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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恨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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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事差遣他人不方便,姑娘依旧可以叫茶衣来找我。”
说完抬步正要走,身旁的东里枝好似想起什么来,眉心一蹙,扑通一声跪了。
“秦大人。”她泪眼婆娑,“那小枝斗胆,再求大人帮个忙可好?”
秦不羡想都没想就道:“好。”
“小枝入宫前,曾在帝京购置了一座宅院。秦大人如若有空,能否这几日就帮小枝把这宅子卖了?从南国府到帝京,茶衣一路跟着我、照顾我,卖了宅子的银两便给她做嫁妆。小人摸不准圣上的心思,他若是这几日便叫我去北御,我怕来不及安顿她。”
秦不羡眉头微微皱,仿佛想到了什么事,面上浮出些犹豫,但依然答应下来:“既然是姑娘的事,我必定会尽力去做。”
“小枝自知卖宅院得银两不是难事,而把茶衣从宫里嫁出去才是难事。”东里枝抬头,语气里全是为旁人添了麻烦的愧疚,“自小枝来这皇宫里,大人屡屡相助”停顿须臾,压低了声音,“可小枝无权无势、无以为报。小枝就要被送人了秦大人,若是您也喜欢小枝这身子,可可拿了去。”
哇哦。
今日这个粱本王没白蹲。
可秦大人却有些惶恐,忙扶她起来:“我万不会对姑娘动这种心思。茶衣的事交给在下,姑娘放心罢。”最后问清了那宅院在帝京的方位,许是怕她又说出以身相报的话,于是不敢再停留,疾步走出大殿。
005、本王登场()
在梁上蹲了一个早上,实在腿麻,跳下来的时候本王差点一头抢在地上。
稳了稳身形,跟着秦不羡走出殿阶,又跟着他上了石桥。纵然前后相差不过几丈,可他的心思却不在我身上,是以到现在也没发现他后面墨色官袍、风姿英朗的本王。
他走走停停,心不在焉,好似在盘算要把那套宅子卖给谁。
我认清了形势,觉得跟他走一路他怕是也注意不到我,便自觉地走上前去,掏出折扇敲了敲他的右肩,笑吟吟道:“秦大人今日可有空了啊,能不能去本王那里喝喝小酒哇?”
秦不羡身形一僵,怔怔回头,看到我后,一张俊脸上便慢慢写上“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何会看到这个混账?”的震惊。
我见他不动弹,便贴近几分,低头看着他手中攥着的外袍,又回头眺望依旧立在大殿中央的东里枝,做足了一套动作,才故作优游地摇起扇子,啧啧两声道:“古有汉哀帝爱宠臣割袖之情,今有秦大人怜美人赠袍之恩,秦大人这是净身未净心呀。”
秦不羡这才反应过来,退了三步,朝我拱手便拜:“崇安王殿下。”
本王看得出来他的躲避,变不紧不慢又往前踱了三步,依旧站在他面前,低头笑道:“怕我?”
他便再拜:“嗯。”
我眯起眼睛打量他:“是本王不够和蔼还是不够亲切?”
他又往后退了两步,隔开一段距离:“崇安王太亲切了,小人不习惯。”
我便嚯的一声打开折扇,再次追近,摇着扇子给他扇了扇风:“想来秦大人也不习惯,瞧瞧,这玉白的额角上都紧张出汗了,本王亲自给你扇一扇。”低头,凑近他的耳廓,小声威胁道,“你今日要是再把本王拒了,皇兄今夜怕要知晓你对东里姑娘这赠袍的恩情了。皇兄赏识你万不会罚你,可他却是极舍得对东里姑娘用手段的。”
这威胁当真好使,听到这句话的秦大人脊背又僵了一僵。
本王向来怜香惜玉,给了一巴掌当然要再赏个甜枣,于是抬手理了理秦不羡的衣襟,笑道:“你上次拒绝本王,本王便好生伤心。这四个月里本王无心征战,每时每刻都想请你喝酒,却总也找不到今日这么个合适的机会——如今本王大捷归来,你权当是赏本王一个脸,陪我一陪、为我助助兴可好?”
这话说完,不知秦不羡是何感受,我自己先哆嗦了一哆嗦——本王方才这笑声中带了七分花枝招展、三分委屈哀怨,看着秦大人,宛如青楼老鸨见着了四个月不来照顾生意的金主。
秦不羡冷笑一声:“殿下还好意思和在下提四个月以前?当初是何情形,崇安王都忘了么?”
本王怎么可能忘。
四个月前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斯夜月圆,人也团圆。
皇上携皇贵妃鹿呦呦于盛景园内大宴群臣,因为做过皇上身边的掌印太监,所以那一次秦不羡被赏了一个排首的位置,代皇上宣读旨意。
本王三生有幸,坐在前排第二个位子上,身旁紧挨着的便是秦美人儿。
彼时的本王曾嬉皮笑脸,故意刁难:“秦大人这个位置怕是不太妥当。”
秦不羡面色一滞,侧目看我,我便眯了眼,便携其眼风飞向席后方:“经国文臣,折冲武将,庙堂股肱,沙场臂膀,一个一个,都坐在你一个宦臣后面。本王觉着,明日早朝关于弹劾你,说你美色误国、阉人弄权的奏章得”故意顿了顿,抬起手比量了比量,指尖恰恰触到他的耳垂,道:“得这么厚。”
秦大人不动声色地挪开些距离,我便捞过酒壶主动倒酒。
“小人要注意圣上旨意,不敢多喝。”秦不羡说。
“那待这宴会结束去本王府上多喝几杯可好?”
见他久不答话,便自食案后方探了胳膊去,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秦不羡心下一惊,那手想抽却抽不出去下。
我攥着那修长的手指往掌心点了点,无赖的程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若不答应,本王便不松开,叫身后那些文臣武将都看看,这俊俏磨人的礼部侍郎,不止要误他们大锦的皇上,也要误他们大锦的王爷。”
006、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有句俗话说得好——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本王在这一方面的修行,十分上道。
秦不羡对我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人毫无办法,于是便在宴席上惶惶答应。
可宴席上免不了有一些眼尖的大臣,比如当初在本王对面坐着的高丞相,为了看清楚本王食案底下究竟是何情形,竟故意把酒杯跌落至食案底下,低头佯装捡酒杯的时候,顺便把我和秦不羡紧紧握着的两只手给参悟了个透。
于是第二日,朝堂上流言四起,说秦大人卖弄姿色,不择手段地勾引崇安王。
秦大人恨生气,连答应我的去府上喝酒这件事都开始拖延起来,他以为拖一日是一日,拖一月是一月,拖个一年再假装忘了这回事进而死不承认,事情便解决了。
他运气确实好,拖了不过三五天,锦、宁两国边界处便发生战事,宁贼大肆掠杀我南国府的子民,我便请缨去去南境平定战乱了。
如今想来,本王还是觉得委屈。
“正是因为四个月前本王曾对不起秦大人,所以在南境打仗的四个月里,本王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你。”我道。
他暗暗往后退,一双清亮俊美的桃花眼看着地面,思忖着该往哪个方向跑。本王的折扇便利落地伸到他背后,扇骨坚固带了力道,将其牢牢地拦了一拦。
“崇安王殿下”
“嗯?”我摸上他过分细软的腰,不知不觉间,指尖已沉溺其中流连忘返,“秦大人这腰可真细。”
“”他神情愤慨,憋了一憋——最后憋出来一句:“男男授受不亲。”
这句话着实让本王捧腹:“秦大人怕本王喜欢男人?”
“小人没这么说,殿下要是这么想小人也管不住。”
我便收了扇子,握上秦不羡的胳膊,面容纯良:“本王不这么想,本王向来不管大家怎么想。走,本王请你吃肉喝酒。”
于是从钟启殿到宫门口的那一路上,秦大人一直在做从本王手上抽胳膊的动作。
本王年轻气壮,没允许他抽出来,反而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不知道秦大人一直拒绝本王是为什么?本王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是也不至于做一些阳奉阴违,谋财害命,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勾当。”
我将“阳奉阴违,谋财害命,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这几个词说得格外重,并低头注意着秦不羡的反应,果然发现这句话似是戳到了他,激得那细长的睫毛都颤了颤。
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终于松开那肌肉紧绷的胳膊,趁他反应不及,又搭上肩膀、把矮一个头的他往怀里带了带,继续笑道,“本王的坏啊,是小坏,小坏怡情,无伤大雅。”
怀中的秦大人忽然醒悟,也终于明白躲着没用,便恢复以往淡定漠然的模样,捋了捋衣袖,挺直了脊背,一条一条罗列道:“是啊,谁敢说崇安王殿下坏啊。殿下不过是将袁肃明袁将军家的女儿害得未婚先孕又未婚小产,不过是看上陆则忧陆尚书家的祖传的夜光杯又不小心给人家摔碎了,不过是喜欢帝京的那个得意酒楼家的菜把人家厨子拐回家害得酒楼破产,又不过是去戏园听戏自己不看路被门口的石狮子撞了脸便把戏班子逐出京城。这些,可都是小坏,在您崇安王的身份面前,阳奉阴违,谋财害命,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这些都算得了什么啊。”
这些罪状并不新鲜,大约是前年年底弹劾本王的奏章上罗列出来的。难为过了一年半之久,秦大人还记得,可见他对本王并非不上心。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袁将军家的女儿只想入军营而不想入宫为妃,所以才胡诌到本王身上,让本王不得不把她收入军中;
陆尚书的夜光杯被皇上看中了,可这杯子早就换成银两给本王当做了攻打宁国的军饷,所以才编了个谎话说是被本王打碎了;
而得意酒楼的厨子和戏园的戏子,都是南国府人,他们潜伏帝京良久,意图刺杀皇上,我料定了他们杀不了卫添反而会把自己的性命给葬送了,所以千方百计才把他们都给弄出了帝京。
可这些不可与人解释,我抬手拍了拍秦不羡的胸脯:“秦兄果然对本王了如指掌哇!好多事情本王都忘了,多亏秦兄提醒才想起来。本王身旁多是附和唯诺之声,如今得一敢当面怼本王的知己不容易。我果真没有看错人,秦兄这个朋友本王真是交定了,哈哈哈哈!”
秦不羡被我这动作惊了三秒,懵了三秒,又怔了三秒。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回过神来,差点望着苍天差点骂了娘。
他脸上晕开些怒火,一路烧至耳根:“喝酒就喝酒,崇安王殿下动手动脚,成何体统!烦请殿下头前带路,今日若不能和你喝一杯,我便不姓秦。”
本王便是这样,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秦大人答应去喝酒了。
007、喝酒()
四个月未曾回来,王府上一如既往地冷清。
冷清些好哇,鱼越多,龙便越藏匿得住。就如本王经常能听到皇宫内的事情一样,本王的哥哥也一样能知道他弟弟的近况。所以,我很早之前便习惯了这冷清模样,这比熙熙攘攘更叫我安心。
酒是我从南国府捎回来的桂花酿,买酒的时候店家还送了我一对装满桂花的香囊。
店家颇具南国府人的斯文气质:“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以酒会友,倾囊相赠。”
我却想到那一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以及这句之前的——“旧江山浑是新愁”。
国恨未解,家愁未报,偏偏北方朝廷苦心孤诣地要给我和徐光照编织罪名,十五年了,偌大一个锦国容不下一个战败的南国的百姓,巧取豪夺,奴役驱使——这是什么道理,本王参不透。
偏偏给秦不羡倒酒之前,他想起南国府的战事,抬头对我说:“早朝时听兵部陈大人说宁贼进犯之忧已解除大半,以殿下的手段,此去南境四个月应当把这战事全部平息,如今只解了一半便回帝京,殿下打的是什么算盘?”
酒洒出来一些。
我收了酒壶给自己倒满,笑道:“秦大人这般慷而慨之,不是已经知道本王打的什么算盘了吗?贼若全灭,将有何用?巍巍朝野,能臣干将多矣,本王也怕失业。”
秦不羡单手捏起酒盏,望向我道:“贼若不能全灭,南国府的将士便要一次一次地去送死。崇安王殿下保住的是自己的前程,葬送的却是南国府的将士。”
我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辩驳。
因为他说得不错,尤其是葬送南国府的将士这一句。
南国府占据了锦国南方大半的版图,与宁国一江之隔。生长在江水环绕的南境里,宁国的士兵便格外擅长水战,我大锦会水的将士不在北方,而在南国府,这些年,与其说这是锦国在抵挡宁国的进攻,不如说是南国府的将士在拼死抵抗。
可秦不羡说得又不有些不对。
他来锦国不过三年,哪里知道南国府的情形,哪里了解有些时候活着却比赴死更难。
在宁国还不曾犯我南境的时候,南国府是大锦的莺燕之场、销金之窟。南国公子,十人之中,七人为商,三人为宠,更遑论南国府的女子。
士农工商,商为底层,可为何他们还要经商,因为赚的银子多,可以抵得住南国府比别的州府高三倍的繁重赋税;为宠比经商更没有尊严,可为何还要做宠,因为南国府的公子大多有俊美容貌拥万千才情,可他们却不能为官,偌大朝堂没有一个南国府的官员,没有人能帮他们说话,所以即使有银子,也抵不过某些南风贵族的亵渎。
而宁贼为患的这几年,我大锦需要会水的将士都招募自南国府。于是现在,南国公子,十人之中,没有一个人委屈做宠,为了大锦的安危也没有人敢将他们做宠。宁国贼寇不灭一天,南国府的百姓便能有一天的尊严。
秦不羡只以为我不平息战乱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殊不知此劫也给南国府的子民带来了前程。
他仰头灌下那杯酒,把空酒杯放在桌上:“殿下屡次三番请下官喝酒到底为了什么事,现在可以讲了罢?”
我娓娓道:“本王思慕秦大人久已。”
秦不羡眸色一暗,说了句“告辞”便起身。
我站起来一把握住那过分纤细的手臂:“秦姑娘在曲水巷的宅院,你随意出个价,本王再以十倍的价格买下来如何?”
秦不羡猛然抬头:“你偷听了我和东里姑娘的谈话?”说罢更加生气,甩手便走。
我摸过酒杯,不再拦着,看着他的背影笑道:“在大锦国,本王想听什么话就听什么话,本王是光明正大地听,哪里用得着偷听。我知道,秦大人也不是缺钱的那种人,你自己再添上一些一起送给东里姑娘也可以。倒是最后要领这白花花的银子的人啊,不知道她能不能领得到这银子,不知道她领了这银子花不花的出去。”
008、玉佩()
走到门口的人蓦然一僵,顿住脚步,回头看我。
我仰头灌下一那杯酒,看着秦不羡惊疑的眼睛,淡定道:“没错,本王指的,就是东里枝身边那个小丫头,茶衣。”
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也给秦不羡那一只酒杯倒上酒,“况且,本王有心想帮你把茶衣送出宫外,你去跟皇上求,哪里比得上我去跟皇上求,你说对不对,秦大人?”
秦不羡又坐回去,爽快地灌下那杯酒,直截了当地问:“崇安王殿下到底想要什么。”
“嗯?”
秦不羡:“您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
我道:“我若说我瞧上了你,想把你要到府上做宠,你可信么?”
秦不羡撂下酒盏:“我不是南国府的公子,我也瞧不上王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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