「那是什么兽？我从没看过这种、这种……」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东西。
　　其实那只浅蓝色的兽并不是非常巨大，大概和他的坐骑差不多大小而已，甚至连它身旁都有不少比它更高大的兽，但是，它发出一种不可冒犯的威严气势，即使是比它更巨大的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