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魂师的诡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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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光芒。

　　　　言小天看着老婆婆的残留影像，目光里只有敬重与崇拜。在他的一生，很少有人值得他这样注视，而童烈的奶奶，这个用一生守护着温城的戒魂法师就是其中一人。

　　　　天才的戒魂法师，在第一次戒魂议会的集中考核中就以第一名的成绩脱颖而出，在成年之后更是和几个现在早已成为传奇的戒魂骑士一起，完成在言小天看来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随后她回到温城，用尽了半生监视着温城的魂力异动，直到被窃魂师杀害，还牢牢抓着传承之地的印章，只为了向言小天传递讯息。

　　　　“可为什么是我？”言小天不解，某种沉重的负担像无形的枷锁般压在他的身上，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想，你大概会问为什么是你吧？”这时，童烈奶奶的残留影像又开始说话，这个睿智的老人竟然在死前就预测到了言小天的反应。

　　　　言小天平静下来，站在原地屏息听着老人的话，生怕错过一点只言片语。

　　　　“其实我的死亡……我们温城所有戒魂法师的死亡，都在很早之前就被我们感应到了。”童烈的奶奶缓缓说出了令言小天震惊的事情。

　　　　“这片传承之地，同时也是戒魂法师的坟墓，由来已经不可考证，但是我们都知道，在每一个戒魂法师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这里也会出现相应的魂碑。”童烈的奶奶用手指着言小天的背后。

　　　　言小天循着她的手指回头看去，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竟然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石碑，上面用奇异的文字雕刻出不同的段落。

　　　　“死者文书，这是只有死者才能看懂的文字，当每一位戒魂法师生命将终，他们就会突然知道碑上的文字意义，同时能找到自己的那块魂碑，将遗言和记忆记载在上面。”童烈的奶奶低声说着，目光盯住了言小天。

　　　　“就在那天晚上，我梦见了自己的死亡，因为我们在传承之地留下了自己的精神印记，所以当死亡迫近，传承之地就会发来通知，迎接我们记忆的回归。”

　　　　“原来传承之地竟然有这种效果？”言小天有些发呆似的自语：“我竟然不知道。”

　　　　“孩子，你当然不知道了，只有和传承之地建立了链接的戒魂法师才会知道这些东西，当一个戒魂师一旦与传承之地建立了链接之后，那么那个戒魂师将正式成为戒魂法师，而你……”老婆婆笑着停止了自己的说话。

　　　　“是的，我……”言小天一愣，没想到自己是因此而逃过了一劫。

　　　　“我当时，应该是几年前要登记成为戒魂法师的时候，我逃掉了考试……”

　　　　“没错，你可真是个顽皮的孩子呢。”童烈的奶奶微笑着，像是正在回忆着那一天的情形。对言小天，她就像是在对待着自己最为淘气却最为聪明的孙子般笑着。

　　　　言小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这件事，他可是被南海棠数落了好久。

　　　　“但是人的命运，真的很难以预料，又有谁会想到呢？就算是魂力也不用渗透到未来，当年那个一气之下逃掉了考试的小孩子，竟然会成为温城唯一的戒魂法师了……”童烈的奶奶有些感概的说着。

　　　　“其实是准戒魂法师啦……”言小天悄悄自语，但他还有一些疑问想要童烈的奶奶来解释。

　　　　依旧是像事前知道一样，童烈的奶奶抢先在言小天之前开口。

　　　　“那么我猜，你现在想要知道的下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们在预知了自己死亡的前提下，却不提早作出行动？”

　　　　银发的老者轻叹，说道：“事实上，不是我们不想要行动，以此来规避死亡，而是我们都知道，被传承之地预示的死亡是无法避免的，这是每一代戒魂法师都证明了的事情，不管我们做什么，结局都不会改变，甚至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在那一天心情很平静，因为我知道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要在传承之地留下了精神的痕迹，就会有一个既定的未来，我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留下我的影像，让你知道真相，成为守护温城的最后一个戒魂法师。”

　　　　“温城的最后一个戒魂法师？”言小天皱眉，想要再问些什么，童烈的奶奶却已经讲述起有关这次窃魂师袭击的事情来。

　　　　言小天急忙收起其他心思，一心一意的听着她的话，将每一句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脑中，小时候的背书天赋在这时派上了用场。言小天几乎是只字不差的将她的话都记了下来。

　　　　随后，言小天如释重负般的长呼一口气，心里开始有些压抑了起来。

　　　　童烈奶奶所留下的讯息太过于沉重，以致于言小天一开始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最终他还是只能选择相信，因为全温城戒魂法师的血与寄镜虫巢穴的事实，已经昭示了某种端倪。

　　　　“无声之所，永远与须臾的囚禁之地，以死亡堆砌出的永恒生命，却仅仅只是存在于一瞬间的虚无。但当仪式结束，地狱将和天堂倒置……”言小天反复回味着从童烈奶奶口中说出的话。

　　　　“怎么想，这都应该是一个上古大凶要被放出来的征兆啊。虽然我是现在温城惟一一个戒魂法师，可我也只是个半吊子……”言小天想起来就一阵头大，这种在古代用无数人命才填上的东西，一但出现在温城，自己可没有本事能封印。

　　　　“或者去别的城市找其他的……”言小天一拍大腿，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却被童烈奶奶打断。

　　　　“小天，我相信你，就像我相信你爷爷那样。你有让我都吃惊的天赋与潜力，或许你不让自己加入传承之地里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因为你的未来，不应该被束缚，而是有着无限的可能。你会做到的，就像你爷爷那样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随后，光芒消散，精神的悸动开始沉寂下来，周围空白的空间逐渐找回自己的轮廓与色彩，同时时间不再凝滞，开始缓缓向着正常的方向流动起来。

　　　　言小天动了手指，看到还在注视着自己的童烈与南海棠，知道自己已经回来。随后他将那方印章拿给了童烈。

　　　　“你奶奶……还有最后一段留给你的消息。”

　　　　童烈默默接过，手指接触到印章的刹那，眼圈便开始发红，两行眼泪从他的眼中流出。言小天知道，虽然在自己看来只有一瞬间，但或许童烈的奶奶说了很多事情，大概是老人家最后的叮嘱与唠叨。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童烈流泪。

《二十三》诱饵（）　
古朴而散发着些微檀香的木质印章，静静的躺在三人中央的桌子上，言小天着它，仔细回忆起了童烈奶奶的所说的话。

　　　　“无声之所，寂静之处。不是别的地方，而指的是温城。”

　　　　“温城？”

　　　　南海棠一愣，她皱着眉问言小天：“意思是？”

　　　　言小天缓缓开口，回答南海棠的问题。

　　　　“曾经在千年之前，这块大地尚且还是人迹罕至的荒原。那个时代，充满了诡异与不可思议的窃魂兽，也涌现出了一批传说中的戒魂师，直到今天，我们还称那个时代为黄金时代。”言小天一字一句说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温城的建立是在几百年前，而这片大地上戒魂师的历史却更为久远。这里，曾经是一处圣地，是早已消亡了的戒魂圣地之一。而除了是戒魂圣地，这片大地还有另一个名称……”

　　　　言小天的目光在童烈与南海棠之间来回，缓缓说下去。

　　　　“那就是放逐寂静之所。”

　　　　“放逐寂静？”童烈同样也在回忆，却发现对于言小天说的事情，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记忆。

　　　　“是呀，真正说起来也很简单，在上千年前，名为寂静的古代窃魂兽肆虐人间，然后那个时代最杰出的戒魂师以生命的代价将它封印到了无声之所，从此圣地毁灭，只有封印长存，漫长的时间过去，遗忘了这些记忆的人们，在这片大地上建立了温城。”

　　　　“你们不知道也正常。”言小天叹了一口气。

　　　　“毕竟这算是戒魂师遗忘了的历史，从来也只有一座城市中最受人信任的戒魂法师才知道。”

　　　　“而且……”言小天语气幽幽，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个年代的戒魂师，实际上并没有对于窃魂兽的系统记载与观念，很多窃魂兽的命名都很随便，但是唯独对于一些特别强大的窃魂兽，会用与它们能力相关的词汇来命名。”

　　　　听到这话，南海棠倒是有些疑惑了，她侧着脑袋，一边用手指托着下巴一边说道：“与能力相关的词汇来为特别强大的窃魂兽命名？那命名寂静是什么意思？这只窃魂兽会让四周变得安静吗？”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窃魂师究竟想要干什么。”童烈蹙眉，眼睛盯着言小天。

　　　　感受到童烈的目光，言小天却是摇了摇头，实际上他在童烈奶奶那里得来的信息并不是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无声之所的解释。而根据老人的想法，她的猜测是罗季想要释放出寂静，彻底毁灭温城，同时收割当年未收走的灵魂。

　　　　言小天并不认为她的想法是错误的，但他内心中却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应该这么简单，罗季大费周章的杀掉所有戒魂法师，毁灭了所有关于无声之所的记载，却唯独留下传承之地的印章。若下结论说这是罗季过于自大而疏忽的原因，那也太过于草率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南海棠与童烈，两人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有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们实际上还只是处在新手阶段的戒魂骑士，真正作为处理窃魂师事件主力的戒魂骑士们还没回来。

　　　　眼下，就算他们想要做什么，却根本毫无头绪。

　　　　“或许我们应该等我哥回来再和他说这事。”童烈一摊手，他心里虽然很想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可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够，甚至连罗季的行踪都没有丝毫的消息。

　　　　“越是等待，时间就越少，还记得寄镜虫说的仪式吗？它说自己只是开启仪式的钥匙，那么这个仪式现在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这个仪式究竟有什么目的？是释放寂静的仪式吗？”南海棠打断童烈的话，她摩拳擦掌，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童烈语气有些沮丧。

　　　　“什么都不做就永远都不知道啦！”

　　　　言小天沉默着，像是发呆似的将视线移向别处。他将南海棠和童烈的话都听在耳朵里，又回味着在传承之地听到的某些只言片语，一个想法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不，对于这个连传承之地中都没有记载的所谓仪式，实际上我们还有一个了解它的办法。”

　　　　“是什么？”

　　　　言小天微微一笑，说：“让罗季自己过来告诉我们。”

　　　　听到这话，南海棠有些同情的站起身来，她用手掌盖在言小天的额头上，凑近看着言小天，大眼扑闪。

　　　　“这孩子……是被昨天晚上的风吹感冒了吗？怎么老说胡话，打一顿就好了。”

　　　　“别闹……”言小天一脸黑线，急忙制止了南海棠的动作。

　　　　“我的意思是，我们找不到罗季，但是我们有能让自动来找我们的方法。”

　　　　童烈有些惊讶，于是和南海棠一起闭上嘴静静听言小天的下文。

　　　　“我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找到全温城的戒魂法师的，但是我能确定这肯定和他们在传承之地留下自己的精神痕迹有关，所以我现在只要也留下自己的精神痕迹，那么罗季肯定也会发现我，并且会找到我……”

　　　　“不行，这太危险了。”南海棠马上打断了言小天的话。

　　　　“你这个笨蛋，罗季可是在十几年前单枪匹马杀了那么多戒魂骑士的人，你这样连诱饵都不算，根本是羊入虎口！”

　　　　“是啊，小天。”童烈同样也不同意言小天的冒险举动。

　　　　“就算是我们派最精锐的戒魂骑士来保护你，也不可能做到完美，毕竟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只要有一瞬间的大意，窃魂师就能有一百种方法杀死一个戒魂法师。”

　　　　“你们……你们先听我说完啊。”

　　　　言小天摆摆手，示意南海棠和童烈先不要说话，随后他嘴角上翘，脸上露出一种只有自己做了什么有趣的坏事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我们戒魂法师之中流传着一句充满了睿智的话：‘永远要让你的对手知道你的下一步’。罗季也不是傻子，他肯定会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但我是他非杀不可的对象，同样杀我也只要一瞬间的疏忽就能完成。”

　　　　“那么关键就是，他会准备，事先要知道有多少人会保护我，分析时间、空间、魂力、甚至是温度和阳光，然后找到最佳的一刻。但就是这一刻，恰恰是他唯一的破绽……”言小天说着，用食指在嘴边一划，咬出了一道血口。

　　　　随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用木头雕成的小人，小人脸上没有五官，浑身漆黑，就像是从哪个地摊上随便买来的粗制艺术品。

　　　　“黑木替身？”南海滩一眼就认出来，说出这个东西的名字。

　　　　“没错，注入魂力之后就可以模仿本尊的替身娃娃，我们可以用这个来做诱饵。”

　　　　“可是小天，你觉得罗季会被这种简单的障眼法迷惑到吗？”童烈有些担心的说道。

　　　　言小天点头。“确实，如果认为这东西能迷惑到罗季，那么就真的是太小看那家伙了，但同时我还有这个……”

　　　　言小天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面镜子。

　　　　“寂静阵！我从寄镜虫那里记下了寂静阵的摆放方法，虽然因为一些改动只能隐藏起很小的空间，但配合黑木替身，就会造成替身就是我的假象。而且我不会真的在传承之地上留下永久的精神痕迹，我会让替身作为中介，留下可以消退的痕迹。”

　　　　言小天说完这些之后，话锋一转。

　　　　“当然这并不能迷惑罗季太久，当他杀死我的替身的瞬间，他马上就会明白自己上当，但我要的是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

《二十四》大哥与小弟（）　
“很不错，年轻人很有想法。”就在言小天为自己提出的注意兴奋不已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童烈一听到这声音，马上眼前一亮，随后他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熟悉却远比记忆之中更为苍老的男人身影出现在他的眼中。

　　　　“哥……”不知怎么，童烈马上又像是泄了气一样，只是应付似的叫出了来人。

　　　　不过童最并不在意，他只是扫了一眼童烈，随后目光在南海棠身上停顿了一会儿。他似乎看出了什么，眼神里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但童最最终还是让自己的眼睛牢牢定格在言小天身上，一双剑目直直刺进言小天的心里。

　　　　言小天同样也用眼睛紧紧盯着童最，但他的双手掌心却已经开始冒汗。被誉为最强年轻一代戒魂骑士的童最，他所拥有的气场根本不是童烈和南海棠这类雏儿所能比的，在那一刻，言小天甚至觉得自己正被一头巨兽盯住。

　　　　童最的脸看上去很严肃，但他却很快咧开嘴笑了起来，同时那种压迫性的气场也消弭无形，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错，真的很不错，作为一个准戒魂法师，能和我对视这么久。”童最走过来一拍言小天的肩头，手掌落下，发出了沉闷的噗噗声。

　　　　“怪不得能想到这个计划，果然胆子够大，够疯狂。”

　　　　言小天只感到肩头一沉，一股巨力拍下，就像是放了座大山在自己肩膀上一样。他憋着脸，努力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