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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妃谋-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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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皇子,自然是该你起身。”阳寒麝倒是摆起了架子。
朱雪槿啐了一口,毫不服输道,“我还是皇妃呢,你到底要不要听!”
阳寒麝发现,有的时候,自己当真是拗不过这个野丫头;他咬咬牙,唯有低了身子,微微凑近了朱雪槿;待朱雪瑾将一切全数知会之后,他倒是同样露出一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表情,再回望朱雪槿的时候,眉头都不知不觉间舒展开来,“你确定可行?”
“涉及的人事物比较多,你在王宫之中走动方便,自然好吩咐。至于我,明日跟着南烛便是。分头行动的话,会比较快。”朱雪槿说着,又指了指阳寒麝的床榻,道,“时候也不早了,休息吧,明日事情还不少。”
“我要做什么,不需你吩咐。”阳寒麝保持了与朱雪槿的距离,后大跨步的走到床榻旁,更衣之后,回身见朱雪槿将被子捂到脖颈,身子似乎还在发抖;念起这几日似乎有些清冷,她又一直打地铺,毕竟是女子,受了凉总是不好。阳寒麝望了望自己的那床被子,明显厚实不少,便几步又回到朱雪槿身边,才要开口说什么,朱雪槿却忽的瞪大双眼,带着些警觉与恐惧的望着他,开口便道,“你离我远些,我可是才碰过死人,不吉利的!”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阳寒麝气的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白了她一下,后扭头便走,口中还道,“死就死,和我有什么关系,真是该死,该死——”
熄了宫灯,阳寒麝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竟是有些睡不着了;偶尔看到透着月光的窗棂之下,朱雪槿模糊的影子,被子上轻微的起伏,看得出,她该是睡得很熟了。想来也是,这一日,她的确是过度劳累了;再加上一面跟着薛南烛检尸,另一面她还要想出这样那样的办法来解决当下的事情,这样重的任务压在身上,的确对一个女子而言,是太累太累了,也怪不得她能够这样快便睡得这样香。
念及此,阳寒麝倒是有些心疼朱雪槿了;可才一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心疼她的情绪在,阳寒麝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能够清醒些——难不成敬妃说的,高品轩说的竟成了真?他真的对这个心中没有半分自己的丫头动了心?
不可能,那怎么可能。阳寒麝忽的就坐直了身子,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眼神却总是无法移开,总是莫名其妙的就落在朱雪槿身上——于是,这一夜,阳寒麝可以说是一夜未眠。
清晨时候,朱雪槿睁开了眼,打着呵欠翻了个身的工夫,却发现阳寒麝黑着眼圈,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看;她一下便感觉汗毛倒立,掀起被子确定自己衣着没问题,这才一跃而起,直接退到门口,死死盯着阳寒麝,道,“你,你怎么不睡觉。”
“要你管。”终于看到了移动着的朱雪槿,阳寒麝也总算能移开目光,一头栽到了床上。朱雪槿又吓了一跳,半天发现阳寒麝动都不动,她小心翼翼的上前,伸长了手臂,戳了戳他的肩膀,试探着问道,“喂,喂,阳寒麝,你怎么了。”
“别碰我,”阳寒麝冷冷的说道,闭着双眼不曾睁开,看起来的确是疲惫了,“你去忙你的,至于你嘱咐我的事情,我不会忘。现在我需要安静的休息,你给我马上消失。”
这人也太奇怪了,夜里不睡觉也要盯着自己;待自己走了才睡觉。朱雪槿一面迅速打点了自己的衣着,一面出门,且轻轻关上了门。因这几日降温,清晨还是有些凉意,她打了个冷战的工夫,高品轩已经如平常一般抵达门外,才要敲门的工夫,朱雪槿阻止,轻声道,“他一夜未眠,现在正休息;事情若不忙的话,至少给他一个时辰吧。”
“是,大皇妃。”高品轩对着朱雪槿拱手,语意之中,满是恭敬。
“我先去寻南烛,今儿个还要在蜀国世子的尸首旁忙乎;至于大皇子与高侍卫,也望定要不负雪槿所托才是。”朱雪槿对高品轩,也向来是恭恭敬敬的,从未有过丝毫逾越,也从未将他当做一个下人来看。
高品轩何等聪明,朱雪槿既然这么说,便定是已经有事情交托于阳寒麝与自己了;他定定点头,后拱手道,“臣定不负皇子与皇妃所托!”
朱雪槿这边也算是安了心,寻了薛南烛之后,两人便一道往王宫西北角的城隍庙而行。城隍庙是夏王宫中唯一一处庙祝之处,若王宫中人死去,尸首都先要存放城隍庙,由高僧亲自超度,后方才入墓的。而为显示夏国礼仪,夏王也特意将蜀国世子尸首存放城隍庙,昨日薛南烛已经替尸首进行了保存之术,而今日再往,便是要仔细进行筛查,看一看这蜀国世子是否有什么内症在,不然,蜀国甘愿牺牲一个世子来换取对夏辽两国邦交的打击,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也实在是让朱雪槿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为让两国邦交交恶,先是牺牲一个丽嫔腹中未成形的胎儿,继而牺牲一个世子的性命,这也太过大动作了,难不成他们是决定孤注一掷了么。带着这样的思考,朱雪槿与薛南烛一道跨入了城隍庙,眼见着蜀国世子的尸首在一个半人高的台子上,周遭摆满了清晨采摘的鲜花,一进入,还有些花香,丝毫没有初见时候的尸臭味;且此时,世子的尸首虽依旧僵硬,却已经没有了腐烂变坏的迹象,甚至,他的脸色也从青黑,便成了有些苍白的样子;泡的肿起来的部分,如今也都消了肿。这般看来,倒是有了几分他生前的俊秀模样了。
寺院的僧人们见朱雪槿与薛南烛来了,还对薛南烛赞不绝口,说是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奇术,夸的薛南烛都有些不知所措,一直往朱雪槿的身后钻。朱雪槿笑着回复了这些有点过度热情的僧人们,待他们全数退去之后,薛南烛才松了口气,从朱雪槿身后钻出来,踮脚望着世子的尸首,似是松了口气,细声细气道,“好在这保尸之术对于浸泡过的尸首也有用处,开始时候南烛还真的没有几分把握,毕竟南烛从前保存过的,都是完整的新鲜尸首。”
“南烛,你该更加自信些,”朱雪槿拍了拍薛南烛的头,又道,“你的本事,远远高于你自己的想象,对于你,我是完全信任的。”
“嗯。”薛南烛定定点头,深深吸了口气之后,走到世子的尸首一旁,气定神闲的解开他身上的所有衣裳,将他的尸体赤条条的这般呈现;朱雪槿可是没想到薛南烛要来这么一招,立即红着脸别过了头,不去看那男性赤条条的尸体。薛南烛却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细细的观察着世子的尸首,从头顶一直到脚后,没有错过一个细小之处,一面观察,还一面对朱雪槿说着,“死人不会说话,但尸首却能告诉我们很多事情;这个,是爹一直教育南烛的。从蜀国世子如今的尸首上看来,他素日里应该也是个身子极差的,姐姐可以看看,尽管南烛已经尽力保存,可他身子的五脏六腑,还是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腐烂,所以外呈黑色。这就证明,他生前,身子便已经是极差了。”
朱雪槿虽没有扭头去看,却终于想通了什么,颔首道,“这也就能够明了,何以蜀国愿意以一个世子的命来换取这些。或许他本就病入膏肓,或许他是要以生命来换取什么。”
“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呢?爹从前总是对南烛说,对他而言,在这世上,没什么是比南烛的生命更重要的。”薛南烛望向朱雪槿,这般不解的问道。
薛南烛的天真,是朱雪槿最想珍惜的;她本不想告诉她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可是她总会长大,这些事情,还是由她亲自告知,总比要薛南烛自己经历才懂,来的要好。叹了口气,朱雪槿对薛南烛语重心长道,“南烛,在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人都是好人。我们很幸运,遇到的人,大部分都是好人;但是很明显的,你想一想丽嫔娘娘,她为了自己不知名的目的,几番打掉自己的孩子,孩子虽未成形,那生命,便不重要了吗?”
薛南烛想了半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所有生命都值得敬重,丽嫔娘娘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其实关于是不是好人这个问题,也要从多方面去看,不能断章取义,也不能因一件事去否定一个人。朱雪槿摇摇头,才想说什么的工夫,薛南烛已经再度开了口,对朱雪槿道,“姐姐,那大皇子是好人吗?”
“不是。”朱雪槿想也不想,便直接开了口,语气十分坚决;对她而言,阳寒麝何止不是好人,简直是坏透了。
“可是”薛南烛一面帮世子的尸首重新穿上衣裳,一面煞有介事道,“大皇子救过姐姐的命呀,难道不是在珍惜姐姐吗?而且就南烛看的话,自打姐姐嫁给大皇子,大皇子对姐姐已经改变不少了,他会笑了呢。”
“笑也是嘲笑,”一提起阳寒麝,朱雪槿的气就不打一出来,还要说什么的工夫,却发现薛南烛带着一脸的讶异望着自己的身后,在她回过身的一瞬间,薛南烛已经在福身问安,“给八皇子请安。”
214、得知见和煦,寒麝悍发怒()
阳和煦。
这个名字比这个男人更早的在朱雪槿脑海之中浮现出来;这些日子,因为一直万事缠身,从早忙到晚,梦里还要想着对策,这样忙碌的日子,倒是真的让她暂时遗忘了阳和煦的存在。可当他的样子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眼底时,看着那憔悴又苍白着脸色、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的阳和煦,朱雪槿还是忍不住的心疼起来。
“给八皇子请安。”朱雪槿同样福身问安,阳和煦愣了一愣,后才慢半拍的反应道,“雪槿大皇嫂不必多礼,我听闻蜀国世子的尸首停放于此,特来拜祭。”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对上阳和煦,朱雪槿觉得自己的那份笑容都显得那么不自然,好像嘴角如何抽动,都不对劲,她开了口,同时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难不成八皇子之前与这位蜀国世子相识?”
“并非是我,而是四哥,”阳和煦说着,叹了口气,眼神却不曾有一刻舍得离开朱雪槿;也就几日不见,朱雪槿的脸色却少见的这般苍白着,一看便知是没有休息好;也不知阳寒麝是如何照顾她的,怎的让她成了这般模样,“据四哥所言,这位蜀国世子满腹文才,儒雅大度,从前来夏时,四哥与其相交甚欢;可这一次,不知为何,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四哥因为要帮忙处理父王文渊阁的书籍归类一事,无暇过来,这才让我过来,代以拜祭。”
满腹文才一事朱雪槿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他们也只有那一面的交集,但是阳和煦口中的那“儒雅大度”四字,朱雪槿却觉与她所见到的蜀国世子完全南辕北辙,忍不住蹙了眉头,开口道,“八皇子口中的蜀国世子,与雪槿所见的世子完全不同,雪槿所见的这位世子,蛮横不讲理,而且”
朱雪槿说着说着,忽的顿住了;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光,紧接着她抬起头,望向阳和煦的时候,好像换了个人一般,道,“八皇子,四皇子可是与这位蜀国世子熟识?”
见阳和煦有些呆呆的点头,朱雪槿回过身子,对薛南烛道,“南烛,你先在此逗留,我要与八皇子去一趟文渊阁,寻四皇子问个明白。我想,我已经大概知道那个答案了。”
薛南烛同阳和煦一般,听不懂朱雪槿的意思;不过既然是朱雪槿的吩咐,她自然无条件答应,且做了一副让朱雪槿安心的样子,认真颔首道,“姐姐去便是了,这里交给南烛,南烛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
朱雪槿拍拍薛南烛的头,宠溺的笑笑,后转过身子,对阳和煦道,“王宫的路,八皇子最熟,还请八皇子带路吧。”
刚刚朱雪槿的那个笑容,让阳和煦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朱雪槿甜甜的对他笑着的时候。他的眼眶忽的有些发红,扭过头的工夫,默默走在前头,不停的告诉自己晚了,这一切都晚了,朱雪槿的人不在他这里,心,怕是早也不在了。
朱雪槿一路走在阳和煦后头,与他之间一直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她深深了解,这是最安全的距离;如今,阳和煦的正牌皇妃,也就是八皇妃,是她的姐姐朱雪丹。可之前她与阳和煦的关系,夏王宫上下传的玄乎,她与阳和煦保持距离,一来,是为了朱雪丹,二来,也是为了阳和煦的名声他是要成为王的人,声明一定要好,人心才会稳。
城隍庙在夏王宫的西北角,而文渊阁,则在夏王宫的东南方向,两个人默默无语的走了很远,就这一路,足够阳和煦回想起两人从初识,一直到各安天命。终于抵达了文渊阁之外,两人一道过了文华门,经文华、主敬两座宫殿之后,文渊阁才开始显现真身。
夏国十分注重诗气华,所以文渊阁建造的十分奢华与庞大;朱雪槿这可是第一次来到夏国的文渊阁,只不过这会子她一心念着自己所想之事,倒是没什么心思来回观摩;直到与阳和煦寻到了隐藏在一干书架之中的阳玄圣,她福身问安的工夫,阳玄圣还有些讶异,打书堆里抬起头来,也直言不讳的问朱雪槿道,“大皇嫂,这紧要的关头上,怎的来了这文渊阁?”
“刚刚听闻八皇子说,四皇子与蜀国世子十分熟识,甚至交心,”朱雪槿说着,也直入主题,道,“雪槿来此,是想问一问四皇子,蜀国世子在蜀国王宫之中,地位如何?”
“我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了,不过最近事物缠身,实在抽不出时候去寻你,”阳玄圣说着,放下了手中书本,认真的回朱雪槿道,“世子为人温和有礼,又是个极孝敬的;不过他身子从小就弱,王妃又因诞下他而亡,王爷与王妃向来伉俪情深,所以王爷一直未再纳妃。不过也因此,王爷终日惶惶,终于在几年前,迷上了罂粟粉。”
“罂粟粉?那是什么东西?”朱雪槿生在神州大地东北方的辽国,自是从未听过这样奇怪的东西。
阳玄圣叹了口气,道,“罂粟粉,是由毒花罂粟提炼出来的一种粉末,人吸食过后,可能会产生这样那样的幻觉,且能够让人有十分轻松之感。可以说,对于王爷来说,吸食了罂粟粉之后,便可以忘却一切烦恼,所以,他迷上了此物,也唯能在吸食罂粟粉之后,他才能够短暂的与已经逝去的王妃相聚,说来,也是可怜之人。”
“既然罂粟粉这样好,那吸食就是了,又有何不可?”朱雪槿还是不明白,阳玄圣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开头我说过了,罂粟是毒花,此物若长时间吸食,不止会上瘾,还会有极大的依赖感,且人会越来越瘦,越来越憔悴。再者,罂粟粉产量稀少,又极为昂贵,即使是贵为蜀国的王爷,可渐渐的,随着他对罂粟粉的需求量变大,罂粟粉却供不应求。食罂粟粉者,若得不到,便像变了个人一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为发泄。所以,王爷在持刀几乎屠尽整个王府的人之后,被蜀王关押起来,日日夜夜在牢中备受摧残,可世子,却什么都做不到;他能够探望王爷的时候,也唯有在年节之时,可每次探望,煎熬的不止是王爷,还有他。”
阳玄圣再三摇头,似乎又念起了蜀国世子对他说这些的时候,那种无助又恐惧的眼神,“大皇嫂,或许你不明白那种绝望,不是感同身受之人,都永远无法体会,那是怎样的绝望。”
“所以,这一次世子死在了辽国使臣所在的东所,关于这件事情,四皇子怎么看?”朱雪槿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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