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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妃谋-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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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伯父!”荣天瑞几步上前,一面心疼的瞧着朱雪槿已经红肿起来的侧脸,一面对朱烈拱手道,“这次若说最后,我们也并无太大损失,毕竟还缴获五艘艨艟……”
“那是因为荣兄及时带兵前往支援,不然的话,别说这五只艨艟,你们于东海之中,都不知会受到怎样的危险;且若让他们通秉殷国的大部队,我们此行便是危险重重!”朱烈头一次对荣天瑞说话也这般严厉,看起来是生了大气了,“这一切若不是因为朱雪槿一意孤行,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天瑞哥哥,别说了,的确是我的错,我该接受惩罚。”朱雪槿打断了荣天瑞接下来想说的话,在薛南烛的搀扶下,重新单膝跪地,对朱烈恭敬道,“爹从前便教导我,行军打仗切忌粗心大意,要多方面分析,一定要周全;可这一次,的确是我……”
朱雪槿话尚未说完,已经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气提着自己的衣襟,生生把自己拽了起来;回头诧异望着的时候,却正见阳寒麝直挺挺的与朱烈相对而立,开口间,语气生硬与冰冷,却也带着一点很难让人察觉的愧意,“朱将军,莫要再责怪朱雪槿,这次出行我的责任大过一切,若要责罚,定连我一起才是。”
高品轩上前一拱手,才要开口,阳寒麝已经一个冷冷的目光撇过去,让他生生将话又咽了回去。朱烈见状,哪里又好说什么,荣耀审问完一干殷国水兵,走了过来,稍稍化解尴尬道,“朱兄不必过于激动,如今既然大皇子一切安好,便也当得个教训便是。这会儿众人皆湿着身子,该让他们去大营中换了干净的衣物,海边风大,若着了风寒,怕是会影响整体的士气。”
既然荣耀给了台阶下,朱烈自然应允,与荣耀一起护送阳寒麝回大营的工夫,薛南烛搀着朱雪槿,与荣天瑞一道,默默走在后头。待进了营地,换了干净的衣物,薛南烛却见朱雪槿的脸庞已经又红又肿;她是又心疼,又难过,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最后,唯有默默的出去寻了药膏来,一面以及其轻柔的手法帮朱雪槿涂着,一面眼圈都红红的,却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没事,南烛,别担心。”见薛南烛如此,朱雪槿笑着这般安慰道,尽管那笑容有些苦涩。
“朱将军是姐姐的父亲,怎的对姐姐下这样重的手。”薛南烛就是无法想明白这一点,毕竟她从前与薛明世的相处模式,可与朱烈父女完全不同,“素日里瞧着朱将军对姐姐百般宠溺,可今儿个……”
“你还小,不知这战场上,输赢与生死就在大将的一念之间,”朱雪槿抬手,摸摸薛南烛的头,微微叹了口气,“今儿个如果不是荣叔叔及时带兵缴获那五艘艨艟,对于我们来说,便是大大的失利;而我们的失利势必会让敌方得利,届时,若当真对上,便让他们占尽先机,这是战场大忌。还有,爹这一巴掌虽重,可打在我的脸上,我却知道,爹的心里一定是更痛的,唉。”
“姐姐若成了大将,有朝一日,会变成朱将军那样的人吗?”薛南烛歪着头,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这般问朱雪槿道。
朱雪槿不假思索的颔首,后答道,“会,爹便是我理想之中的大将模样。”
“南烛知道了。”薛南烛用力的一点头,后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又对朱雪槿道,“日后南烛就好生研究医理,若日后姐姐这般的打在了自己孩子的身上,南烛就帮他们医治,尽量减少他们的痛楚,也让姐姐的心不那么痛。”
这番话听在心中,暖暖的;朱雪槿拍了拍薛南烛的头,尽管在各方面看来,她都是个小孩子,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幼稚,但就是让她颇为安心,“好,那我便先谢谢南烛的这番心意了。”
“你们这姐妹俩的感情,还真是好的让人嫉妒,”说着话的工夫,荣天瑞从外头进来,手里端正托着一荷叶盘;放于桌上,里面是一些夏王宫之中曾见过的糕点。朱雪槿低垂着眼睑不知想什么的工夫,荣天瑞再度开了口,道,“这是大皇子特意赏赐给你的,大皇子待你,的确与他人不同;这些年,我从未见过他替谁说过话,也从未见过他主动保护过谁,尤其是女子。”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荣天瑞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不明所以的意味;朱雪槿心中尚为刚刚之事颇感失落,这会儿自然便叹口气,摇摇头道,“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也不会连累大皇子至此。”
见朱雪槿依旧未恢复过来,荣天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这又与你何干,大皇子的任性你也是看到了,饶是你没有提出这个想法,他已经成竹在胸,又那里轮得到他人置哙。”
“大皇子并非任性,他很有自己的想法,”尽管带着失落,但是提到阳寒麝,朱雪槿还是带着几分赞赏的,“并且懂得进退,他之所以一意孤行,是因为对自己的判断有十足的把握,也因为对我的信任。只可惜,我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荣天瑞摇摇头,听到朱雪槿对阳寒麝这般的评价,他的心里极不舒服;自然,一方面来自于本身派系的支持,另一方面,只是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而已,朱雪槿便对阳寒麝这般信任,他也的确有些吃味,“行军时期难得有糕点,你快吃些吧。”
“我没什么胃口,天瑞哥哥代我谢谢大皇子吧。”朱雪槿说着,起身走到了塌旁,微微叹了口气,和衣而卧,背对着荣天瑞与薛南烛,此时此刻,终于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了。
*
朱雪槿也不知道自己迷糊了多久,似乎醒着,似乎又睡着;似乎听到薛南烛在一侧紧张唤着自己的名字,又似乎感觉她在喂自己喝药。也不清楚多久之后,朱雪槿总算是稍稍恢复了意识,从榻上坐直的工夫,感觉身体虚晃晃的,嗓子又干燥又痛,整个人好像被火烧着一般;正赶上薛南烛拿着铜盆从营外进来,瞧见朱雪槿坐了起来,薛南烛忙放下盆,紧张的跑了过来,先以手探了探朱雪槿的额头,后扶着她再度躺下,还给她掖了掖被子,方才道,“姐姐着了重风寒,先好生躺着,我来给姐姐降温。”
朱雪槿眼见着薛南烛跑前跑后的,将浸过冷水的绢布搭在自己头上,她眨眨眼,开口间,嗓子尚沙哑着,“我又病倒了?这半年来也不知怎的,身子竟是这样弱了。”
薛南烛一面吹着自己手中的药碗,一面回朱雪槿道,“这并非是姐姐的身子弱了,而是之前的那道剑伤,使姐姐泄了身体内的元气,再加上这几日姐姐的心境很差,所以一直很难好转。”
“这几日?”朱雪槿当即身子一凛,后瞪大了眼珠儿道,“我已经病了几日?”
薛南烛没想到朱雪槿竟会有这样的反应,回着话的工夫,胆怯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算……算上今日,是第三日了。”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自己却病了已经第三日了,而且对外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朱雪槿心头一紧,又问薛南烛道,“那,现在战况如何?”
“唔……”薛南烛想了想,摇摇头道,“南烛只知道,姐姐昏迷那一日,朱将军曾来过,再之后,军营里的士兵越来越少。南烛日日守在姐姐床边,甚少离去,只清楚这些了。”
166、那时在闽国(下)()
“南烛你……咳咳,”因为心急,朱雪槿忍不住的咳嗽几声,震得整个身子都跟着痛了起来;薛南烛忙上前,一面帮朱雪槿顺着气儿,一面继续听其道,“现在赶紧出去瞧瞧,如今大营之中尚有谁在。”
“那姐姐你……”薛南烛对朱雪槿可是一百个不放心,眼神之中满是留恋和不舍。
朱雪槿微微摇头,道,“我没事,你且快去瞧瞧如今的状况吧,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薛南烛无奈,唯有按照朱雪槿的意思,开始在偌大的军营之中绕圈圈;不过走了半天,的确鲜少见人,待到了军机营附近时,忽的听到一声冷冷的喝令“谁!”,薛南烛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回过身,发现阳寒麝正从军机营中大步迈了出来;她是怕阳寒麝的,那是一种老鼠见到猫的恐惧,是天生相克的害怕。
“南烛……给大皇子请安。”薛南烛说话声音细的犹如蚊子哼哼,这个阳寒麝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很慑人,导致她后来每每见到阳寒麝,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你不好生守着朱雪槿,出来乱跑什么。”别看闽王已经默认了薛南烛的身份,但是阳寒麝天生带着的那颗多疑的心,依旧让他对这个未知的少女充满疑虑与不信任;不错,薛南烛的出现太过巧合,怎的整个村子都被屠,她却无恙?
“是……是姐姐让南烛出来瞧瞧如今的状况。”薛南烛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像是没气儿了似的。
这样的薛南烛更让阳寒麝觉得浑身不舒服,末了,他一摆手,先放下心中所有疑惑,对其道,“带我去见朱雪槿。”
“南烛遵命。”薛南烛听了,好像得到了什么大赦一般,一路小跑的提着腿儿走在前面,速度极快,风一般的想要甩掉阳寒麝;不过她终究个子矮、腿也短,阳寒麝大步一迈,能赶得上她两步半。两人就这样迅速的向朱雪槿所在的营帐而去,待进去之后,薛南烛已经是一身的汗,也不知是赶路赶的,还是被阳寒麝吓的。
朱雪槿静静靠在塌上,还在担心外面的战事如何;直到看见薛南烛与阳寒麝一前一后进来,薛南烛一头冷汗,阳寒麝冰着一张脸;朱雪槿想下床福身请安,阳寒麝倒是先一步摆摆手,开口间听不出什么语气道,“你且莫要乱动,那些礼数就省了吧。”
“姐姐……大皇子让南烛带他前来……”薛南烛委屈巴巴的说着,眼圈都吓得红了。
朱雪槿对薛南烛眨眨眼,柔声道,“南烛你忙了这么久,出去寻个地方歇歇,我与大皇子有要事商谈。”
“知道了,姐姐,南烛告退。”闻言,薛南烛先对着朱雪槿感激的笑笑,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朱雪槿所在的大营。
偌大个营地,唯独剩下朱雪槿与阳寒麝两个;阳寒麝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立在朱雪槿榻前,似乎在等她开口提问。朱雪槿也没让他失望,薛南烛前脚刚走,她立即开口追问道,“大皇子,如今外头战势如何?我听闻南烛说,今儿个已经是我病倒的第三日了,已经过去三日,我军可取得优势?”
阳寒麝负手而立,依旧平淡着语气,答朱雪槿道,“你放心便是,缴获的那几艘艨艟与那些投降的殷国水兵可是立了大功,荣天瑞与高品轩带着四百我军与投降的那近一百的殷国水兵,乘艨艟成功打入敌军内部,且诱敌成功,带着毫无防备的殷国水军部队向着我军已经埋伏好的前海地带而来;据今儿个上午的情报,我军已近大捷,将殷国水兵打的落花流水……”
阳寒麝说着的工夫,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已经愈发激动,双眼都在放光;朱雪槿总算放下了一颗一直提着的心,嘴角不经意间展露了个笑容,接了阳寒麝的话道,“天瑞哥哥和高侍卫都是万中挑一的好将领,由他二人直入敌军心腹部位,这当真是极好的策略。想来此番计划定是大皇子所定吧。”末了,朱雪槿笑眼望着阳寒麝,她当真是对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大皇子有些好感了。
“我当初定下前往敌军心腹部的人选,是我与高品轩。”阳寒麝可是没被朱雪槿这下夸而弄得找不着北,反而实打实的将当时的想法说了出来,丝毫不见半分客气。
“噗,”朱雪槿摇摇头,见阳寒麝的脸色都冷了下来,忙道,“我并非不信任大皇子的能力,只是想不通,为何越艰难困苦、可能会危及生命的任务,大皇子越要抢着去做呢?难道大皇子便如此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吗?”
“若是我去,定不会有事。”阳寒麝倒是对自己颇有信心,白了朱雪槿一眼后,又道,“我的剑术,天下无双,上一次你也见识过了。”
“说的正是这个理儿,若不是船漏了,大皇子还能再战八百回合。”或许是因为得知即将大捷,朱雪槿的心情也晴朗不少,甚至大着胆子开始和阳寒麝说笑了。
阳寒麝的脸色一下有些黑,瞪大双眼望着朱雪槿,开口间,一字一顿道,“朱雪槿,你胆子真的很大,你可知在对谁说话?”
“夏国大皇子,”朱雪槿忽然觉得这对话有些熟悉,笑着摇摇头道,“不过大皇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不会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吧。”
“哼。”阳寒麝背过身,不去看朱雪槿;朱雪槿偷偷笑笑,后又道,“若大皇子当真与小女子计较,当初也不会救下我了。虽然大皇子看起来总是冰冰冷冷的,但是我觉得……咦?”
朱雪槿才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发现阳寒麝蓦地转身,后大跨步走到床边,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脸与她靠的极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阳寒麝的表情极其阴冷,开口说话间,那语气让朱雪槿忍不住的哆嗦起来,“不要太自以为是,我是怎样的人,岂容他人置哙。”
“是。”不知为何,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朱雪槿,对上这样的阳寒麝,忽的有了退缩之意;她怯怯的移开眼神,真实的感觉到了一股恐惧,那种惧意带着寒冷,从胸口一直蔓延全身,直到脚尖。
阳寒麝松开手,没有再多言,后大步流星的离了去;薛南烛倒是一直藏在外头,都没敢走,直到见到阳寒麝身影消失,方才蹑手蹑脚的进了大营,匆匆跑到依旧在发呆且脸上带着惊恐的朱雪槿身边,关切道,“姐姐,大皇子他,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朱雪槿这才反应过来,笑容之中带着几丝尴尬,摸了摸薛南烛的头,后道,“没事,或许,真的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薛南烛听不懂朱雪槿说的何事,不过见她身子无恙,方才安心下来;她回过身,摸了摸一旁的药碗,后抓抓头,又对朱雪槿道,“姐姐,药都凉了,我去给你再热热吧。”
*
三国联军攻打殷国水军,此役大捷;虽说牺牲了部分士兵,还有一位奋武将军,但殷国水兵死的死、伤的伤、投降的投降,战船与武器全数缴获,也算的上是大获全胜了。尽管如此,第二日一大早,朱雪槿还是顶着厚厚的黑眼圈,与薛南烛一道出现在阳寒麝的营帐前,阳寒麝正如往日一般撩开门帘,准备练剑之时,冷不丁的看到这两人,心下当时一惊——朱雪槿面色惨白,整个人虽看起来疲惫不堪,却带着一双充满仇恨的双眼,那眼中带出的情绪,似乎能够给她无限支撑下去的力量;而一旁的薛南烛,尽管满是担忧,却也勇敢的站在朱雪槿一旁,见阳寒麝出来,先福身请安,努力的大着声音道,“南烛给大皇子请安。”
“做什么?”阳寒麝没有在意薛南烛,反而直接将目光投向朱雪槿。
朱雪槿回望阳寒麝那冷冷淡淡的面庞,开口间,声音虽嘶哑,却带着深深的寒意,“大皇子,雪槿请命,带兵攻打殷国,雪槿要以整个殷国沦陷的代价,来抵天瑞哥哥的性命。”
“你——”听闻朱雪槿此言,阳寒麝都罕见的愣了一下;半晌之后,阳寒麝再度开口,眼神中带了些很难读懂的意味,“你可是认真的?”
“如今我军大捷,被俘的殷国水兵已经全数投降;我们可借助同样的兵法,借助艨艟直接进入殷国,直捣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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