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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大明朝-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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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这卫所军制弊端所产生的逃兵员额,哪还能得到咱大明百姓的补充?”平江伯蹙着双眉,望着黑咕隆咚的窗外,微微摇头。
军人独立成籍,并世代负有服军役的义务。自明初确立军籍与军户之后,国家再无新定军户之事。也就是说,明初确定军户以后,在正常的渠道内,大明的军户一直没有增加的机会。
可军籍军户数量不增反减,逃兵数目日益增多,普通百姓也不再“踊跃参军,保家卫国”,庞大的大明军队系统便出现了一个较为严重的问题——兵源紧张!
王花花贼眼一转,冲着王睿使了个眼色:咱俩好像是要来“审讯”他为何要“令诸军回避”,而不是要来听他褒贬朝廷军制的罢?
王睿歪着嘴,也回了个眼色给王花花:有本事,你用刑吶,逼他认了“怯懦惧战”之罪吶!
王花花无奈,只得收回眼光,闭嘴不言——照平江伯所说,他这“怯懦惧战”之罪,多半是子虚乌有,受人冤枉的了!
“为解决这问题,朝廷文臣们,倒还真想出了‘好办法’”,平江伯言及此处时,嘴角轻笑,露出一丝不屑,“他们竟然整出了‘恩军’与‘长生军’……”
为解决国家兵源不足,缓解兵源紧张,就必须想办法补充军伍人数。在这一思路下,治理大明帝国的文臣们,本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扰民,不为国家增添负担的宗旨与目标,便在《大明律》中增了一条刑罚:充军——充军者,明初唯边方屯种,后定制,分极边,烟瘴,边远,边卫,沿海,附近军。有终生,永久。终生:规定罪犯要服役到死;永久:还要罪及子孙后代。
发遣罪人充军,秦汉时就有,宋、元创设,到了大明却是正式入律。为了维持卫所制度,保证军伍充实,首先要维持军伍本身的实力,即保证军官军人的惩治在军伍之内实行,从而保证军伍本身的力量不至流失。因此,充军制度最先只在军伍内部实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将充军的对象扩大开来,把大量非军籍的平民罪犯发往军伍为兵,以补充军伍人数的不足,从而能更持久地为国家提供更多的兵士。这些因犯罪而充军者入军籍者,被称作“恩军”或“长生军”,于是乎,这日渐减少的兵源,终于也看上去有了“解决之道”。
就兵源数量上而言,这确是弥补了大明卫所军制的缺陷,为大明军队开辟了一条源源不断、前赴后继的兵源来路,可更大的问题也就应运而生——一支由大批平民罪犯组成的“军队”,能有多少战斗力?
“这些个囚徒,老弱病残兼且不说,平时更也疏于训练与管理,上了战场,见了鞑靼人,二话不说调头便跑,哪能有丝毫战力?”平江伯嘴角上扬,面露嘲讽。
罪犯,大多不是甚“思想政治素质过硬”的“热血青年”,更不会有甚“服从组织安排、服从上级管理”的“组织性与纪律性”,再则,好死不如赖活着,他等本就又已看不到了自个儿的“美好未来”,能老实巴交窝在军营当中不去滋事扰民,已然很对得起“组织与人民”了,谁他娘的要是敢拿刀逼着他等去同鞑靼人拼命,他等不造反才怪咧!
“‘恩军’?‘长生军’?哼……”,平江伯不顾王花花与王睿极其不耐烦的眼神,仍是自言自语般的“指点江山”,“有了这帮‘恩军’与‘长生军’,洪武初年令人神往的大明军籍,如今却是人人欲脱不能的‘耻辱与累赘’了……”
发配罪犯充军,不但影响到了大明军伍战力,更直接损害了大明军伍形象,导致了原本就在急剧下降的军人地位,更是雪上加霜,臭不可闻——同一帮罪犯互为袍泽弟兄,难不成能是一件光宗耀祖、值得四处炫耀的事儿了?
这,也是大明寻常百姓,不愿再行从军入伍的另一重要原因——“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是也!
“大明军伍,逾越百万,鞑靼瓦剌两国总计,都不及我大明行伍一半,可鞑靼人与瓦剌人时常南下,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直将大明北疆当作了后花园,王千户大人,你曾是大明的游击将军,难不成真因为摔了一跤,便也想不出这其中缘由了?”平江伯双眸深邃,却又闪烁着妖异的光芒,直将王睿盯得心底发虚。
他不但知道“这其中缘由”,且还曾是“这其中缘由”的一部分——负有“往来御之”之责的“应急机动作战部队”——游击营,竟都能有一套“老规矩”,那其他普通卫所当中,自也会是**横行,“老规矩”一大堆了!
俩字,**!
一句话,没有战斗力!
王睿撇了撇嘴,又别过了面去……
平江伯仍是微微一笑,淡然如水:“这些都还不是关键所在,真正导致卫所军制弊端大露,致使我朝武备松弛,军伍战力大为下降的关键之处,王千户大人,可是知道的?”
王睿面上抽搐了几下,却是不愿回答。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说了又能怎样,能改变什么?
说了等于没说,不如不说!
平江伯也不难为王睿,他转而瞧着王花花:“北镇抚大人,也应当是知道的罢?”
王花花瞧着平江伯那带着魔咒一般的双眸,终是情不自禁的吐了俩字:“世袭……”
军户世袭,形成了军人世家。大明军户,平时务农,同时也传授给后代军事知识和军事技能。军人子弟长大后也会参加军事训练,这在某一程度上,能够增强军伍战斗力,如名将戚继光,俞大猷,都是出身在军人世家。
但这毕竟只是极少数,属于“限量生产”,随着时间的推移,军户世袭制于大明军队战斗力带来的负面影响,要远远大于它的正面促进作用。
军士在营,分成守备和屯田二部分,比例不定,按时轮流,屯田固定上交粮食,以供给守备军及官吏,其目标在养兵而不耗国家财力。
不得不说,“中央的政策与指导思想”往往都极好极好的,可到了“基层执行”,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军户世袭,则表明军官的儿子是军官,士兵的儿子还是士兵,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只能在家种地,那么士兵们则要长期要受到军官们的“压榨与剥削”了。
时间能解决一切,也能改变一切。随着大明承平日久,久不经战事,而卫所制下的兵员数额又日益减少,这帮军户世袭制下的军官们,在这样的背景下,终于找到了生财之道:他们对上隐瞒因逃亡、或是男丁死绝却又没有后续香火而带来的兵员“缺额”,再将这部分人应该划分得到的“月粮”中饱私囊,更将他等划分得到的军屯田地占为己有,然后再“大军私用”,私下驱使帐下军士为起耕种——这他娘的,连雇佣长工的银子都给省咯!
久无战事,且又要“挤出”大把时间给兵士们来为自家耕地,世袭制下的军官们,哪还有什么心思与“时间”去抓部下的军事训练?
如此一来,军官们成了闲汉甚至是地痞流氓,而士兵们则只会种地,甚至被派去给贵族大官们种地,成了农奴!
卫所士兵不满员,士兵素质下降得厉害,而大多数军官们也丧失了父辈们的作战指挥能力和胆气,试问,这样的军队,可还有神马战斗力?
第四十四章 朱素嫃到访()
不知在什么时候,雨,悄悄地停了。风,也屏住了呼吸,诏狱内外一切变得非常寂静。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啼啭起来,仿佛在倾吐着浴后的欢悦。近处,凝聚在屋檐上的雨珠还往下滴,滴落在檐下石板之上,发出异常清脆的音响。
“近年以来,卫所军士战力,同‘恩军’与‘长生军’已然不相上下咧……”平江伯说这话的时候,不似批判,却更似褒扬,让人仿似觉着卫所军士能同“恩军”与“长生军”“相提并论”,实在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儿咧!
“北镇抚大人,千户大人,现下可知道我陈锐在北疆为何要‘令诸军回避’了么?”平江伯炯目生辉,灼灼然如日光。
王花花与王睿对视一眼,也终是明白平江伯绕了老大一圈,却是在替他自个儿辩驳了——卫所制下的大同边军,已然糜烂到了不可一战的地步,平江伯无奈之下,不得不“令诸军回避”!
“平江伯大人,你说了这般多,我等哪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王睿面色凝重,不得不再行思考平江伯的案子了——平江伯所言,怕多半都是属实的,但弘治皇帝却道明了由锦衣卫来彻查其“怯懦惧战”之罪,这他娘的,弘治皇帝到底是几个意思?
“查!”平江伯斩钉截铁,大有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自信满满的心态,“锦衣卫北镇抚司,既是受了诏令来调查我陈锐‘怯懦惧战’一案,若是再对疑犯供词有所怀疑,当是可缇骑四出,调查取证才是……”
调查个屁,取证个屁,想要老子去证实你的“怯懦惧战”之罪是子虚乌有的——一大耳刮子扇弘治皇帝脸上去!?
王睿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平江伯大人,你……”,王花花皱着双眉,欲言又止。
“北镇抚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平江伯展齿一笑。
“你说的这些,可曾向圣上上奏过?”王花花一脸疑惑——传闻平江伯同弘治皇帝私交甚厚,后者莫非是不知道这些状况,才“误信人言”,将平江伯拿下问罪的?
平江伯微微眯着双眼,否定了王花花的猜想:“我是将这些情况上奏给圣上之后,才被拿下来的……”
王花花与王睿大觉错愕——弘治皇帝明知北疆状况如此,却仍是要以“怯懦惧战”之罪将平江伯拿下?
弘治皇帝这王八蛋,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莫非,真是……
“平江伯与圣上相处多年,可是在哪儿忤逆过圣上了?”王睿贼眼一转,只得直白相问——伴君如伴虎,也只有这样,才能符合这逻辑了!
平江伯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又仰天大笑,最后却又指着王睿:“千户大人,你这可还真提醒我咧,我倒还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哪儿‘忤逆过圣上’,不若你遣人去查我那番证词是否属实的同时,再给我翻翻老账,替我查一查,我在过去是否在哪儿忤逆过圣上了罢?”
平江伯也明白了王睿的意思,但他扪心自问,还真找不出自个儿的哪些言行作为令圣上“不爽”了。
他蹙着浓眉,仔细想了想弘治皇帝的性格为人,又觉着他不是那种“苛刻严厉的阴人之君”!
弘治皇帝对臣下宽厚平和。早朝时,他会亲御奉天门,大臣们言事,要从左右廊庑人门内面君而奏,有的大臣因地滑,行走失仪,他从不问罪。奏本中有错字也不纠问,经筵讲官失仪,他还宽慰数词,不使其慌恐……
平江伯摇了摇头,觉着弘治皇帝会因为他的一些“忤逆”,而找个“怯懦惧战”的借口将他拿下治罪的可能性不大……
王睿与王花花可不这么认为——做皇帝的,自是得有一套表面功夫来做给天下臣民看,谁知道丫挺的心里会是怎样想的?
他二人一出了诏狱大门,便将陈尚彪、高皓明与易瓜瓜叫了过来:“去查一查平江伯的过去,不,自黟国公陈豫开始查起,翻一翻他老陈家的旧账,看看老陈家同老朱家是否存在过什么冲突?”
陈尚彪一愣,显是没料到王千户大人竟直呼起“老朱家”来了,他回过神来,却仍是一脸疑惑:“做臣子的,能与做皇上的存在些什么冲突?”
王睿将脸一黑:“老陈家是否对老朱家的政令阴奉阳违?老朱家说今日下雨,明日当会天晴,可老陈家却说今日下雨,乌云不散,明日当会继续下雨,诸如此类,但凡是老陈家的想法意见不能同老朱家搭在一条线上的,你都去给我查清楚了,看看有没有这些个情况!”
王花花拄着拐杖,也冲着他三人补充:“平江伯是否强占田地、欺男霸女,是否贪赃枉法,甚或是图谋不轨,这些个情况,也都得查得一清二楚……”
弘治皇帝明知平江伯的“令诸军回避”实乃无奈之举,可他仍是硬给平江伯扣了一顶“怯懦惧战”的帽子,这他娘的,只能从这方面来确定弘治皇帝同平江伯这君臣二人之间的“关系”,再来推断弘治皇帝此举的“意思”,最后才能依据他的“意思”,好好研究下该怎样来“办”平江伯了!
王睿与王花花一路无语,闷着脑袋回到明照坊锦衣卫千户所时,却见着了一人——这人的出现,着实令他二人大觉意外!
朱素嫃来了!
她大马金刀,翘着二郎腿,高坐于千户所的议事堂内,一边儿吃着西瓜,一边儿吐着西瓜籽——吐得遍地都是……
朱素嫃似是忘记了王睿“强吻”她一事,这两回同王睿见面,都像是没发生过这事儿一般。王睿见她似是无意追究,也就放下了心来,他坐了下来,瞧着仍是一袭男装打扮的朱素嫃:“我当是叫你朱二公子合适咧,还是得叫你朱二小姐咧?”
王睿既是敢“强吻”朱素嫃,那便自是早就知道了她的女儿身,再以他锦衣卫千户的职务之利,自是能顺藤摸瓜,弄清朱素嫃的“真实身份”。
是以,朱素嫃早就没觉着自个儿的身份能继续“隐瞒”下去了!
她稍稍一愣,双眼一转,似是认真思考了片刻,才行满嘴儿西瓜汁的冲着王睿开了腔:“你欠了我家三十万两银子,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东家,那你自然就不得搞混了你东家的身份。你吶,得叫我‘朱二小姐’……”
呵,这他娘的,什么逻辑?
王睿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这位,当是锦衣卫北镇抚大人罢……”,朱素嫃眨巴着双眼,瞧着王花花。
“见过朱二小姐……”王花花身为从四品的朝廷命官,却要反过来向着一位无品无衔的普通“群众”先行见礼,这又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他王花花的老爹只姓王,不姓朱来着……
他能认出这“朱二小姐”的真实身份,凭的却是他的“独门绝技”——“闻香识女人**”!
朱素嫃却道是王睿将她的身份透露给了王花花。
“唔……”,朱素嫃往自个儿嘴里塞了一勺西瓜,嘟着嘴儿摇了摇头,“你得叫我‘朱二公子’,他才得叫我‘朱二小姐’……”
强盗们的世界,从来都不需要正常逻辑!
鉴定完毕!
王睿与王花花对视一眼,却都只得陷入无语。
“北镇抚大人,听说,你这条腿儿,是让尊夫人给打折了的咧?”
……
“朱二……小姐,你今日大驾光临我千户所,总不会是为了在这儿吃个西瓜,然后再来向北镇抚大人问清楚这个问题罢?”王睿见着王花花的脸上直抽抽,只得赶紧替他扯开了话题——北镇抚大人“被打折了”的腿,他王睿才是始作俑者!
“嗯,那倒不是”,朱素嫃没一点儿吃相,嚼起西瓜来,同他王睿一模一样,她一边嚼着西瓜,一边双目乱转,瞧了王睿与王花花几眼:“我一瞧你俩这样儿,就知道你俩是,‘除了脸,什么都要,除了好事,什么都干’的那种人,你俩还都姓王,莫非还真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
这他娘的,还能一起愉快的聊天么?
王睿与王花花尽皆别过脸去……
“好哩,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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