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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重生[红楼]-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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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三人成虎,分明就是一群人在编排戏曲,哪里就会有这般夸张的事儿了?
可惜,这会儿说甚么都迟了,更不提无论是南安郡王和北静郡王都无替周氏辩驳的想法。左右周氏已经被判秋后处斩,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将秋后处斩改为斩立决罢了,无所谓。
不过,在退朝之后,北静郡王并未径直回府,而是绕到去了南悦楼,并让心腹小厮悄悄摸到贾府,唤贾琏来此一叙。
半个时辰后,贾琏如约而至,一进雅间便笑着开口道:“溶弟一有好消息就想到我了,真不枉费我前个儿特地给你送信儿。”
前个儿,贾琏得知当今命北静郡王彻查王家家产缺失一案,当下他便略乔装一番,急急的赶到了北静王府,将此事的真相悉数告知。也是因着如此,北静郡王才能在短短两日时间里,将所有的一切查明。
“是有好消息,却不知是否乃琏二哥预想中的。”
“溶弟,你又卖关子?啧啧,你可要悠着点儿,免得过些日子被我为难。”贾琏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所谓的为难,指的当然是花轿临门时,娘家人故意为难新郎官。
北静郡王听懂了,却一点儿羞恼的神情都不曾有,只道:“快了,不是九月便是十月,快了。”
“咦?这么快?你们家还没下聘礼呢。”
贾琏也真的是有甚么说甚么,北静郡王虽不至于羞恼,却也被他这话噎得不轻。愣了半响之后,北静郡王索性将话题扯开,只谈今个儿早朝发生之事。虽说朝堂之事是不能同外人道的,可今个儿却是个例外。事实上,如今的北静郡王满脑子都是集百官智慧脑补出来的戏剧,完全忘了早朝上还曾谈论过国事。
将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北静郡王仍有些唏嘘不已,一面暗叹同僚们各个能耐过人,一面则打心底里同情周氏及其独女。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事实的真相完全不重要了,左右周氏母女俩心狠手辣恶毒如斯的名声已然坐定。
至于贾琏,他懵圈了。
“溶、溶弟!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完全不知道里头竟还有那么多的内情,所以这一切都是周氏造的孽?对了,那她独女也是被她给教坏的,跟我媳妇儿没关系罢?”懵归懵,有些事儿贾琏还是有谱的。他最担心的就是王家之事会牵连到王熙凤,这不是指罪名,而是流言蜚语。可若是一切的罪孽都是周氏造的,那就跟王熙凤没甚么关系了,哪怕王熙凤自幼丧母,那她也是养在贾母膝下的,跟周氏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对了,琏二嫂子也是王氏女。”北静郡王仿佛才想到一般,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旋即道,“琏二哥放心罢,此事之中,王家乃是受害者,莫说琏二嫂子了,就是已入狱的王子腾也是无辜的。”
这里的无辜,指的是谋害王家子嗣。王子腾的贪赃枉法确是有实证的,因此,他的秋后处斩判决并不会有任何改变,顶多就是惹人同情罢了。
“还有一事。”北静郡王忽的又道,“我从家人处获悉,贾府那位林管家正在寻一处上好的宅院,可有此事?”
贾琏的心神还放在王家一事上,以至于乍一听北静郡王这话,愣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半响才茫然的点了点头:“是,是罢?”
“那贾府是打算寻怎样的宅子呢?先前,我府上倒是有个别院,位置不错,离我府上只有两条街的路程。宅子虽称不上有多大,却胜在风景极佳,前后院落加在一块儿,也有七八个。如此,琏二哥可瞧得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贾琏就算再蠢也听出了北静郡王的画外音,当下忙躬身作揖:“那敢情好,只怕我府上没福气接手郡王府的别院。”
“这有甚?不如这般罢,回头我让管家去贾府拜访,顺道将那别院的构造图纸也一并拿了去。琏二哥同嫂子好生瞧瞧,若是满意的话,顶好还是尽快搬离。”顿了顿,北静郡王有些迟疑的道,“虽说周氏乃是自作孽不可活,周氏独女也得了报应,可到底他们家还有门贵戚……”
“好好,一切但凭溶弟安排。”
半刻钟后,贾琏先行离开了南悦楼,打马回府。待回府后,他立刻唤了林之孝安排诸事。这换府邸一事绝不是一两日之内能成的,倒是方才北静郡王的话给他提了一个醒。
王家虽已然败落,可王子腾和周氏的独生爱女王熙鸾却曾是保宁侯府嫡长子之妻。纵然王熙鸾有休书在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谓休书不过是保宁侯府谋夺王家家产的一个手段罢了。律法有云,若无在室女,归宗女可获家产五分之二。同时,律法另有明文,归宗女有三个选择,复嫁、再嫁、在娘家守节。
所谓复嫁,便是第二次嫁予曾经嫁过之人。
岂料,贾琏刚回到自己院子,就听见一阵哭声,当下脚步先是一顿,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堂屋疾走而去,掀了帘子便问:“凤哥儿,出甚么事儿了?”
屋子里,王熙凤和许嬷嬷正抱头痛哭,听着贾琏的声儿,王熙凤才堪堪抬起头,带着一脸的泪水,悲痛欲绝的道:“琏二爷,我大哥他、他没了……”
第176章()
王仁死了?!!
那一瞬间,贾琏绝对是惊讶多过于悲伤的。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确实没甚么好悲伤的。说白了,王仁不过是他的大舅哥,又因着王家、贾家同在京城的缘故,贾琏以往曾见过王仁数次。可有时候,相识并不代表就真的有交情。可以说,在贾琏眼中,王仁不过是比陌生人多了一层称呼而已。
“凤哥儿,你也别太伤心了,死者已矣,你……节哀罢。”因着完全无法感同身受,贾琏只能干巴巴的劝着。
不想,王熙凤忽的向他怒目而视,恨恨的道:“我不会让我大哥就这么白白死去,这事儿我定要追究到底,绝不会让那个毒妇好过的!”
“甚么?”贾琏话一脱口,才忽的暗叫不妙,尽管他也明白方才在南悦楼时,北静郡王同他说的那些话里,大半都是在胡说八道,可联系到王熙凤这话,却不能不叫他多想。
“我大哥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的!”说着说着,王熙凤便落下泪来。诚然,前世在得知王仁将她的心肝宝贝儿卖到那等腌臜地儿时,她是真的恨不得将王仁千刀万剐了。而这一世,在重生的最初几年,她一方面是忙于同王夫人周旋,另一方面也是跟王仁没甚么联系。直到大房离开荣国府,直到贾赦身死,直到她再度见到王仁……
说不恨,那是骗人的。可等王仁真的死了,王熙凤却又感觉到那般的不真实。从血缘上来说,王仁是她的同胞兄弟,他的身上流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血。那句话是对的,人死如灯灭,再多的仇恨也会随风飘逝。也许这么说很虚伪,可在得知王仁的死讯后,尤其许嬷嬷告诉她,王仁是被人害死的,她完全不恨了,非但不恨她还涌起了一股子疯狂的怨愤。
她要给王仁报仇。
这么想想,她还真不是一般般的虚伪……
“到底怎么回事儿了?”贾琏急急的问道。
这一次,没等王熙凤开口,一旁早已哭得睁不开眼睛的许嬷嬷声音沙哑的道:“姑爷!您可要给仁哥儿做主呢!先前他还好好的,我今个儿早间去他院子里洒扫时,还曾偷溜进去看他。那会儿他真的好好的,刚吃了药,还多喝了小半盅米汤,他跟前的丫鬟都说他在慢慢好起来……天杀的周氏,她入了牢都不消停,真该让当今判她个斩立决,免得留在这世上祸害人!我的仁哥儿啊!他死得好惨,哪里就是病重了,分明就是被人闷死的……仁哥儿,你让我死后怎么跟太太交代啊!我没脸活了,可我不敢死啊,我哪里敢去见太太……天杀的!”
许嬷嬷边哭边说着,因着她原就哭哑了嗓子,再加上情绪又格外得激动,说起话来难免颠三倒四。贾琏半句话都不敢插嘴,只竖着耳朵努力分辨着,半响弄明白了七七八八。
“琏二爷,您说这事儿该如何是好?报官吗?”王熙凤虽早已打定主意要给王仁复仇,可过了半响,她自己也慢慢明白过来了。
先不说王仁原就病重,单许嬷嬷这个卖了身的老奴的话,只怕官府也不会采纳。当然,贾府可以寻人暗中施压,可谁都清楚王熙鸾的背后是偌大的保宁侯府。
平静下来之后,王熙凤唤了丰儿将许嬷嬷带到耳房里休息,自己则略洗漱一番后,躺在床榻上不言不语。
其实,她何止虚伪,她还自私自利,明明在悲痛之中发誓要替王仁报仇,可细细一想,她却不希望因着王仁一事,牵连到她的夫君和儿女。
“琏二爷,您当初怎会瞎了眼看上我呢?我这么虚伪,这么自私,还贪财善妒……女儿家所有一切的毛病,我全都有。琏二爷,您说实话,是不是早就后悔当初念着儿时情谊娶了我?”
贾琏哭笑不得。
当他了解了王熙凤的想法后,更是无奈的摊手叹息道:“照你这么说,我也是个既虚伪又自私的人。当初,我明知道我爹是被贾政那俩口子害死的,可我做了甚么?若真是孝子,我就应当不顾一切的冲进荣国府,跟那两个混账东西同归于尽,用他们的鲜血抚慰我爹在天之灵。可事实上呢?凤哥儿,报仇是一回事儿,可我们不能为了报仇就放弃现有的一切。我为了你和孩子们,被迫咬牙暗中谋划,数年后才得以将荣国府拉下马。那你呢?假如你今个儿为了王仁,而将咱们全家置于死地,我才会觉得当初自己瞎了眼。”
活人永远比死人来得重要,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凤哥儿,你的决定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其实……今个儿就算死的是我,我也希望你能先将巧姐、荣哥儿拉拔长大,给巧姐择一门好亲事,给荣哥儿娶一房好妻室,再将老太太、太太送走。放心,我会一直等着你。”
“呸呸!”王熙凤原本是有气无力的躺在床榻上的,听了贾琏这话,一下子跳了起来,当面就啐了贾琏两口,发狠道,“你要敢丢下咱们娘仨不管,回头我直接在府里放一把火,全家都一道儿下黄泉,看你怎么办!”
贾琏伸手抹了一把脸,无奈的道:“行了,我一定长命百岁,你就放心罢。”
“哼,爷您知晓就好!不然的话,我甚么都干得出来!”
“是是是,我错了,我给琏二奶奶赔不是了,这下奶奶您可满意了?”贾琏自知理亏,索性舔着脸向王熙凤讨好卖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哄好了王熙凤。贾琏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作死的典范,明明先前说的是王仁的事儿,怎么一下子将王熙凤的火气拉到自己身上了呢?不过好在,效果还是有的,至少王熙凤这会儿远不像方才那般悲痛万分了。
俩口子略略用了一顿午膳,待王熙凤小憩片刻养回了一些精神后,贾琏才将今个儿见到北静郡王一事告知了她,当然同时也将今个儿早朝上发生的事儿,以及北静郡王原割让别院一事也一并告知了。
别院的事儿大可以交由林之孝去处理,若是搁在往日里,王熙凤倒是愿意亲自过问。可这档口,王熙凤连贾府的家事都不愿理会了,想着迎春和黛玉今年都要出门子,索性唤了紫鹃去正院里传话,让邢夫人带着两位姑娘管家理事。
邢夫人得了传话,也知晓了王仁身亡这一消息,在唏嘘了片刻后,便让跟前的大丫鬟去唤迎春和黛玉,又遣了个小丫鬟去前院唤林之孝家的。
“二丫头、林丫头,你们俩也别整日里待在房中绣嫁妆,如今天气暖和了,偶尔也应当在院子里逛一逛。”邢夫人先是打趣了俩人一番,待林之孝家的过来后,又向后者道,“凤哥儿如今忙碌得很,正好两个丫头今年都要出门子了,索性由你带着她俩管管家事罢。她俩年岁都小,经的事儿也少,回头你多看顾着些,万一出了差错也好提点一二。”
林之孝家的虽有些狐疑,却清楚的知晓邢夫人绝不是王熙凤的对手,又想起今个儿王家来人,当下便大包大揽道:“太太您说的是,我定不负太太嘱托。要是碰到一两件棘手的事儿,我再来同太太求教。”
“别别,你都觉得棘手,我能有甚么法子?真没法子了,你就去寻凤哥儿。不过凤哥儿最近是真的抽不开身来了,要不是很紧急的话,先放一放,待以后空了再说。”
邢夫人都这般说了,林之孝家的自然满口子答应。说白了,林之孝家的虽是王熙凤的陪房,真正效忠的主子也是王熙凤,可若是邢夫人同王熙凤之间并无任何矛盾,她自然也乐得当这个好人。不过就是教导一下未出阁姑娘们一些管家理事的手段,这没甚么,左右两位姑娘也只能再待几个月了,完全不怕她们跟王熙凤□□。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林之孝家的对王熙凤有着盲目的崇拜,断定两位姑娘绝不是王熙凤的对手。既如此,她还有甚么好在意的?
贾府这头倒是风平浪静,就连林之孝开始跟北静郡王府接洽购买别院一事,也并未影响到贾府上下。除了王熙凤多多少少还有些走不出王仁身死的悲痛外,旁的人完全是该干甚么就干甚么,顶多就是巧姐有些惶恐的陪在王熙凤身畔。
然而,才过了两日,另一个消息打破了贾府的平静。
王仁下葬了。
得知这一消息,王熙凤直接就炸了!
当初,宁国府秦可卿身故,因着诸多事宜缠身,足足过了好几个月,才得以下葬。后来,贾府贾赦身故,也是停棺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出殡的。尽管律法上并无关于几时下葬这种明确的规定,可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习俗却不是那么容易糊弄得了的。
一般情况下,摆放着棺木的灵堂一直会到五七之后才撤走,若是家人很在意的话,则会直接干脆出了七七再出殡。当然,停棺时间长短跟家庭的富庶程度也有关。倘若是大冬天的,那么就算停棺时间久一些也无妨,可反过来若是在酷暑时节,每日所耗费的冰块就是一笔大数目。而除此之外,停棺时间越久,香烛冥币等等消耗也会翻倍,更不提若有人吊唁,还必须招待,就算不曾摆饭,茶水点心总是需要的。
也因此,若是贫寒之家,通常停棺个两三日也就下葬了,顶顶孝顺的,才会过了头七再下葬。可问题在于,王家并非贫寒人家。
如今已是五月底了,天气也确实慢慢热了起来,虽离酷暑还有段时日,可若是设灵堂的话,冰块那是决计少不了的。可若说王家是因为钱财问题,才将王仁匆匆下葬的,那绝对说不过去。那这里头的原因,就足以令人遐想了。
“我要登闻鼓告御状!”
待贾琏得了消息匆匆赶回后院时,听到的便是王熙凤怒气冲冲的宣告,当下他险些两腿一软,没给她跪下去了:“凤哥儿,登闻鼓告御状那是好玩的吗?别闹了!王仁的事儿我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等着周氏母女俩倒霉罢!”
其实,周氏已经倒霉了,如今只消看王熙鸾的下场便是了。
哪知王熙凤闻言却直接横了贾琏一眼,道:“那就状告王熙鸾草菅人命!”
贾琏不由的伸手抹了一把额间的话,成亲多年,忽的有一日发觉自己媳妇儿有文采了,本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儿,可为甚他非但没有任何自豪感,反而觉得心头发寒呢?当下,贾琏再度确定道:“你真的要我状告王熙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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