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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妃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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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八皇子挂牵,雪槿定不负您所托。”朱雪槿也不清楚,自己的回答为何如此疏远;此时再抬头望着阳和煦的侧颜,竟无法把那个总是不经意间便轻薄了自己的单纯八皇子与眼前的人重合;眼前的阳和煦刚刚说出的几句话,心系万民福祉,是一个君主说出的话;他成长了,这是该为他高兴之事,也是夏国民众之福。
“我曾听你说过,辽国将军,以军功优先者居,你最大的目标就是接下这大将军之位。”阳和煦转过头,正碰上朱雪槿定定望着他的目光;这一次,阳和煦没有闪躲,反而愈发灼灼的望着她,接着道,“我会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的君主,日后,夏辽两国的繁荣、五国之间的安定,还望雪槿多多扶持。”
“雪槿谨记于心。”朱雪槿重重敲了敲自己的心口,面儿上已经没了刚刚的那种尴尬与猜测,反而满满都是坚定,她开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日后的每一次战役,雪槿都定认真以待;八皇子也要用功学习治国之道,待八皇子做上夏王之位,届时若需要雪槿,雪槿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怎么……”“舍得让你赴汤蹈火”这八个字,阳和煦生生咽了回去,后微微摇摇头,笑笑道,“既然雪槿这么说了,我们便在此约定。明日我不方便送你出行,今夜,便与你道别。”
*
朱雪槿已经在荣府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之中,从天色擦黑一直坐到天色全黑,中途薛南烛叫她晚膳,她都婉拒了;忽的,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朱雪槿忽的念起离开夏国的前一夜,荣天瑞曾来敲她房门,也不知怎的,她从床榻之上一跃而起,后飞也似的窜到门口,推开门的工夫,借着月光,看到眼前人是阳和煦时,她惊喜的表情登时消失,此时此刻,终于觉得脚心发凉了。
朱雪槿这表情,自然是伤到了阳和煦;但这个节骨眼儿上,阳和煦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便微微叹了口气,对朱雪槿道,“能让我进去坐坐吗?”
“八皇子请。”朱雪槿说着,让开了身子,让阳和煦进来;阳和煦分别点开了四角的宫灯,坐在椅子上时,才见朱雪槿正慢吞吞的穿着靴子,不止眼神,动作都有些呆滞。
“雪槿,别难过了,奋武小郎君已经……”阳和煦说着,重重叹了口气,眼圈红了又红,却始终忍着眼泪,没让眼泪掉下来,“可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对不对?”
“八皇子说得对,”朱雪槿机械的坐在阳和煦一侧,定定望着阳和煦,念起了荣天瑞临终前的话,“天瑞临行前,还特别交代我,要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一定要保护八皇子。”
朱雪槿此话一出,阳和煦忍了太久的眼泪一下便绝了提,他死死的咬着牙,却如何都再忍不住,最后,索性伏在桌子上,身子微微抽搐着,看得出,哭的很伤心;朱雪槿抬手拍了拍阳和煦的肩膀,开口间,也带了浓重的鼻音,“八皇子节哀,雪槿……已经为天瑞哥哥报了仇,雪槿用整个殷国王宫为天瑞哥哥血祭!”
“血祭也好,国葬也罢……奋武小郎君却是再也回不来了,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阳和煦此时此刻完全忘记了自己此番前来是安慰朱雪槿的,自己反而哭的无法自制。今日在国葬之上,他全程阴沉着脸,连看到荣天瑞下葬,看着他的脸为黄土所掩埋,都完全忍住了;可在这里,在朱雪槿面前,他却完全无法再掩饰了。他伤心,他真的伤心的无以复加,他想哭出自己心中所有的痛,失去荣天瑞的痛。
阳和煦的情绪再度感染了朱雪槿,让她也泪流满面,两个人皆伏在桌子上,大哭不止,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好久过去,当朱雪槿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阳和煦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正看着她,不知多狼狈;朱雪槿抹了把眼泪,后打衣襟之中拿出锦帕,一面帮阳和煦擦着,一面道,“若叫外面的人瞧见这副模样了,不知会如何在背地里笑话八皇子了。”
*
清晨醒来的时候,朱雪槿莫名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那个笑意却是如何都无法解释。她抓抓头,有些懊恼的换了衣裳,打开窗子瞧了瞧外面的日头,时辰也差不多了,她该前往皇子所拜访一下阳寒麝了。
108、雪槿破坏计划,寒麝怒不可遏()
昭阳宫距离皇子所并不远,就在皇子所的正后方,中间隔着两道宫墙;朱雪槿沿着月华门,经过上书房,很快便抵达皇子所的大门口。而看守侍卫虽已经熟识朱雪槿,却依旧颇守规矩的上前拦下,且拱手道,“朱姑娘此时驾临皇子所,不知要寻哪一位皇子?”
朱雪槿对着守门侍卫福了福身子,颇有礼的答道,“这位侍卫大哥,雪槿要寻的是大皇子,劳烦您通秉一声。”
其实换做他人的话,守门侍卫哪里会这般有礼,皇子所可非闲杂人等可以进入之地。不过朱雪槿的身份特殊,不但因为她身上的赫赫军功、以及她与荣耀将军府的亲密关系,还因为她能够同时与四皇子阳玄圣、八皇子阳和煦以及大皇子阳寒麝交好,这便让这些守卫不得不刮目相看,以及多加的礼让几分。
守门侍卫进入皇子所的工夫,朱雪槿还有些愣神的立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前方,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直到一个爽朗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她方才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立着的人儿,似乎与梦里重叠,一时间,让她不知道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雪槿,这一大清早的,你怎的来了这里?”阳和煦歪着头望着朱雪槿,那模样倒是颇为可爱——尽管可爱这个词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可并非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冠名。
“啊……”梦里也是阳和煦,眼前又是阳和煦,这忽然让朱雪槿有些莫名的烦躁;她别过头,不去与阳和煦对视,只闷闷道,“来寻大皇子。”
阳和煦一下便好像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嘴巴都撅了起来,同样闷闷道,“雪槿这一大清早的,寻大哥作甚……”
“你忘了!”朱雪槿立即气的回过头,狠狠盯着阳和煦,表情虽凶狠,语气却低了八度,用仅能让两人听到的细小声音回道,“昨晚我不是说过,我们的计划,我要说与大皇子听!”
“对!”阳和煦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尴尬的笑道,“许是晚上没休息好,原来那不是梦,是真的啊。”
“什么是梦什么是真的,八皇子都分不清吗!”朱雪槿说完这句之后,忽然感觉脸上一阵燥热,登时又有些气急败坏;也不知怎的,在其他人面前,她总是能十分冷静的分析与处理,可是唯独对上这个八皇子阳和煦,他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功能,能够让自己变的不再像自己了——还能让自己变得奇奇怪怪,梦境与现实都傻傻分不清。
阳和煦吐吐舌头,又有些担忧道,“雪槿,那你此番定要小心才是。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可是四哥口中的大哥很可怕,我怕他会……不过大哥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及你之事,毕竟他曾经救过你,你也说过,你们之间有君臣之义。”
“大皇子自然不会拿我怎样,只有你才会……”念起昨夜的梦境,抑或是从前的那些记忆,朱雪槿再度红了脸;当真奇怪,太奇怪了,怎么阳懿楠对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自己好像都无法正视阳和煦一般。
这边厢朱雪槿正与阳和煦说着话的工夫,阳寒麝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后,只不过没有出声。朱雪槿正怒视阳和煦的时候,忽的感觉一阵凉意,她不自觉的颤抖一下,眼神微微后视,这才发现阳寒麝已经到了。她忙福了福身子,开口问安;这一下也惊着了阳和煦,回头一瞧,不禁再度尴尬的挠挠头,拱手对阳寒麝道安。
阳寒麝完全没看到阳和煦一般,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对着朱雪槿淡淡道,“寻我何事。”
阳和煦自然也不会多在此自找无趣,对着朱雪槿指了指身后的方向;见朱雪槿对他颔首,他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而朱雪槿则继续对阳寒麝道,“有些事情,想与大皇子商议。不知高侍卫可在,雪槿说的这些话,希望高侍卫也能听得到。”
阳寒麝抬了抬眉头,表情中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也是一瞬即逝,他转过身,一面向前大跨步,一面道,“随我来。”
朱雪槿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跟在阳寒麝的身后,再次进入了皇子所;一旁的侍卫并无任何阻拦,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阳寒麝的住所距离阳和煦的倒是极近,不然上次与阳懿楠进入皇子所之时,也不会那么巧的遇见。只不过阳寒麝住所倒是比阳和煦的要简洁的多,没有过度奢华的陈设,整间屋子最让朱雪槿亮眼之处,莫过于那堆满了兵书的百宝阁,以及挨着床榻的那面墙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宝剑。
高品轩定定立在门侧,对着阳寒麝与朱雪槿行礼问安;阳寒麝则走到桌旁,坐下的工夫,高品轩上前亲自为其沏茶。阳寒麝一面摩挲着手中杯盏,一面斜着眼瞥向朱雪槿,开口冷冷道,“高侍卫也在此,你想说什么便说。”
高品轩愣了一下,手中持着的茶壶都抖了抖,不过他很快让茶水顺畅的倒入阳寒麝手中的杯盏内。朱雪槿并未在意此事,只是拱着手,对阳寒麝恭恭敬敬道,“今日雪槿求见大皇子,其实是有一事告知。”
“说。”阳寒麝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朱雪槿此次来者不善的样子,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大皇子可知前两日荣耀将军府次子荣心悦离世一事?”朱雪槿再度抛出了一个问题。
阳寒麝与高品轩默契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这更是高品轩第一次在阳寒麝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阳寒麝忍不住的蹙起眉头,语气加重了些,道,“有事情便一次说完,我不愿回答太多问题。”
这样的语气听在朱雪槿耳中,自然而然的感觉到,阳寒麝这是恼羞成怒了;而如此一来,她便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直接开口道,“好,那雪槿便一次说完。荣心悦并非真的离世,如今他尚活在世上,就在荣耀将军距离兰陵不远的一处名为听水轩的别院之中;而这一切,都来源于一个计划,一个假死计划。”
朱雪槿深深吸了口气,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阳寒麝与高品轩两个人的表情,“此事提起源头,便要提到大皇子您的皇妹,三公主。三公主一直与蜀国皇太子赢骥有婚约在身,可三公主的心一直系在荣心悦身上。此番我等攻占殷国,蜀国心慌,加快了迎娶三公主的日程;而大王也愿让三公主嫁去蜀国,届时便可掌握蜀国的一举一动。可看起来两全其美之事,三公主却并不愿意。于是,我们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南烛从其父薛明世身上学到过假死之术,先是以药物使人身子日益衰弱,在临近极限之时,喂服另一种药物使其暂时闭气,陷入昏迷;几个时辰之后会醒来,再服用南烛调制的药汁,迅速恢复体力,以达到假死的效果。我们此番的办法,就是以假死之术,让荣心悦与三公主从王宫之中脱身,离开尘嚣,去过他们自由的日子。而如今,计划已经进行大半,唯独剩下三公主的离世,便可完整了。”
朱雪槿说完之后,便是大段大段的沉默;而在这期间,若说朱雪槿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尽管知道是个赌,也知道自己定能赌赢,可是当真的对上阳寒麝的时候,她还是会不自觉的就紧张起来。尤其阳寒麝一言不发、紧紧捏着茶盏的工夫,朱雪槿甚至觉得,她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终于,阳寒麝开了口,已经不复之前的急躁,只是冷冷道,“这些是你们的计划,说与我听,难道不怕我告知父王,将你们的计划毁于一旦?朱雪槿,你该知道,相较于兄妹之情,我更看重的,是国家利益。让三妹嫁给赢骥,便等于在蜀国安插了一个最安全的眼线,这一点,对于如今的局势,可是相当重要。”
“雪槿自然了解大皇子的意思,不过雪槿还想请大皇子三思,”朱雪槿说着,接着对阳寒麝拱手,反正她已经决定,此番定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才是,“三公主嫁到蜀国,自是给夏国安插了蜀国的眼线。可如今这件事情,已经涉及到荣耀将军以及我爹,这两位大将军都是目前夏国攻击与防御的大将,若失去了这两位,怕是损失要比失去一个所谓的眼线要重的多。其实,所谓眼线,还要有一定的能力方能办得到。虽说后宫有人好办事,三公主嫁过去还会是后宫之主,可存在之作用真的那么强大吗?”
朱雪槿故意将话题转移,便是不想让自己的威胁意味太过明显;阳寒麝看起来是个明显有着大男子主义的人,太过威胁他,不会有什么好处,“后宫是女子生存之处,与前朝有关系,却也关系不大。况且三公主嫁过去,孤立无援,那蜀国皇太子赢骥又那般狡猾,怎么会让三公主这眼线一事做的那么轻松?大皇子向来极为聪颖,这样算来,孰轻孰重,大皇子心中该是有数的。”
“朱雪槿,你胆子真的很大,你竟是这般以两国邦交威胁?”阳寒麝的语气中隐隐的带着一股怒意,看得出,还是明显受到了那股威胁的作用,而有些隐藏不住怒气了。
“雪槿只是就事论事,”尽管心中已经开始隐约的有些恐惧,不过面儿上,朱雪槿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冷静的,语气也并无半分退缩,“大皇子眼线遍布王宫,想必此事也略有听闻。雪槿此番前来,将事情始末全数告知,一来,是尊重大皇子,二来,是想让大皇子看清眼前的局势,万万莫要冲动才是。”
“如果就是这些事的话,你退下吧。我如何抉择,心中有数。”阳寒麝对着朱雪槿挥挥手,当即下了逐客令;的确,此时此刻,他心乱如麻,也不想再与朱雪槿多说什么;朱雪槿太过聪明,他怕朱雪槿看透太多事情,他便真的留不得她,只能除去她了。但目前为止,他还有些舍不得,毕竟,他也算是个惜才之人。
朱雪槿该说的已经说完,且从阳寒麝的表现看来,她十分笃定,阳寒麝定不会将此事捅破。默默舒了口气之后,朱雪槿福了福身子,后告退。再度沐浴着皇子所外的阳光之时,朱雪槿忽然有了一种感恩的心情,刚刚阳寒麝的样子,她甚至觉得,可能日后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奢求,阳寒麝,真的是个有些令人不自觉就心悸的人,让人忍不住的低头臣服——没错,那是一种天生的王者之气。念及此,朱雪槿又忍不住为阳和煦的未来有些担忧了。
而此时的阳寒麝住所内,阳寒麝已经将手中一直捏着的茶盏捏的稀碎,那紫泥的碎片都扎入了他的手掌之中,开始有血流了出来。高品轩当即慌了,连忙上前,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一点一点的帮阳寒麝将手掌中的碎片拔出,后端了温水过来,一面帮他清洗擦拭,一面关怀道,“大皇子莫要因雪槿姑娘的话气坏了身子,她说什么,是她的,您的身子可是您自己的,该好生爱惜才是。”
“那可恨的朱雪槿,坏了我的计划!”阳寒麝的牙齿咬的吱嘎作响,气的似乎都感觉不到手掌传来的疼痛,“本想着待阳懿楠的事情结束,我便将此事通过各种途径让王后知道,以王后那性子,定是不管不顾的要治朱雪槿的罪,定荣耀的罪。我那傻八弟怎么可能眼见着他心爱的女子受刑,定会因此而与王后大闹,这样的话,非但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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